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冤种？重生七零老太作威作福》
第8章 你必须答应我！
秘密
第9章 你配吃肉吗？
秘密
第10章 彻底爆发了
秘密
第11章 不如我死了算了！
秘密
第12章 你猜我同不同意？
秘密
第13章 必须加倍还回来
秘密
第14章 逆子，还不快点跪下！
秘密
第15章 这称呼是用工资买的？
秘密
第16章 看看到底谁欠谁
秘密
第17章 叫你的儿女们还钱
听到张跃进的话，其他兄弟姐妹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二妹张跃琴担心大哥口无遮拦，什么胡话都往外说，索性出来打圆场。
“大哥、大嫂，你们先别着急，妈也是在气头上，哪能真的跟你们断亲呀。
外加跃梅和建军到家里告状，咱妈为了搞清楚真相，这才来找你们的。
瞧瞧这么多人看着呢，有什么话不能进屋说呀，总不至于让旁人笑话。”
张跃强顿时就明白了二姐的意图，也跟着随声附和。
“就是啊！
建国出手也太重了吧？哪能把亲弟弟往死里打呀，我这个当叔叔的都看不进去了，还不快点给孩子上点药，万一破相就不好了！”
即便他们几个轮番劝说，但张跃进和王淑珍自始至终都没有动。
王淑珍自然明白他们的用意，也懒得跟众人演戏。
“怎么着？建国打建军你心疼了？
行啊，我这就把他过继给你，看看你能不能养得起！
刚才谁说吕小曼是好儿媳的？整天除了会花钱之外，但凡有其他优点，都是我的不对，你们找得出来吗？”
话毕，王淑珍将目光落在李玉凤的身上。
李老太光是瞧见她不善的眼神，就知道事情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收场。
紧接着，只听王淑珍一字一顿道：“以前公公在世的时候，全靠他一个人养活全家老小。
后来跃进有了工作，起初我们俩赚得少，但念在婆家人多，自愿掏出一人的工资交给你。
直至二妹成家，老三老四都有了工作，我们这才不上交。
可即便这样，你其余的四个儿女可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管我们要钱的机会！
说白了，张跃进以前欠你的那些，我们早在前十几年都还完了，你还有什么好揪着不放的？！
你无非是担心我们俩脱离了你的控制，再也没有人为这个家无条件的付出了，可哪怕我们再蠢，也有醒悟的时候，往后甭想占我们家一分一毛的便宜。”
！！！
街坊四邻听到后，再次看向李玉凤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与蔑视。
“诶呀妈呀，我总算是听明白了，合着他们占便宜没够，还想把跃进的记账本给销毁？什么狗东西啊！
没错，淑珍他们没回来之前，李老太还教唆子女闯进去呢，就是看着大儿子好欺负。
这死老太婆就是吸跃进一家人的血，人家反抗她还来劲了！”
李玉凤见众人纷纷帮着王淑珍，全都将矛头指向自己，知道再这么下去不行，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她趴在那里哭天抢地，句句都在控诉张跃进和王淑珍。
“我地天老爷啊！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我家老头子去死的早，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把五个孩子拉扯大了，现在却不听我的！
我不过就是说了他们几句而已，瞧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就这种白眼狼的儿子，往后还怎么给我养老啊！
张跃进，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
张跃进双眉微蹙，他知道母亲不讲理，却未曾料到如此胡搅蛮缠，甚至丝毫不顾及颜面，在他们家的门口颠倒黑白，往他身上泼脏水。
“哦，不就是断亲吗？我同意了！”
说话间，围观的人们自动站立两侧，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王淑珍定睛一瞧，只见建萍跟赵铁柱相继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居委会的王主任。
自从上次张跃梅跟刘彪那么一闹，王主任对他们家就上了心思，还特意偷偷地调查了一下王淑珍的婆家，这不查还好，一查吓了一跳！
根据赵铁柱所描述的，王淑珍的婆婆压根就不明事理，仗着上了年纪倚老卖老，经常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他们这些小辈更是敢怒不敢言。
若非这回王淑珍反抗，想必又得拿出不少东西和钱，才能“化解”这场风波。
当赵铁柱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李玉凤本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建萍、铁柱好端端的怎么回来了呢？”
张建萍虽然心中窝火，但再怎么说李玉凤都是长辈，面带笑容的回了句：“奶奶，这是我妈家，我跟铁柱不能来瞧瞧？
这位是居委会的王主任……”
不等张建萍说完，李玉凤撸胳膊卷袖子开始嚷嚷着。
“张建萍，你什么意思呀？
你带着民警丈夫回来也就算了，还故意找居委会的人，他们是能把我抓进去咋的？！
你妈是我儿媳，孝敬我是应该的，你一个嫁出去的赔钱货来这里搅和啥。”
闻言，赵铁柱面露不悦之色，刚准备上前理论，就见王淑珍先发制人，揪住了王主任的衣摆说什么都不松开。
“主任，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我婆婆李玉凤趁着我跟跃进还有几个孩子上工的时候，偷偷跑到我家，他们还蓄意偷盗！
若不是我小儿子及时拦住，怕是家里早就被他们偷光了。”
说罢，她迅速掀开张建业背上的衣服，长长的红道子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瞧，这就是我婆婆打得！
他们的目的不仅是钱，还要销毁我家的账本，这样以前欠的外债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你要是不信的话，周围的邻居们都可以为我作证，大家说是不是？！”
要知道王淑珍在这住了二十来年，与大家的关系颇好，从未与人发生过口角。
再加上事实就是如此，所以他们很快就高声应和：“没错，就是这样的！
李老太说了，要跟跃进断绝母子关系，这样的吸血鬼妈不要也罢。”
王主任瞧见大家的反应后，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调解这家人的关系，尽可能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嫂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有什么要求吗？”
王淑珍等得就是这句话。
“主任，这进屋行窃可大可小，不能因为李玉凤是我的婆婆就助长这种不正之风！
我坚决支持你和铁柱的工作，至于怎么处理……”
李玉凤瞬间脸色惨白，她没想到王淑珍给自己扣了这么大的一个“帽子。”
她的态度立即软了下来。
“淑珍，你说什么呢？
咱们都是一家人，难不成你还想把妈送进去？！”
王淑珍一脸无畏的耸了耸肩，她故意拉长了音调。
“不想进去也可以，叫你的儿女们还钱！”
第1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跃梅最先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当着王主任的面一字一顿道：“主任，我欠他们的钱可已经还上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想到这儿，她有些胆怯的望向李玉凤。
毕竟是她跟张建军一起撺掇众人过来的，谁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以前无论他们如何压榨张跃进和王淑珍，俩人很少跟二女婿说，更不会把居委会的主任找来。
张跃强和张跃礼对视一眼。
他们纷纷来到王主任面前，诉说着自己的悲惨经历和家里揭不开锅一事。
“主任，我承认确实欠大哥家的钱，可我们一时间上哪能凑那么多呀！
就算是让我们还，那也总得有个期限吧？钱又不是一次性借的！
可不嘛，这年头谁还没点难处，难不成因为我们拿不出，还真的要把人送进去？！”
王主任脸色一沉，这件事正如王淑珍所说的一样可大可小，一旦她要是追责的话，还真有可能被抓。
“理论上我是要听取嫂子的想法，你看看这怎么办？”
王淑珍早就料到了他们会这么做，倒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的目的不是要钱那么简单。
“还不上钱也可以，那就让李玉凤签断亲书，有王主任和街坊邻居给我们当证明人，想反悔也不成！
毕竟这些钱，可是用来给她养老的，如今收不回来，我们也没法子。
只是咱们得说清楚，往后无论是李玉凤还是张跃进的兄弟姊妹，都别再跟我们家沾边，也不要再走动了！
毕竟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领教过了。”
！！！
李玉凤眯着三角眼，琢磨着王淑珍话里的含义，她刚要拒绝，几个儿女凑到了她面前七嘴八舌的说着。
“妈，签断亲书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没有张跃进，还有我们四个呢，难不成还能让你露宿街头？！
就是！像他这种不孝子，往后子女们一定不会善待他的，我们就等着瞧吧。
对呀，我们四个加一起可欠着不少钱呢，有这些钱干点什么不好，”
李玉凤在心里权衡利弊一番，即便她不断亲，往后怕是也很难再管王淑珍要到钱。
与其让儿女们还债，不如现在就一笔勾销，让二人再也没法提及此事。
张跃礼见李玉凤迟迟拿不定主意，继续吹着耳边风。
“妈，你还想什么呀？难不成你想让我们还老大钱？
反正我是一分都没有，除非你能帮我还债。”
！！！
见此情景，张跃琴也参与进来，不停地晃动着李玉凤的手臂，一个劲儿的嘟嘟囔囔。
“妈，老四说得有道理，反正签这东西又不少块肉，还给咱们省钱了。
你这么多的孩子，养老绝对不是问题，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最后，在几个人的轮番劝说中，李玉凤开始摇摆不定，只得点了点头。
“王淑珍，今天我要是签了断亲书，你就不管他们要钱了？
口说无凭，你当真主任的面把关于我们的账本烧掉，这才算数。”
王淑珍冷笑一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因为她心里清楚，即便现在断绝关系，往后张家的兄弟姐妹也会轮番找上自己，到时再要钱也不晚，如今重要的是拿到断亲书。
“行，没问题！
有王主任见证，你想反悔都反不了。”
王淑珍将事先想好的内容口述给了王主任，他则全部写了上去。
断亲书上明确表示，无论是李玉凤亦或是张家的其他人，都与张跃进和王淑珍没有任何关系。
他一式三份，待签完名字和按完手印以后，一张留作存档，另外两张分别交给了当事人。
李玉凤不情愿地接了过来，又盯着王淑珍手里的账本迫不及待的嚷嚷着。
“把关于我们所欠的账目全部销毁，快点！”
王淑珍一页页的撕下来后，示意张建业将其烧毁，最后他们双方两不相欠！
下一秒，张家除了张跃梅以外，其余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张跃梅心里那叫一个恨，早知道事情是这样的结果，她就再晚几天过来，也不至于白白浪费了九百多块！
她的心都在滴血！
王淑珍将断亲书收好，瞥了一眼地上的玻璃杯笑道：“今儿我心情好，这杯子的钱就不用给了，还不快点走？是等我赶人吗！”
李玉凤呸了一口，气急败坏的指了指张跃进。
“窝囊废、白眼狼，迟早有你后悔的一天，到时候可别来找我！”
话毕，他们一群人晃晃悠悠的离开，途经邻居身边时，还被臭骂了一通不敢回嘴。
王淑珍虽然晓得断亲书不受法律保护，但最起码可以牵制和制衡李玉凤乃至张家人。
这一点就足够了！
紧接着，她没好气儿的望了一眼张建军，一个字儿都没说。
相比之下，张建军再也淡定不了了。
他一路小跑来到王淑珍的身边，只听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不停地磕着头。
“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该将奶奶他们找来，更不该试图搜你跟爸的房间。
我当时就是头脑一热，才会做出这种畜生的行为，你打我吧，求求你打我吧！”
打他？
王淑珍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张建军为了让王淑珍消气，抬起手掌一下下的甩在脸上，嘴里还振振有词。
“妈，我错了！
妈，我跟小曼都错了，求求你原谅我俩吧！”
王淑珍故意绕开了张建军回到了屋内，刘翠慌张地跟了进来，她小声说着：“妈，我这就去做饭，你跟建萍聊会儿。”
张建花倚靠在门口，虽说跟奶奶断亲是好事，但她总觉得有些吃亏。
“妈，那么多钱说不要就不要了？”
王淑珍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
“就算我们不要，也会有人巴巴的把钱送回来，瞧好吧！”
第19章 你谈对象了？
张建军见母亲压根没搭理他，不甘心的跪爬到王淑珍的脚下，双手死死地攥着她的裤腿，声音有些哽咽。
“妈，你搭理我一下好不好？
你以前不是最疼我的吗？因为这点小事至于吗？
妈，求求你不要这样，我心里真的好害怕啊！”
张建军平日里仗着王淑珍的偏爱，可没少挤兑几个兄弟姐妹。
张建莹、张建花和张建业全程都在看戏，根本没为他说一句。
张建国原本就对他的种种行径表示不满，索性来到厨房给刘翠打下手。
张建萍叹了一口气，她坐在王淑珍的身边试图劝解。
“妈，我看建军是真心悔改，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他还年轻，考虑事情也不周全，我相信经历过这些事后，他应该就长大了。”
王淑珍思忖几秒，噗嗤一声笑了。
她低着头目光与张建军对视，前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凭什么原谅眼前的不孝子？！
“张建军，你也知道我最疼你是吗？
那吕小曼辱骂我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李玉凤指使那些人进入我房间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你现在跟我说错了？我没给过你机会吗？
但机会不是天天都有的，错过就是错过，谁也改变不了。”
张建军始终想不明白，这才短短几日，母亲好似变了一个人，如若换成几天前，他做梦都想不到妈会这么对自己！
思忖间，他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母亲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决绝，那是他从未见过的。
“妈，我求你了，你再相信我一次。
我跟小曼都知道错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王淑珍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看向他。
“是吗？你说吕小曼知错了，对吗？”
张建军身子一怔，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问。
他硬着头皮木讷地点了点头。
“是，她真的知道错了。
小曼口直心快，从来不过脑子，也没考虑到后果。
她从家里离开就后悔了，还让我来求你呢。”
闻言，王淑珍单手捋了捋额头上的碎发，她抿嘴笑了。
“张建军，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只要你今晚把吕小曼带回来，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跟我道歉，我就可以既往不咎，你办得到吗？”
……
下一秒，张建军只觉得大脑宕机。
他回想起早上在丈母娘家时的情景，心里叫苦不迭。
如今双方都较上劲了，他夹在中间骑虎难下，如果跟母亲实话实说，那他们往后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张建萍压根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伸手推了一下三弟。
“干嘛呢？妈都给你机会了，还不知道珍惜？
快，快去把小曼叫回来，只要跟咱妈服个软，我们就还是一家人！”
服软？
她吕小曼会服软吗？
王淑珍先是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随即又摇了摇头。
吕小曼当然不会。
唯一能说明的就是张建军他撒谎了。
……
张建军慢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双唇抖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得硬生生的点头答应。
“好，我这就把小曼接回来，让她给妈道歉！”
没过多久，张建军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家，张建花望着他的背影发呆，嘴里还嘀咕着。
“妈，我跟大嫂才把他们的房间收拾出来，这不是白白折腾一番吗！
早知道我就不干了，胳膊现在还酸溜溜的呢。”
张建业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悠哉悠哉的问着。
“五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
三嫂要是能服软的话，也不至于跑回娘家到现在都不回来！
我估摸着呀，三哥不仅白跑一趟，还有可能被留在吕家。
他们笃定咱妈心疼二人，已经做好了我们去接的准备。”
张建萍满脑袋都是问号，她双眼微眯寻思片刻。
“不会吧？我瞧着许阿姨也算是通情达理，哪有不让小曼回来的道理？”
张建业看了一眼王淑珍，无奈地摇了摇头。
“妈，瞧瞧你生的这俩闺女吧？一个比一个天真。
你快说说，我刚刚分析的对不对？”
张建花反手拍了一下弟弟的脑门，声音赫然提高了几个度。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说我跟二姐蠢吗？”
约莫过了半小时，张建国和刘翠将菜全都端上来后，就招呼着众人吃饭。
张建萍坐在那里，眼睛死死地望着门口，还跟爸妈说着：“要不再等等吧？万一老三跟小曼回来的话，看见怪不好的。”
张建花不以为然，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有什么不好的，是她自己要走的！
怎么着？她吕小曼镶金边了，还得让我们八抬大轿去请吗？
爱回不回！不回的话，正好我住他们那屋。”
王淑珍斜眼看向自己的二女儿，最后伸手示意：“赶紧吃，张建军他们不会回来的。
小六分析的没错，他们在跟咱家较劲儿，谁服软，那就彻底输了！”
张建业得到了母亲的肯定，脸上的表情很是得意，一副“看吧，我没说错”的样子。
紧接着，王淑珍冷不防地说了句话，吓得张建花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了。
“建花，你谈对象了？”
刹那间，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张跃进狐疑的看向自己的女儿迫不及待的追问。
“跟谁？他是干什么的？有正经工作吗？
家里都有什么人？兄弟姐妹好相处吗？！”
张建国也有些诧异，他看了媳妇儿一眼，见她低头默不作声。
“翠儿，你知道？”
刘翠不想对丈夫隐瞒，她嗯了一声。
“建花不让我说，所以我才没告诉你。”
张建花先是瞧了瞧大嫂，又将目光锁定在二姐的身上，像是要找出谁出卖了自己。
“不用看了，是我撞见的，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听到王淑珍这么问，她一时间有些语塞。
“我、我没打算瞒着，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告诉你跟爸。”
王淑珍哦了一声。
“既然如此，明天带家里看看。”
张建花：！！！
第20章 一定要讲条件
张建莹压根不知道这事儿，不免有些诧异，她瞅着张建花说着：“什么情况？咱妈、大嫂、二姐都知道，敢情就瞒我一个女人呢？
你是害怕我跟妈说，所以才不告诉我的？”
张建业吃饭嘴也不闲着，含糊不清的来了一句。
“哪能呀，四姐你别忘了，还有个三嫂呢。
我敢保证，五姐肯定不会跟三嫂说的！”
张建业不提这茬还好，直接气得张建莹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什么时候开始，她跟吕小曼那样的人画等号了？
张建莹越想越生气，顿时没了胃口。
她不高兴的站起身，跟其他人言语了几句。
“我吃饱了，先回屋休息了，等会儿再出来刷碗。”
待张建莹进去后，张建业有些幸灾乐祸。
“五姐，你瞧瞧你办得什么事呀，难怪四姐会生气！
换成是我的话，肯定立马跟你翻脸，还亲姐妹儿呢。”
张建花和张建莹虽说是亲姐妹，但同是未出嫁的黄花闺女。
她之所以没有告诉张建莹，当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一来，她上面的姐姐还未出嫁，冒然提出谈对象一事，难免会遭到父母的反对；
二来，她找的男朋友条件一般，很一般，万一被张建莹得知再数落她几句，心里肯定不舒坦，搞不好还会影响她们俩的感情，索性就闭口不谈了。
张建花没好气儿的瞪了一眼张建业，示意他最好闭嘴。
紧接着，她手足无措的望向王淑珍，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妈，我跟黄鹤才认识没几天，不用那么着急见面吧？
要是相处不来的话，估计就没下文了，岂不是白折腾嘛。”
王淑珍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建花，对于她心里是如何盘算的了如指掌。
她冷哼一声。
“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还不是你们出去的时候被人瞧见了？
你张建花不在乎名声我管不了，但我王淑珍这一辈子对怕别人戳脊梁骨。
旁人讲究你的时候会怎么说？那是跃进和淑珍的闺女！
张建花，但凡你考虑过我跟你爸，也不会频频跟那种小混混来往，既然你愿意，那莫不如名正言顺的叫到家里，少在老娘面前搞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闻言，张建花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母亲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拿到台面上讲。
她眼眶泛红轻咬嘴唇，试图为自己辩解。
“妈，我没有……”
啪地一声响。
王淑珍冷不防地拍了一下桌子，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没有？？
那你现在就跟你爸说说黄鹤是干什么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你好意思讲吗？”
刹那间，屋内彻底的安静下来，张建业缓缓地举起手言语了一声：“妈，我对这人有些印象，他打小就喜欢偷偷摸摸，没少被我二姐夫教育！
我听说他最近这段时间来回往返黑市，兴许……”
说完，他特意看了一眼赵铁柱，示意让他讲几句。
谁知，赵铁柱压根不理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并未出声。
下一秒，张跃进有些坐不住了，赫然从椅子上站起，指着张建花就是一通臭骂。
“我实在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我们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我和你妈，还有你上面的哥哥姐姐，哪一个没有正式工作？
女大不中留这个道理我懂，可你也不能找个混不吝过日子吧？
我光是听你妈和建业说，就知道黄鹤这人不行！
今天就算你说出花来，我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
张建花见全家没有一人帮她说话，心里不舒服，回了几句嘴。
“混不吝怎么了？
张建军还有工作呢，不也找吕小曼了吗？
忘了你们之前是怎么拿人家当祖宗似的供着，知道的是儿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亲闺女呢？瞧瞧我跟四姐过得什么日子，再看看人家？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在这个家早就受够了，你们偏心，你们就是偏心！
呵，但凡我跟吕小曼一起用钱的时候，你们想都不想就给她，我呢？
我得靠着二姐和四姐帮忙，否则……”
张建花越说越委屈，她哭唧唧的跑回房间，临关门时还丢下一句：“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就是要跟黄鹤在一起，谁也拦不住我！
你们要是不答应的话，那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
听到这话，张建萍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母亲叮嘱她的那些事，难不成她早就料到小五会这么做？所以才不让自己插手此事？
没过多久，王淑珍抬手示意大家继续吃饭。
张建萍坐在母亲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妈，小五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得跟她好好沟通一下，以免走上不归路。
铁柱都说了，那人不行。”
王淑珍干咳了几声，斜眼瞄向张跃进。
“是呀，小五长大了，今年都18岁了，我们当父母的又管不了一辈子。
她的人生想怎样就怎样，我跟你爸也不会指指点点。
如果小五觉得可以，那明天就把人带到家。
如果小五觉得不行，那自然不会再与那人接触，我们操什么心？”
张建花整个人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谈话声，心里升起了阵阵困惑。
妈居然不管了？
她能说服爸吗？
要是俩人都同意的话，还省得自己浪费口舌了！
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她早就打定主意，不管家人如何阻拦，他们都要在一起。
——
另一边，许桂枝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吕哲不耐烦地冲着她摆了摆手。
“喂喂喂，你能不能别一直晃悠了，搞得我都有些眼晕。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坐会儿吗？看着都叫人心烦。”
许桂枝剜了丈夫一眼，跟他絮絮叨叨的说着。
“这都过去一整天了，不仅王淑珍没来，连张建军都没个消息！
他们张家什么意思？把小曼放在娘家不管了？
不行！我要是不上门理论理论，他们还以为咱吕家好欺负呢。”
就在这时，吕小曼的弟弟吕小西猛地转回身嚷嚷。
“爸、妈，好像是张建军来了！”
“快！快点把门关上！”许桂枝说完就一溜烟的跑到门口，还反手插上门。
她一个劲儿的叮嘱吕小曼。
“记住妈之前说的那些了吗？
一定要跟王淑珍讲条件！”
第21章 说中了痛处想打人？
张建军心情低落的站在吕家门口，他的手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如今，他既说服不了王淑珍接吕小曼，又没法让吕小曼给王淑珍道歉，一旦他进入吕家，免不了又会被一通臭骂。
明明是母亲与吕小曼之间的矛盾，怎么最后全成了他的不是呢。
思及此，张建军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
砰砰砰，砰砰砰。
“爸、妈，我是建军，开门啊！”
“爸、妈，我是建军，快点把门打开！”
许桂枝强压着心中的喜悦，冲着吕小西使了个眼色，示意小儿子去开门。
他们老两口早就摆出了架势，更是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要将张跃进和王淑珍骂得狗血淋头，才能替女儿出了这口恶气！
吕小西慢悠悠地开门，整个人倚靠在门口，轻轻抬了一下眼皮。
当他的目光落在张建军的脸上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三姐夫，你这脸怎么了？
你、你嘴角还渗着血呢。”
听到这话，吕小曼骤然看去，又赶忙将毛巾拿了出来，第一时间给张建军擦了擦。
看到这一幕，许桂枝干咳了几声。
吕小曼身子一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老老实实的待在了母亲身边。
许桂枝的目光看向门外，发现只有张建军一人，双眉拧成了一股绳。
“就你自己？
你爸妈没来吗？
还是说你们全家不想让你俩过了？！
若真不想过，就趁早说清楚，别耽误我女儿的大好青春！”
张建军委屈地低下头，他吭哧瘪肚的回了句：“妈，我家今天出了点事，他们来不了了。
要不你就让小曼跟我回去吧？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她天天住在娘家算怎么个事呢。”
许桂枝自然不会被他的说辞所哄骗。
她嗤笑一声反问着。
“家里出事？谁死了？
要是你家真有人不在，那小曼确实该回去。”
！！！
张建军瞬间就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与许桂枝对视，小心翼翼的回答。
“妈，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吧？你是在诅咒我们家吗？”
许桂枝每每瞧见他这窝囊废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着？你媳妇在家里被欺负了，你连个屁都不放！
我就随随便便说了几句，你反倒是敢还嘴了？你妈是妈，我就不是妈了吗？！
我告诉你张建军，王淑珍一天不来，小曼一天就不回去！”
霎那间，屋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张建军答复。
他叹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对不起，我妈明确表示了，如果小曼今晚不回去道歉，我们往后都不用回去了。”
“什么？”
“什么？”
吕哲和许桂枝异口同声。
二人本以为凭借张建军就可以拿捏住王淑珍，不料事情却发展成了这样，又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吕小曼。
“爸、妈，我才不要回去呢！
她王淑珍不给我道歉，我就不回去！
你们不是说了吗？咱家还有空房，我跟建军就住在家里，哪都不去。”
吕哲一时间有些为难，冲着老婆子眨了眨眼，示意赶紧劝劝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
见状，许桂枝嘿嘿干笑几声，顺着女儿的话茬继续说：“家里确实有空房。
你的衣物倒是都搬回来了，可建军的呢？
建军明天还得上班呢，总不能穿成现在这样吧？”
要知道张建军才被张建国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不仅衣服脏兮兮的，连带着脸上还有不少伤，属实是没法见人。
与此同时，他低头看了看，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如此狼狈。
“建军别愣着了，天都黑了，快去把东西取回来，咱们好一起吃饭。”
说话间，许桂枝将他推搡出去，一个劲儿的嘱咐。
“建军，早去早回，我们都等着你呢。”
说罢，许桂枝反手将门给关上了，直至确定张建军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吕小曼当场就有些不高兴，她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
“妈，你还没看出来吗？
建军就是被王淑珍给赶出家门的，你又让他回去，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不想收留我们就直说，我现在就走！”
紧接着，许桂枝一把将女儿给拽了回来，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懂什么呀？我让他回去是有目的的！
我当然知道他是被赶出来的，由此可见王淑珍正在气头上。
再怎么说他都是老贱人最疼的儿子，一旦他把行李走搬走，你说她急不急？
她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害怕，建军就得借此让她来接你，咱们全当给张家台阶，跟他一起回去就是。”
众人搞清楚许桂枝的用意，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一招对王淑珍管不管用。
彼时，吕小曼也没了先前的硬气劲儿，心里七上八下的。
在娘家的日子可没在张家舒服，还要伺候家里的哥哥弟弟。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骂骂咧咧的。
王淑珍这个贱人！
要不是她无理取闹，我也不至于跑回来。
现在只得祈祷建军那边一切顺利，不然我们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
张建军木讷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待他站在门口时，见二姐夫跟父亲有说有笑的聊着，建业坐在那里时不时的搭着话，大哥则在院子里跟侄子侄女玩。
