自从风野接受了凪肆的辅导后,语文成绩是愈发蒸蒸日上,他已经快从三百多名的吊车尾冲到两百名了。
“在此,我要郑重表扬风野同学,他的语文成绩提升幅度很大,不再拖后腿了。希望其他同学多学习学习,以前车之鉴,更好的发展。这是你的奖状,拿着。”
风野在全班同学焦灼的目光下走上讲台,麻木的接过奖状。
奖状由大红橙黄的颜色纸制成,风野感觉多看一眼他那24k钛合金狗眼都会被闪瞎。
等同学们的掌声渐渐平息,陈心又宣布了一件事:“下周开始,各科目特长生将进行一周的集训,集训完后便会代表附中参加全国式大赛,我们班为全年级成绩较好的班级,我现在统计一下,有谁自愿吗?”
陈心说完,班里一片死寂,像午夜时废弃的停车场。
……
十分钟过去了。
……
无人吭声。
陈心拍拍胸口顺气儿,简直要被气活了,这是多么好的一次机会,这么优秀一个班居然没有人自愿去,可耻。
“没有人自愿?没人去的话我来选喽。”她推了推眼镜,严肃的说道。
班里如同晴天霹雳,个个感到死到临头,见不到明天那从东方升起代表希望的太阳了。
“好,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来。语文,陈清雨;数学,风野;英语,凪肆……”
“风野还要额外增加一个国际大赛。”
“老师,我……”风野刚想反驳。
“闭嘴,不接受反驳。”
等陈心念完,班里如同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的炸开了,都讨论个不停。
“我去我去,吓死我了,陈BB说话大喘气,每说一个科目我都提心吊胆,还好这次没我,肯定是上次月考的成绩助了我一臂之力。”
“不是我说,那比赛谁爱去谁去哈,根本无人在意。还不如在教室里当个三好学生,巴适得很嘞。”
“……”
“呦,风野,你看起来很不情愿啊,你不情,我不愿,何来花好又圆月?”凪肆用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风野。
此时的风野如同炸毛小猫,只给了凪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作为社恐重疾患者,出去社交比请他妈来学校还要恐怖上一万倍。
于是,炸毛小猫拖着下巴开始思考起了人生大问题:人为什么要社交?人为什么要说话?人为什么要长嘴巴?
最后小猫得到了一个令他十分不满意的答案:如果人长了嘴巴不说话就没有起到嘴巴的作用。
答案提供者在一旁叽里呱啦了一大堆。心烦。
“哎,大赛之后不久不是有研学吗?你要是能拿前三,研学时我就送给你一个惊喜。”凪肆贱兮兮道。
“嘁。”风野白他一眼,“谁稀罕你那破惊喜?”
同时,风野的内心想起一道声音:“喂喂喂,凪少可是难得自愿送别人礼物的,这次难得送一回,你不心动?”
风野听着,有点动摇,但他没有吭声。
那个声音继续说:“况且他在你心中是什么地位?如果不是你控制着自己,你那病态的占有欲是不会得到满足的。”
风野哼唧一声:那咋了?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还配不上他,而且我不是最优人选。
那个声音道:“你真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屈服于一个自己甚至不抱有希望的人,你是个怪胎。”
“你是个怪胎”这几个字来回在风野脑海里打转,他是个很容易被带动的人,任何风吹雨打都有影响,现在有点被洗脑了。
午后的阳光点点撒进教室,黑色的影子打在灰白的桌椅上。
放学了,风野把防晒衣的帽子往下扯了扯,又该回那没有家味的家了。
猫咪最近被凪肆养的白白胖胖,正蹲在风野的头上,贼重,都被养成猪咪了。
风野百无聊赖的走在路上,路过的小朋友被他头上的猫咪吸引,正想大喊,就被妈妈拽走了。
风野微微一笑。
走到家门口输密码时,风野从院子围栏间看到了一辆白色保时捷。
风情回来了。
不出所料,刚进门,风情就开始念咒般对风野进行灌溉。
风野抬眸看她,衣服还没换,估计是刚回来不久,在这蹲着他呢。
“妈,说实话,我真不想和你吵,不要仗着我听话就为所欲为。在这件事上,我是不会让步的。”风野卸下行李,用他惯有的风格淡淡道。
“人都是为了利益而生的,我知道你不想放弃所在的公司,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风野!”风情被激怒了,她按着风野的肩膀吼道,“你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我就活该养你这么大!我难道不是想对你好吗?啊?你有一次是冷静思考过我的问题吗?啊?”
