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催行人动,欲歇脚而不得。”——郝璃《狐言狐语》
昨夜下了一场雨,凉风习习吹散了夏日的炎热。
两位本体都是毛茸茸的家伙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要不是有信使扣窗,郝璃估计要赖床到中午才会起。
纸皮竹骨,彩绘点睛。
郝璃知晓古代有鸿雁传书之说,未曾想到还有用风筝寄信的。
瘦长的黑底燕儿,湖蓝眼剑峰眉,身上的花纹多含棱角,嘴巴却还是杏黄色的。
这是一只燕子风筝。
竹条的缝隙中绑了一封信。
今天早上便是这只燕儿落在了客栈的窗台。
郝璃贪凉,晚上就没关窗户,这燕子却没有直接进来,而是用翅膀敲着窗框,很有礼貌。
自己都变成狐妖了,床脚还睡着另一只妖,要说见了不少神奇的事,可还是会被这燕子风筝惊艳到。
“你从何处来?”
“西边的山里。”
燕子的声音有些毛糙,有的音清透,有的音沙哑,像是变声期的少年。
郝璃就是从西边过来的,一路上经过了许多山,不记得在哪座山结了这等缘。
总不会是那条母狼......
“是谁请你送信于我?”
“是单公。”
喔!
单道士呀,那便不奇怪了。
老道士袖里有乾坤,不知有多少本事未显露出来呢。
原以为穿墙、隐身已经很神奇了,在这纸燕传信面前又算不了什么。
知晓信从何来,郝璃就更不着急拆信了,反而饶有兴趣地问燕子风筝:“无记号无方位,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主人拆了锦囊的一根线,将它绑在我的身上,风吹线动,顺着线的方向飞就对了。”
郝璃心知肯定不像它说的那样简单,应该是结合了卜卦之法。
倒无需究根问底,郝璃称赞道:“这一路遥远,真是辛苦你了!”
燕子的性格也如少年郎般,意气风发不畏难:“不远的,我乘着风飞,一点都不累!”
风筝自然是乘风而舞的。
“要是下雨了怎么办?”
这句音色稚嫩,却是胡梦睡醒了,不知道在旁边听了多久,终于忍不住好奇提问。
燕子不怕生,回答道:“雨前雨后身体会变重,就落在人家的屋檐下歇一会儿。”
胡梦点点头,小脑袋又冒出了其他的问号:“真正的燕子可以扇着翅膀飞,你的翅膀不能动,没风的时候岂不是飞不了了?”
这句问的有些冒犯,燕子却是好脾气:“古之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我没有鲲鹏那么大的本事,但若幸遇一阵强风,一日千里还是可以做到的。”
“好厉害呀!”
胡梦发出羡慕的声音,她靠四条腿跑的时候一天能跑两百里,变成两条腿之后连一百里都走不到。
要是她也能学会飞就好了!
郝璃仿佛看到了雨后澄澈的青空下,一只燕子风筝乘风而起,奋翼冲霄汉,展翅万里风。
短时间受了两回赞,燕子颇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家里人都会的。”
接着他又说了自己胖胖的阿爹,纤瘦的阿娘,比翼同心的哥哥嫂嫂,顽皮的弟弟,还有最小的圆乎乎的小妹妹。
还是个大家庭呢!
“阿爹刚从主人的旧友处回来,主人便写了信,因怕弟弟妹妹说不清楚话,就让我给您送来了。”
郝璃才开始看信,薄薄的一张纸,字数并不多。
“夏至刚过,暑气初来,晨起山雾沁凉......”
山中无甲子,在山里住久了对于节气的感知也变得迟钝。
想起那段悠闲的时光,不禁会心一笑。
前面是问候和寒暄,也写了些袁壮和小赤霞的近况。
袁壮已经可以化形了,就是还不太熟练,变得了头变不了身子,变得了身子变不了头。
有一次练习的时候被一个樵夫看到,吓得樵夫连斧子都扔了,一路跑下了山。
单道士还有些担心,等了几天不见有僧道打扮的人进山才放心。
小赤霞还是每天练剑挑水做家务,不过有时候会找本游记、志怪故事之类的书看,让单道士老怀欣慰。
如果说前面的序言令郝璃觉得有趣,那后面的正文便让其感到惊喜了。
“余之老友,涂山胡氏也......”
竟是之前单道士聊到过的老狐妖。
话说这只老狐好不容易从灵官手下逃出生天,又避过人间兵祸之后,不知怎的非常推崇起人类来。搜罗了许多书,用书上的道理来教导自己的孩子,还找到一处空置的宅邸,带着家小住了进去。
那宅邸在并州,原是官宦世家,后来家道中落人丁不兴,主家耿氏住不了那么多房子,很多屋子就空废了。
老狐一家借其空屋住着,也没想害人,白天都窝着不出来,只有晚上才起居动静。
但狐狸没有害人之心,架不住半夜屋门自开,偶尔嬉笑有声,耿家人心里怕啊!