这个家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像个外人一样。
就在这时，张建业用眼角眉梢扫了一眼，赫然发现了张建军的身影。
“三哥？！
妈，三哥回来了！
咦，三嫂呢？没回来吗？不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给妈道歉吗？”
张建业啧啧了两声，嘴角上扬露出冷笑。
“看样子是没带回来呀，我还以为三哥能当三嫂的家呢。”
张建军本就在气头上，再听到他的冷嘲热讽沉着脸一步步来到张建业的身边。
他刚准备动手，张建业立马跑到了赵铁柱的身后，露出了脑袋幸灾乐祸的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了痛处还想打我呀！
妈，三哥打人啦！你到底管不管！”
第22章 好样的，有骨气
彼时，王淑珍躺在床上悠哉悠哉的数着钱，听到小六的喊声后不由得眉头紧锁，心里冷哼着。
吕小曼是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回来，看样子张建军又想出了别的招对付自己。
她倒是要好好瞧瞧，这个不孝子是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思及此，王淑珍来了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又将钱塞在了裤衩兜里，省得好端端的钱在家中不翼而飞。
咯吱一声，王淑珍将房门打开，就看到张建军双眼猩红的盯着张建业，瞧这架势非要暴打对方一通才能解气。
王淑珍并未搭理俩人，而是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凳子上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下一秒，张建业贱兮兮地跑了过来，还主动给她捶着肩膀。
“妈，你的好儿子自己回来的，压根没把媳妇儿带来！
还是咱妈有先见之明，就知道他做不到！”
张建军看到母亲时，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儿，他卑微的站在那里，声音有些哽咽。
“妈，我回来了。”
“我又不瞎，看到了。”
王淑珍板着脸回怼一句，又朝着他原来的房间望去。
“你们俩扬言要搬走，我已经叫建花住进去了。
反正你跟吕小曼都不喜欢这个家，那就没必要在这待。
况且，我也不想养吃干饭的，尤其是那种不孝儿媳，离我越远越好。”
另一边，张家姐妹三人纷纷探出脑袋好奇的看了过去。
听到母亲这话，张建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二姐，咱妈真是变了！
如果换成以前，一准会去吕家接人，没想到突然这么硬气。
而且，她人好像也开明了不少，还让我把黄鹤带回来呢。”
张建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止不住地摇了摇头。
张建花立马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讲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心意已决，就要跟黄鹤在一起！
咱妈都不拦着我了，二姐你就别再劝了。
我相信黄鹤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就跟二姐夫一样，多威风啊！”
张建莹站在原地，她双唇抖动了几下，一想到连二姐都说不通，自己也是无济于事，索性继续看热闹。
张建花望着客厅里的几个男人，撇了撇嘴。
“张建军也真是的！
亏得咱妈对他那么好，吕小曼骂咱妈的时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换成谁，谁不寒心呀？
她最好把张建军赶出去，千万别被老三的花言巧语蒙蔽。”
……
张建军一阵挫败，他本能的望向与吕小曼的屋子，见三人正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内心涌起一股无名火，声音不自觉的提高。
“妈，你是不是太着急了？
我跟小曼前脚刚走，你就迫不及待的把屋子给了别人，有你这样的吗？”
“别人？！”
王淑珍反问了一句，她抬手就是一巴掌。
“在你眼里张建花是别人？
她可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既然你没有吕小曼不行，那就去吕家当上门女婿，我倒是要瞧瞧，你一个月34块钱的工资，能不能像在这过得那么逍遥快活。”
张建军本想好好跟母亲谈谈，谁知她又对自己动手了。
他噗嗤一声笑了，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声声的质问。
“你以为我愿意回这个家吗？
你以为我们离开你们就活不下去了吗？
这个世界没有谁，我都照样生活！
我回来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我就是要从这个家搬走，我就是要远离你们、远离你们所有人！”
紧接着，王淑珍先是拍了拍手，又冲着张建军竖起了大拇指。
“好样的，有骨气！
我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记住说得这些话，千万不要回头找我们，否则只会让我瞧不起！
建业，去把他的东西搬出来，让他赶紧滚蛋！”
张建业答应一声，屁颠屁颠的把属于张建军的物品一股脑的丢在地上。
“三哥，清点一下吧，别到时候又说缺啥少啥，再死皮赖脸的管我们要。
我们可没钱赔给你，也不会当这冤大头。”
张建军低着头看着地上散落的东西，他慢慢地蹲下身来，将东西一点点的捡起一并装了进去。
直至所有的物品全都装完，他缓缓地抬头望着王淑珍。
“妈，我们母子非要闹成这样吗？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不好吗？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
王淑珍嘴里重复着。
“张建军，我以前就是对你跟吕小曼太好了，才让你们如此肆无忌惮！
我就是要让你们明白，只要有我在一天，这个家就轮不到你做主。
快去给吕家当孝子贤孙，别让我瞧不起你。”
说完，王淑珍懒得再跟他废话，径直的回到屋内，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建军终于站了起来，他依依不舍的看向了父亲，谁知他却故意将脸撇了过去，压根不跟他对视。
他又朝着院子里瞧去，张建国眼神有些复杂，却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张建萍叹了口气，来到他面前。
“老三，妈正在气头上，你别往心里去。
你也知道，咱们家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
等她心情稍微好点，我会好好劝的，那时候你带着小曼再回来，好不好？
不是二姐说你，这次你们两口子确实过分了。”
张建萍是唯一一个愿意替他说话的人。
张建军嘴角勾起一抹惨笑。
“二姐，这个家我还能回得来吗？”
张建萍知道老三心情不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胡说八道什么？这里是你家，你当然回得来。
你在外面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跟你姐夫，能帮的我们都会帮。”
就这样，他内心悲凉一步步的往外走。
等他回到吕家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没睡。
光是瞧见张建军那副表情，他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在吕小曼还算不错，赶忙接过了他手上的东西，又去收拾房间。
许桂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王淑珍真不打算要你这个儿子了吗！”
第23章 断他后路
等张建军走后，王淑珍特意将儿女们叫了出来，示意他们坐下。
张跃进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老婆子，心里泛起阵阵嘀咕：淑珍还真说到做到，把老三两口子彻底赶了出去，就是不晓得能坚持多久。
她背着手来来回回走了几圈，这才缓缓开口。
“你们也瞧见了，老三两口子大逆不道，对我们极其不尊重。
一旦有谁跟他一样，什么下场不用我再说了。
至于张建军一个月的那点工资，怕是根本轮不到自己花，就要搭给吕家那些蛀虫！”
闻言，张建花双手杵着下巴立马接了话茬。
“妈，你什么意思呀？
事到如今，你不会还在惦记他们吧？那你做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张建莹双眉微蹙，伸手怼了她一下。
“少胡说八道！
老老实实的听妈把话讲完，又没人拿你当哑巴。”
经过四姐的敲打，张建花识相的不再言语。
王淑珍对这个五闺女有一肚子的怨气，但还没到发作的时候。
前世，因为她跟张跃进搅和了小五与黄鹤的好事，故此她怀恨在心。
以至于最终俩人也没在一起，但却搭上了张建萍。
王淑珍明明处处都在为张建花考虑，给她找了一个条件不错的丈夫。
可她压根不记得王淑珍的好，更是一口一个老不死的骂着。
光是想到她的语气，王淑珍都气得浑身发抖，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她极力克制着心里的怨恨，这才继续往下讲。
“我得提前给你们打个预防针。
一旦张建军找你们借钱，一概不许借！
如若非要借的话，要不回来别找我，我是不会替他还的！
他有本事搬出去，就得有能力活下去，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张建业跟个没事人似的嘿嘿干笑几声，他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反正他不会找我，因为我没钱！”
张建花翻了个白眼，也跟着他一起吐槽。
“也借不到我身上，我们俩一向不和。”
紧接着，王淑珍将目光落在了张跃进、张建国、张建萍和张建莹的身上。
张跃进率先表态。
“我的工资全部上交，需要用钱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至于那个不孝子，休想再从我手里拿走一分！”
张建萍低着头双手来回揉搓着，她慢声细语的回答。
“妈，三弟他们平时大手大脚惯了，冷不丁这样的话，会适应不了的吧？
真要是有着急的地方，那……”
不等她说完，王淑珍伸手指了指赵铁柱。
“铁柱，从今天开始，你们小两口不要隔三差五再往家里拿东西了！
为了防止她架不住张建军的软磨硬泡，以后她的工资交给你。”
赵铁柱脑瓜子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哪会管什么钱呀，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跟媳妇儿闹得不愉快，索性替她说话。
“建萍，咱妈的意思再简单不过。
建军老大不小了，到现在还不懂怎么过日子，这往后真要是分家，他跟吕小曼不得饿死？
爸和妈是在历练二人，叫他们明白赚钱不易的道理，所以你就按照妈说的，别偷偷给他拿钱就行了。”
张建萍反复琢磨着赵铁柱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她这才点点头。
“妈，我保证不借给他们钱！”
张建莹也趁机表态，跟母亲一个战线。
张建业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向王淑珍，由衷的感慨着：“妈，时至今日我才发现你这么厉害！
高，实在是高！
先是让老三他们搬走，再断了俩人的后路，最后他们不想服软都不行喽~
到时候主动权在你手里，还不是你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王淑珍抬腿踹了张建业一脚。
“去去去，废话那么多！”
……
深夜，张建国和刘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接二连三的叹气，说什么也睡不着。
刘翠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自家男人，生怕吵醒俩孩子，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了？还在为建军的事儿生气？”
张建国慢慢地坐了起来，将媳妇搂在怀里。
“你说说这几天发生的都是些什么事呀？
妈也不知道咋了，变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刘翠嗯了一声，她也有相同的感觉。
“我更喜欢现在的妈，至少不用无休止的救济叔叔和姑姑们。”
说完这句，她还刻意往门口瞄了一眼。
“以前妈哪替我说过话呀，这两天没少给我撑腰！
自从吕小曼嫁过来，全家上上下下谁没被她针对过，仗着咱妈偏心，连你这个当大哥的都不放在眼里，这回看她还怎么嘚瑟。
尤其她连个孩子都没有，却跟团团圆圆抢吃的，羞不羞啊！”
“嘘，小点声，别被爸妈听到。”
张建国小声提醒，知道媳妇跟孩子受了苦，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刘翠不想让他上火，还安慰着：“都过去了，你没瞧见妈今天不停地给俩孩子夹菜吗，还让我明天多买点肉，以前哪敢想啊！”
夫妻俩说了半天的悄悄话，这才重新躺下。
翌日清晨，张建花早早地起来了，还特意换了一件新衣裳，她十分显摆的在张建业面前晃悠了几圈。
“怎么样？好看不？”
张建业啧啧了两声，继续帮着大嫂摘菜。
“不就是让黄鹤到家里来一趟吗？至于这么高兴吗？
五姐，我实在想不通他到底哪里好呀，把你迷成这样？！”
张建花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儿的说着：“小小年纪你懂个屁！
黄鹤对我好着呢，他说我以后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在家待着，什么都不用我管，家务也不用我干，还把赚来的钱统统给我。”
张建业寻思了许久，冷不防的说了句。
“那你岂不是成了第二个吕小曼？！”
第24章 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
黄鹤得知张跃进和王淑珍要见自己后，兴奋地一宿都没睡着觉。
他早早地从房间里溜了出来，趁着其他人还没醒的功夫，将母亲拽到了大院里，神秘兮兮的贴在她耳边说着：“妈，建花家想见见我。”
闻言，她差点没控制住叫出声，幸亏黄鹤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小点声！
事情还没确定之前，我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省得到时候让他们说三道四。”
黄鹤妈对张家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她眼神里透着喜悦之色，抓住了儿子的手。
“老张家可是正经人家，跟你以前接触的那些不同！
除了建花和小六外，兄弟姐妹都有工作，真要是娶了她的话，你肯定不吃亏。”
听到妈这么说，黄鹤就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半。
“还是您目光长远，能看清这里面的关系。
只是我第一次上门，总不能两手空空叫人家笑话吧？”
黄鹤妈当时就反应过来，先是回头瞧了一眼，确定没人看到他们后，这才问道：“拿十块够不？”
黄鹤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妈，既然建花条件不错，我们总得拿出点诚意吧？
这烟酒必不可少，红糖茶叶也得准备着。
她不是还有两个姐妹吗？再买两罐雪花膏？！”
黄鹤妈粗略的计算了一下，这得不少钱呢。
他见母亲有些犹豫，拽起了她的胳膊摇晃着。
“妈，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咱们不付出点哪能娶到媳妇儿啊！
就您儿子这长相，还没有工作，有姑娘愿意嫁给我，你都得烧高香，更何况像他们那样的家庭，比咱们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黄鹤妈知道儿子所言不假，但她却不爱听。
“我儿子咋了，不就个子矮点，眼睛小点，嘴巴大点，外加丑了一点。
谁说你找不到的媳妇儿的？就算没有张建花，还有李建花、王建花呢。”
最后，她将心一横，也算是豁出去了，从兜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三十块钱，反复查了几次，有些心疼的交到了黄鹤手里。
“就按照你说的烟酒糖茶，外加雪花膏。
若是还有剩余的话，你就自己留着。
只是这件事千万别被家里的其他人知道，不然咱俩都得玩完！”
黄鹤瞬间伸出了右手的三根手指一再保证。
“妈，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准备着了，毕竟酒可不好买~”
黄鹤妈连连答应，又冲着他挥了挥手。
“去吧，到人家好好表现，给人留个好印象。
要是张家同意的话，怎么也得找个介绍人两家坐下来商量一下。
放心吧，妈一定给你办的风风光光，至于以后能不能从他们手里要到钱，就得看你自己的了！”
有了母亲这话，黄鹤瞬间腰杆就挺直了，还拍着胸脯保证。
“虽然你儿子长得一般，却有一张好嘴儿，肯定能把丈母娘哄得合不拢嘴。”
——
傍晚，王淑珍和工友刘晓华正往回走呢，有邻居看到她们的时候，纷纷打着招呼。
李大妈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淑珍呀，你家建花是不是有好事呀。
我瞧着她跟个男孩拎着不少东西进你家了，是建花的对象吗？”
王淑珍身子一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什么对象不对象的，他们年轻人的事，我哪知道呀。
等我回家先看看，到时候咱们回头再聊。”
说完，她在心里想着：张建花果然跟前世一模一样，好在自己改变策略，外加建萍听劝，上一世的悲剧才没有发生。
至于张建花，她爱跟谁跟谁，她才懒得说一句呢。
就在这时，刘晓华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见她毫无反应后，喊出了她的名字。
“淑珍？淑珍？你想什么呢？”
王淑珍啊了一声，她思绪回笼有些不好意思。
“晓华，我刚才有些走神，你说啥了？”
等她们走远之后，刘晓华压低了声音道：“建花的对象怎么样？你家条件不错，千万得给她好好把把关。
万一遇到那种糟心的婆家，有你操不完的心，怎么着也得谨慎些。”
王淑珍知道她是好意，顺着她的话茬点了点头。
“是呀，当父母的哪有不惦记儿女的？
只是儿女大了不由娘，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吧。”
说话间，王淑珍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她跟刘晓华道别后，迈开大步往里走。
张建业看到是她，一个健步冲了上去，飞快地将母亲拽到了别处。
“妈，你可算是回来了！
五姐真的把黄鹤给带来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得钱，给咱们家拎了烟酒糖茶，还带了几罐雪花膏，正跟我爸聊着呢。
我可提前跟你说清楚，黄鹤这人不靠谱，可我瞧着五姐的架势非他不可！
妈，五姐不会上当受骗吧？”
王淑珍双眉微蹙，有些不耐烦地瞪他一眼。
“去去去，小崽子还掺和上大人的事儿了。
我跟你爸是老糊涂了吗？轮到你跟我说这些？哪凉快哪歇着去！”
张建业被数落了一通，他委屈巴巴的撅着小嘴。
“妈，你怎么拿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就这样，他们母子俩一前一后回到家里，黄鹤瞧见她的那一刻，赶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阿姨好！”
王淑珍淡淡地点了点头。
张跃进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些东西。
“这全都是小黄带过来的。”
王淑珍看都没看就哦了句，有些不解。
“小黄是吧？
我听建花说你现在没有稳定工作，拿这么多东西得花不少钱呢，这钱是从哪来的呀？
管爸妈要的？还是从亲戚朋友那借的？
这建花一旦跟你结婚，总得摆几桌酒席吧，那是不是还得借？
然后呢？让我闺女跟着你一起还债吗？还是指望着我们张家贴补她？”
！！！
王淑珍一连串的问题，让黄鹤一脸懵。
不是说他丈母娘为人和善，很少与人发生争执吗？
这些年生气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怎么会如此咄咄逼人？！
第25章 告诉她，我同意了
张建花听出来母亲是故意针对黄鹤，当下就有些不高兴了。
她板着脸来到王淑珍的面前，声音里还透着些许的埋怨。
“妈，你说什么呢呀。
人家黄鹤第一次上咱们家，又拿烟又拿酒，还给二姐和四姐买了雪花膏，你别做得太过分了。
而且你怎么知道黄鹤没钱呀，没钱怎么买的东西，难不成人家会平白无故的赊给他吗？”
王淑珍早就料到了张建莹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压根不生气。
“呵，你可真是我养得好闺女，小黄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反而跟我翻脸了。
知道是你替他鸣不平，不知道的以为你俩早就在一起了呢。”
！！！
张建花实在是挂不住脸，大喊了一句：“妈，你别太过分。”
黄鹤见她们母女俩剑拔弩张，赶忙出来打圆场。
“阿姨，建花性子急，她有口无心，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妈说了，您要是觉得我们双方相处的还可以，咱们两家坐下来好好谈谈。
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很多细节上的问题我一个人定不了，你说是吧？”
王淑珍顺势坐了下来，还夸了句：“瞧瞧小黄多通情达理，可比我女儿强多。
坐吧，别傻站着了，你刚刚不是跟张叔叔聊得不错嘛，继续说。”
黄鹤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王淑珍对自己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老实巴交的坐在那里，紧张地双手来回揉搓着，第一次觉得王淑珍并不像众人口中所说的那样，她的眼睛像是随时都会把他看穿。
“叔叔、阿姨，我虽然现在没有工作，但是家里正在努力，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进入卷烟厂上班。
刚参加工作时工资不多，但好在每年都有所增加，足够养活建花的。
哪怕她什么都不做，我和我们家都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王淑珍竖着耳朵听着，心里暗叫好家伙。
黄鹤还真不是一般人，这饼画得又圆又大。
要知道张建莹就在卷烟厂上班，且不说名额有多难搞，但凡想找点门路的话，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他又故意让张建花误以为只要嫁过去，就可以跟吕小曼一样享福，可黄家不是张家，黄鹤妈又不是王淑珍，怎么会容忍一个一无是处的儿媳妇在家里混吃等死呢？
王淑珍越想越觉得好笑，准备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她寻思片刻，淡淡的说着：“卷烟厂可是个好地方，建花的姐姐就在那工作，确实不错。
既然你们已经着手办这件事了，那莫不如等你工作之后再把结婚一事提上议程，岂不是更有诚意吗？
我这小女儿一直被我娇生惯养，当初让她去棉纺厂上班，她嫌弃工作辛苦，可天上不掉钱，地上不长钱，不工作哪有收入来源呢？”
下一秒，黄鹤将身子往前凑了凑，立即表态。
“阿姨你放心，如果建花不想工作，那就不工作，我是不会勉强她的。
她就踏踏实实的在家照顾孩子，钱的事情交给我。”
听到这话，张建花傲娇的扬起了下巴，还故意朝着王淑珍的方向瞧去，像是在说：哼，你看看，我就说黄鹤对我很好，你偏不信。
王淑珍还想再说什么，只见张建花叽叽歪歪的有些不耐烦。
“妈，你问够了没？
这都几点了，黄鹤还饿着肚子呢，要不咱们边吃边聊呢？
你能不能别摆出一副审罪人的架势，很容易吓坏人家的！”
接下来，王淑珍全程都没有再说话，甚至晚饭就吃了两口便谎称自己不舒服回到了房里，她属实不想瞧见张建花对黄鹤殷勤的样子。
待众人将黄鹤送走以后，张建花气势汹汹的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的语气很是不善。
“妈，你睡没？！我知道你没睡！
你今天到底什么意思？人家黄鹤第一次来，你就耷拉着脸处处针对，不就是嫌弃他没工作没有好家庭妈？
你当初跟爸在一起的时候，不也啥都没有吗？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好，非要按照你的心意找个对象吗！”
王淑珍原本不想搭理她，谁知张建花站在门外喋喋不休。
没过多久，她来到门口就看到张建花正扯脖子要喊抬手就是一巴掌。
“张建花，你长本事了！
居然为了一个男人站在我面前大喊大叫吆五喝六？！
你长这么大，脑子里装得都是浆糊吗？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怕你以后过得不好？
但凡你在婆家过得不顺心受了气，我作为你的亲妈会是什么感受？
你一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去倒贴他们吗？！”
张建花做梦都没想到王淑珍会动手打她，她单手捂住了脸，委屈的泪水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她停顿数秒，怒斥王淑珍的种种行为。
“你就是故意难为黄鹤！
呵，打我记事起你就偏心，从不会顾及我的感受，以前吕小曼在的时候，家里所有的好东西哪次不是最先给老三他们？
有好几次你都偷偷摸摸拿到人家的房里，生怕被我们瞧见！
一样是父母生父母养的，为什么我们就没人疼？
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你却处处刁难，话里坏外都是嫌弃人家穷。
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哪怕我张建花以后要饭，也不会要到你家门口！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认定黄鹤这人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跑到房里，只听砰地一声，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王淑珍心中窃喜，她要的就是张建花这话。
与此同时，其他的几个孩子来到她面前，都在说张建花不懂事。
“妈，你千万别跟小五生气，气坏了咋整。
就是，我回头儿好好劝劝她，黄鹤这人不行！
可不嘛，原本就配不上她，这丫头怎么那么拧呢。”
张建国见母亲迟迟不吱声，心里有些害怕。
“妈，你没事吧？你别吓唬我呀，你倒是说句话啊！”
过了好一会儿，王淑珍瞧着自己身边的儿女们一字一顿道：“告诉张建花，我同意了。”
第26章 登门拜访求和
众人露出诧异之色，就连刘翠都有些不敢相信，她小声说着：“妈，铁柱和建业都说那人不靠谱，你怎么还答应了呢。
这要是建花过得不好，最后岂不是得怪到咱们身上。
而且小五长得标致，性格也还算可以，怎么着也不能嫁给那样的人呀。”
张建业也没明白母亲是怎么想的，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大嫂，这话我早就跟咱妈说了，可她跟五姐一个比一个轴，我算是没法子喽，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完，他转身往房间里走。
张建莹站在原地，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王淑珍知道她想说什么，又抬头看了看日期，心里念叨着：还有心思操心别人的事儿，一会儿就轮到你了！
紧接着，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张建国想都没想一个健步冲了过去，随口问道：“谁呀？”
张跃琴干笑了几声，故意跟他套近乎。
“建国呀，我是二姑，快点把门打开，我有事找你爸妈。”
刹那间，所有人进入到戒备当中，就连回屋的张建业也冲了出来，他来到王淑珍的面前。
“妈，二姑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晚来一准有事！
用不用我把他们打发走？省得又说些没用的。”
王淑珍摇了摇头，毕竟婆婆一家是属狗皮膏药的，她也没想仅凭一张断亲书便能拿对方如何。
既然找上门，她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门口，这才跟张建国说：“把门打开，让她进来。”
说罢，她跟张跃进俩人齐刷刷地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就瞧见张跃琴手里拎着两袋子东西笑盈盈地进了屋。
待她瞧见桌子上的烟酒糖茶时，不由得双眼冒光，又望了望自己哪来的白菜土豆，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倒也不见外，将白菜土豆放在地上，又指使着张建国：“快，快把东西拿到厨房里，我拎了一路胳膊都酸了！
翠儿，别发呆了，赶紧给二姑姑倒杯茶水，我这口干舌燥的！”
刘翠刚要动，却被张建国给拦住了，二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张跃琴觉得有些挂不住脸，嘴里还埋怨着。
“大哥、大嫂，不是我说你们，建国和翠儿今年都多大了？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
平日里你们就是这么教导的吗？幸亏我是家里人，这要是被外人瞧见，不得笑掉大牙吗？
我儿子和儿媳敢这样的话，我一个大嘴巴扇过去！”
张跃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压根没理会自家的妹妹。
王淑珍打开雪花膏从里面抠出来一点放在了手背上，顺手递给了刘翠。
“你平时家务活干得多，没事的时候就涂涂，瞧瞧手都裂开了！
建国也是的，这雪花膏一瓶才多少钱，也不知道心疼下自己的媳妇儿。”
刘翠身子一怔，她不知该不该去接。
张建国瞧见媳妇这样子嗤笑一声提醒着：“妈给你的，你就拿着。”
待刘翠接过雪花膏，双手死死地攥着，还一个劲儿的说谢谢。
看到这一幕，张跃琴气得牙痒痒着。
她知道老大一家条件不错，可没想到过得这么好！
光是桌子上摆的这些东西，都快赶上一个人的工资了！
就连刘翠这种农村嫁过来的媳妇，都用上了雪花膏，她作为张跃进的亲妹妹连个屁都没有。
思及此，她冷哼一声开始阴阳怪气。
“诶呦，翠儿能嫁到张家，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呦。
这一般家庭哪有几个农村媳妇用雪花膏的？”
闻言，王淑珍双眉微蹙反驳着：
“怎么？我儿媳妇用点东西还得让你指指点点？
张跃梅，你是脑子坏掉了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前几天我们才断绝关系，你就眼巴巴的拎着白菜土豆找上门？！
我们家缺你这东西？以前你一兜兜拎肉回去的时候忘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们可没时间跟你在这磨牙！”
其实早在张跃琴来这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却没想到王淑珍如此不顾及情面，当着这些晚辈数落自己，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大嫂，一家人哪能说两家话呢。
你嫁进张家这些年，咱们的关系不是一直挺好的吗？虽说咱妈做得有些过分，但她终究是长辈，你还打算赌一辈子的气吗？
我一来是想看看你跟大哥，二来建莹岁数也不小了，我受人之托过来当个媒人……”
张跃琴边说边看王淑珍的脸色，生怕哪句话戳到了她的肺管子再当场炸毛。
张建莹听到二姑点名道姓的说自己，立马往前进走几步。
“妈，我年纪还小，目前没有相亲结婚的打算。
二姑的好意我心领了，若是为了这件事的话，还请免开尊口！
若是男方条件好的话，二姑早就留给我的堂妹了，怎么会轮到我呢？”
王淑珍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的场景与前世重叠。
那时，张跃琴也是坐在这个位置说着一样的话。
她跟张跃进被猪油蒙了心，还觉得对方的提议不错，不顾四女儿的反对，强行让俩人在一起了。
直至后来全国恢复了高考。
张建莹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抓住机会。
她担心婆家不同意，便偷偷的复习，不料还是被丈夫发现了！
婆婆害怕她一旦考上就会踹掉自己的儿子，对她拳打脚踢，把她打服才停手。
张建莹逮住机会逃了出来，本以为王淑珍和张跃进会帮着她，哪知又被说服教育了一番，让她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以至于过去了很多年，她还对父母怀恨在心。
