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扬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诚如你们所见，他们全都是被我害死的。
我买了老鼠药放在了汤里，他们喝完以后毒发身亡了。”
话一出口，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扬死一般的沉寂。
张跃梅恶狠狠地抬头看着她，好似疯了一般扑向程慧，抬手胡乱地拍打着。
“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那可是你的亲妈呀！
你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为什么？！”
程慧冷哼一声，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我为什么？
张跃琴平时如何对我，你们不清楚、不了解吗？
不，你们全都知道，但你们选择了无视！
因为在你们的心里，女儿生下来就该这样的，就该无条件的付出，一旦敢反抗，就会被所有人视为公敌，可我做错了什么？
我想考大学，我错了吗？
我不想成为傀儡，我错了吗？！”
程慧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问得张跃梅哑口无言。
足足过了两分钟，赵铁柱和小左这才疏散众人，“各位麻烦让一让，我们得把尸体抬回去。”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哭了出来，连带着李大妈的眼泪也落下。
“程慧以前是多好的孩子呀，要不是被逼到份上了，她也不会这么做的。
就是呀，谁不知道陆家和张跃琴一直打她？光我们都看见多少次了！”
张建花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恍惚，她联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如果她没有反抗的话，如果她没有这些兄弟姐妹的话，或许就会跟程慧一样。
思忖间，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故意将脸瞥了过去，偷偷地揉了揉眼睛。
张建业叹了一口气，站在那里感慨着，“五姐，这回你知道咱妈当初是怎么想的了吗？
你能明白娘家对一个女孩子有多重要了吗？
程慧能有今天的下扬，不仅仅是陆家的责任，更是二姑和二姑夫造成的。”
说话间，人们让开了一条路，眼睁睁的看着尸体被带走。
程慧跟在最后面，途经到张建莹面前时，她骤然停下了脚步。
张建莹瞬间就低下了头，她发出细小的声音，“对、对不起。”
程慧身子一怔，像是在回忆，不由得摇了摇头。
“我不怪你。
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我不怪任何人。
如果我投在大舅家里的话，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都是自己的命，与旁人无关。”
可她越是这么说，张建莹的心里就越不好受，那种窒息感让她喘不上气。
直至他们走了以后，众人愣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开。
他们像是回过神来，还在那里不停地感慨着，“但凡张跃琴不那么逼孩子，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其中有人持有不同的观点，还反驳着。
“话不能那么说。
张跃琴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孝敬爹妈不应该吗？
哪怕父母就算有不是，那也不能下此狠手呀！”
王淑珍跟李大妈不想再听这些，二人就准备往回走。
抬头的瞬间，王淑珍瞧见李玉凤站在不远处，盯着陆家的院子久久不动。
她朝着张跃进使了个眼色，担心李玉凤年纪大了，再因此受到打击，索性让自己男人过去瞧瞧。
张跃进知道她的真实想法，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她跟前。
“妈，你没事吧？”
李玉凤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没、没事。
只是突然间想起了你们小时候，不免有些失落。
孩子们长大了，孩子们的孩子都长大了，我也老了。
我管不了你们了，我谁都管不了了。”
李玉凤只觉得眼前一黑，她整个人往旁边栽了栽，得亏张跃进手快，立马扶住了她。
“妈！”
李玉凤稳了稳心神，她摇头笑道，“人上了岁数，身子骨不如以前了，但我还硬实，不用你们操心。
即便我哪天真的不行了，也不会拖累你们几个的。”
很快，张跃进的弟弟妹妹一窝蜂的走了过来。
李玉凤思忖片刻，看了一眼张跃进，“你是家里的老大，性子沉稳，办事我放心。
你跟程海俩人商量着，把跃琴和孩子们的后事料理一下。
至于钱的方面，我手上还有些，足够给他们下葬的了。”
她停顿数秒，把注意力放在了程海的身上。
“你当了我这么多年的女婿，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
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以后就拿你当亲儿子对待，至于跃琴和孩子们，就那么地吧。
人都已经不在了，咱们还得朝前看。”
程海难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李玉凤甩开了张跃进的手，她慢慢的走出了陆家的院子，胸口处好似有无数把尖刀，全都扎在了她的心脏处。
李玉凤不难过是假的。
她转身的那一刻，那种前所未有的悲伤涌上了心头。
她似乎能明白王淑珍，明白她为何会为了几个儿女据理力争，不惜舍下脸面，也要跟人闹。
她隐隐约约还记得，张跃琴小的时候，鬼心眼最多。
那时候家里穷，分给孩子们的瓜子和糖果，张跃琴都是最后一个吃完。
她将东西分散的放在兜里，其他弟弟妹妹得知后，抢走了她的吃的。
每每张跃琴跑来告状，都会被自己训斥。
——
等王淑珍他们回到家里，众人失落的坐在院子里。
张建莹低着头一声不吭。
王淑珍扫了一眼，看到小四时，开口说道，“建莹，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都是程慧自己的选择。
即便你能帮得了一事，也帮不了一世。
退一万步讲，即便程慧真的考上了大学，以张跃琴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念的，母女俩的矛盾早就埋下了，不是谁能解决的。”
张建莹红着眼，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王淑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四这种内耗的性子何时能改一改，但凡能像张建花那样，也不至于如此。
就在这时，张建花环住了王淑珍的脖颈，她将脸埋了下去。
“妈，我以前真的错了，我跟你道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