“去国外是安全,但你的余额不足以支撑我们继续生活下去,给风泽明打了不少吧,还有其他一些亲戚的疗养费。”
风野毫无波澜的看向她,拍掉风情的手。
“抱歉。恐怕我们无法再继续交谈。”风野越过风情,径直走回房间。
风情看着风野离去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鼻头一阵阵酸。她跌回沙发上,眼泪不知不觉间悄悄落下。
作为女领导,风情从没哭过,这是她坚持相信的道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在职场上,坚毅,不屈服是她一直以来的风格。
风情抬起左手,泪眼朦胧中隐约看到手指上的戒指,如同当年一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只是,寓意不同了,以前是幸福的光芒,现在是破碎的光芒。
刚刚情绪过于激动,风野趴在桌子上自我冷静。他不生风情的气,他只是怪妈妈在他一回来就唠叨,要为了他放弃一切,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风野也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心思再幼稚单纯不过了。
以前放学的时候,爸爸妈妈会在家门口迎接,给他做好吃的,陪他做游戏。
风野望向窗外,不知何时滴滴嗒嗒下起了小雨。树叶被打落到地上,河水被打出波纹,蚯蚓蜗牛从地里爬出。
小小一面窗户,承载着他的精神世界。
风野盯着雨出神,时间一分一秒一溜过,潮湿的阴天实在狡猾,让人分辨不出是上午还是晚上。
直到晚上八点,家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风情只是给他叫了个外卖又出去了。
可能是因为下雨,外卖送的比较慢。但都快九点了,外卖还没送到。风野都怀疑外卖小哥是不是送到半路掉坑里了。
直到九点半,门外终于响起了敲门声。风野家的门是木质的,敲击时声音听着又闷郁又沉重。门外人敲了好半天风野才听到。
在开门的路上,风野心想,这外卖小哥人还怪好的勒,一定要把外卖送到顾客手中才走。
木门“嘎吱”一声打开,风野朝外边探了探,一片黑暗,没人。
“听错了吗?”
风野又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门外所有事物都被融入了夜色之中,确实没人。
正当他想关门之时,一只大手猛的抵住了门。风野心一惊,想可能是风泽明的人又来找茬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娴熟的抓住鞋柜旁的棒球棒正想要给对方来个脑袋开花,结果就看到了凪肆贱兮兮的笑脸和手上捧着的一个小小的,插满正在燃烧的蜡烛的蛋糕。
“你……你?”风野呆呆的看着,仿佛不会说话了,“你过生日没人来,所以专门跑到我家吗?还有,我的外卖呢?”
“嘿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外卖在这,放心吧,我又不会偷吃,你这小脑瓜子让驴踢了,不记得今天什么日子?”
风也在脑海里回想了每一个应该过的节日,确定没有遗漏的。他看着凪肆手中的蛋糕,觉得这应该是生日时才会吃的,他愣愣道:“你生日?生日快乐。”
“我生日个大头鬼呀,你,你的生日,OK?”凪肆满脸无语的看着风野,想不明白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他为什么会记不住。
“我?今天是12号吗?”
“废话,不然我来干啥?赶快进去,再磨叽蜡烛都灭了。”
“哦。”风野让开身子,又问:“我的外卖呢?”
“你咋老惦记着外卖呢?”凪肆抬起手,一只白色塑料袋挂在上面,“放心,饿不着你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门,凪肆又抬头望望,想多看看这个他来了第二次的家。
“去我房间吧。”
“为啥?在客厅里多好,过生日就得大大方方的。”凪肆哭笑不得,觉得风野的脑回路不同于正常人。
“客厅有监控,我不想让我妈看见你。”
“好吧。”
房间的灯关上了,只剩下蜡烛的火光微微照亮着风野的脸庞。
风野坐在椅子上,全神贯注的盯着蛋糕。凪肆随意的站在他旁边,轻轻拍着手。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幸福祝你健康,祝你生日快乐~”
风野没想到,凪肆这大爷平常说话不着调,这次居然还专门正儿八经放轻了声音给他唱歌。他用百年难得全部睁开的葡萄眼望着凪肆。
凪肆回望着风野,感觉他的眼眸里如同装满着星辰大海,装满了希望。
“许个愿吧。”
风野转回头,虔诚的合上双手,在内心默默许愿。
“许了啥?”
“我许了……”
“停停停。”凪肆轻轻敲了一下风野的脑袋,“小傻瓜,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哦。”
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是的。
那以前说出来的愿望是不是就实现不了了?
如果真是这样,风野想重新许一遍。
旁边的玻璃映着两个少年的身影,平凡的生活暂且有了一段美好。
“风野,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可以问问题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