王淑珍思绪回笼，再次看向四女儿时，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这回，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阻拦了。
她的女儿，有选择人生的权利！
张跃琴听到张建莹的话当场就不高兴了，啧啧了两声。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我可是你的亲姑姑，还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男方条件好得不行……”
王淑珍冷哼一声，嘴角上扬笑了笑。
“嗯？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要给建莹介绍的是……你闺女的小叔子吧？
可我怎么听说这人有隐疾呢？！”
第27章 血口喷人倒打一耙
！！！
张跃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度以为出现了幻听，毕竟男方有隐疾这件事，家里的闺女还是偷听了婆婆与小叔子的谈话才知晓的，她王淑珍怎么会知道？！
其余人听到后，他们的嘴巴张得好大，如若王淑珍说的是真的，足以说明张跃琴心思歹毒，压根就不想要张建莹好。
张建花斜眼瞟向姑姑，已然没什么好客气的。
“我勒个老天爷呀，爸，你听到了没？
你亲爱的二妹妹，要把你的亲闺女嫁给个有隐疾的男人，这跟毁掉四姐有什么区别呀？
难怪她家里明明有个未婚的，却偏偏给四姐说媒，真是黑心肠！”
张建国眉头拧成了一股绳，摊开的手一点点攥成了拳头。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旦母亲下达命令，立即把张跃琴轰走，他们家可不欢迎这样的人。
张跃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干咳了几声这才开口。
“大嫂，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呀？这种事儿怎么可以肆意编造呢？
人家男方身体好着呢，怎么到你嘴里就有隐疾了！
我倒是想让小闺女嫁过去，可他们偏偏瞧上了建莹，还承诺除了三转一响的彩礼外，再加上二十四条腿，上哪找这样的好事！
我张跃琴什么都不图，专门来说这事儿，却被你们这么对待，太让人寒心了。”
肆意编造？
王淑珍在心里反问了一句，不由得笑出了声。
前世张建莹嫁过去后，他们两口子始终未能怀上一儿半女，后来她才知道丈夫那方面不行，根本没法怀上孩子。
最重要的是，张跃琴一家早就知道真相，正是因为嫉妒他们所拥有的一切，故意把她拉下水。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女方的问题，根本不会将矛头指向男方。
就这样，张建莹一直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直至过了好多年，她终于离婚且说明了真相，但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光是想到这些，王淑珍气不打一处来，她扪心自问对小叔子和小姑子都不错，从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地方，可这些人却处心积虑的要害他们。
王淑珍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张跃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说话了。
“据我所知，你要给建莹介绍的这位，私下曾与不少人家的闺女接触过，更有几次差点就订婚了，怎么就差最后一哆嗦呢。
他到底是否如传说中一样有隐疾，我们确实没法考证。
但我能做到的是，尊重我女儿的想法，她不想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勉强的！
况且建莹才20岁，又是啤酒厂的二级工，哪怕她真成了老姑娘，我和她爸也养得起，轮不到你这个当姑姑的操心。
呵，至于你安的什么心思，张跃进不懂，我还不明白吗？
拎着你的白菜土豆从我们家赶紧走，不然我两个儿子可就要动手了！”
话音刚落，张建国和张建业纷纷走了过来，俩人早就不耐烦了。
“二姑，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送了。”
说完，张建业拿起地上的白菜土豆毫不犹豫地丢到了门外。
“呵，这些年顺走我们家多少食物？
第一次拿东西，就搞这些糊弄人？真以为我爸妈老实会让你一直欺负呢？
以前那是我们家不愿意跟你一般见识，现在不一样了，你欠我们的迟早得还，除非你一辈子求不到我们家！”
见此情景，张跃琴嗷地一声站了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张建业，你个小兔崽子、小杂碎，丢了我买的白菜土豆，你赶紧赔给我！
我好心好意给张建莹介绍对象，你们家不领情就算了，还造谣人家有隐疾？你是怎么知道的呀？说话呀！
街坊邻里都出来看看呀，她王淑珍就是不讲理，养出的女儿也是个赔钱货，就烂在家里当老姑娘好了，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张建国和张建业刚要反驳，王淑珍冲着他们使了个眼色，率先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街坊们听到声音全都趴在门口往外看。
“这不是跃进的妹妹吗？断绝关系还有脸来呀？
没听说是给建莹介绍对象的吗？她会那么好心？
呵，谁知道呢，再看看……”
王淑珍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门外撒泼打滚的张跃琴，不停地摇着头。
“跃琴，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若不是你告诉我们程慧的小叔子有隐疾，我们上哪知道去呀？
你还口口声声说人家条件好，彩礼三转一响加上二十四条腿，可我们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东西就勉强建莹呢。
依我看呀，莫不如叫程燕嫁过去好了，正好姐妹俩嫁兄弟俩，亲上加亲。”
王淑珍的一番话，直接让众人炸了锅。
“我天，我知道程慧的小叔子是谁了，就是陆遥，敢情身体有毛病呀，难怪相了好几次亲，最后都没成！
张跃琴也太损了吧？这么对待自己的亲侄女，那么好的条件叫程燕嫁呀。
快看看，拎几兜白菜土豆就想让人家卖女儿，真是笑掉大牙。”
张跃琴疯了似的转回身，冲着那些人辩解。
“不，不是我说的，根本就不是我说的！
都是王淑珍，全是她抖出来的，跟我没关系！”
众人自然不信，七嘴八舌的吐槽。
“开什么玩笑，你闺女的小叔子，要不是她告诉你的，淑珍难不成还能趴墙根偷听吗！
这回好了，陆遥成了大笑话，我看你闺女还怎么在陆家待下去！
哈哈哈哈哈怕是程燕不想嫁都不行了，谁叫你毁人家的名声呢。”
张跃琴急得直跺脚，可她百口莫辩，只能伸手指着王淑珍。
“你、你血口喷人倒打一耙！”
王淑珍才不在乎她怎么说呢，毕竟她的目的达到了。
想必程慧在陆家的好日子到头喽~
上辈子她闺女被打，这辈子统统得还回去！
第28章 大人的事儿少打听
张建业是兄弟姐妹当中反应最快的，他笃定母亲说的是事实，索性直接朝着二姑“开炮”。
他站在王淑珍身边，还跟着起哄道：“二姑，我妈怎么血口喷人了？
我们这些人都能证明是你亲口说的，不然怎么会知道呢？
你也真是蠢，还以为我妈能因为这么点小恩小惠就卖女儿？
呵，要是你真把我们当做亲人，还会这么做吗？难怪我妈死活要跟你们断绝往来，都是有原因的！
瞧瞧你带来的白菜吧，全都是烂菜叶子，留着回去自己吃吧！”
原本那些看不过去的邻居们，又盯着地上的袋子瞧了瞧，不禁啧啧了几声。
“滚啊！快点滚！
跑到我们院欺负人，当大家都是死的呀。
去去去，把你小闺女嫁给陆遥吧，看你愿不愿意。”
无奈之下，张跃琴只能在大家的咒骂声中拎着白菜土豆仓皇逃走，生怕这些人对她动手。
……
待张跃琴回到家里，丈夫程海正眼巴巴的站在门口等着，谁知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就知道事情没办成，不由得双眉微蹙。
程慧和程燕赶忙从里面迎了出来，还关心的问道：“妈，怎么样？
我看你这脸色有些难看，不会是跟大舅他们闹别扭了吧？
莫不是王淑珍从中作梗，不让张建莹嫁给陆遥？”
张跃琴一脸铁青的回到家中，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的水，又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她接连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说了句：“真是气死我了！”
程慧心中着急，追问母亲。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赶紧跟我们学学呀。
陆家那边还等消息呢。
事情要是没办成的话，我怎么跟婆婆交待啊！”
张跃琴没好气儿的剜了她一眼，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女儿身上。
“交待个屁！
也不知道王淑珍从哪打听到的，她说陆遥有隐疾，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
现在街坊四邻都知道了，很快就得传到陆家的耳朵里，你得有个心里准备。”
下一秒，程慧抑制不住的叫了出来。
“什么？
没办成也就算了，还搞得人尽皆知？
妈，不会是你跟王淑珍说了吧？就算摊牌，也不能叫其他人知道呀，我还怎么在陆家待？”
张跃琴也知晓事情办得不妥，可本就不怪她，全都是王淑珍往她头上扣屎盆子。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这种事我会四处张扬吗？
我最看不上老大一家，仗着家里有几个厂里职工，压根都不正眼瞧咱们。
我也想叫张建莹嫁过去，这样她的一辈子就毁了，可这能赖到我吗？
还不是陆遥三番五次的相亲，被王淑珍给抓到了把柄，她顺藤摸瓜胡诌，还被她给猜对了！
你们是没瞧见他们有多不讲理，我好心好意送白菜土豆，全都被丢出来。”
程海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他阴沉着脸，自始至终没有言语。
相比之下，程慧有些坐不住了，一想到婆婆那副刁蛮的嘴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妈，现在怎么办？
你也知道我婆婆的性子，肯定把这事怪在咱身上，要不是我想到了张建莹，他们死活要娶小妹，还口口声声说亲上加亲。
这回陆家肯定会说咱们造谣，你百口莫辩啊！”
程燕心里害怕极了，她委屈巴巴地拽着母亲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妈，你赶紧想个法子呀，我才不要嫁给陆遥！
他们陆家都是变态，背地里没少打姐姐，我要是嫁过去，肯定是一样的下场，还得被人戳脊梁骨，说我生不出孩子。
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落在了大伯家？！
张建萍的对象是民警不说，连张建莹那种贱人都有工作，咱们家却这样。”
啪！
张跃琴抬手一巴掌甩在了程燕的脸上。
“怎么着？嫌弃咱家条件不好了？
有本事你去管王淑珍叫妈呀，看人家要不要你！
狗还不嫌家穷呢，我白把你养这么大了？
虽说陆家人脾气不好，可彩礼都是真金白银，你弟弟还没结婚呢，往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就不能牺牲一下吗！”
程燕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妈嘴里说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牺牲我自己的幸福成全他们吗？
凭什么呀？
你们明知道陆遥不行，却还想着让我嫁给他？不可能！除非我死。”
程燕上来了拧劲儿，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直接闷声不响的回到屋内。
程慧虽然知道张跃琴生气，还是硬着头皮道：“妈，陆家什么情况你最清楚，小妹嫁过去那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要不找姥姥帮帮忙？没准求求大舅的话，他们就同意了呢？”
这要是换成从前，张跃琴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可现在她心里也没底。
她叹了一口气，冲着程慧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去休息。
待只剩下程海跟张跃琴俩人的时候，他撇了撇嘴问着。
“你不会真打算把小燕许配给陆遥吧？
事情已经出了，要是被大家伙知道的话，一准说咱们卖女儿，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依我看找妈商量下呢？没准还有别的法子？”
彼时，张跃琴早就心乱如麻，只得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
王淑珍眼看着张跃琴离开，将儿女们都叫了回来。
张建花满脑袋里都是疑问。
“妈，你平时也不是好事的人，咋对陆家的情况那么了解呢？
依我看呀，这些全都被你给说中了，二姑铁青着脸走的，估计回去想对策了。
她自己闺女都不要的，还非得硬塞给四姐，真是坏透腔了！”
说罢，她还故意往王淑珍的身边凑了凑。
“妈，你这些小道消息都从哪得到的？”
王淑珍反手朝着她后背推了一下，板着脸回了句。
“大人的事儿少打听！
把你自己的事儿整明白就行了！”
第29章 算计到骨子里
晚上，张跃进和王淑珍躺在那里，他有些好奇的看了老婆子一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你真打算让小五跟黄鹤那小子？”
王淑珍轻抬了一下眼皮有些不解。
“怎么？你不愿意？”
听到这话，张跃进瞬间起来，跟她郑重其事的谈了起来。
“我就是觉得黄家不太行，要不算了吧？
等小五长大了一定会明白咱们的良苦用心，万一她往后不幸福呢？
嗐，我们当父母的，不就是希望儿女好吗？明知道她会吃亏，总不能……”
不等他说完，王淑珍直接炸毛了。
“张跃进，你是听不懂人语吗？
我没有跟小五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讲清楚吗？
是她不听，不是我没做到位！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当妈怎么了？当妈就算把路全都给她铺好，她也未必会感激我。
所以，我莫不如按照她的性子来，往后是好是坏，她一个人担着。”
呵，前世就因为知道张建花会吃亏，王淑珍拼了命的阻拦。
但最后呢？
不仅搭上了建萍，还让她记恨了一辈子。
直至王淑珍临死时，张建花仍在埋怨她，甚至对二姐的死没有一丝悔过。
这样的人，她凭什么再去管？为什么还要管？
真当她王淑珍爱心泛滥？
张跃进见她生气，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去招惹她。
足足过了几十秒，张跃进嘿嘿干笑几声，语气也随之软了不少。
“淑珍，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就是随便聊聊，你这是干嘛呀。
你最近的脾气实在是太暴躁了，对孩子们更是非打即骂，我整日都心惊胆颤，生怕哪句话说错了，你连我一起打。”
王淑珍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可在面对吸血婆家和不孝儿女时，她可没什么耐心。
“非打即骂？
我什么时候打过建国？什么时候骂过建萍？
还不是因为他们做得不对，我不打还留着过年吗！
你愿意惯着是你的事，少跟我玩道德绑架的那一套，从现在开始，我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张跃进回了一句，见她一脸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示意她赶紧躺下，自己过去给她揉了揉腿。
“淑珍，咱们过了这些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相信你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所以不想过多参与。
无论何时，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就像跟我妈对抗的时候一样。”
闻言，王淑珍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上一世张跃进还在的时候，哪怕过得再苦再累，身边有个贴心人说说话，王淑珍也觉得是幸福的。
可自从他走了以后，王淑珍天真的以为有张建军和吕小曼给自己养老，晚上生活一定会享福。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永远不要去赌人心，否则会输的一无所有。
这一世，她更加明白一个道理，钱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至于有没有儿女陪在身边，有那么重要吗？
答案是，一点都不重要！
——
翌日，黄家很快就收到了王淑珍这边同意的消息，他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商量着。
黄鹤妈双眼微眯，琢磨了许久终于开口。
“虽说王淑珍不太认可你，好在张建花坚持，咱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你们俩的事儿也算是成了一半了。
今儿我就找个介绍人登门拜访，顺带着查一查最近的黄道吉日，选个好日子就把婚事办了，妈这颗心也算是落地了。
咱们家的情况你也了解，至于给张家多少彩礼，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跟你爸都会尽量满足你。”
黄鹤得意洋洋的翘着二郎腿，他抽了一口烟露出不屑的神色。
“彩礼？什么彩礼？
我跟张建花说了，家里条件不好，根本拿不出三转一响，更别提多少带腿儿的了。
我就这么一个人，她愿意嫁就嫁，不愿意嫁就拉倒！
我不信王淑珍嫁女儿，不拿出点陪嫁的东西吗？他们家那么多职工，出点血也是应该的，我还指望着结婚捞一笔呢。”
黄鹤爸沉着脸，总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
“胡说！
谁家儿子娶媳妇不得出点彩礼，一来给自己长脸，二来新媳妇儿过门，总不能过于寒暄，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下一秒，黄鹤妈伸手推了一下黄鹤爸，句句都在帮儿子说话。
“你懂什么呀？不用彩礼那是我儿子的本事，白捡个媳妇，还得给我们生大孙子！
她王淑珍那么泼辣，不还是拧不过张建花吗？也得老老实实的答应。
我想好了，到时候酒席就在咱们家门口摆，他们张家的那些亲戚和工友，哪个能空手来呀，到时候全都进了咱们的兜儿，你说是不？”
她的想法与黄鹤的不谋而合。
“妈，还是你最懂我！
等到了张家之后，这些事你负责跟王淑珍说，我爸嘴笨就别让他吱声，万一哪句话说错了，就得被他们逮住把柄，没准趁机搅和呢。”
他们商量完就找到徐大姐当介绍人，一家子风风火火的前往张家。
傍晚，王淑珍刚到门口，就见刘翠从里面出来了，她将母亲拽到了一旁，有些不解的说着：“妈，黄家带着徐大妈来了。
只是……”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又抬头看向母亲，不知该不该往下讲。
“你说。”
王淑珍知道一定有事发生，索性让她继续讲。
“黄鹤这次来与昨天不同，摆明着是把自己当成了家里人。
就连黄鹤爸妈也像是吃定了小五，各种使唤不说，还时不时的挑刺儿。
妈，小五这还没过门呢，他们就这样，往后那还得了？！”
王淑珍哦了一声。
就这？
这才哪到哪呀。
张建花的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难过。
思及此，她拍了拍刘翠的肩膀。
“别担心，一切有妈在，妈能应付得来。”
说话间，她已经迈开了腿进到屋内，一眼就瞧见黄鹤一家，正围在桌前悠哉悠哉的嗑着瓜子喝着茶水。
第30章 爱结不结
徐大姐见王淑珍回来了伸手推了一下黄鹤妈，又朝着黄鹤爸使了个眼色，二人吃定张建花和儿子的事儿能成，也不打算继续装了。
黄鹤妈更是自来熟的喊了句：“亲家母，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们在这吃瓜子喝茶水肚子都饱了，这一会儿还怎么吃饭呢。”
张建业没好气儿的哼了一声，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
怎么着？自己家里吃不到肉，非要跑到我们家蹭啊！
一口一个亲家，我姐还没嫁到你们家呢，上门认什么亲？”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纵然黄鹤再不高兴，可当着张跃进和王淑珍的面儿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赔笑着。
“小弟说得这是什么话？
我们一家带着徐阿姨过来，目的就是谈我跟建花的婚事。
虽然我们还没成亲，可彼此认定了对方，谁也拆散不了的！”
说完，他还朝着张建花使了个眼色，她顿时来到了黄鹤的身边，俩人十指相扣很是腻歪。
王淑珍懒得再看一眼，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嘴里还喊着。
“什么玩意呀，瞧瞧给这屋子弄得？！
垃圾就是垃圾，只会碍眼！
翠儿，还不赶紧把这一地的瓜子皮清理干净？！没人告诉他们这些扔在哪里吗？
呵，我今儿也算是开眼了，到别人家做客搞成这样。”
紧接着，王淑珍骤然抬起头一字一顿道：“这就是你们黄家的教养吗？
趁着我们不在，你当你家里的坑头呢？随便霍霍！”
徐大姐早就提醒过他们一家注意些，谁知人家压根不当回事，还统一口径今儿就是走个过场，儿子跟张建花早就私定终身了。
听到这话，徐大姐没有再说其他的，谁知瞧见王淑珍时，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赶忙站出来打圆场。
“诶呦，这怎么能让翠儿收拾呢，还是我来吧！”
下一秒，王淑珍将徐大姐给按住了，她笑盈盈的回答。
“哪能叫你干活呀。
你是客人，你坐着就行。”
徐大姐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双方，早知道王淑珍是这种态度，她说什么也不会来的。
“大妹子呀，我听黄鹤说，咱们同意两个孩子的婚事了。
今儿我把黄家人带过来，就是想咱们双方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都是为了孩子，你说是不？”
黄鹤妈也不见外，她坐在凳子上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亲家母，实不相瞒，我跟我家的老头子都对建花很满意，想着咱们选个好日子，把小两口的事儿办了，我们当父母的也就安心了。
徐大姐挑了几个日子，你瞧瞧哪个好点呢？”
王淑珍扫了他们一眼，嗤笑一声道：“这倒是不急，有几件事我想跟你们确认下。
第一，建花现在没有工作，她嫁过去全靠黄鹤一人挑起这个家，他拿什么养我闺女？
第二，彩礼和酒席的事儿我们都还没谈，怎么就开始选日子了呢？还是说你们压根就不想出钱？”
黄家做梦都没想到王淑珍会说的这么直白，三人互相对视着，谁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反倒是张建花不愿意了。
“妈，黄鹤什么条件你心里不清楚吗？难不成非要像别人那样，你才让我嫁吗？
我认定的是黄鹤这个人，又不是跟钱结婚，你能不能别那么势利！
哪怕他一分钱都不拿，我也愿意。
至于酒席的话，我们都商量过了，就摆在他们家门口。”
摆在他们家门口？！
王淑珍嘴角泛起阵阵冷笑，黄家的算盘打得真响啊！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建花。
“你确定吗？”
张建花哪知道母亲的心理变化，还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跟黄鹤结婚，当然得摆在他们家门口，难不成摆在咱家吗？
妈，我结个婚，你能不能别没事儿找事！
黄鹤爸妈怎么了？你瞧瞧你从回家到现在，连个好脸子都没有，搞得像是所有人都欠你一样。
我自己的婚事，我爱怎样就怎样。”
见此情景，黄家人露出满意的笑，就算王淑珍再厉害，不还得被女儿治得服服帖帖？
哪怕他们一分钱不出，王淑珍也说不出来半个不字。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
王淑珍猛然站起身，朝着张建花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她还不解恨，直接骂了起来。
“你这个白眼狼，是谁含辛茹苦养了你十八年？
你还没嫁人呢，就敢当着外人的面犟嘴，还帮着他们说话！
我看你以后都别姓张了，就改姓黄！
行，就按照你说的照做，只不过这婚礼，不仅张家不会去，我们所有的亲戚朋友也不会到场。
跟我在这里耍心眼？老娘惯得你！”
黄家人千算万算也没料到王淑珍一言不合就开打，好不容易将二人拽开以后，黄鹤妈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毕竟他们还指望张家的这些关系收点份子钱呢，哪能说没就没。
“亲家母，消消气消消气。
咱们的目的是促成孩子们的婚事，你说对不？”
王淑珍早就看她不顺眼，逮住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促成他们的婚事？他们爱结不结！
你们连彩礼都舍不得出，总不会指望着我还拿点陪嫁的东西吧？
放心，张建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没兴趣管。
打从今儿起，她便不再是我张家的人。
建业，去把她的户口拿来，给我送客！”
等徐大姐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方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她试图说服王淑珍，可一看就她的脸色，话到嘴边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反倒是张建花生气带窝火，本来好好的提亲，全都被亲妈给搅和了。
她站在门口对着王淑珍大声嚷嚷。
“我知道，你就是瞧不起黄鹤，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我的选择是对的！”
王淑珍反手脱掉鞋子丢了出去。
“张建花，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进家门。”
滚，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
第31章 妈一定是疯了！
张建花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黄鹤给拦住了，他压低了声音劝解。
“没瞧见阿姨正在气头上吗？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话毕，他抬头看向王淑珍十分抱歉的说道：“阿姨，你先消消气，我跟建花……”
紧接着，只听砰地一声，张建业反手将大门关上了，懒得再听他废话。
张建花气得不行，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嚎叫。
“你越是见不得好，我就越让你知道，是你看走眼了！
你以为这么做会威胁到我吗？根本不会的！
就算没有张家，这个婚我照样结。”
她没好气儿的看了一眼黄鹤，连声质问。
“怎么着？人家都这么不待见你了，你还厚着脸皮站着干嘛？
我们又不是没家，凭什么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黄鹤脸色微变，要知道他娶张建花可不是因为爱她，仅仅是权衡利弊以后做出的最优选择。
张家光是职工就有七人，虽说张建军被赶了出去，但迟早得回来的。
赵铁柱还是派出所的民警，他平时若真的犯了事，有这层关系还不是横着走？谁还不得给几分薄面呢。
他干咳了几声，想要说说张建花，哪知对方已经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根本没给他机会。
徐大姐跟在后面，自觉脸上无光，忍不住埋怨黄家。
“黄鹤妈，不是我说你们，这也太没规矩了！
第一次会亲家，你们两手空空也就算了，竟做一些招人嫌的事儿。
现在两家闹得这么僵，我的工作是没办法进行下去，至于咱们之前说好的那些钱，我自认倒霉不要了！”
闻言，黄鹤妈当场就有些着急，她还指望着徐大姐从中说些好话，缓和一下两家的关系。
“别呀，这方圆几里，就属你嘴皮子溜，你要是不管，那俩孩子咋整呀。
实在不行我就再给你加点钱，这总可以吧？”
徐大姐撇了撇嘴，赶忙冲着他们摆了摆手。
“打住，千万打住！
我当了这么多年的介绍人，就从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好自为之吧。”
直至徐大妈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黄鹤妈朝着一旁呸了一口，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
没有你，我儿子还结不成婚了？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呵，现在张建花主动跟我们回家，好说不好听的，看看到底是谁着急。”
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开口的黄鹤爸长叹一声，又瞧了瞧不远处的黄鹤和张建花。
“老婆子，不是我说你，你今天属实是过分了。
原本好好的会亲家，全都因为你给搅和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可咋整！”
“咋整？”黄鹤妈剜了一眼丈夫，已然有自己的打算。
“既然王淑珍不管，那咱们就全权负责！
先让两人去领证，我这边张罗酒席，过几天的日子就不错，我就不信了……张家嫁闺女，还真能不来人！
等他们来参加婚礼的时候，看我怎么数落王淑珍，不仅如此，我还得让她出出血，把她欠咱们的陪嫁全都补上！”
黄鹤爸停顿了数秒，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妥，可知道自己拧不过他们母子，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
张建业趴在门缝儿瞧着，确定黄家人走后，这才屁颠屁颠地把母亲的鞋子捡了回来，又弯下腰给她穿上。
彼时，屋内一片寂静，其余的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惹火烧身。
王淑珍将鞋子穿好，重新坐在了凳子上，她环顾四周，这才悠悠开口。
“今天的事情你们也都看见了，我本意是在为张建花考虑，可她压根不领情。
我这个母亲已经做到份了，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意愿，我跟你爸不会再干预。
如果她真的与黄鹤结婚，就按照我先前所说的一样，谁都不许去！
否则被我知道，我势必会打断你们的腿。”
！！！
张建莹率先来到母亲身边，她先是给王淑珍倒了一杯水。
“妈，你别生气了，气大伤身。
建花年纪小，很多事都不明白，要不我再去劝劝吧？
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若是真住在黄家的话，那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吗？
这以后再想反悔的话，怕是也找不到如意的婆家了。”
张建国见四妹妹说话，自己也跟着参与进来。
“建莹这话不假，名声对一个女孩那多重要呢。
如果黄鹤敢欺负小五，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番！
妈，这件事你别管，就让我跟四妹把她带回来给你道歉。”
相比之下，张建业情绪上没有什么变化，他依旧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又频频摇着头。
“大哥、四姐，你们也太天真了吧？
你们是没瞧见张建花的样子吗？别说你们去找，就算你俩今天死在家里，人家都不会回来看一眼的。
我还是奉劝你们老老实实听妈的话，别自找没趣。
真以为黄鹤喜欢我四姐吗？他们看中的是咱们家！”
张建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眼前冒出了不少问号，一时间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张建业在心中吐槽。
大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实在。
“你们见过谁家男方双方父母上门两手空空，张嘴闭嘴就叫亲家母的？
就拿黄家不出彩礼这事儿，你们以为五姐不知道吗？他们早就提前商量好了！
这次见面，不过是通知咱们一声罢了。
呵，居然连咱们亲戚朋友和工友的钱都算计在里了，也就张建花这个二百五反应不过来罢了，换第二个姑娘，谁会这么蠢？！”
刘翠总算是听明白了，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啥？那黄家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建花咋那么傻呢，随随便便哄她几句，她就跟咱妈对着干！