于是耿家房主就带着一家人搬到其他的住所去了,只留下一个老仆看门。
从此宅院更加荒凉落魄,却方便了老狐一家,有时奏乐唱歌开酒宴也不必担心惹到人。
老狐一家共四口,老伴、儿子,还有一位侄女。
侄女的父母死的早,自小被老狐叼回窝里养着,对她跟对亲女儿差不多。
单道士写信的缘由便与这侄女有关。
早在郝璃看到老狐借住他人家时就觉得不好,果不其然!
耿家的房主有个侄子,名去病,性格狂放大胆,成家了从外地搬回来,听说了这件事情。
他不信邪,偏要去宅子里住,其叔叔劝解不得就给了他钥匙。
耿去病嘱咐看门的老仆如果发现了什么动静就叫醒他,到了夜里老仆发现楼阁上有光亮,就告诉了他。
耿去病小时候也是来过这宅院的,对其地形很熟悉,七拐八拐地找到了那处院子。
院子里有一栋二层小楼,二楼亮着光。
耿去病爬楼上去,结果就看到老狐一家四口坐在堂屋里,点着蜡烛吃酒说笑。
忽然闯入了生人,狐狸们惊慌失措,还是老狐镇定一些问其来由。
耿去病说这是他家的屋子,平白无故被占了,还不能受邀来喝一杯酒么?
老狐认出他并不是房主,耿去病说他是房主的侄子,于是老狐只能请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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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拿出酒菜来招待他,又让自己的儿子作陪。
酒意上头,聊起天来。
耿去病为人豪爽,在酒桌上很容易得人喜欢,老狐的儿子与之畅谈,意气相投,聊得很高兴。
耿去病年二十一岁,比狐子大两岁,就以弟称之。
老狐问耿去病知不知道涂山氏,耿去病就讲了涂山女嫁给大禹并帮助他治水的故事。
因为耿去病讲得很好,妙语连珠,老狐听得欢喜,就叫出妻子和侄女一起来听。
然后就糟糕了。
狐女美貌,耿去病一见钟情,眼珠子都不转了!
起先狐女察觉到这一点,就低下头避开视线。
但耿去病就不是规矩人,暗中在桌下踩狐女的脚,狐女只得把脚往后缩。
耿去病看到狐女没有发怒,更加心驰神往,控制不住自己了,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说道:“要是能娶到这样的女子,在南边当王都不换!”
狐妪怕他发酒疯,就拉着侄女走了。
酒宴结束耿去病还是忘不了狐女,第二天夜里又去那楼上等,但老狐带着家小藏起来了,让他扑了个空。
然而耿去病不放弃,天天都来,还把铺盖也带来了,白天就住在一楼。
老狐一看这样不行啊,就在晚上变了黑面鬼去吓唬他。
耿去病胆大得很,不仅一点不怕,还用手指沾了墨水涂在脸上嘲笑之。
老狐没办法了,毕竟不能真的害人,只好跟老妻商量搬家。
刚刚找好新地方,老妻和儿子都帮着搬行李,未留意到侄女的心思。
猛然见到侄女和那狂生抱在一起,怎能不让老狐惊怒!
老狐当即拽着侄女离开。
耿去病在后头喊着罪在他身,非狐女之过,愿代狐女受刀砍斧剁。
狐女哭哭啼啼的但也没挣扎,跟着老狐走了。
此后狐女常郁郁寡欢,不若以前般活泼,让老狐非常担心。
老狐捡了只小野狐陪侄女玩,但效果也不好,老狐总觉得她还想着那个人类。
家里狐都没什么好办法,恍然间想起老友,便给单道士写了封信。
单道士接到信就麻爪了,他是人类没错,但他是个出家人,没有过感情经历啊!
虽然拿小徒弟当孙子养,但那是捡来的便宜孙子......
于是——
郝璃莞尔,于是老道士就一纸飞鸢将问题抛到她这儿来了。
单道士信里写的诙谐:“小友是其同族,兼是女儿家,心思玲珑通晓人间世故。比之吾老木朽矣,难解其惑,只好厚颜求助了。”
郝璃取来纸笔,很快写下回信,再用细绳绑在燕子身上。
“还劳你走一遭,将回信带给单公。”
燕子风筝轻快地答应一声。
正好一阵风来,不见它如何借力,很轻松地就乘上了风儿。稍一错眼,便已在天边成为了一个小黑点。
郝璃让胡梦收拾东西,她去退房。
“就住一天么?”
胡梦还疑惑呢,不是要来长山县办事么,但她们昨天到了就吃吃喝喝,吃喝完逛了逛县城,晚上找了间客栈住下了。
“事情办完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