难不成咱妈和我们还能害她不成？！”
听到这话，王淑珍抿嘴笑了。
恋爱脑这病治不好。
索性就让她一直病着好了。
“从现在开始，这个家谁都不许再提张建军和张建花，就当没这俩人！”
随后，王淑珍从兜里掏出了两块钱交给张建业。
“我今天心情好，去国营副食店买只熏鸡开开荤。”
看到这一幕，张建莹满脸的诧异。
妈一定是疯了。
小五都这样了，她还心情好？！
第32章 丫的，看我不打死你！
待张建花跟黄鹤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黄家人无一例外的露出震惊的目光，纷纷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
黄鹤简单的叙述了一遍，众人这才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黄鹤妈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张建花虽然还没过门，但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她来家里第一天，准备给对方个下马威。
“建花呀，你瞧瞧我们年纪大了，往后这个家还得指望着你。
我们这一来一回还饿着肚子呢，要不你去做几个菜给大家露一手？
以前黄鹤光说你做饭好吃，我们也没那福气尝尝，好不容易逮住了这机会，你说呢？”
张建花被黄鹤妈忽悠的晕头转向，她二话不说答应下来，撸胳膊卷袖子蹲在地上打土豆皮儿，又盯着家里其他的菜，正盘算着要做点啥呢。
屋里，黄鹤双眉微蹙，伸手推了一下母亲，尽可能的压低声音。
“妈，你这是干嘛呀？人家刚来家里，你就这么使唤人？
万一她寻思过味儿，那到嘴的鸭子可就飞了！”
黄鹤妈不以为然，她挑了挑眉。
“呵，你还真是高看她了。
我也是没想到，王淑珍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就养出这么蠢的闺女。
但凡咱们说几句好话，她就得屁颠屁颠的干活。
不信你就瞧好吧，我今晚就让她给我洗脚！
还有……咱们家房子有限，你们俩得委屈一下睡在一间屋，等明天一早，你猜猜街坊四邻怎么议论？她张建花还能跑吗？
她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呀？”
黄鹤顿时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又望了一眼正在厨房撅腚干活的张建花，嘴角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他冲着母亲竖起了大拇指，由衷的感慨着。
“妈，还是你厉害！
你居然把后面的事儿都想好了。”
等张建花做完了一桌子菜后，总算是可以坐下休息了。
哪知黄家人吃饭跟抢似的，她压根没吃几口，眼前的盘子就空空如也。
黄鹤妈立马就瞧出她心中所想，淡淡地问了句：“建花呀，是不是没吃饱呀，要不再弄点别的？！”
张建花听到这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虽然饿，却也不想再继续干活了。
毕竟以前在娘家的时候，除了大嫂和四姐外，哥哥和弟弟也都帮忙做家务，哪像他们这家呀，全丢给她一个人。
黄鹤妈见她不吱声，又笑眯眯的说道：“黄鹤说了，你这丫头手脚麻利，是个干活的好手，这碗筷……”
张建花迟疑片刻，硬着头皮答应。
“碗筷我来收拾吧，不过就是几个碗，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与此同时，黄鹤站起身，帮着她一起拾掇。
没过多久，二人一同站在那里刷碗，张建花全程嘟嘟着嘴，甭提心里有多不高兴了。
“黄鹤，你妈什么意思呀？我还没过门呢，啥啥都叫我干！
敢情我不来的话，都没人做饭了是吗？”
黄鹤早就猜出她会心生不满，慢悠悠的挪动到她身边小声言语。
“建花，我可是当着全家人好顿夸你，说你不仅人长得漂亮又贤惠，还能伺候好公婆。
我这大话都说出去了，你总不能让我在全家丢了面子。
你就算是装，也得装几天，不是吗？
你做得这些咱妈都看在眼里，一定不会亏待你这儿媳的！
等会儿给妈打盆洗脚水，保证让她对你另眼相待。
我的好媳妇儿，你就应了我这回吧。”
张建花听到他这么叫自己，脸颊绯红，顿时低着头不再言语，心里却高兴极了。
待她洗完碗筷后，顾不得身体上的乏累，又给黄鹤妈打了一盆洗脚水，恭恭敬敬的端到了她面前。
彼时，黄鹤正得意洋洋的倚靠在门口，冲着母亲笑了笑。
黄鹤妈翻了翻眼皮，抑制着微微上扬的嘴角，连声称赞：“建花真是个懂事的姑娘。
亲家公、亲家母，有你这样的女儿，往后就等着享福吧。”
光是听到黄鹤妈提起自己的母亲，张建花心里不是滋味，暗暗想着：既然你对我不好，那我就孝敬婆婆，就算没有你们，我也一样生活！
“建花呀，家里条件有限，晚上你就跟黄鹤住在一间屋。
别担心，他在地上打地铺，肯定不会影响你的。”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年轻人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好呢。
——
翌日傍晚，王淑珍前脚刚回家，就见刘翠正忙活着做饭，大儿子则在一旁哄着孙子孙女，她里里外外找了几圈，却没瞧见张建莹的身影。
“翠儿，小四还没回来吗？”
刘翠探出脑袋答应一声：“还没呢，也不知道今天咋了，是不是厂里加班？！”
加班？
王淑珍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要知道张建莹平时老实巴交，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要是厂里加班，一准会事先通知家里，以免大家惦记。
思及此，她看了一眼张建业。
“走，骑自行车带我去啤酒厂，我总觉得你四姐要出事！”
张建业不敢懈怠，一溜烟跑到了门口。
张建国立马就不哄孩子了，也跟着走了出来。
“妈，你啥意思？小四能出什么事？”
王淑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孙子孙女，又丢下一句。
“少打听没用的，在家好好看孩子，我跟小六去去就回。”
……
他们娘俩刚到啤酒厂门口，就见不远处围着一群人，为首的男人大声嚷嚷着。
“张建莹，你妈造谣我不行，这事儿怎么办吧？
现在我找不到媳妇儿，全都是因为你！
反正咱们年纪不相上下，我们家条件也不错。
嫁给我，你又不吃亏，要不考虑一下？”
与此同时，王淑珍已然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顺手捡起了一块砖头硬生生地挤进了人群。
张建业生怕母亲吃亏，把自行车丢在一旁，风风火火的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王淑珍就出现在女儿面前。
她双眼微眯，原来找女儿麻烦的不是别人，正是陆遥。
下一秒，她抡起了砖头朝着对方的脑袋砸了下去。
“叫你欺负我闺女！
叫你欺负我闺女！
丫的，看我不打死你！”
第33章 他还想再来一次？
张建莹身子一怔，没想到母亲和小六会在这时候出现，整个人还处在懵圈的状态。
原本她从厂里出来就准备回家，哪知刚迈出大门，就被陆遥等人给拦了下来。
起先，张建莹试图跟他讲理，还一再表示不会跟他结婚，希望不要再来骚扰自己。
可对方简直就是个无赖。
陆遥当着厂里职工的面，故意扭曲事实，还胡说一通。
张建莹想趁机溜走，却又被他给揪住，好在母亲和弟弟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陆遥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脑瓜子就被连番打了几下。
他大脑宕机，天灵盖处酥酥麻麻，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一股粘稠状的液体顺着额头涌了下来，待他摊开手掌一看：“血，血！
你他妈谁呀，有病啊！没事找我干什么？不想活了！”
彼时，王淑珍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拎着砖头，压根没有要丢掉的意思。
“我是谁？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张建花的亲妈！
陆遥，你到底什么意思？在场门口堵着我女儿，信不信我告你流氓罪？”
听到这话，陆遥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他心中已然有些害怕，却还是强装淡定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王淑珍！
你造谣说我不行，我没告你，你反倒来威胁我了？
就是因为你这些话，导致现在没有人愿意嫁给我，你得赔偿我！
呵，我听说张建莹还没找婆家，我们俩正好凑一对，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王淑珍光是瞧见他这副嘴脸心里就厌恶的不行。
前世，他就是这番模样，致使她女儿大半辈子抬不起头。
如今，他还想再来一次？再赔上建莹的一生吗？
休想！
思及此，王淑珍也不含糊，她朝着身边的围观工友瞧了瞧。
“诸位，我跟我丈夫张跃进与陆家不熟，甚至根本没见过几次。
关于陆遥身体不行一事，全都是我的小姑子张跃琴说的，我家邻居们全都可以为我作证。
她的女儿是陆遥的嫂子，至于说得真假，大家自行判断！
说这件事的是张跃琴，她造的谣管我女儿什么事？
你找不到老婆没关系，他们家的程燕也没结婚，你俩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今天打你，就是要你记住一件事，我王淑珍的女儿，不是你想欺负就能欺负的，而且这件事不算完，你给我等着瞧！”
说罢，她朝着身后的小六喊了句：“发什么呆，带你四姐回家。”
陆遥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他自知无理，不敢再吭声。
临走时，王淑珍还故意停下了脚步冷哼着。
“既然你这么愿意宣扬身体有隐疾，那我就帮你一把。
毕竟还有那么多人不知道呢，我保证一夜之间，人尽皆知！”
就这样，他们三人挤过人群，朝着家的方向走着。
张建莹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眼神未从王淑珍的身上离开。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承认母亲变了，变得她有些不认识了。
如若换成从前，她一定会接受二姑姑的建议，更不会询问她的想法。
张建莹在家里的存在感很低。
上有大哥，下有小六，即便是在女儿当中，二姐有个好婆家好丈夫，是一家人的仰仗，她夹在中间爹不疼妈不爱，唯有尽可能的少给他们添麻烦。
她怎么都没想到，在母亲觉察出自己有危险的时候，会带着弟弟冲来，且不顾一切的教育对方一通，压根没有害怕。
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怯懦的跟王淑珍说：“妈，对不起。”
闻言，王淑珍陡然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话是张跃琴说的，麻烦是陆遥自己找的，你在愧疚什么？
我是你妈，建业是你弟弟，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欺负置之不理吗？
以后再有什么事，如果你没法回家，那就告诉工友，咱们家的老爷们还没死光呢，即便我不来，你的哥哥弟弟也不会看热闹的！”
张建莹眼眶微红，她意识到母亲并非不爱她，只是不善于表达。
“妈，我知道了。”
王淑珍看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随即又跟张建业说：“你不是认识一群小不点吗？把陆遥不行这事儿散播出去，咬准就是张跃琴说的。”
啤酒厂这边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再想瞒也瞒不住！”
眼看着她们就要到家门口了，王淑珍示意二人先回去，她则来到李大妈家门口，跟她闲聊了起来，还特意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李大妈双眉微蹙，不由得喊了一声。
“什么玩意？陆遥胆子也太大了吧？”
王淑珍点了点头。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去得及时，指不定会发生啥？
李大姐，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个小忙，让咱城里的人全知道这小子什么尿性，我看谁家姑娘敢嫁！”
李大妈还以为什么事儿，她用力地拍了拍胸脯。
“放心吧，俺们这个年纪别的不会，就会扯老婆舌，一旦谁家有点风吹草动，那传得叫一个快！
陆遥那么对待建莹，你就不追究了？也不像你的性子呀。”
李大妈不是外人，王淑珍不打算对她隐瞒。
“看似不追究，实际还有更重要的是等着呢。
事情因张跃琴而起，陆家小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你猜他会埋怨谁？
话是她说的，谣是她造的，真娶不到媳妇，你说会怎么办？”
四目相对，二人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李大妈贴在了王淑珍的耳畔小声说：“还能怎么办？
让自己的亲闺女程燕顶上呗，他们还有没结婚的儿子，能要点钱就要点钱，谁管女儿的死活？！
这招好，这招妙，这招气得张跃琴睡不着觉！”
第34章 你们满意了吗？
等王淑珍跟李大妈聊完，这才回到家里，发现建萍和铁柱带着小外孙一并过来，正跟孙子孙女玩得不亦乐乎。
看到小外孙耀光时，王淑珍的眼眶有些发酸，强忍着才没有落下眼泪。
前世她晚年生活过得并不好，铁柱虽然是市局的领导，但时间有限，只能时不时的探望自己。
犹记得小外孙每年寒暑假的时候，都会待在家里几天，经常跟她念叨小时候的事，每每提及建萍的时候，祖孙俩都会陷入沉默。
“耀光过来，叫姥姥看看长没长高！”
赵耀光人小鬼大，一溜烟抱住了王淑珍的大腿，仰起脸说道：“姥姥，几天不见，耀光可想你啦~
我听妈妈说你也想耀光啦~嘻嘻。”
王淑珍伸手摸了摸他肉嘟嘟的小脸，总觉得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是呀，今天让大舅妈给你做些好吃的，我们耀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事就来姥姥家，好不好呀？！”
赵耀光有力地点了点头。
彼时，张建萍朝着赵铁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儿子抱走，自己有话要跟妈说。
赵铁柱立马心领神会，牵着儿子的小手来到了另一边，蹲下来哄着三个小家伙。
张建萍一步步来到母亲身边，几度想要开口，又怕被骂。
王淑珍轻挑眉梢反问道：“怎么，有事？”
张建萍嗯了一声，母女俩进到王淑珍的房里。
“这回说吧。”
说实在的，自从母亲跟小姑吵起来以后，又将建军从家里赶出去，她对王淑珍就有些忌惮，以前敢讲的话，总得思忖再三才说得出口。
“妈，建莹和建花的事儿我都知道了。
建莹那边我跟铁柱打完招呼了，这段时间下班，让他多去啤酒厂走动走动，如果陆遥再敢闹事，铁定给他抓进去！
可建花她？她昨天在黄家留宿，周围不少人议论纷纷，再怎么样还没嫁人呢，你哪能这么做呀。
万一她想回来的话，哪还有脸了？！”
王淑珍耐着性子听张建萍说完，嗤笑一声。
“张家的大门天天都开着，是黄鹤绑住了她的腿吗？还是一家人把她按在那里不让走了？
你不用给张建花找理由，她是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
我自己生养的女儿，能做出这样的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张建萍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王淑珍给拦住了。
“妈知道你不容易，一边上班不说，还得照顾着赵家，又惦记着我们。
你放心，妈还没老糊涂呢，我对这些孩子看得清楚，谁是真孝顺，谁是假仁义！
能悔改的，妈也愿意帮一把，助他们走上正路。
但那种屡教不改，胳膊肘还往外拐的就算了，毕竟我的命也是命，凭什么在他们身上耗费精力？有这功夫我多躺一会儿不行吗？”
说完，她一把握住了张建萍的手，苦口婆心的念叨着。
“闺女呀，妈知道你跟铁柱的感情好，但娘家终归是娘家。
你的心思应该多放在丈夫和孩子的身上，不要被这些兄弟姐妹牵绊。
人啊，有的时候是要学会取舍，否则就会被所谓的亲情所裹挟，那会逼得你喘不上气，知道吗？”
张建萍听得云山雾罩。
这些话以前母亲从未对自己讲过。
“妈，你以前不是常说我应该多多帮衬兄弟姐妹吗？还让铁柱……”
“放屁！”
“我以前的那些话都是放屁，你趁早给我忘得干干净净。”
刹那间，王淑珍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生怕二女儿被她那些话给洗脑。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以自己为中心，切莫过多考虑他人的感受，明白了吗？”
王淑珍知道她一时间绕不开弯，索性也不再继续讲下去。
只要她的建萍还在，往后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教。
——
陆遥脑袋受伤，他先是前往街道卫生所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又气急败坏的回到家中，目光落在程慧身上时，气不打一处来，抓起一旁的椅子狠狠地丢在地上。
陆母嗷地一声叫了起来，飞快地来到儿子面前，满脸心疼的问着。
“你脑袋怎么了？这是在哪撞的呀！
严重不？快叫妈好好瞧瞧！”
程慧感受到陆遥不善的眼神时，不由得身子一怔，本能的想要回房间，却被他给叫住了。
“大嫂，你这么着急要去哪呀？
咱们还有话没说清楚呢？！”
程慧本来个子就不高，整个人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娇小。
她尴尬地笑了笑，紧张的双手来回揉搓，就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二弟，饭菜我已经做好了，你忙一天也挺累的了，要不还是先吃饭吧？”
话音刚落，陆遥一步步的靠近她冷冷说着。
“大嫂，你是没看见我受伤吗？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是你已经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不吭声的！”
老大陆霄双眉微蹙，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个度。
“老二，你这是干嘛？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你怎么不问问他们家都干了些什么？”陆遥回怼过去，又继续道：“要不是张跃琴到处说我有隐疾，我会去找张建莹讨说法吗？
如果我不找张建莹讨说法，就不会被王淑珍给打！
归根到底，就是因为程慧和她那个嘴贱的妈。
现在好了，我成了全城的笑话，也找不到媳妇儿了，你们满意了吗？你们满意了吗！”
闻言，陆霄从凳子上站起，他扫了一眼程慧试图调解紧张的氛围。
“老二，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不然好端端的我丈母娘哪会说这些？
你不要听信外面的风言风语，他们就是想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
这一回，陆遥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彻底爆发。
“狗屁的风言风语，那么多人证明就是张跃琴说的，你还在替她狡辩？
怎么着？看见我打光棍你很开心是吗？
看见我生不出儿子，你高兴了是吗？
往后这个家你一个人说的算，全都是你们的了！”
为了阻止陆遥继续发疯，陆母反手一巴掌打在了程慧的脸上。
“小贱人，你到底跟你妈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第35章 发请帖
接连几天，张建军和张建花都没什么消息，也未与王淑珍联系。
这天，她刚跟刘晓华到家门口，就瞧见李大妈神秘兮兮的跑了出来，还伸手招呼了一下她。
刘晓华看她有事要说，跟王淑珍道别以后，径直的朝着自己家走。
李大妈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顺带着交到了王淑珍的手里，俩人嗑了起来。
“听说了没？程慧被陆老太给打了！”
王淑珍啊了一声，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就上次你跟我说完之后，我把那件事跟一群老姐妹讲了。
呵，这帮老太太的嘴才快的呦，分分钟就把事情给传开了。
据张跃琴的那帮邻居们透露，陆家去了几次，你猜为啥？”
王淑珍想都没想回了句。
“还不就是想撮合陆遥跟程燕。
张跃琴那人最懂审时度势，见在我们建莹身上捞不到什么好处，自然就得舍出去自己的闺女。
再怎么说陆家还是有些底子的，给张跃琴儿子娶媳妇绰绰有余，你说是吧？”
李大妈撇了撇嘴，一边吃瓜子一边言语。
“她可真逗。
明知道陆遥有病，还把亲闺女往火坑里推，真不是人！
呵，但凡出点什么事，你看程跃琴后悔不！”
王淑珍才懒得管张跃琴那边的破事，爱怎样怎样。
她刚准备回家，就被李大妈给拽住了。
“建花那边有消息了，说是日子订了，我估计今晚就得给你信儿。
不管咋样，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该管还是得管。”
王淑珍左耳听右耳冒，她嗯哈答应着，并没有故意呛着李大妈。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
但凡她给我服软，我都不是现在这样！
好样的叫儿女，不好的那叫畜生，你说对不？”
李大妈寻思了几秒，她咂了咂嘴觉得有些道理。
“也对。
你这人聪明，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行了行了，翠儿早就做好饭了，你赶紧回去趁热吃，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千万别跟我客气。”
俩人又聊了几句，王淑珍这才进家门。
张建国率先来到她面前，从裤兜里掏出了钱，恭恭敬敬的交到了母亲手中。
“妈，老规矩，上交一半，剩下的留着给孩子攒着。”
王淑珍迟疑片刻，二话不说揣了起来。
随后，张建莹也从屋里出来，她的工资虽说没有大哥的多，好在她花钱的地方少，里里外外也存了不少。
“妈，这是我的那份，你都收好。”
紧接着，张建业贱兮兮地凑上前，也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零钱，一股脑地放在了王淑珍的手里。
“妈，虽说我没上班，但你小儿子可不吃干饭！
放心，这钱都是正道儿来的，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全当是我们孝敬你的！”
王淑珍反复查了几遍，让张跃进记好了账，这才一字一顿道：“建莹和建业还未成家，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跟你爸每个月都有固定收入，这些工资足够家里的日常开销。
你们要是懂事听话，等到结婚的时候，爸妈自然会给张罗。
如果、如果跟张建军和张建花那样，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听明白了吗！”
他们三人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齐刷刷地点了点头，还异口同声的喊着。
“听明白了！”
……
见此情景，王淑珍克制着心里的笑意，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行了，吃饭吧，肚子都饿了。”
三人听到母亲这话，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接二连三的坐在凳子上。
就在他们准备动筷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淑珍循声看去，就见张建花带着黄鹤俩人走了进来，这回他们倒是拎了不少东西，没像上次那样空手而来。
黄鹤还未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句：“爸、妈，我们回来了！”
下一秒，张跃进啪地将筷子甩在了桌上，他沉着脸一字一顿道：“你管谁叫爸妈呢？
出去，给我滚出去！”
张建花早就料定了他们是这种态度，将结婚证亮了出来，还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我跟黄鹤已经领证了，现在就是合法夫妻，怎么就不能叫爸妈了！”
王淑珍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伸手拽了拽张跃进，还跟其他人说着。
“发什么愣，再不吃一会儿凉了！
建国，去把酒拿过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喝点。”
张建花误以为“一家人”包含了自己和丈夫，便大摇大摆的进了屋，还试图搬凳子坐过来。
还没等她的屁股挨在凳子上，就听王淑珍喊了句：“站起来！”
张建花当场一愣，一时间有些觉得丢了面子，又开始嚷嚷。
“妈，你有完没完？
现在我跟黄鹤都领完证了，你天天摆臭脸给谁看呀！
我们回来是通知你，我后天的婚礼，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进这个家？”
张建国前脚刚把酒拿了出来，就听到张建花顶嘴，不由得也跟着数落她。
“你都多大了，还冲着妈大喊大叫的？有没有点规矩！”
张建业吧唧了一下嘴，冷哼一声。
“她要是懂规矩，也不至于把家闹成现在这样。
好好的一顿饭，全让她给搅和了！”
张建花见他们将矛头指向自己，心里更加委屈了。
“拜托，明明是她有错在先，你们凭什么全都针对我！”
说完，她将事先准备好的请帖放在桌子上。
“我来给家人送这个也有错吗？！
你们到底有没有拿我当亲人！”
刹那间，屋内彻底安静下来。
王淑珍的目光落在请帖上后，慢悠悠地拿起了起来仔细看了看。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她反手将请帖撕了个稀巴烂又起身丢在了外面。
“张建花，你年纪轻轻脑袋就不好使了吗？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是不会参加你的婚礼，更别指望着工友们随份子！
拎着你们这些破烂货给我滚，我多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你！”
黄鹤尴尬地站在原地，他双唇抖动几下。
“妈……阿姨，你先消消气。”
“滚出去！”
王淑珍抄起凳子就要砸过去，还是张建莹最先反应过来，抓住了母亲的手又对着张建花喊着：“走啊，快点走！别再惹妈不高兴了！”
第36章 找王淑珍算账
黄鹤见他们人多势众，担心跟张建花再吃亏，只得扯着她的手腕小声嘀咕。
“走，快走！
你还不知道你妈的性子吗？这回是搬凳子，下次没准儿就是抡菜刀了！
我可不想咱们的婚还没结成，就被你妈给砍死。”
张建花双眼猩红，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只不过是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最后搞成了这样？！
谁家女儿出嫁得不到娘家人的祝福？
她原以为王淑珍之前讲的都是气话，只要她带着黄鹤上门，不就是变相服软了吗？她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张建花越想越生气，她站在门口久久未动。
足足过了几十秒，她绝望的盯着王淑珍。
“妈，我结婚你真的不来吗？”
王淑珍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对着一旁的张建业道：“关门。
我不想看到他们。”
就这样，张建业吊儿郎当的站在门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张建花，你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好好想想，咱妈做得这一切是不是为了你？
你都做了些什么？还没怎么着就屁颠屁颠去人家睡了？
你知道外面怎么议论咱爸咱妈吗？你还有什么资格叫我们去？配吗！”
不等她开口，张建业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他稳稳地坐在凳子上，给王淑珍夹了一块肉。
“妈，总生气对你身体不好，瞧你长得跟朵花似的，得多笑笑。”
说完，他两只手的食指指尖落在嘴角，还用力往上一抬。
“跟我学，笑~”
王淑珍瞧见小儿子这模样噗地一声乐了。
“笑了笑了，咱妈笑了！”
看到这一幕，张跃进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嘴里还念叨着。
“只要你妈高兴，咱们一家就笑哈哈的。
但凡她耷拉着脸，我这心就提心吊胆，她揍你们也就算了，万一连累我咋整。”
张建国：？？？
张建莹：？？？
张建业：？？？
张建业干咳了几声。
“爸，这话放在心里就行，属实没必要讲出来，怪伤和气的！”
张跃进不以为然，果断往老婆子身边一靠，还有些幸灾乐祸。
“有你妈给我撑腰，我还怕你们不成。
况且必要的时候，我不介意亲自动手，叫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实力。”
张建国当场就怂了。
他赶忙拦住了父亲的话，又用力地摇了摇头。
“爸，要不还是算了吧？
咱们家有妈一个暴力的就行了，难不成你们还要男女混合双打揍我们呀，关键是俺们谁也不抗揍。”
很快，众人就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又聊起了家常。
张跃进斜眼瞟向王淑珍，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王淑珍自然知道他的想法。
“有事说事，别老整这出。”
张跃进停顿了数秒，吭哧瘪肚了说了三个字：“我不敢。”
听到这话，其他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妈，瞧瞧我爸多怕你！
就是，以前我爸也不这样呀，怎么越来越怂了。
你懂什么？那叫对咱妈好！”
最后，在王淑芬的允许下，张跃进这才讲出了实情。
“我下班的时候，建军到厂里找我了。”
王淑珍身子一怔，她的手悬在半空中，又慢慢地放下。
“然后呢？说了些什么？
不会才发工资就花没了吧？琢磨着管你要钱？”
张跃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即满脸崇拜的看着老婆子，忍不住感慨。
“你真是神了！
连这儿你都想到了？
说实在的，我能看出来建军过得不好，好像大部分的工资都被许桂枝收上去了。”
闻言，王淑珍脸上笑意渐浓。
好家伙。
当初张建军在家的时候，听到让他上交工资死活不同意，如今去了丈母娘那里，反倒成了人家的孝子贤孙。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所以呢？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不会偷偷给他钱了吧？”
张跃进赶忙否认，立即跟张建军撇清关系。
“怎么可能！
我的工资老早就交给你了，一分没留！
我还哪有钱给他呀？我自己都穷得很呢。”
坐在那里迟迟没有开口的张建莹说话了。
“可三哥平时大手大脚惯了，如今手上没钱，要是出去借的话，最后不还得咱们还嘛。”
张建业撇了撇嘴，露出厌恶和不屑的神色。
“咱们还？做梦！
他跟吕小曼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呢？咱爸妈呢？
以前在家的时候就不交生活费，原来是想贴补吕家……
说来说去，都是被咱爸妈惯得。”
不料，王淑珍顺着他的话茬嗯了一声，直接吓坏了张建业。
“妈，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
他们又聊了好一会儿，刘翠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开始收拾碗筷。
砰砰砰。
砰砰砰。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张建国骤然站起，第一时间来到了门口，将门打开。
下一秒，以李玉凤和陆母为首的两家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奶奶？！”
李玉凤伸手推了他一下。
“让开，别挡着路！
我们今天是来找王淑珍算账的，她人呢？！”
说完，就瞧见王淑珍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不知何时，她手里还多了一把刀。
李玉凤看到后，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回想着上次闹事的场景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她年纪大了，还是保持点安全距离吧。
她可不想因为程燕的婚事，再把自己的老骨头给搭上去。
相比之下，张跃琴破罐子破摔，冲到了王淑珍的面前一字一顿道：“我今天是来通知你的，后天小燕跟陆遥结婚！
你作为她的大舅妈，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第37章 早生贵子
王淑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呀，那我就祝福小燕跟陆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话一出口，张建业实在没憋住笑出了声。
毕竟对一个有隐疾的新郎说早生贵子，属实有点损了。
！！！
陆母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正愁没处发泄呢，索性准备拿王淑珍开刀。
“小燕她大舅妈，我儿子头上的伤可是你打得？”
王淑珍大大方方的承认。
“没错，是我打的，那又怎么了？”
“怎么了？”陆母反问了一句，将儿子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又指了指包扎的伤口一脸心疼。
“你凭什么打我儿子？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我看在咱们亲戚里道的，才没有找上门！
如今两个孩子要结婚了，小燕叫了你们这些年的大舅、大舅妈，作为长辈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我们两家商量了，这置办东西的钱和酒席的费用，全权由你们负责。”
张建莹刚想回怼，却被王淑珍给拦住了。
王淑珍单手掏了掏耳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冷哼一声，心里默默地想着：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双眼直勾望着陆母，陡然往前迈了几步，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我为什么打陆遥，你心里没点数吗？
他跑到啤酒厂当众拦着我女儿，知道这叫什么吗？流氓罪！
我没把你儿子送进去，已经是给足了你们的脸面，不知悔改也就算了，还跑到我家恶人先告状？需要我把铁柱叫来吗？叫他调查下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这回答，陆遥死死地攥着母亲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还小声嘀咕。
“妈，别提这事儿，不然一准被她抓住了把柄！
咱们的目的是要钱，说什么伤势？！”
李玉凤干咳了几声，示意他们别再吵了。
她没了以往的威风劲儿，故意放低姿态想跟王淑珍求和。
“淑珍呀，虽说咱们之前闹得很不愉快，但终究是一家人。
小燕要不是因为你，也不会嫁给陆遥，这件事你多多少少有点责任。
现在两个孩子相处的不错，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你都得出钱出力，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说白了，小燕可是替建莹嫁过去的，不是吗？”
王淑珍直接被李玉凤这番话给气笑了。
“李玉凤，你是老糊涂了吗？咱们之前已经断亲了，谁还跟你们是一家人？
怎么着？陆遥看上了我女儿，我女儿就得跟他结婚？快让邻居们听听，这都是些什么强盗逻辑？！
还有哦，诋毁陆遥的不是我，是出自张跃琴的嘴，你们怎么怪也怪不到我身上。
我明白了，你们这哪是来商量呀，完全是想碰瓷儿。
我王淑珍可没你们想的那么好惹，我连亲闺女结婚都一分不拿，程燕和陆遥算什么东西呀？”
李玉凤见她软硬不吃，便把心思放在了张跃进的身上。
她一手捂住了胸口，嘴里哼哼唧唧的，朝着张跃进的方向喊着。
“儿啊，儿啊，妈心脏不舒服，你快过来瞧瞧！”
张跃进对她这一套早就免疫了。
毕竟从前一有什么不顺心的，李玉凤就会使用各种手段逼他跟王淑珍就范，从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李玉凤还以为他跟以前一样吗？
他早就看清了这一家，无时无刻都想吸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不舒服就去看病，我能治吗？
需不需要我把铁柱跟王主任一起叫来，让他们也见识下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没底线的人。”
这两家人实在是听不下去，纷纷撸胳膊卷袖子想要动手。
不知何时，张建国和张建业抡着家伙站了出来，满脸挑衅的说着。
“呵，要不到钱就想动武是吗？
大哥，你说二姐夫带着民警过来的时候，会抓谁呢？
毕竟咱们可老老实实的在家，是他们这些恬不知耻的东西想讹人！”
张建业见这些人还不走，进屋倒了一盆热水，二话不说泼了出来。
下一秒，众人疯了似的往后退。
“张建业，你疯了！
张建业，你他妈的想要烫死我们啊！”
见状，他很是得意的拍了拍手。
“这次是热水，下次指不定是什么呢。
毕竟我在自己家门口想干嘛就干嘛，就算扔刀子也随便。
撒泼是吗？谁不会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外面围观的邻居也越来越多。
“哈哈哈这张跃琴也是够搞笑的，为了儿子卖女儿，想吞彩礼不说，连酒席钱还指望着跃进出，每分每秒都在计算别人。
陆家也是穷大方，不是一直扬言有钱吗？养了个有隐疾的儿子，就想着怎么霍霍人家的好姑娘，难怪会绝户！”
这些人的话越说越难听，陆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实在觉得挂不住了，拽着儿子就往家走，任凭张跃琴怎么喊，他们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张跃琴扶着李玉凤，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妈，现在怎么办呀？
妈，你赶紧想个法子呀！”
李玉凤早就心乱如麻，外加听到周围的谩骂声，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下一秒，她整个人往后倾，若非张跃琴拉着，势必会硬生生的倒在地上。
“妈，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呀。
妈，你快点说句话，别让我惦记。
大哥……你过来看看，咱妈晕过去了！”
张跃进狐疑地看了一眼，又斜眼偷瞄王淑珍，见她一脸铁青后，立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人是你带过来的，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
时间不早了，我们可得休息了。
对了，祝小燕新婚快乐，有你这样的妈，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悲哀。”
程燕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她好似一个局外人，全程没有任何表情。
她在心里早就打定主意。
还有两天。
再坚持两天。
她会给所有人一份满意的答卷。
不是想要钱吗？不是想拿她给儿子换彩礼吗？
在他们眼里，女儿不过就是赚钱的工具，哪有什么亲情可言？
呵，放心，她一定不会让张跃琴得手的！
第38章 里挑外撅
张跃进和王淑珍瞧见李玉凤晕倒，他们谁都没有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张跃琴等人围在李玉凤身边，七嘴八舌的叫她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玉凤终于缓了过来，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哭诉着。
“我的死老头啊！你泉下有知睁开眼看看，瞧瞧你的大儿子一家是怎么对待我的！
我辛辛苦苦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听信王淑珍这个贱人的挑唆，跟我们断亲，连我的死活都不管！
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王淑珍见她这模样，觉得实在无趣，索性重新坐到的桌子前，又慢悠悠的开始吃饭。
老三张跃强和老四张跃礼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一大家，忿忿不平的嚷嚷着。
“张跃进，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你媳妇儿把咱妈气成这样，你连个屁都不敢放，就是个孬种！
像你这种垃圾，往后也是抬不起头做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张跃进起先还不想冲着两个兄弟发飙，见他们纷纷撕破脸后，嗤笑一声。
“我会遭报应？！
你们吃我的拿我的占我便宜的都还好好的，我遭什么报应？
我和淑珍不过就是幡然醒悟，不想让你们吸血罢了，这才几天就坐不住了？”
张跃强和张跃礼担心他把以前的事儿全都抖了出来，最后只得不情愿的闭嘴。
就这样，他们费劲地将李玉凤从地上搀扶起来，骂骂咧咧的离开。
途经邻居身边时，众人频频冲着他们吐着口水。
“呵，也不知道张家人怎么想的，腆个大脸让淑珍掏钱，该你们的呀！
就是，欠了人家多少心里没点逼数吗？还敢追到家里，真当别人好欺负？
卖女儿都卖出花活来了，敢情他们分币不出就想把事儿办了？”
张跃琴自知理亏全程低着头，直至离开这片之后，凶巴巴的抓住了程燕还在她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小贱人，没听到他们是怎么说我的吗？
你是哑巴吗？连句反抗的话都不会说？也不知道帮我证实一下？你是想毁了我吗？
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了？让你嫁给陆遥委屈？！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以为你是张建萍呀，能找到赵铁柱那么好的男人？”
程燕双眼噙着泪，她实在不明白，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明明陆遥最开始看上的是张建莹，王淑珍能为了保护女儿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而她的母亲呢？
她的母亲清楚的知道陆家是个火坑，她姐姐程慧已经深陷其中，恶毒的婆婆，不靠谱的丈夫，混不吝的小叔子们……
即便这样，程跃琴依旧我行我素，哪怕所有人都反对，仍觉得自己没错。
那到底是谁的错？
是她吗？
她错就错在生在了这样的家庭，成了张跃琴的女儿。
可悲吗？
可怜吗？
张跃琴见程燕好似死人一般，依旧一言不发，越想越觉得来气。
她故意将女儿拽住，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
叫你嫁给陆遥有什么委屈的？就算你为了家里的兄弟们，牺牲一下怎么了？
程燕，我警告你！不要做一些无谓的挣扎，这就是你的命！
你以为我不想叫张建莹嫁过去吗？”
见状，张跃礼双眉微蹙，忍不住想替外甥女说几句话。
“二姐，你能不能别吵了？
小燕这孩子已经够听话的了，你要是摊上张建花那种死活不会嫁的！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听到这话，张跃琴双唇抖动了几下，终于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
等他们走远之后，张建业拿起扫帚收拾了一下院子，又叹了口气道：“说实在的，我还是有点同情程燕的，她性子软弱，父母说什么就听什么。
但凡她能反抗一点，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想想她跟五姐，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王淑珍默默地放下了碗筷，回想起刚刚看到程燕时的场景，总觉得这孩子里的眼神中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情绪。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程燕或许会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
不是她狠心不管，而是重活一世，她明白一个道理：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
另一边，张建军呆在吕家的这些天叫苦不迭。
他本想用搬出来的方式吓唬一下张跃进和王淑珍，谁知过去了好几天，家里没一个人找他。
就连他去线路厂找父亲，却也被冷脸轰了出来。
他双眼无神的躺在那里，以至于吕小曼叫他都没反应过来。
“建军？建军？”
说完，吕小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张建军思绪回笼，他啊了一声，等着媳妇儿继续说下去。
“你听说没？最近家里发生了不少事！
我看你妈就是疯了，将建花赶到了黄家，把陆遥打得头破血流！
虽说传闻陆遥有病，但建莹嫁过去，那肯定能拿到不少钱呀，他们要是为你着想的话，早就逼着她了，也轮不到程燕啊！
对了，后天建花结婚，哪怕他们嘴上再说不去，可终究是一家人，一定得到场，要不我们也去瞧瞧，没准儿你把他们哄开心了，私下给钱呢。”
提到钱这个字儿，张建军心里就不爽。
“以前在家的时候，我的工资都不上交，反而到你家了，我的钱都成你们的了！
你看看一天天什么伙食，我都瘦了好几斤，哪有在家里待着舒服？！”
！！！
闻言，吕小曼沉着脸，她反问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们俩在家里吃吃喝喝不需要花钱吗？
你赚钱孝敬我爸妈有什么错？你还觉得委屈了？
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待在我家，那你就回去呀，谁拦着你？
钱不够花就去管你爸妈要，别想着占我们家便宜！”
张建军双眉微蹙，他有一肚子话想要反驳，看瞧见媳妇儿的样子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吕小曼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又凑到他身边哄着。
“建军，光是咱爸妈一个月的工资就一百多块，还有大哥、二姐、四妹的呢。
你说他们俩有什么花钱的地方，你不要的话，就得便宜老大家的两个小崽子。
与其这样，还不如咱们要过来，是不是？”
张建军沉思片刻，他点了点头。
便宜谁也不能便宜老大一家！
他后天就去参加建花的婚礼，顺带着管爸妈要钱。
第39章 婚礼当天
婚礼当天，王淑珍一家一如往常一样，他们吃完早饭就准备上班。
王淑珍前脚刚往外走，就见李大妈一群人围在门口唠家常。
“淑珍啊，今儿建花结婚，你们还真不去呀？”
王淑珍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开口笑道：“早就说了，我压根不同意这门婚事。
闺女长大了不听爹妈的，那我只能不参加，她爱怎样就怎样，你说是不？”
另一个老太太撇了撇嘴，还嘀嘀咕咕着。
“淑珍呀，你倒是管住了家里人，可外面的儿子呢？
我刚刚路过黄家，看到建军和小曼正忙前忙后的，一口一个妹夫叫得那叫一个亲。
虽然你们不承认，可建军这么做，不是已经代表你和跃进了吗？”
！！！
王淑珍身子一怔，要不是他们提醒的话，她甚至都快忘了张建军和吕小曼俩人。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频频摇着头。
“张建军是吕家的孝子贤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既然他觉得黄家好，那两家得多多来往。
他张建军算什么东西？也配代表我们吗？
时间不早了，你们继续聊着，我得去上班了呢。”
说罢，王淑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今天不仅是张建花的婚期，更是程燕的。
这么一想的话，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天。
她只管在厂里好好上班，一准有人把消息送来。
想到这里，王淑珍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她开始有些期待了呢。
期待张建花和程燕两边会发生什么呢。
——
张建军提前跟厂里请了假，一大早就带着吕小曼来到了黄家，只是场面不如他们俩开始所想的热闹，寥寥无几的几桌酒席，根本没多少人参加。
待张建花看到张建军两口子时，笑得合不拢嘴。
“三哥、三嫂，你们过来了！”
吕小曼穿得花枝招展，她挽着张建军的手臂一字一顿道：“五妹结婚，我们作为娘家人必须得出席，否则岂不是叫人笑话？
爸妈呢？大哥大嫂呢？二姐和二姐夫也没来嘛？”
话毕，张建花面露尴尬之色。
“大喜的日子提他们干嘛？
爸妈说了，我结婚的时候不参加，甚至一分钱都没出！
我有时候真想不明白，我不是他们的亲闺女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吕小曼始终不信王淑珍会不来，还安慰着。
“别着急，还没到时间呢？咱们再等等！”
黄鹤听到三哥三嫂到场后，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他们聊了一会儿，他赫然发现俩人一点表示都没有，心里有些不高兴，话里坏外都含沙射影。
可不管黄鹤怎么说，张建军都好似听不懂的样子坐在那里纹丝未动。
就连黄鹤妈都有些看不过去，将儿子拽到了一旁。
“呵，这个张建军脸皮可真够厚的！
明明在厂里上班，每个月有不少的工资，自己亲妹妹结婚，连份子钱都不出，还带了一张嘴想白吃白喝！
儿啊，妈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王淑珍属铁公鸡的，我就不该让你娶张建花。”
黄鹤虽然心里不痛快，可毕竟是自己的大喜之日，要在这个时候闹，打得就是他的脸。
思及此，他安抚母亲的情绪。
“妈，你先别着急，咱们这是放长线钓大鱼，我不信等张建花怀孕的时候，他们一家人还不管！
到时候把以前欠咱们的，全都得补回来，你说是不？”
黄鹤妈反复琢磨着儿子的话，她也是母亲，自然能明白生孩子的重要性，随之点了点头。
“那你得加把劲，让她赶紧怀上！
咱们家娶她可不是为了当祖宗供着的，是为了传宗接代的！”
与此同时，跟黄鹤相识的那帮小混混纷纷到场，他们手里拎着不少东西，又随了份子钱，扫了一眼张建花啧啧了两声。
“黄哥，还是你有手段，俩人没领证的时候，就把小嫂子领到家里。
可不嘛，我听说小嫂子勤快得很，白天伺候一家老小，晚上还得服侍你，这一天天的真够忙乎的了呢。”
听到这些，张建军脸色一沉，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边。
众人还未觉察出他情绪上的变化，依旧开着玩笑。
“黄哥，一会儿俺们可得好好闹新娘，你不会生气吧？
我们弟兄早就想好了怎么搞，你要不要听听？”
黄鹤压根不在意这些，还抿嘴笑了笑。
“结婚嘛，把你们叫来不就是图个开心吗？
更何况建花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只要别太过分，我们都能接受。”
小混混们笑得合不拢嘴，见张建花在别处，旁人无人的说着：“我们给小嫂子准备了不少花样，先是在脸上写着小贱人，当着亲朋好友的面走几圈，再让她跪在地上……”
这一次，张建军实在控制不住，他原本摊开的双手攥成了拳头，就准备发作。
吕小曼见情况不妙，不想让他惹是生非，于是压低了声音说着。
“建军，你先别激动，这些都是黄鹤的朋友，没准就是开开玩笑。
我就不信他们真得能那么做！
还有，如果建花不同意的话，谁也不可能在她脸上写字儿，如果她自己愿意，你当哥哥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吕小曼的劝说下，总算是稳住了张建军。
他本以为事态不会失控，谁知后面发生一系列的事情，甚至让他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听信了吕小曼的话，屁颠屁颠参加婚礼，那也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第40章 失踪（求宝子们加书架！
张跃琴一家早早就起来了，他们全家忙前忙后，有不少邻居进来道喜。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我们都来这么久了，怎么没瞧见小燕呢？
新娘子也不出来见见人，拿我们没当回事呀！”
其余的人也跟着随声附和：“就是呀，这都多长时间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张跃琴的手悬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
经过他们的提醒，张跃琴心里泛起阵阵狐疑，自打她早上醒来，好像一直没看见程燕。
她人呢？
这小贱人人呢？
思及此，张跃琴的目光落在了程燕的房间，见大门紧闭，心里升起一股怨气。
她强颜欢笑的看着众人，这才说着：“兴许是在屋里收拾呢，我这就把她叫出来。”
紧接着，张跃琴在众目睽睽之下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张跃琴刚到门口，就朝着屋里低声吼着。
“程燕？程燕！你还磨磨蹭蹭的在屋里干嘛？
眼看着陆家就要过来接新娘了，还不赶紧出来！
怎么着？非要让这群人等你是不？一点规矩都不懂。”
她接连喊了许久，可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可气坏了张跃琴。
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又斜眼看向不远处，见大家都在低头议论着，有些人还频频传出笑声，像是在故意嘲笑她。
“程燕，你是死了吗？我叫你，你都不答应一声！
要不是看在今天是大喜之日，我一定把你打得皮开肉绽。”
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七嘴八舌的在那边挑拨。
“诶呦，行了吧！
程燕原本就不愿意嫁，还不是被你逼迫的，赶紧把孩子叫出来哄哄吧，要真撂挑子的话，丢得不光是她的脸，那可是你们两家的脸。
呵，这要是我女儿的话，我非得往死里揍。”
张跃琴自觉脸上无光，愤恨地抬起头直接将门踹开了，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屋内空空如也，哪还有程燕的人影呀。
张跃琴大脑宕机，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下一秒，她歇斯底里的冲着家里人喊着。
“程燕呢？谁看见程燕了？
说话呀，这死丫头跑哪去，谁能告诉我！”
程海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他踉踉跄跄跑了过来，果然如张跃琴所说的一模一样。
他飞快地将三个儿子叫到身边，一字一顿道：“快，快点出去找！
趁着还有点时间，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得把小燕带回来。
别傻站着了，赶紧去啊，要是人找不到，咱们一大家子的脸都得被丢尽。”
程跃琴的三个儿子答应一声，二话不说冲到外面，屋内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情况呀？程燕不会是跑了吧？
问题是啥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这得上哪找去呀！
要我说就是把孩子给逼急了，所以人家才逃的，不然这辈子就毁了呀。”
眼看着距离陆家接新娘子的时间越来越近，张跃琴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停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她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看了丈夫一眼，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现在怎么办？陆家出了那么多的钱，要是小燕不见了，得咋跟人交待？！
到时候不仅得把钱还回去，搞不好还得赔不少！
说话呀，你一个大男人连个屁都不放，全都指望着我顶起这个家吗？”
没过多久，程跃琴的三个儿子纷纷从外面跑了回来，他们双手杵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爸、妈，没找到小燕，我问了周围的人，他们也都没看见。
我这边也是，连她什么时候不见的，咱们都不知道。
完了完了，陆家马上就到了，咱们交不出来人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那些本来参加婚礼的人们全都看起了热闹，都想瞧瞧张跃琴接下来怎么做。
就在这时，陆遥兴冲冲的迈开长腿进来了，他喊了一声：“爸、妈，我过来接新娘子啦！”
光是听到这一句，张跃琴的身子抖个不停，本能地站在了程海的身后。
他前脚刚进来，就觉察出气氛有些不对，甚至那些街坊邻居瞧他的时候，都带着其他的情绪，像是同情？又好似幸灾乐祸。
陆遥并没有多想，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爸、妈，快把小燕叫出来，我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足足过了十几秒，张跃琴和程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他终于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程燕呢？
我问你们程燕呢？”
张跃琴的三个儿子率先把他给拦住了，他们笑得有些不自然，试图辩解。
“姐夫，你先别着急，我姐她……
就是就是，瞧瞧你热得满头大汗，先喝点水休息一下。”
不等他们说完，陆遥反手将面前的男人推倒在地，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着。
“程燕呢！
我是过来接程燕的，还不把她叫出来！”
说话间，陆遥已然走到了她房间门口，望着空荡荡的里面，又疯了似的在屋里找了几圈，可始终没看见程燕的身影。
这一次，陆遥再也控制不住了，他面色惨白的揪起了张跃琴的领口，咬牙切齿的说着：“我们家拿了那么多的钱，现在程燕却不见了？
张跃琴，你故意玩我们是不？
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娶她吗？现在钱到手了，把闺女藏起来了！
好，很好，今天你要不把人交出来，我非把这闹个鸡犬不宁。”
话音刚落，陆家的那些人纷纷闯了进来，他们异口同声的喊着。
“把程燕交出来，交出来！”
陆遥冲着他们摆了摆手，大家又闭上了嘴巴。
“我数到三，程燕还不出来的话，就给我砸，把这里全都毁掉。
一，二……”
程海干咳了几声，他重新组织好语言后，终于开口：“女婿，我的好女婿，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些，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小燕去哪了呀！
你先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的。”
陆遥懒得再听他们废话。
“呵，想跟我拖延时间是吗？做梦！”
紧接着，门外有一道人影冲了进来，那人浑身上下抖个不停，说起话来舌头直打颤。
“跃、跃琴！
跃、跃琴，你们快去瞧瞧，快点！
小燕、小燕她在河边呢。”
第41章 咱不嫁了
众人听到这话，想都没想就往外走，张跃琴拽着那人道：“小燕在河边干啥？
我问你，小燕在河边干啥呢！”
那人双腿发软，额头上冒着虚汗，甚至连话都说不清，只得一个劲儿的摇着头。
见此情景，张跃琴立即将他松开，嘴里还念叨着。
“废物！
怎么连话都说不明白。”
话毕，她对着身后的几个儿子咋咋呼呼的。
“看什么呢？还不先跑过去瞧瞧！
一旦发现小燕的踪影，立即把她给抓回来，我要当面问问这贱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的三个儿子听完，接二连三的点点头，一窝蜂地朝着河边跑去。
就这样，他们这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往那边走，生怕错过每一个精彩瞬间。
！！！
约莫过了三分钟，张跃琴的大儿子跌跌撞撞的来到他们身边，脸上的表情与通风报信那人如出一辙。
他脚下一个不留神，硬生生地趴在了地上，声音里更是透着惊恐。
“爸、妈，我瞧见小燕了！”
张跃琴顿时停下脚步，她双眉微蹙，不知为何儿子如此慌张，整个人半蹲下来试图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起。
谁知大儿子一个劲儿的摇着头，哽咽的说着。
“妈，小燕、小燕她来不了了！”
听到这话，张跃琴恶狠狠地踹了他几脚，嘴上也没闲着。
“咋的，难不成她还死了？！
就算是死，今天的婚也必须得结！”
下一秒，她大儿子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一字一顿道：“妈，小燕死了，小燕真的死了！
她是被人从河里给捞上来的，尸体就在河边。
我劝你、劝你还是不要过去了，她的样子好吓人啊！”
闻言，众人露出诧异之色，压根不相信他所说的。
陆遥更是没好气儿的哼了一声，全程都在指责他们家。
“张跃琴，为了贪我们家这点钱，你们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
我倒是要瞧瞧程燕是不是真的死了！”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到了河边。
张跃琴其他的两个儿子正木讷的站在一起，俩人被吓得瑟瑟发抖，他们双眼空洞，根本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程燕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张跃琴站在队伍末端，她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挤过人群，声音也随之变大。
“程燕，你这个挨千刀的！居然还学会装死了！
我倒是要瞧瞧，你是真死还是假死。”
待她的目光落在地上时，程燕身穿大红衣裳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她面色惨白没有一丁点的血色，光是瞧到这样，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往后退了几步。
要不是程海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她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程燕！程燕！
你给我站起来，快点站起来！”
与此同时，陆遥也来到了她面前。
紧接着，他胃里一阵翻滚冲出人群后杵着膝盖干呕，他甚至不敢回想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问向一旁的陆霄。
“大哥，你瞧见了吗？
程燕她真的死了？！”
陆霄面色铁青，好好的红事却变成了白事，母亲还在家里等着儿媳呢，这得跟她如何交待。
他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嗯，我刚才还特意问了一下其他人。
看样子程燕是晚上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跳河的，她明知道左右不了张跃琴的安排，便用这种手段对抗，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等你大嫂知晓的话，估计又要闹一阵。”
“她还有脸闹？”陆遥反问了一句，重新挺直了腰杆继续道：“你就说我娶程燕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又搭钱又出力，是为了什么呀？
现在倒好，大喜的日子整出个死人来了，她是恶心张跃琴，还是来恶心我？我都被她弄出心理阴影，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得找张跃琴讨个说法，你回去把咱妈叫来，让他们赔钱！”
陆霄琢磨片刻，觉得他说得也是那么回事，趁着张跃琴等人不注意的时候撒腿就跑，飞快的给母亲通风报信。
陆遥则调整好情绪，他一步步的重新走了过来，只见张跃琴趴在程燕的尸体上连哭带打，根本没有心疼女儿的意思，反而仍在埋怨。
“你这个小贱人，你为什么要这么死掉！
你跟陆遥结婚能怎么着？难不成委屈你了吗！
现在好了，你闹这么一出，往后咱们家还怎么做人啊？你叫我跟你爸怎么办？！
贱丫头，听到没有？！你给我站起来，起来啊！”
陆遥与程燕压根没有感情，所以她的死，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他淡漠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张跃琴突然说了句：“阿姨，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吧。
虽说死者为大，可咱们两家的事儿，你是不是得好好算一算？
我们陆家拿出了那么多的彩礼，一大家子人忙前忙后，现在亲朋好友都等着看新媳妇儿呢，你们家来这么一出，我怎么交待？
你们不仅得把彩礼钱还回来，还得赔付我的其余费用，况且我跟程燕都领证了，最倒霉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程海双眼猩红，见他话里坏外都是钱，挥手就是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陆遥，你听听你说得是人话吗？
再不济小燕也是你的媳妇儿，她尸骨未寒你就这么说，不怕半夜她来找你吗！
要不是因为你的话，小燕会死吗？她的死，你是有责任的！”
陆遥才不认呢。
他伸手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又慢悠悠的回答。
“我有什么责任？是我逼迫程燕嫁给我的吗？
还不是因为你们夫妻俩见钱眼开，自愿卖女儿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站在这里的街坊四邻都是瞎子吗？他们哪个不在背后戳你们的脊梁骨？
程海，你现在装什么父女情深？程燕反抗的时候你在干嘛？还不只是一味的纵容张跃琴吗！”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入了程海的耳畔，他好似泄了气的皮球双膝弯曲跪在了女儿的尸体前。
“程燕啊，我的小燕！
你睁开眼睛看看爸，咱不嫁了，咱们不嫁了！”
第42章 马不停蹄往家赶
没过多久，陆霄带着母亲等人赶到了现场。
他们清楚的看见，程家和张家人把陆遥团团围住，瞧这架势下一秒就要打人。
就在这时，陆母陡然喊了一句：“谁敢！
谁敢欺负我儿子？别以为我们陆家没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家人各个手拿棍棒，他们凶神恶煞的盯着两家人。
陆母双手叉腰，指着张跃琴破口大骂，句句都在数落他们的不是。
“张跃琴，我光是看到你这张脸就觉得恶心，管我们要钱的时候一口一个亲家母。
现在女儿在你自己家死了，还准备赖在我儿子的身上？
要不是你们一家子贪财，会将程燕给逼死吗？
活该！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张跃琴虽然心里不爽，但她也知道陆母说得是实话，故此双唇抖动了几下，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见此情景，陆母准备乘胜追击，她一字一顿道：“你们家的大女儿好吃懒做，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想着小女儿嫁过来，可以帮她姐姐分担下。
如今她承受不了你们的压迫，故此跳河自尽，咱们的这门亲事也算是黄了。
既然如此，我更不用顾及什么，索性摊开了讲。”
陆母掏出了一张明细表，顺势丢在了张跃琴的身上。
“这上面是我们家最近一段时间的开销，全都是因为程燕。
她死了，害得我们家红事变白事，这钱必须得你们家出！
不仅如此，我儿子还在过程中受到了惊吓，得给我们一定的补偿，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就去卫生所、去医院，实在不行就把居委会找来，看看孰对孰错。”
张跃琴梗着脖子默不作声。
反倒是程海有些坚持不住，压低了声音道：“小燕已经不在了，但程慧还在陆家，你是准备把咱们另外一个女儿也毁了吗！
既然婚礼没办成，就赶紧把钱退回去，至于其他的好商量，你总得拿出个态度吧？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寻思寻思会如何想我们？
我程海这一辈子从未跟人吵过架，就因为找了你这么个媳妇儿，天天要处理一堆破事，还搭了我那么好的一闺女，你还不知道悔改吗！”
程海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周围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张跃琴反复看了几遍明细表，也晓得陆家确实花费了不少钱，只得不情愿的点点头。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家不对，虽说小燕人没了，但慧儿那孩子挺不错的，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她跟陆霄的感情。”
陆母冷哼一声。
她心里却在想着，影不影响是你说得算吗？
老娘但凡心情不好一点，就会拿你闺女撒气，谁叫她摊上你这样的妈？
最后，张跃琴将钱如数的还给了陆母。
她反复查了几遍，这才心满意足的揣进了兜里，又朝着张跃琴的方向呸了一口。
“摊上你们这种亲家，真他妈的晦气！
我大儿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你闺女！”
话毕，陆母带着众人离开，边走边骂骂咧咧的。
张跃琴望着程燕的尸体，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女儿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刚要说话，只见李玉凤叹了一口气。
“小燕这孩子真是命苦啊！
原本应该是张建莹嫁给陆遥的，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
要不是王淑珍从中阻拦，小燕怎么会死啊！”
她的这一句话，彻底点醒了张跃琴。
她双眼直勾勾的望着程燕的尸体，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又招呼着几个儿子。
“去，把家里的自行车推来，快点！”
他们一脸不解，不知母亲又要干什么。
“自行车？”
“没错，就是自行车！”张跃琴重复了一遍，絮絮叨叨的说着：“程燕为什么会死？全都是因为王淑珍！
我们就把小燕的尸体抬到他们家门口，我不信他们还能生活下去！
再不济，我就把她抬到线路厂和棉纺厂，叫所有工友都知道她王淑珍的心肠有究竟多歹毒！
陆家的钱，就应该张跃进和王淑珍拿，凭什么要我们还？！”
程海整个人大写的懵圈，一时间没搞清楚状况，他好似看着陌生人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张跃琴。
程海一下子冲到了张跃琴面前。
“你疯了？！
小燕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折腾她？就不能让她入土为安吗？
张跃琴，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张跃琴用力推搡着自家男人，大吵大闹。
“程海，钱不重要吗？
没钱的话，你的儿子们怎么娶媳妇儿？
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说啊！我到底是为了谁？
你不愿意去没关系，我跟孩子们去，我就不信他们不给钱。”
程海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拦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们将程燕的尸体放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一大家子人晃晃荡荡的去找张跃进家。
程海像是被掏空了身体，他六神无主的回到家里，望着满屋子的喜字发呆。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明明昨天她闺女还活着呀。
——
另一边，张建业刚从黑市回来，他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口。
紧接着，李大妈火急火燎的来到他面前。
“建业、快、快去厂里找你妈！”
张建业立马站起，又追问着：“咋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大妈抬手指向胡同口，迫不及待的讲着。
“程、程燕跳河自尽了！
陆家得知后退了婚，张跃琴气不过，带着程燕的尸体往这边走呢！
你走之后让翠儿赶紧锁门，以免他们再伤害到两个孩子，快去吧！”
张建业搞清楚事情的始末，朝着大嫂喊了一声，又嘱咐了几句，上了自行车一个劲儿的猛蹬，生怕家里出什么岔子。
等他到了棉纺厂瞧见母亲时，一五一十的说完经过，王淑珍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燕死了？”
张建业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李大妈是这么说的！
咱们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就怕他们报复大嫂和俩孩子。”
王淑珍不敢停留，火速上了自行车，他们母子马不停蹄的往家赶！
第43章 你就是来讹人的！
还没等他们到家门口，就见外面围了不少人。
李玉凤与张跃琴连哭带嚎，她们俩一唱一和，将程燕的死全都怪在了张跃进和王淑珍的身上。
彼时，程燕的尸体被放在地上，李玉凤则坐在一旁用力地捶打地面，她哭得声嘶力竭。
“小燕啊，我的好外孙女，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走了！
今天原本是你的大喜之日，却让我跟你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好狠的心啊！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王淑珍造谣，否则你哪会跳河啊！”
李大妈双手叉腰站在人群的最前端，她光是瞧见母女俩的嘴脸心里就恶心的不行。
她冲着李玉凤呸了一口，阴阳怪气的回应。
“程燕的婚事是你们同意的，陆家的彩礼是交给张跃琴的，人是在你们家没的。
怎么着？你们是没处赖了，想利用女儿的尸骨再敲淑珍一笔吗？！
呵，当你们家的女儿可真够惨的，明明人都死了，还得被某些丧心病狂的人利用！”
有了李大妈的带头，她身边不少妇女也都频频开口。
“谁说不是呀？老话讲得好，死者为大！
看看她们做了些什么事？还用自己车把尸体给驮来了，在这恶心谁呢？
呵，不行！我一会儿就去派出所找民警说道说道，这算不算影响社会治安！
如果所有人都跟她们一样的话，社会岂不是乱套了？！”
张跃琴害怕她们的一举一动惹了众怒，又开始扮演成一个痛失爱女的绝望母亲。
她木讷的看着在场所有人，声音带着些许的颤音，希望博得众人的谅解与支持。
“各位，我知道你们与王淑珍是相识几十年的老邻居，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希望大家公平公正的看待这件事！
如果一开始王淑珍同意张建莹的婚事，我的女儿就不会平白无故的死掉，这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
可就因为王淑珍从中作梗，恶意造谣，才迫使她不得不嫁给陆遥，难道小燕的死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就算我们两家关系再怎么不好，小燕总归管她叫一声大舅妈，人都不在了，他们还大门紧闭没有一句道歉，连点人性都没有吗？
这样的人，凭什么得到你们的支持，我希望大家不要被她表面的样子所蒙蔽，实际她就是个心思歹毒手段高超的恶人！”
王淑珍和小儿子站在人群末端，张建业准备上前理论，却被她给拦住了。
王淑珍贴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他嗯了一声，立即朝着另一边跑去。
没过多久，她挤过人群来到了李玉凤和张跃琴的面前。
起先俩人还没注意，李玉凤依旧低着头哭诉。
“跃琴说得没错，王淑珍是我的儿媳，她什么样我会不知道吗？
一个自私自利不养老人不管兄弟姊妹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也就是你们这群瞎了眼的，才会帮着她那种贱人说话，你们、你们……”
待李玉凤抬头的刹那，就瞧见王淑珍手里拎着铁棍，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她面前，她吓得嗷地一声往旁边挪动，当触碰到程燕冰冷的尸体时，又被吓得够呛。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连个动静都没有！”
王淑珍并不恼怒，而是目不转睛的望着程燕，内心涌起一股悲凉。
程燕是她看着长大的。
那时候张跃琴家里条件不好，什么好吃的都可着几个儿子，程慧经常带着妹妹来他们家蹭吃蹭喝。
王淑珍作为大舅妈，但凡家里有的，都是一视同仁，甚至建萍穿不了的衣裳，她都是先可着程慧和程燕给，而自己的女儿能打补丁就打补丁。
她想过程燕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但却没料到再次见面时，她已经不在了。
王淑珍自认为从未亏待过张家的兄弟姐妹，哪怕是他们的孩子，也都受过自己不少恩惠，所以在面对这些人的质疑声时，她只觉得好笑。
等张跃琴反应过来时，立马捕捉到了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好似逮住了什么把柄一样。
“大家快来看看呀，我女儿尸骨未寒，王淑珍她还有脸笑，你怎么笑得出来！
是不是我女儿死了，你很开心啊！你这个杀人凶手，毒妇！”
王淑珍往前走了几步，将铁棍指向了张跃琴的面部。
“我笑什么？你说我笑什么？
张跃琴，你这一辈子都在为自己的几个儿子谋算未来，哪怕是搭上了小燕的性命仍不知悔改，试图用她的死来威胁我，你的目的呢？
让我猜猜……想必陆家见结婚不成，把之前给你的彩礼统统要了回去，你还顺带着搭了不少钱，你心里不痛快，想让我把这个窟窿堵上，这样你儿子娶媳妇才有钱！”
张跃琴被说中了心思，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虽然她在极力否认，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怎么回事。
“我天！张跃琴，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了？这可是你的亲闺女？
就是啊！人都已经断气了，你不惜把她从那么远的地方给驮来，有顾及过她的感受吗？”
王淑珍叹了一口气，不想再与她争辩什么，就准备绕过去回屋。
张跃琴已然豁出去脸面，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无论用什么样的法子，都得把钱来要。
她一把扯住了王淑珍的裤腿儿，将其牢牢抱住。
“王淑珍，小燕的事情就是因你而起，你得为她的死负责！
你知道她的彩礼有多少钱吗？你知道其余的费用我拿出去多少吗？
你们家七个在职工人，根本就不差这么点，只要你把钱给我，我立马带着妈和小燕一起离开，保证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
否则，我就把小燕的尸体一直摆在这里，哪怕是以后臭了、烂了，也不抬走，我看你们全家还怎么做人，怎么有脸在这里生活！”
闻言，王淑珍抬腿就是一脚，铁棍用力地捶打着她的后背。
“张跃琴，你终于承认了吧？你就是来讹人的！”
第44章 逮谁砍谁
张跃琴虽然被打得生疼，但是她死活不肯松手，甚至还朝着一旁的张家人求助：“你们都是死的吗？没瞧见王淑珍在打我吗？连点反应都没有！”
张跃梅瞧见自己的亲姐姐被打，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就准备撕扯王淑珍的头发。
原本刘翠呆在家里照看孩子，听到婆婆的声音接连传出后，就知道外面一定闹得不可开交。
她虽是农村嫁过来的媳妇，可一向明事理。
别看她平时老实巴交，但有人欺负她的家人，那绝对不好使！
刘翠将两个孩子关在房里，迈开大步直奔厨房，一眼就看到了王淑珍经常抡的那把菜刀，想都没想拿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打开了大门。
下一秒，她举起菜刀对着外面的人大吼着。
“谁！
我看谁敢打我妈？！
但凡有人碰她一下，我可不管你们是张三还是李四，我手里的刀逮谁砍谁！”
张跃梅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刘翠的架势给吓唬住了。
她心惊胆颤的望着刘翠，转念一想这么多自己人，没什么好害怕的，便一字一顿道：“刘翠，你个小贱人，还敢拿刀吓唬我！
你真以为我张跃梅是被吓大的吗？来来来，有本事你往我身上砍！”
刘翠望着门口黑压压的人群，又瞧见王淑珍被他们给围着，二话不说抡着菜刀朝着其余人使劲，嘴里还念叨着。
“你以为我不敢啊！
叫你欺负我妈，叫你欺负我妈！
趁着我们家男人不在，故意上门找打，我还惯着你吗？！”
张跃梅做梦都没想到刘翠会来真的，她躲闪不及，小臂被划了一刀，瞬间就渗出了血迹。
迟疑片刻，眼看着刘翠手里的刀再次落下时，张跃梅撒腿跑向了一边，还颤颤巍巍的喊着。
“刘翠，我看你他妈的疯了！你还真敢砍！”
王淑珍接连在张跃琴的后背打了几下，对方实在是挺不住终于松开了手。
刘翠飞快地站在婆婆身边，对着张家人嚷嚷。
“你们就是群白眼狼！
以前条件不好的时候，我妈谁没帮衬过？不念旧情就算了，还敢来我们家找麻烦！
小燕就是被你们这群吸血鬼给害死的！”
王淑珍定睛瞧着自己的大儿媳，也没料到紧要关头她会挡在自己的前面。
她刚要开口，就听刘翠小声嘟囔。
“妈，有我在，你不用怕！
我本来就没工作，他们不敢拿我咋样，但你们不同，要是闹到厂里就不好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以为咱家还跟以前一样好欺负，不打服他们永远不会消停。
要是我被派出所带走你也别担心，铁柱肯定会让那些人照顾我的。”
王淑珍哭笑不得。
要说她大儿媳傻吧？她还知道找妹夫这层关系。
要说大儿媳聪明吧？她抡起菜刀真敢砍啊，即便换成男人，恐怕也没几个像她这样。
！！！
“杀人了！
王淑珍和刘翠婆媳俩要杀人啦！
她们害死我的外孙女还不够，还想要了我这条老命啊！
苍天啊，大地啊，到底有没有人管管这俩贱人啊！”
李玉凤双腿攥筋，试了几次也没能从地上站起，只得拼命地叫着，想让这些围观群众伸出援助之手，省得自己再被牵连。
紧接着，刘翠举起刀指了她一下，吓得李玉凤立即闭上了嘴巴。
开始的时候，张跃强和张跃礼不想参与其中，毕竟是女人之间的事，可眼下老五和二姐被收拾不说，刘翠还敢拿菜刀对着母亲，他们再也不能坐视不理。
俩人对视一眼，纷纷上前指着王淑珍的不是。
“姓王的，你别太过分！
有话说话，有理讲理，你们婆媳俩现在这样跟泼妇有什么区别？
也就我大哥性子好，才会纵容你这种人，不然的话早就不和你过了！
二姐她没别的意思，让你们家拿点钱，你有啥不愿意的。
刘翠一个乡下媳妇儿，还敢骑在咱妈的脖子上拉屎，这要是在我们家，我立马给她一个打耳光，还能跑了丫的！”
听到这话，王淑珍晃了晃手里的铁棒，在心中暗自琢磨。
她已经让建业去找帮手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况且周围都是她的老邻居、老姐妹，但凡张家敢一窝蜂上的话，这些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仔细分析一番，王淑珍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翠儿是乡下媳妇怎么了？吃你家一粒大米，还是花你家一分钱了？
你儿子倒是找了个城里的，还孙子都生不出来有什么好显摆的？！我听说还四处找偏方呢，真是丢死人喽~
既然你们那么心疼张跃琴，自己凑钱给她呗？说我的时候侃侃而谈，怎么一叫你俩拿钱的时候屁都不放一个？
哦，我知道了，你们当我王淑珍冤大头？
哈，没错，我家七个在职工人，我跟跃进就是有钱，但一分都不会给你们的，怎么着吧？”
与此同时，王淑珍眺望人群，一眼就看到以张建国和张建业为首的俩儿子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不少大儿子的工友。
王淑珍嘴角泛起阵阵冷笑，面前的两个男人还真未必是她儿子的对手。
刘翠这“虎劲儿”已经把张跃琴和张跃梅吓得不行，这一局怎么看都是他们完胜。
张家两兄弟早就瞧着王淑珍不顺眼，外加今天这么一闹，事情已然没有回旋的余地，索性趁着其他人不在好好教训婆媳俩，叫她们以后不敢再张狂！
随后，二人小声商量，准备先制服刘翠，抢走她手里的菜刀，再对王淑珍下手。
他们俩瞅准时机已然上前，但没想到的是张建国和张建业就在身后。
“叫你欺负我妈！
叫你欺负我媳妇儿！”
很快，王淑珍和刘翠也加入其中，打得张跃强和张跃礼叫苦不得，就连好不容易起来去拉架的李玉凤，都被推到了一旁。
无论她怎么哭诉和哀求，邻居们没有一人是帮着他们的！
——
另一边，吕小曼急匆匆的跑到了棉纺厂发现王淑珍不在，她又前往线路厂去找张跃进。
等她看见公公时，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里透着哭腔。
“爸！你快去黄家瞧瞧吧！
建军跟黄鹤他们打起来了！”
第45章 我不走，我哪都不去
张建国率先揪住了张跃强的领口，他抬手就是一拳，落在了对方的脸上，咬牙切齿的说着：“我以前看在你是我叔的份上，一直很敬重你。
谁知道你是非不分，趁着我们不在的功夫上门找事，我爸念在你们兄弟的感情，不愿与你一般见识，但我可不怕！
你故意刁难我妈，欺负我媳妇，是不是忘了我们早就断亲了！”
张建国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又有把子力气，当他的拳头落下时，张跃强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眼前冒着金星，晃晃悠悠转了几圈，仍没有停下来。
张建国额头青筋暴跳，连翻打了几拳，他嘴角流下了血。
“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了！
刚才你质问我妈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
张建国的那群工友也没闲着，把张跃礼给制服以后，张建业抬腿就是一脚，直奔对方的要害。
刹那间，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
张跃礼本能的想要捂住双腿之间，但胳膊被人架着，他根本动弹不得。
张建业对着他的胸口踹了几脚。
“早就警告过你们不要没事找事，偏不听是吧？！
程燕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话呀，怎么不说了！”
彼时，李玉凤和她的两个女儿被吓懵圈，她们站在不远处谁都不敢动弹。
张跃梅强忍着胳膊上的疼痛，伸手推了母亲一下。
“妈，我看王淑珍一家彻底疯了！
再这么打下去的话，三哥和四哥就得被打死，你快点求求他们收手啊！”
李玉凤连忙点头，她思忖几秒话锋一变。
“松手啊，松手！
淑珍，你快点叫建国和建业别打了！
跃强和跃礼原本身体就不好，真要是打坏了的话，你们是有责任的！
咱们好好的一大家子，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地步？！不就是管你要点钱吗？以前你也经常救济他们啊！”
李玉凤她想不通。
王淑珍被她拿捏了二十来年，怎么说变就变呢？
她不信，也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王淑珍打累了，扫了一眼李玉凤无奈地耸了耸肩。
“现在说我们是一家人了？
你撺掇张跃琴把程燕尸体带来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呢？
你们围在我家门口讨伐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呢？
你两个儿子想要打我跟翠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呢？
李玉凤，你的那些小手段对付张跃进还行，对我嘛，一点用没有！
今儿我叫建军和建业收手不是为了所谓的亲情，只是单纯的不想闹出人命那么简单。”
话音刚落，派出所的民警们到了。
原来张建业不单单找了大哥，还顺带着去找了二姐夫，怎奈他不在，就叫其他民警过来了一趟。
途中，张建业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叙述了一番，简直刷新了众人的下限。
这些人做梦都没想到张跃琴会驮着程燕的尸体找上门。
同时，另外一个民警主动提出去张跃琴家附近走访，看看事情是否如他讲的一样。
待民警们来到现场后，第一时间跟王淑珍打了一声招呼。
“阿姨你好，铁柱没在，所以我们过来瞧瞧。”
说完，他们的目光落在了程燕的尸体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玉凤误以为自己的“救兵”到了，转身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同志，你可得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主啊！
我是王淑珍的婆婆，他们一大家子痛打我儿子，砍伤我女儿，还对我进行言语上谩骂，我怎么会有这种不孝顺的儿媳啊！
我活了一把年纪，却被儿媳妇这般虐待，连我的孙子都敢动手打我儿子，天理何在啊！你们得给我一个公道啊！”
李玉凤越说越起劲儿，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更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如若不知实情的话，还真容易被她给哄骗过去。
闻言，民警双眉微蹙，故意绕开了李玉凤伸手指了指程燕的尸体。
“这是谁？
人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会停放在这里？有联系过派出所吗？”
在他的接连询问下，张家人犹如霜打的茄子纷纷低下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光是从他们的表情来看，民警就知道这其中有事。
“不说是吗？现在谁知道，来给我解释一下。”
李大妈自告奋勇地举起了手，她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度。
“同志，我知道怎么回事！
这是张跃琴的女儿，她昨夜跳河自尽，他们一家人跑到这里管淑珍索要赔偿！
是他们故意停放尸体又动手在先，淑珍和孩子们为了自保才会回击的。
李玉凤带着儿女们聚众闹事，扰乱公共秩序，妨害社会治安，严重的影响到了我们，我强烈要求处理这些人，要是大家都效仿的话，那以后岂不是乱套了？”
紧接着，前去走访的民警回来了，他们几人商议了一下，事情果然如张建业和李大妈所讲得一模一样。
最后，其中一人来到张跃琴面前，他一字一顿道：“你已经扰乱了社会秩序，我们将对你进行七天的治安拘留。
对你们家的其他参与者进行批评教育，写检讨书，如屡教不改的话……”
张跃琴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她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频频摇着头。
“不，不是的！
同志，我闺女死了，我闺女她没了呀，你们不抓他们，凭什么抓我呀！”
李玉凤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结果，她揪住了其中一名民警连打带踹，还进行言语上的攻击。
“你们这群烂心肝的东西！
明明是我们家受了委屈，你却帮着这群蛀虫，凭什么呀？
我知道了，就是因为赵铁柱，所以你们才这么做的！”
民警双眉微蹙，他开口警告。
“请你不要胡说八道，否则你的处罚将跟张跃琴一样。”
张跃梅试图拦住李玉凤，谁知她压根不听。
“我就说！我就说！
我又没错，凭什么不让说！”
民警早已失去了耐心，冲着一旁的人小声道：“老秦，小左，把他们都带回去。”
下一秒，李玉凤直接趴在了程燕的尸体上。
“我不走！
我哪都不去！”
第46章 看她管不管
“不去？那就把尸体一起抬走！”
几名民警懒得再跟李玉凤废话，他们直接抬起了程燕的尸体，连带着她也被托了起来。
这一次，李玉凤终于慌了，她意识到对方不是在跟她开玩笑，而是要把她给抓进去。
她环顾四周，率先瞧到了王淑珍，顿时换了一副面孔。
她强颜欢笑，扯着脖子开始喊着。
“淑珍呀，你快跟同志们好好解释一下，咱们都是一家人。
我不追究你害死程燕，又划伤跃梅，还打了我两个儿子了，我们要是进去的话，那这个家不就散了吗！
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么点小事怎么就惊动了民警同志呢，他们一天天多忙，谁有功夫这些呀。
实在不行，你就跟铁柱联系一下，让他说几句好话，这件事不就完了吗？”
王淑珍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岂能被李玉凤的三言两语所蒙蔽。
她十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你要是一开始这么说，没准儿我心情好就答应了。
你们骂也骂完了，闹也闹完了，现在想跟我和解了？
李玉凤，你活了一把年纪怎么那么天真呀？真当我王淑珍是软柿子，任凭你们随便捏？
况且，你刚刚做了什么忘记了吗？对民警拳打脚踢，这可大可小，谁都救不了你！”
李大妈实在气不过，她叉着腰啧啧两声。
“同志，你们千万不要被这个老太婆骗了，她的心黑着呢。
她故意躺在程燕的尸体上，明显是不配合你们的工作！
这样的人七天治安拘留都不够，最好让她劳动教养，以免带坏了家里的晚辈。”
听到这话，其余的邻居们也纷纷表态。
“谁说不是呢？！
得回是白天把尸体驮来的，这要是换成晚上的话，还不得被他们吓死？
我们这条街被他们都搞晦气了，叫人以后还怎么生活！”
李玉凤无视这些人的话，见王淑珍软硬不吃，又开始央求民警。
“我不能就这么走！我要等我儿子张跃进回来！
他一定会同意和解的，一定会的！”
“你们不要拽我呀，放手！放手！”
与此同时，张跃琴和张跃梅二人来到王淑珍面前，她们眼底掩饰不住的露出恨意。
张跃梅恶狠狠地望着刘翠，早就把这笔账记在她身上了，用仅有她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着：“贱人，你给我等着！我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刘翠毫不在乎，反而冲着她咧嘴笑了笑。
“等你下次来的时候，还有菜刀伺候，就看你敢不敢了。”
张跃琴在她们婆媳俩身边停顿数秒，噗地一声笑了。
“王淑珍，我没了一个女儿，你以为这件事能这么算了？
我进去没关系，迟早还会出来的，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咱们走着瞧！”
王淑珍哦了一声，故意往她身边凑了凑，贴在她耳畔低语。
“先熬过这七天再说吧。
张跃琴，你以为我怕你吗？
我就在家老老实实的等你出来，咱们回见。”
！！！
待他们所有人走后，以李大妈为首的邻居们把王淑珍等人围在了一起，他们七嘴八舌的念叨着。
“她李玉凤和张跃琴算什么东西呀，还把尸体抬到咱们这了！
我一看事情不好，赶忙叫建业喊你。
不过话说回来，翠儿这还是平时看着少言寡语，有事是真上啊！
可不嘛，刚刚抡菜刀的时候把我给吓了一跳，张跃梅就是活该，活该被丈夫打！”
张建国和张建业确定她们俩没事后，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王淑珍很是感激的看向这群老邻居，由衷的说着：“谢谢大家，要是没有你们的话，我还真就被这些人给吓唬住了呢。”
李大妈爽朗的笑了笑，将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拉倒吧，你王淑珍还有怕的？我可不信！
既然事情处理完了，我们也就散了，各回各家。”
眼看着这些人离开，王淑珍想把张建国的工友们邀请到家里，还让刘翠冲了些糖水。
哪知大家全都拒绝，口口声声说是举手之劳叫她别放在心上。
等他们这一大家子回到屋里后，王淑珍又看了看时间，有些不解地问了句：“你爸和建莹呢？没人通知他们吗？”
张建业瞬间瞪大了眼睛，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冷不丁的回道：“不会是去参加五姐跟黄鹤的婚礼去了吧？！”
说完，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斜眼偷瞄母亲，见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没有惹怒她。
——
线路厂，吕小曼一个劲儿的在张跃进身边嘟囔，但他压根不为之动容。
“爸，你是没听清我刚刚的话吗？
我们去参加建花婚礼，黄鹤那些混混朋友趁机欺负五妹，建军看不过去，帮着她说了几句话，直接惹毛了那些人。
他们对建军大打出手，你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爸，你是没在现场，否则肯定跟建军一样，他们用笔在建花脸上写……还让她趴在地上学狗爬，多恶心人呀。”
可无论吕小曼怎么说，张跃进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后，她气急眼了，大声质问着：“爸，建军到底还是不是你儿子，建花还是不是你闺女了，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欺负不管不问吗？
虽说我们跟妈有些矛盾，咱们关上门是一家人，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吧？！”
过了好一会儿，张跃进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事的时候管我们叫老不死，有事的时候喊爸妈了？
爸妈是得多贱，被你们骂了一通之后还帮着你们上门理论？
吕小曼，张建军和张建花的事儿，你跟我说不着！
你要是想找就去找淑珍，我是不会出面的。”
吕小曼怒气涌上心头，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善。
“按照你的意思，你是不管建军死活了？”
张跃进冷哼一声，他反问道：“他不是在你们家当儿子吗？
怎么没瞧见你那两哥一弟替他出头？
管张建军要工资的时候是好大儿，有事就当缩头乌龟了？”
吕小曼被怼得哑口无言，急得站在原地直跺脚。
“好好好，我这就去找妈，看她管不管！”
第47章 听妈妈话的好孩子
等吕小曼回到家里的时候，王淑珍交待完事情，正准备回厂里。
待她瞧见吕小曼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事，淡漠地扫了一眼，压根没理她。
张建业坐在门口，正悠哉悠哉的修着凳子腿儿，冷不防开口说道：“诶呦，我当是谁呢，这不稀客吗？
怎么着，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家里了？特意过来取的？”
吕小曼心里清楚，张建业一向瞧不上自己，索性不理他，而是直愣愣的来到王淑珍眼前，迫不及待的说着。
“妈，张建军到底还是不是你儿子了？
我们起个大早去参加建花的婚礼，谁知道黄家压根没把我们当人，害得建军被打了一通。
我去厂里找我爸了，他说不管，让我回家问你。
你现在就给我个答复，这事儿到底怎么办？”
听到这话，张建国有些坐不住了，虽说他对老三一家有意见，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们关上门怎么吵，都是自己家的事。
可凭什么让黄鹤那种渣子骑在他们身上拉屎撒尿？！
他越听越觉得有些过分，摊开的双手一点点攥成了拳头，情绪更是被吕小曼给带动起来，站在一旁嘟嘟囔囔。
“妈，我早就看黄鹤不顺眼了，建花本来就是下嫁，他们还敢对老三动手？真是活人惯得！
我这就跟小六去瞧瞧，实在不行叫上铁柱！”
不等他说完，王淑珍剜了他一眼大声呵斥。
“显着你了？
你张建国是没事做了吗？非要搅和他们这趟浑水？
谁是老三？我怎么不知道家里还有个老三？你们认识吗？”
张建业立马就明白王淑珍的意思，率先反应过来，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什么老三？我可不认识！
妈，你瞧瞧这凳子修得结实不？保证你怎么砸都不带砸坏的！
要是坏了也没关系，我就再修呗。”
吕小曼有事相求，不敢再跟王淑珍撒泼，只得冲着张建业大呼小叫，话里坏外都在含沙射影说给婆婆听。
“小六，你这话什么意思？
扪心自问，建军这些年对你什么样？
他虽然不像二姐夫那样有出息，但也没亏待过你吧？
现在你三哥跟人家打起来了，你以为是在针对建军吗？明明是给张家下马威！
一旦就这么算了，那以后建花在黄家一点地位都没有，你以为我们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为了小五考虑！”
说完，吕小曼斜眼偷瞄王淑珍。
她心里还念叨着，就算婆婆再不待见建军，也不会放任女儿不管，定会屁颠屁颠的跑到黄家讨说法。
不料，王淑珍抿嘴笑了笑。
“说完了吗？”
吕小曼不明所以，木讷地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
不管是张建军还是张建花，他们都是成年人，应该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提醒过他们，所以你跟我说不着。
不仅这次说不着，往后再有别的事，也不用上门通知，我对他们俩的事情不感兴趣。”
紧接着，她看向不远处的大儿媳。
“翠儿，待会儿去国营商店买几个猪蹄子回来，我总觉得这几天都瘦了，咱们可得好好补补。
我大孙子和孙女一直嚷嚷着想喝蜂蜜水，再去买二斤蜂蜜回来，建莹也喜欢呢。
眼看着入夏了，用的确良给你们做几件新裙子，瞧瞧你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呢。”
！！！
吕小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要知道即便当初她跟张建军是家里最得宠的，可有好吃好喝好穿的，王淑珍都得私下偷偷摸摸，生怕被其他人知道。
谁曾想，他们两口子前脚搬出去，这些人不仅改善伙食，还有新衣裳？！
凭什么呀？！
敢情王淑珍是在故意针对建军和建花？！
“妈！”
“妈，建军正被黄家人打着呢，你还有心思说这些？
万一他要是被黄家人给打死，你就再也瞧不见他了！”
王淑珍朝着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还想跟她玩道德绑架的那一套？
她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打死就打死呗，我叫张建军参加婚礼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目的，想着看见我跟跃进，再从我们俩身上捞点油水？
只不过错打了如意算盘，没想到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吕家人死绝了吗？有功夫找我们，还不如回去叫你那帮哥哥弟弟，还是你的话根本就不管用，他们只想要张建军的工资，其他的一概不管？！”
吕小曼被戳到了痛处，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双唇抖动了几下，愣是找不到回击王淑珍的话。
就这样，王淑珍当着她的面一步步的离开家，但她心里明白，事情绝对不会结束，没准建国和建业一会儿受了她的挑唆就会去的。
人嘛，不上当受骗几次，永远看不清某些人的真面目。
调教子女，她不急于这一时。
若是好样的，那大家相安无事。
若是不孝的，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她也图个清净自在。
吕小曼静静地站在原地，光是瞧见王淑珍的背影，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她敢怒不敢言，最后只得将所有的希望放在张建国的身上。
他是家里的老大，真要出点什么事，其他人定会帮忙的。
只要把他“拖下水”，吕小曼不信王淑珍和张跃进会坐视不理。
思及此，她泪眼婆娑的看向张建国，眼泪更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大哥，建军要不是因为建花受了委屈，也不会跟人家大打出手。
这场婚礼，只有我们三个是张家人，其余的都是黄家的亲戚朋友。
建军就算是再能打，也打不过那么多人呀，他现在指不定受了多重的伤，没准连建花都破了相，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和着急吗？
我是实在没有法子才来求你们的……快跟我去看看吧！”
张建业见大哥一直在盯着自己，他摊了摊手。
“别看我，我可是听妈妈话的好孩子。”
下一秒，他就被张建国拎小鸡仔似的给拽了起来。
“咱妈现在不在，你只管听哥哥的话！”
第48章 迟早被他们打死
吕小曼心里得意，只要有张家兄弟出面，若张建国和张建业吃了亏，王淑珍自然坐不住，到时候上门讨说法，建军的打势必不会白挨。
想到这里，吕小曼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还跟着二人说：“大哥、小六，咱们得快点，万一建军有个闪失，那可咋整呀！
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想的，人命关天的事儿，俩人说什么都不插手！”
张建业没好气儿的瞟了她一眼，冷哼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之前做了些什么？
咱妈已经够给你脸面的了，要换成是我的话，恨不得拿铁锹把你打出去。”
吕小曼深知这个时候不能再呛着他说，万一再给张建业惹急了，那建军又少了个帮手，只得不情愿地笑了笑。
“小六，我们都知道错了，是咱妈不依不饶的，我有啥法子。
等这件事过去以后，还请你跟大哥多在爸妈面前美言几句，我们好能早点回家。”
张建业故意将脸撇向别处，心里还埋怨着张建国：大哥这爱管闲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我们俩赤手空拳的，指不定被人家揍成啥样呢。
思及此，张建业神秘兮兮的停下脚步，示意二人等下，他则风风火火的回到家里，果断地拎起两把铁锹，顺势递给张建国一个。
“有了这家伙在手，谁要是敢上咱们身前，看我不拍扁他们！”
没过多久，他们一行三人已然到了黄家，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慑住了。
原本喜庆的酒席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狼藉一片，那些前来参加的亲戚朋友们纷纷站在了一旁，将里面的人给围住，只听张建花的声音时不时传出。
“别打了，不要再打了！
你们这么多人，凭什么打我三哥，住手！我叫你们住手！”
黄鹤妈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反手揪住了张建花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扯，嘴里骂道：“小贱人，你给我过来吧！
你跟黄鹤结婚，你家一分钱都没出，你三哥三嫂还跑来白吃白喝！
不就是闹个新娘子吗？他就敢对小鹤的朋友动手动脚？！
你爸妈都不待见的闺女，还指望着我们黄家当成宝贝？
还没跟我儿子怎么样呢，就厚着脸皮赖在我家不走！
我告诉你张建花，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我儿子离开你照样找黄花大闺女！”
听到这动静，张建国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跟张建业小声嘀咕着。
“小六，你去帮建花，我去看看建军！”
张建业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又转头看向了吕小曼。
“三嫂，我们可是来帮三哥的，你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我跟大哥对付那几个男人，你去揍黄鹤妈那个老妖婆，有问题吗？
当然，如果你不去的话，那我跟老大肯定首选五姐，至于三哥被打什么样，那就不一定了！”
吕小曼一向知道张建业心思重、鬼点子又多，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打自己的主意，她的本意是躲在后面悄无声息的看戏，至于闹成什么样跟她都没关系。
张建业看穿了她的心思。
“怎么，不愿意？
大哥，五姐是个女人，我们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先制服老妖婆再说。”
张建国虽然不明白弟弟的用意，但这个节骨眼自有他的考量，索性嗯了一声。
下一秒，吕小曼陡然站了出来，最后将心一横。
“行行行，我这就过去，但你们得保证建军的安全！”
说话间，吕小曼来不及思考太多，一个健步冲上前赫然扯住了黄鹤妈的头发，她振振有词的说着：“真当老张家没人了是不！
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敢打你，快点放开小五！快点！”
黄鹤妈被拽疼了，说什么都没撒手，她回头望了一眼，瞧见是吕小曼后破口大骂。
“就你跟张建军这两头烂蒜还想把我们家搅和的天翻地覆？做梦！
我今天倒是要看看，把你们打了又怎样，王淑珍会不会出面！”
她的话还没说完，张建国好似一堵墙一样站在了黄鹤妈的后方，他一字一顿道：“哦？那就试试吧！”
紧接着，他跟张建业立马走向另一处。
只见张建军被打倒在地，他的身上还坐着俩人，其余人那些混混围在一旁正用脚使劲的踹着。
张建国和张建业怒火中烧，抡起铁锹朝着那些人的后背打了下去，随后大声嚷嚷着：“狗东西，敢欺负我弟弟！
小六，你给我打，往死里打！
我看他们下次谁还敢欺负建军！”
黄家人做梦都没想到吕小曼真的把“救兵”搬来了，兄弟俩还如此手黑，根本一点情面都没留。
黄鹤妈一边被吕小曼薅住了头发，一边看黄鹤的动向，就瞧见张建业的铁锹已然抡了下去，硬生生地砸向了儿子的后背。
“黄鹤，快躲开！”
但为时已晚。
黄鹤回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惨白，嘴里还嘟囔着。
“六弟，你怎么来了？”
张建业嗤笑一声。
“六弟？谁他妈的是你六弟！”
话音刚落，他又砸了一铁锹，打得黄鹤嗷嗷叫。
他立马从张建军的身上跳了下来，不停地跟二人解释着。
“大哥、六弟，误会！都是误会！”
张建国人狠话不多，接连放倒几个人后对着他喊道：“误会？你把我们家老三打得跟胖头鱼似的，你说误会就误会！
行啊，今儿我也跟你们来场误会，看谁能打过谁！”
有了兄弟俩的帮忙，吕小曼的气势立即上来了，冲着黄鹤妈的小腹踹了几脚。
“你刚刚不是挺厉害的吗？
继续喊啊！继续打啊！”
黄鹤妈见局势对他们不利，瞬间就改变了语气试图控制事态。
“小曼呀，你松手，我也松手，这样总可以了吧？
要不咱们一直揪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吕小曼点了点头，又一字一顿道：“老妖婆，别跟我耍花样，不然看我怎么打你！”
待她们刚松开，黄鹤妈冲着其他儿子喊道：“快！快去线路厂和棉纺厂找张跃进和王淑珍！
不然黄鹤迟早要被他们给打死！”
第49章 战斗力爆棚
张建军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身上的人都下去了，眼前更是混乱一片。
他定睛一瞧，见大哥和小六正抡着铁锹打那些人，立刻战斗力爆棚！
张建军揪住一人的领口挥手就是一拳。
紧接着，他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肚子上，嘴里还骂着：“叫你打我！叫你打我！以为你们人多就可以肆意妄为是不！
今儿我就让你们知道，我们张家人不好惹！”
他还觉得不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砖头直接砸了下去，幸亏对方躲闪及时才没砸中。
原本还是张建军被毒打的场景立马变成了群体互殴，外加张建国有一股子虎劲儿，打起仗来更是不要命，吓得不少黄家的亲戚朋友全都躲得老远，生怕打到自己。
起先几个小混混还试图对抗一下，可几个回合下来，他们身上全都挂了彩，有人还流了血。
其中黄鹤被打的最为严重，张建军和张建业俩人把他围住，一下接一下的揍着。
张建军边打边骂。
“狗杂碎，你娶我小妹还敢让那些混不吝欺负她！
我替她说几句怎么了？你瞧瞧你们家这帮杂种，还敢动手打我！
来呀，你怎么不还手了？刚刚不是很厉害的吗？过来呀！”
彼时，黄鹤爸站在不远处，他也知晓自己家做得有些过分，故此并未上前。
反倒是黄鹤妈，不顾危险的冲了上去，试图拉开张建军和张建业。
“滚、滚开！
你们凭什么打我儿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别以为没人能治了你们，我非要去派出所报警！”
见状，张建业冷哼一声，还用力地点了点头。
“可以呀，你最好现在就去！
但凡晚了一步，我们兄弟可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还有老妖婆，你最好给我离远点，不然我手里的铁锹可不长眼，真要是砸了你的脑袋，那可就瞬间开花喽~！”
说完，他还故意将铁锹举起，吓得黄鹤妈瑟瑟发抖，压根不敢动弹。
黄鹤则躲在母亲的后面，不知何时他门牙少了一颗，说起话来还有些漏风。
“张建业，你别太过分！
虽然我们打了张建军，但你们也打我了，这件事就算是扯平了。
我的兄弟们已经去找民警了，到时候你们谁都跑不了！”
下一秒，只听咣当一声，张建国顺势将铁锹丢在一旁，随即搬了一把椅子坐下，他一字一顿道：“找民警了是不？
行，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倒是瞧瞧民警们怎么说！
也叫所有人知道什么叫低俗！
你们仗着人多势众，就敢欺负建军，你说他们抓谁？”
听到这话，张建军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
“不光打我，连带着建花都被揍了一通！
这老妖婆最损，撺掇黄鹤打建花，我看得清清楚楚！”
张建国才不管那些，直接朝着黄鹤妈的腰部踹了一脚，用了十足的劲儿。
黄鹤妈毫无准备，整个人往前趴，来了个狗啃屎。
她脸部朝下，磕在碎石子上划破了皮，还渗出了血。
这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撕心裂肺的嚎了起来。
她双手捶打地面，像极了来张家闹事的李玉凤。
“我的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我儿子小鹤上张家拜见岳父岳母的时候，那可是没少花钱！
她王淑珍不出费用也就算了，还指使两个儿子到婚礼上闹事，这个挨千刀的！
张建国目无长辈，我的腰啊，我的腰都要被他给踹断了，我是绝对不会饶了你们的，有种谁也别走！”
张建国哦了一声，他本来就没打算走，又盯着一旁蓬头垢面的建花看了许久，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哭着喊着要嫁的人？
这就是你不听咱妈的建议，不惜跟家里闹掰也要委屈自己嫁的人家？
张建花，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但凡他们尊重你一点，也不会提出那么恶心的要求，更不会出手打你三哥。
可你呢？自始至终都没有帮我们说一句，反倒是时刻关心黄鹤！
还是说，我跟小六来得本就是多余，你宁可在这里挨打，也不愿意跟我们回去？”
张建国平时少言寡语，若不是被逼到份儿，断然不会说这些。
张建花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看着眼前的场面，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终于意识到，结婚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而婆婆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光是呆在黄家的这几日，就已经受了不少气。
“大哥，我……”
她话到嘴边，又羞愧得低下头。
“建花，你也不小了，已经是成年人了，只要你回去跟咱妈道歉，她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至于黄家，我看就没有必要再待了，即便你在家里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哥哥们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光是这一句，就听得张建花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知道大哥一向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失言的。
趴在地上的黄鹤妈当场就不乐意了，还指着张建国说着：“你听听，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建花和小鹤已经结婚了，难不成你还让俩人离婚吗？
再说了，她张建花都跟我儿子同房了，离开小鹤谁会要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张建业抬腿就是一脚，又踹在了她身上。
“我奉劝你最好闭嘴，不然我下次就踩你的脸！”
黄鹤伸手指着张建花质问：“你没瞧见你弟弟怎么对我妈吗？你怎么连个屁都不放？
说话呀，你要是不想过得话，你就走！现在就走！”
张建花思忖几秒，这才拽着张建业来到大哥面前，她小声言语着：“不管咋说，黄鹤妈都是长辈，这么做有点过了。”
“过了？”张建业反问了一句，突然就笑了：“按照你这么说，你跟三哥活该被打，我们就不该参与是吗？
老大，你听到没？张建花明里暗里的意思是咱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回你懂了吗？
还在这呆着干啥？她就算是被黄家打死，也跟我们没关系！”
眼看着他们要走，黄鹤父子出现在几人面前。
“别走，你们哪也去不了！
赔钱，赔我们治疗费和营养费！”
第50章 是谁要挖他的眼睛（求宝子们加书架
在众人的搀扶下，黄鹤妈费劲地从地上站起，也来到了父子俩身边。
她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又伸手招呼着那些亲戚朋友愤怒的说着：“诸位，他们张家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明知道今天是小鹤和张建花的婚礼，他们娘家人不参加就算了，还带着这么多人闹事！
瞧瞧我这一身的伤，再看看小鹤和他朋友被打的样子，我们招谁惹谁了？
要知道这里可都是我们黄家的人，怎么能容忍他们这么欺负人呢！”
在黄鹤妈的煽动下，大家虎视眈眈的撸胳膊卷袖子，瞧这架势说什么也不让张家兄弟走。
张建业单手拎着铁锹，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哦，只允许你们打人，却不让我们还击？
老妖婆，你以为人多声大就厉害了？我们是被吓大的？”
说罢，他伸手瞄了一眼张建国。
“大哥，怕吗？”
张建国黝黑的脸上泛起阵阵冷笑，还顺手挥了几下铁锹。
“怕？我脑海里就没这个字！
呵，我这人一向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欺负我家人，那我就死磕到底！
小六，你只管护着建花就行，我看看他们谁不要命！”
别看张建国平时老实，可打起仗来一向手黑，尤其是对外人。
话一出口，那些人互相看了看，心里有自己的想法。
毕竟他们是来参加婚礼的，可不是为了趟张黄两家的浑水，哪怕受了点皮外伤也犯不上。
张建国见他们站在原地不动，眉宇间透露着不屑的神色。
“怎么？不敢了？
呦呵，你们就这么点本事呀！
既然没人上手，那我们可就走喽~”
说完，他朝着身后的弟弟妹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跟在自己后面。
……
黄鹤妈见局势对他们不利，又开始鼓动身后的群众。
“大家要明白一点啊，咱们才是实打实的亲戚！
虽说我们家条件一般，但一定会铭记诸位的恩情，我儿子已经去找民警了！
只要你们帮我拖延时间就行，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欺负吗？
这打得不是我们一家人的脸，那是整个黄家啊！”
很明显，这种说辞更具有煽动性，人们的情绪逐渐被调动起来。
“黄鹤妈说的没错，要是让他们这么走了，咱们家族的脸往哪放？
对对对，没错！只要拖到民警来就行了，其余的也不归咱们管！
既然如此，说什么都不能让张家人走，万一他们死不认账，我们有理也说不清！”
就这样，众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张建花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一步步来到黄鹤妈的面前，她很是卑微的说着。
“妈，你这是干什么呀？
黄鹤他们不也打我跟三哥了吗？
你非要闹出点人命才高兴吗！”
啪地一声响，黄鹤妈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小贱人，你忘了当初是怎么被王淑珍赶出来的吗？还有脸在这帮他们说话！
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也就算了，刚过门就胳膊肘往外拐，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我实话告诉你，今儿张家要是不拿钱，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下一秒，张建国冲了上去，吓得黄鹤妈频频往后退，生怕再被他给揍一通。
黄家人见张建国要动粗，不约而同的往前走了上来，纷纷伸手推搡他。
“咋地呀，打人打上瘾了？跑这里来撒野了！
就是呀，真当我们黄家没人，一个劲儿的被你们欺负？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张建业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但已经做好了抡起铁锹朝着他脑袋拍下去的准备。
就在这时，只听人群后方传来王淑珍的声音。
“诶呦，我倒是要瞧瞧谁这么大的胆子，还想把我儿子的眼睛挖出来？！”
张家兄弟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的喊了声：“是妈！咱妈来了！”
他们顿时挺直了腰杆，毕竟“主心骨”到了。
听到动静，黄家的这些亲戚朋友自动站立两侧，给王淑珍让了一条路。
除了她之外，张跃进、张建萍和赵铁柱也到场了。
赵铁柱身穿警服，光是往那里一站，就足以震慑所有人。
与此同时，王淑珍扫了一眼孩子们，就瞧到了张建花和张建军，二人身上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反观黄鹤一家，明显没占到什么便宜，又盯着老大和小六手里的铁锹，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在心中暗想，老大属实是老实了一些，但他下手黑，定不会让小六吃亏的。
没过多久，她站在了张建国的身边，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笑，直勾勾的望着围观的那些人。
“呵，恕我冒昧，刚刚是谁大言不惭的要把我儿子眼睛挖出来，站出来叫我瞧瞧。”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王淑珍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又反问着。
“怎么着？不是挺厉害的吗？看见我们来了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说话呀，是谁！”
被她这么一说，黄鹤的叔叔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硬着头皮走了出来佯装无所谓。
“是我说的！
我是他们的叔叔，说两句怎么了？”
不等那人说完，王淑珍一把夺过了张建业手里的铁锹，直接甩在了他的胳膊上。
刹那间，他的嚎叫声响起。
“王淑珍，你他妈的疯了，居然敢打我！”
还没等那人上前，张建国已然抡起了拳头揍了过去。
“打的就是你！
敢跟我妈大呼小叫的，就打你！”
直至听到黄鹤叔叔求饶后，张建国这才慢慢地松开手。
黄鹤爸将弟弟拽到了一旁，望着赵铁柱一字一顿道：“你没瞧见他们动手打人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因为王淑珍是你的岳母，你就不管是吧？信不信我去派出所举报你！”
王淑珍朝他一伸手，黄鹤爸误以为她要打自己，赶紧捂住了脸颊。
“快去，到时候民警同志了解完真相后，你猜他们会抓谁？
打我女儿，揍我儿子，你们还有理了？
是该有医药费和赔偿，但不是给你，是给我们的！”
第51章 我选还不行吗？
黄鹤爸妈听到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压根没想到王淑珍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黄鹤妈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先是将儿子拽到了一旁，又指了指自己的老腰，还连带着他的小叔子。
“王淑珍，你是哪根筋没搭对吗？
没瞧见我们母子被你的两个儿子打成什么样？
张建国更是不顾及长辈，连我弟弟都敢揍，这就是你们的家风吗？”
黄鹤妈见王淑珍不吱声，以为她怕了，声音陡然提高，没好气儿的说着：“呵，你们张家嫁闺女，父母都不出席，指派个三儿子来捣乱！
我们家好好的婚事全都被搅和了，且不说这一身的伤，你知道我摆这些酒席得花多少钱吗？
你居然还狮子大开口管我要医药费和赔偿？咱们两家到底是谁欠谁的？！”
闻言，王淑珍二话不说拽过来一把凳子稳稳地坐在上面。
她目不转睛的扫了一眼黄鹤妈随即笑出声。
“我们家嫁闺女？
我何时同意过张建花与黄鹤的婚事？
若不是你们拐走了我闺女，蓄意撺掇她不让其回家，你们会这么顺利吗？
呵，张建军念在兄妹之情来参加婚礼，他究竟看到了什么，黄家说得清楚吗？
你刚刚不是扬言找民警了吗？巧了，我还顺带着通知了妇联主任，我倒是想要瞧瞧，用这种无耻的方式闹新娘，还肆意的辱骂殴打，到底有没有人管？
张建军迫于无奈，被黄家逼得动手，但你们人多势众，把他按在地上毒打，要论伤势的话，你们未必有他严重？
黄家诸位长辈都在，但你们根本不配为人！
扪心自问，谁家没有闺女？当诸位家的女儿遇到这情况的时候，不知你们还能否坐得住！”
下一秒，围观的人群传出议论声：
“什么？王淑珍不仅报警还找妇联了？要知道咱们那么对待张建花，岂不是会因此受到牵连？
等等……我听说王淑珍刚把婆婆和小姑子送进去了，她不会打算把咱们也搞拘留吧？
不能吧？我一没欺负张建花，二没打张建军，和我有什么关系？实在不行还是溜吧？”
这些声音频频传入到王淑珍的耳朵里，她嘴角泛起阵阵笑意。
她本就没打算与黄家做亲家，自然不需要留任何情面。
起先黄鹤爸妈还梗着脖子，一副谁也不服的架子，可一瞧见王淑珍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已经掌握了全局，俩人心中没底，压低了声音说着。
“老婆子，王淑珍说得是真是假？
今儿小鹤的那些朋友确实有些过分，现场又有那么多证人，若是真被调查的话，咱们可就说不清了！
毕竟是小鹤朋友先动的手，给张建军打成那样，人家帮忙也算正常。”
听到这话，黄鹤妈脸一阵青一阵白，本想咬死是张家的不对，可一瞧见赵铁柱正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心里紧张地怦怦乱跳。
“老婆子，你别不吱声呀，赶紧说句话！
这么多人看着呢，一旦民警和妇联的人到场，我们丢脸可真是丢到家了。”
黄鹤妈大脑宕机，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双手来回揉搓着，环顾四周发现亲朋好友正盯着她看，似乎在等她下一步举动。
黄鹤妈干咳了几声，又往前迈了一步，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亲家母，你这么说不就外道了吗？
不管你是否同意两个孩子的婚事，但生米煮成熟饭，你总不会希望他们离婚吧？
况且建花是个女孩，出一家进一家多难呀，我们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了，这不过就是一场意外。”
“意外？”
王淑珍反问了一句，透过人群，她指向了站在后面的黄鹤小妹一字一顿道：“既然你说把张建花当成亲闺女，那你把她叫过来。
只要你们像对张建花那样对她，或许我心情好就原谅黄家了。”
黄莺听到王淑珍突然点她的名字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黄鹤妈与女儿对视一眼。
“亲家母，这就没必要了吧？
实在不行，我跟我们家老头子给两个孩子道歉，这总可以了吧？
毕竟我们是长辈，也算是给你们张家台阶了。”
谁知，王淑珍压根不接受她的提议。
她冷不防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要么，你让我们打黄莺和黄鹤一顿，这事儿就算完了。
要么就按照我先前说的，拿医药费和赔偿。
二选一，你挑一个吧？”
！！！
黄鹤妈早就在心里把张家人骂了个遍。
让她选？想屁呢。
与此同时，她朝着张建花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去说服王淑珍。
张建花双眉微蹙，深知想要在这个家里呆下去的话，自然不能与婆婆闹得太僵，索性来到了王淑珍身边。
她双手挽起了母亲的胳膊，语气也随之软了不少。
“妈，要不我看就算了吧？咱们都是一家人！
虽说我跟三哥都受了些伤，总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让旁人白白看了笑话。
况且这大喜的日子，谈这种事是不是有点……”
紧接着，王淑珍用力地甩开了她的手，与她刻意保持着距离。
“一家人？
黄鹤朋友那么对你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一家人？
黄鹤妈动手打你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是一家人？
不要脸的狗东西揍张建军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一家人？
你还有脸上我这当和事佬？我当初怎么会那么想不开把你给生出来！
张建花，你要是再敢多嘴一句，想想下场！”
她吓得立马闭上了嘴巴。
王淑珍冷哼一声，“黄鹤妈，既然你不选，那我只得亲自动手了。
反正按照你的说辞，长辈打晚辈是应该的，我就算是把黄莺打死，你也说不出来什么，对吧？！”
话音刚落，王淑珍已然抓起了凳子直奔黄莺而去。
黄鹤妈见她来真的，立即挡在了王淑珍的面前，她内心其实是惧怕对方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亲家母，我选！
我选还不行吗？！”
第52章 钱给你们？想屁呢！
听到黄鹤妈这么回答后，王淑珍脸上逐渐浮现出了笑意。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王淑珍站在那里并没有动，而是等着黄鹤妈继续说下去。
“我闺女本就未参与其中，外加她年龄又那么小，还是算了吧。
至于建花和建军的伤势，简单的去卫生所包扎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要不、要不一人给三块钱怎么样？”
说完，她还偷偷瞄向王淑珍，见她没有反应后将心一横，伸出了一只手晃了晃。
“一人五块，不能再多了。”
王淑珍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黄鹤妈一时间拿不住王淑珍是怎么想的，她撇了撇嘴也有些不高兴。
“亲家母，一人五块不少了，咱们亲戚里道的，你总不至于讹我吧？”
闻言，王淑珍先是将张建军和张建花给拽了过来，分别把伤口处指给他们看。
“瞧见没？我儿子和闺女的脑袋都破了，去卫生所打破伤风抗毒素都得几块钱，你就想这么打发我们？
他们除了身体上的损伤外，心里上也受了创伤，这段时间是不是得好好补补？
买点奶粉、罐头、水果，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反正你们要是不愿意出钱呢，我就跑去找妇联主任协商，看看这件事最后得怎么处理，我相信他们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黄鹤妈这才搞清楚王淑珍的真实目的。
好家伙！
她亲闺女结婚她不拿点陪嫁就算了，还想从他们手里抠出不少钱，这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事到如今，黄鹤妈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得硬着头皮问了句：“亲家母，那按照你的说法，你觉得一个人赔多少钱合适呢？”
王淑珍早在心里估好了价码，她抿嘴笑了笑。
“不多不少，一人三十。”
这一次，黄鹤妈再也淡定不了了。
“王淑珍，你怎么不去抢呀！
你也不瞧瞧你闺女和儿子值那三十块钱吗？
我们一个月才赚多少钱呀，你可真敢要！
三十块钱，你知道得买多少东西吗？我就算不给你能怎样，难不成真打算把我们抓紧去吗！”
没错，在面对如此“高价”的赔偿下，黄鹤妈决定玩死猪不怕开水烫那一套，她笃定王淑珍不会因为这么点恩怨，就真把黄鹤和他的朋友们送进去。
那样的话，小两口还怎么过日子了？
王淑珍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种反应，也不恼怒，而是耐着性子站在那里，直至瞧见人群后方来了一伙人后，她兴奋地挥了挥手！
“王主任、孙主任，你们来了。”
话音刚落，居委会的王主任和妇联主任孙梅挤过人群，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不仅如此，后面还跟着民警老秦和小左。
王主任和孙主任在来的路上已经略有耳闻，对于黄家人的做法颇为不满。
虽然早就提倡男女平等，要保护妇女权益，但在现实生活中，依旧存在着局限。
孙梅望着有些狼狈的张建花看了许久，随即盯着黄家人问道：“她这一身伤是怎么弄的？别告诉我是自己摔得？！
你们知道这叫什么行为吗？！”
不等黄鹤妈开口，王主任则为他们介绍着。
“这位是妇联主任孙梅，主抓什么工作不需要我再说了，关于你们暴力殴打张建花一事，已经……”
黄鹤妈见情况不妙，她赶忙拽起了王淑珍的手，压低了声音说：“亲家母，你吓唬吓唬孩子也就算了，怎么真把人给找来了！
不就是一人三十块钱的事儿吗？
我答应了，我答应还不行吗！
真要把黄鹤抓进去，对建花也没什么好处，你说是不？”
王淑珍板着脸，强忍着心底的笑意，想必黄鹤妈现在心里悔死了，早知道事情变成这样，她说什么都不会叫儿子和那群小混混动手的！
紧接着，只见黄鹤妈把孙梅拽到了旁边。
“孙主任，其实这都是一场误会，俩人年轻气盛拌了几句嘴就动了手。
我们双方父母都在，已经达成协议了，我向你保证往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孙梅将信将疑，转身看了王淑珍一眼，就瞧见她微微点了点头。
孙梅还是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我可事先说清楚，凡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若你们屡教不改的话，结果只会更严重！”
最后，王主任和孙主任商量一下，又跟民警说了几句，他们确认两家没有异议后，这才转身离开。
彼时，黄鹤妈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了六十块钱。
她刚要开口说话，直接被王淑珍给抢了过去。
她反复查了几次，确定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这才揣进了裤兜儿。
谁知吕小曼却伸手推了推张建军。
“你傻呀，还不上去管妈要那三十块钱，是用来给你打针和买补品的！”
张建军眉头紧锁，心里有些胆怯。
“算了吧，妈也没说要给我，现在上去岂不是找骂！”
吕小曼小声嘀咕了一句“废物”，便迈开大步来到王淑珍身边，她先是笑了笑。
“妈，还是你厉害，把建军的费用给要出来了。
这钱你还是给我吧，我好去给他买些东西好好补补，也让他的伤好的快点！”
闻言，张建业站在王淑珍面前冷笑着。
“吕小曼，你还真够不要脸的！
打仗的时候知道回去找妈，有钱了第一个想要回去？”
吕小曼虽然觉得有些理亏，可一想到三十块不是小数目，硬着头皮反驳：“我要钱怎么了？建军是因为建花受了伤，弥补下他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说，你们想把这些钱占为己有，一分都不给我们跟建花！”
王淑珍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
“没错，你猜对了！
要不是建国和建业及时赶来，他们俩小命都没了！
钱还给你？你想屁呢，这是我两个儿子的辛苦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思，让开。”
与此同时，黄鹤妈也反应过来，伸手狠狠地怼着张建花。
毕竟损失三十块钱和六十块钱，那可大大不同！
张建花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王淑珍面前，又手心朝上的说了句：“妈，我的那份呢？要不你也给我吧？！”
第53章 不可能！
就在这时，张建萍和张建莹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
张建萍往前紧走几步，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狠狠地拽着张建花的手腕。
“小五，你是疯了吗？
黄家人这么对你，你竟然还管咱妈要钱？是打算还给他们吗？
婚礼当天就敢对你大打出手，往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走，跟我们回家，这婚咱们不结了！”
张建莹站在一旁也随声附和：“小五，你好好的一黄花闺女，凭啥被他们这么对待？
瞧瞧给咱爸妈气得，你就一点都不反省吗？
二姐说的没错，你要是再执迷不悟的话，往后也别认我们了。”
王淑珍全程盯着张建花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在心中暗想：但凡张建花肯听话，这婚压根就结不成。
她已经打定主意，又是建萍和建莹三言两语能说服的？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黄鹤妈立马察觉大事不妙，抬手将黄鹤拽到了身边，还絮絮叨叨的说着。
“你这两个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哪有妹妹刚结婚就让分开的？你们安的啥心？
建花结婚的时候你们不参与，现在知道是妹妹了？早干嘛去了！
要是没有我们的话，她张建花现在就得露宿街头！”
黄鹤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他当然明白母亲的意思，瞬间握住了张建花的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
“建花啊，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这帮人来参加婚礼！
虽说我们两家发生了点小小的矛盾，但结果总归是好的，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影响咱们的感情啊！
况且我也是被他们撺掇的，否则怎么会对你动手呢。
你就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原来我这一次吧？好不好？！”
张建萍早就看穿了黄鹤的小心思，用力地推搡着他。
“起开，不要碰我妹妹！
今天你就算是说出花来，我们也必须带她走。”
黄鹤妈赶忙冲上前，她张开了双臂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那可不行！
张建花嫁到我们家，那就是黄家的人。
总不能闹到最后，我们人财两失吧？你们这跟骗婚有什么区别！”
黄鹤佯装委屈，一个劲儿的跟张建花说软话。
“建花你说过的，你爸妈偏心，对你一点都不好，只有在我这里才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我们以后还要生个孩子。
你想想，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多幸福呀，你还回那个家干嘛？
难道你忘了当初他们是怎么把你赶出来的吗？你回去了又能如何？不还是一样被嫌弃、被差别对待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张建花一点点的甩开了张建萍的手。
“二姐，不管你们是否看好我跟黄鹤，我们都结婚了。
即便我现在跟你回去又怎样？让我俩离婚吗？让我成为全城的笑话吗？
我不走！我哪都不去！”
听到这话，张建萍还想再说些什么，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转身看去，就听母亲说了句：“走吧，回家。”
王淑珍跟张跃进率先走在最前面。
张建萍双唇抖动了几下，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赵铁柱和张建莹给制止了。
张建业一手拎着铁锹，另一只手拍了拍张建国的后背。
“大哥别看了，咱妈都走远了。
咋的，你还想在黄家吃晚饭呀？人家给你准备吗？”
……
张建国站在那里纹丝未动，他眼神复杂的看向张建花。
良久，他终于问了句：“小五，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了吗？”
张建花手足无措的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凄惨的笑。
“大哥，我还回得去吗？咱爸妈早就不需要我这个闺女了。
呵，以后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黄家。”
！！！
张建国还要再说些什么，但被张建业硬生生的拽走了。
“你是闲得吗？没瞧见人家压根就不愿意走吗？你还说个什么劲儿呀！
大哥，你是有力气没处使吗？那咱回去干点活不比这强吗？
你跟一个傻子讲道理，不怕自己也变傻吗？”
说完，张建业扫了一眼张建花，懒得再跟她说多半句，径直地跟上了王淑珍等人。
吕小曼和张建军对视一眼，小声嘀咕着。
“咱妈让大嫂买了猪蹄子和蜂蜜，我们要不回家吃？
妈还要拿钱给大嫂她们做新衣裳呢，压根没带我的份儿。
正好回去跟她提一嘴，咱俩也是张家人啊！”
就这样，二人死皮赖脸的跟在了队伍的末端。
张建业时不时的回头望去，忍不住跟王淑珍吐槽：“妈，你可得把那六十块钱给揣好，不然指不定一会儿就成别人的了！
老三两口子虎视眈眈的跟了上来，你猜这回他们用什么方法要钱？会不会编个吕小曼怀孕的假消息？”
闻言，王淑珍身子一怔。
别说，还真别说。
前世，张建军和吕小曼确实用过这种手段，她当时被蒙在鼓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儿媳。
如今，哪怕就算她真的怀孕，也与自己没关系，让她娘家伺候着吧。
下一秒，张建国来到她身边，语气有些不善。
“妈，你真不打算管小五了？
依我看，没准咱们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虐待她！
我觉得……还是把她接回来吧？”
王淑珍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冷哼着。
“接？你倒是想接，人家回来吗？
张建国你现在给我听清楚，以后张建花的事情少管，更不要带着你弟弟一起，知道了吗？
这一次我原谅你了，不代表我每次都会原谅！”
眼看着众人就要到家门口了，不料却发现站着一群人。
张建国和张建业俩兄弟率先冲过去查看情况，只见张家的那些亲戚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大哥呀，你怎么还把咱妈跟跃琴送进去了！
我们来就是商量这件事的！
对，赶紧让王淑珍去派出所和解，不然这几天妈得怎么熬啊！”
王淑珍慢悠悠地来到众人面前，她环顾四周说了三个字。
“不可能！”
第54章 没憋好屁
王淑珍理都没理他们，而是径直的进了屋，随即看向大儿媳问道：“翠儿，饭菜做好了吗？折腾了一天，我肚子都饿了！”
彼时，刘翠紧张兮兮的瞟了一眼外面，又怯懦的说道：“妈，做好了，只是外面那么多人，咱们现在吃，是不是不太好？”
“嗯？有什么不好的？”王淑珍反问了一句，就开始指使儿子干活。
“建国、建业搬桌子搬凳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可甭想蹭咱们家的饭菜！”
听到这话，张跃强和张跃礼兄弟俩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
“真是搞笑！
我们自己家没吃食吗？还跑来蹭你们家的？难不成是有山珍海味，值得我们眼馋的！”
张跃梅不仅把欠款还给了王淑珍，胳膊又被刘翠给伤了，早就对他们一家恨之入骨。
她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大哥，咱妈和二姐还在派出所里呆着呢，你的心怎么那么大？
你忘了以前咱妈是怎么对你跟王淑珍的吗？
现在你翅膀硬了，日子过好了，是打算以后都不跟这群兄弟妹妹们联系了吗？
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吗？说你怕媳妇，说王淑珍比你亲妈都重要！”
张跃进先是将洗脸盆拿了出来，他弓着腰简单的洗了一番，又转身将水泼向不远处。
要不是张跃梅躲闪及时，一定会被他给泼一身。
“张跃进！你长眼睛是干嘛的？用来喘气儿的吗？
明知道我站在这里，还故意往我身上泼，你要是赶人就直说！”
不料，张跃进直接点头承认了。
“嗯，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们这群人跑到我们家门口兴师问罪，是要干什么？
程燕是被你们逼死的，咱妈和张跃琴是自己作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没听到淑珍的话吗？想让我们去派出所和解？不可能！
我奉劝你们赶紧离开，别耽误我们一家人吃饭，本来就憋一肚子气呢，要是撒在你们身上，那可就不好了！
等等，你刚刚说我怕媳妇？”
张跃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单手叉腰大声嚷嚷。
“是呀，你就是怕媳妇，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懂个屁！”张跃进朝着她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王淑珍，“我这是疼媳妇儿，像你这种没人疼没人爱的，怎么会明白呢。
不然你家男人是死了吗？凡事都让你出头？！”
与此同时，张建国和张建业将桌椅摆好，又把饭菜端了上来，纷纷坐在椅子上。
众人下意识地望了过去，一眼就瞧见桌子上的大猪蹄子、五花肉，不由自主的流下了口水。
王淑珍伸手招呼着孙子、孙女过来，特意往他们的碗里夹了不少。
“乖，多吃点，好好长身体，到时候跟你爸爸一样人高马大的，看谁还敢欺负咱们家！”
另一端，张建军木讷的站在原地，等待着爸妈的召唤。
但等了好长时间，其他人都动筷了，根本没人注意他们两口子。
张建军起了个大早去参加五妹的婚礼，饭没吃上一口，平白无故被打了一通，好不容易回到家，盯着盘子里的猪蹄子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他斜眼瞅着吕小曼，俩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这才一步步的靠近饭桌。
吕小曼腆着个大脸，将凳子往外一拽，刚要坐下就听王淑珍喊了句：“别动，给我放下！”
光是这一句，吓得吕小曼身体一抖，默默地将凳子放回原处，略带委屈的说着：“妈，我跟建军还饿着肚子呢，明明大家都有份，怎么就差我俩的呢。
况且，建军也是替小五出头，你不能差别对待啊！”
说完，她又准备重新坐下，哪知王淑珍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凳子给踹倒了。
“你们饿着肚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建军的钱都交给你们家了，有脸跟我说这话？
想吃猪蹄滚回自己家吃去，跟我说不着！
我们压根就没准备你俩的饭，从哪来的回哪去！”
……
张跃进的兄弟姊妹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平日里这个大嫂最疼张建军，也不知道老三怎么得罪了亲妈，落得这样的下场。
吕小曼双眼通红，她心里气不过，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
“张建军的钱为什么交给我们家？还不是因为被你赶出来了！”
彼时，王淑珍低着头默默地啃着手里的猪蹄子，吃起来那叫一个香。
她为了解腻，还夹了一块小咸菜放在嘴里。
张建军自从搬出去后就已经后悔了，他双眉微蹙，想着如何跟母亲示弱。
足足过了十几秒，他贱兮兮地来到了王淑珍的面前。
“妈，我跟小曼知道了错了，要不你还是让我们搬回来吧？
实在不行，我以后跟大哥一样，也上交一半的工资，这总可以吧？”
王淑珍终于放下手里的猪蹄子，仔仔细细的盯着张建军。
“你给吕家交那么多，到我这就交一半？
现在就算你全给我，我也不会再让你们进家门的！
当初走的时候多风光呀，这才在外呆几天就受不住了？
呵，想回来？等我死的吧！”
张建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吕小曼给拽住了。
她没好气儿的嘟囔着：“你还看不明白怎么回事吗？人家压根不需要你这儿子，就算你跪下来求她，她也不会原谅你的！
走，这个破家我还不稀罕呢！”
说完，她强行拽着张建军离开。
没过多久，王淑珍吃饱喝足，觉得自己满血复活，再次望向张家那些亲戚时，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张家兄妹顿时觉得脊背发凉，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王淑珍一定没憋好屁！
二妹夫程海往前紧走一步，他眼神空洞声音沙哑的说着：“大嫂，小燕已经不在了，跃琴再进去的话，我们家就彻底乱了！
你能不能看在死去孩子的份上，就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吧，要不小燕的丧事怎么办呀。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人能出来，我全都答应你！”
王淑珍点了点头，程海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你还真别说，我确实有条件！”
第55章 迟早是要还的
程海一听有戏，心里也跟着高兴。
虽说王淑珍不知怎么了，最近变得不好相处，但总归是顾念亲情，为此还欣慰了好一阵。
王淑珍低眉浅笑，内心感慨着：程海啊程海，你高兴的未免太早了吧？
“我去派出所和解一事很简单，但必须得把咱们两家之前的账好好算算。”
刹那间，程海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他当然明白王淑珍的意思。
“大嫂，之前的账不是一笔勾销了吗？怎么又说起钱的事儿？
咱们聊得是妈和跃琴啊！”
下一秒，王淑珍嗤笑一声，她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一笔勾销的前提是什么？是咱们两家断了亲。
现在是你们有事求我，我只不过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你们若是答应，把钱还上我自然会去派出所，要是还不上的话，那就让她们在里面好好待着呗，顶多是苦了点，又死不了人。”
！！！
张跃强气不过，他伸手指着王淑珍破口大骂。
“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光是我们的妈吗？也是你婆婆！
你竟然狠心把婆婆和妹妹送进去，还狮子大开口要钱，凭什么给你！”
见到他狗急跳墙的模样，王淑珍并不恼怒，反而心情大好。
思及此，她朝着小儿子使了个眼色，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纸，直接交到了母亲手里。
王淑珍假模假样的拍了拍太阳穴，不怀好意的笑了。
“虽说上次确实销毁了账本，但你大哥这人做事谨慎，抄写了好几份，这具体的数额你们一一过目下。
张跃琴欠我的那些钱，程家应该是出得起。
至于李玉凤变着法的管我跟跃进要钱贴补你们，这里也都详细记录着。
如若是分担到每家的话，其实也没多少，就看你们有没有孝心喽~
怎么着？绑架我跟跃进一套套的，轮到自己身上也都知道肉疼了？”
张建业再次接过账单，一一发放给几个姑姑和叔叔，还好心提醒：“即便你们销毁这一份也没用，我们还有好多张呢。”
王淑珍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她一字一顿道：“给你们二十分钟的讨论时间，一旦过时，哪怕你们把钱还上，我也不会去的了。”
说完，王淑珍得意洋洋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走到窗边打开了蜂蜜罐子盛出几勺泡了几杯水，分别交到了刘翠、建萍、建莹和两个孩子手里。
紧接着，她抿了一小口感慨着：“真好喝，你们快尝尝！”
刘翠双手紧紧握着杯子，先是递到了张建国的面前，“你喝。”
张建国立即摇了摇头，贴在自己媳妇儿耳边说着。
“这是咱妈给你的，你跟孩子有得喝就行！
我一个大老爷们喝不喝能咋的，你在家里又做家务又带孩子辛苦着呢。”
听到张建国的这番说辞，刘翠的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王淑珍，内心里感叹着：婆婆真是变了，以前这样的好东西才不会轮到他们呢。
听到这里，她喝了一大口，又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张建国见她这样子忍不住问道：“甜不？”
刘翠用力地点了点头。
“甜！
还得谢谢咱妈！”
张跃梅望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恨得牙痒痒着。
呵，又是猪蹄又是五花肉，现在还喝上蜂蜜水了，还不是拿着她的钱逍遥快活？！
王淑珍，你真该死！
就在这时，张跃强看了看身边的几人，有些不耐烦地说着。
“现在怎么办？我们家的条件你们是清楚的，我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钱！
要不你们几个商量一下吧，看看把咱妈给接出来？”
张跃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随之声音也变大了。
“三哥，你这话啥意思？！
我前几天才还了王淑珍一笔钱，你叫我上哪借去？
再说了，咱妈贴补你跟四哥最多，现在出了事，你们倒是往后缩了！
我跟二姐一共花了家里多少钱？你们花了多少钱？心里一点数没有吗！”
程海早就对他们兄弟俩有意见了，立即上前表态。
“跃琴还在里面呢，我就算是有钱，也得给她花，没有多余的给咱妈。
所以，至于她是在里面还是出来，是你们儿子该商量的，不归我管！”
话一出口，张跃礼陡然走上前，单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二姐夫，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管咱妈了呗？”
程海双眉微蹙，原本他就失去了女儿，心情已然差到了极致，如今张跃礼还敢主动找事，他立即挺直了腰杆，没有一丝胆怯。
“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
我家的钱得救跃琴，没有多余的了！
况且跃琴不出来，小燕的丧事怎么办？
呵，你们两个儿子都不管，凭什么叫我这个女婿拿钱？
没钱的话，就让她老人家在里面呆七天好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他的话彻底惹恼了张跃礼，只见对方的手悬在半空中。
程海抿嘴笑了。
“怎么？想打我呀？
来呀！我正愁没处发泄呢。
但凡你今天敢碰我一下，我就会把你往死里打，不信试试看！”
张跃礼第一次看见二姐夫这样，不知为何，他心里居然有些害怕，最后默默地将手放下。
程海盯着手里的纸反复看了几眼，就朝着王淑珍说着：“大嫂，我这就回去凑钱。
等我凑好了之后立即来找你，我们一起去接跃琴！”
王淑珍没想到程海答应的这么痛快，她自然乐不得的。
“行，只要你把欠债还上，我立刻跟你去派出所。”
反观张跃强和张跃礼那边，自始至终也没商量出来个结果，俩人谁都不愿意出这一笔。
见此情景，王淑珍不由得摇了摇头。
瞧吧，李玉凤！
没有了我跟跃进的付出，想必你的晚年生活也不会太好。
至于二人欠得钱，她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跟这些人慢慢耗着，反正迟早是要还的！
第56章 钱？什么钱？
张跃强朝着张跃礼使了个眼色，他们一行人来到外面，又斜眼偷瞄王淑珍那边，确定听不到后小声嘀咕。
“程海不是回去取钱了吗？
到时候咱们就跟着一起去派出所，我不信张跃进和王淑珍那么狠心，把妈一个人留在那里！
实在不行，我们就在外面大闹，等人聚齐以后控诉王淑珍的不是，到时候她顶着压力，肯定得和解，你们说呢？”
张跃礼寻思片刻，觉得三哥说得有道理。
“没错，这周围的谁不认识王淑珍呀？
她把婆婆送进派出所已经是大逆不道了，要是再不和解，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要知道老大最挂不住脸，没准儿和王淑珍商量一下，就放了咱妈了呢。”
张跃梅全程听着，她一言不发，但心里却不高兴。
一来，她已经把钱还给了王淑珍，就连程海一个外人，为了救二姐都回去取钱了，反倒是在家里最得宠的两个哥哥一毛不拔。
二来，她心里很不平衡，明明他们俩手里有钱，可就是分币不掏，这让她逐渐明白一个道理，喂不熟的白眼狼，对他们再好也是一样的。
往后无论怎样，她张跃梅都不会再往娘家搭一分钱！
与此同时，张跃强和张跃礼轻唤她的名字。
“小五，你怎么想的？
小五？？你在干什么呢？”
张跃梅思绪回笼，这才意识到两个哥哥叫自己。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我怎么想的没用，哥哥们不是已经拿定主意了吗？
只是我可得善意的提醒你们，依照我对王淑珍的了解，她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更不会因为谁的三言两语就改变想法的。
所以，我觉得你们是在做无用功，与其利用旁人给她施压，不如还是琢磨琢磨要不要拿钱。”
一提到钱，兄弟俩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当场就拒绝了。
“跃梅，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的吗？
就是呀，你瞧瞧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张嘴闭嘴全是钱，没钱我们就不是你的哥哥么？
呵，我感觉你就是因为把钱还给王淑珍，我们没还，你心里觉得不公平，那是你愿意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张跃梅知道跟二人讲不清道理，索性摇了摇头。
“拜托，是你们问我的，我说了又不高兴。
那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反正妈也说不着我！”
没过多久，程海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刚到门口就瞧见了他们几个，二话不说就往里走，哪知却被张跃强给叫住了。
“二姐夫，你欠大哥那么多钱，真打算就这么还上？”
闻言，程海身子一怔，冷冷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即便躲过了这一次，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从会觉得低人一等。
如今我跟跃琴把钱给了王淑珍，若再有什么事，她自然不会拿此事当说辞，不是吗？
反倒是你们，明明手里有钱却不愿意把咱妈救出来，我也不知道你俩安的什么心。”
不等二人开口，程海已然进入到院子里，还大声喊着：“大嫂，大嫂，我回来了！”
说话间，王淑珍听到动静二话不说穿上鞋子，一脸兴奋地走了出去。
紧接着，程海来到她面前，随即从裤兜里掏出了不少钱一并交到了她的手里。
“这里一共是七百三十八块九毛二，也是我们这些年欠你跟大哥的！”
待王淑珍接过来以后，她反复数了几遍，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张建国和张建业顺势看去，二人属实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把钱要回来，纷纷朝她露出了崇拜的目光，总觉得她做得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事先想好的！
程海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迫不及待的问着。
“大嫂，咱们这回能去了吗？
小燕的遗体还放在家里，怎么着也得等跃琴出来再商议下一步，这件事真的耽误不得了。
我不希望孩子走了走了，却不能入土为安，咱们都是做父母的，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王淑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里对程海却没什么好感。
别看他现在装出一副爱女心切的样子，若非得到了他的默许，程燕怎么会被逼死？！
王淑珍并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走吧，现在就去派出所！”
听到这话，张跃进来到她身边。
“我跟你一起。”
王淑珍嗯了一声，又嘱咐了一句：“建国和建业留下看家，要是有人上门闹事，不管是谁，都不需要顾及所谓的情面，知道了吗！”
兄弟俩答应一声，老老实实按照母亲的交待守在家里。
就这样，程海在前，张跃进和王淑珍紧随其后，剩下的兄妹慢悠悠的跟着，他们准备见机行事。
待一行人来到派出所时，见民警小左正在对母女俩批评教育。
哪知众人还未开口，李玉凤立即燃起了嚣张的气焰，用手指戳着小左一声声的说道：“瞧见没？我儿子、儿媳、闺女、女婿全来了，他们就是接我回家的！
早就和你说了，都是家里的事儿，怎么能牵扯到派出所呢，你偏不信，这回好了吧？被打脸了！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能让你一个小年轻的给教育喽？岂不是太丢人了吗？”
程海来到张跃琴的面前，他安慰媳妇儿情绪。
“别担心，大嫂已经同意和解了，咱们很快就会回家了。
毕竟小燕还等着我们呢。”
张跃琴一想到小女儿已然不在，好似做梦一样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嗯，回去把孩子下葬，叫她好好安息。”
王淑珍走到小左近前，将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小左听完后，从抽屉里拿出和解书，示意让她在上面签字。
约莫过了几分钟，李玉凤眉头紧锁，见压根没人理她，显得有些着急，又追着王淑珍问：“我的呢？
你是不是还得签一份跟我的和解书？！”
王淑珍淡淡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无奈地耸了耸肩。
“实在抱歉，你的子女不愿意出钱，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七天吧。”
李玉凤和张跃琴异口同声的问道：“钱？什么钱？”
第57章 分崩离析
程海耐着性子跟张跃琴解释，哪知她当场就炸了，还指着他的鼻子骂骂咧咧的。
“程海，你他妈的是疯了吗？
你知道咱们欠王淑芬多少钱吗？一共七百三十八块九毛二！
这些钱能做多少事的？能买多少东西的？足够给儿子娶媳妇的！你凭什么未经我的允许，就擅自还给了王淑珍，凭什么？！
我在这里呆七天又不会死，你到底受了她什么蛊惑？！”
程海整个人大写的懵圈，也没想到张跃琴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心里有些委屈，语气也随时变得强硬起来。
“张跃琴，你够了！
你成天到晚竟想着怎么算计别人，最后得到了什么？
你为了陆家给得那点破彩礼，把亲闺女都搭进去了，还准备守着这点钱过一辈子吗？往后亲戚不用走动了吗！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其他人不还，我管不着！但我能做自己的主儿！
从今天开始，程家我说了算，少他妈的在我面前比比划划，要不是因为你，小燕会跳河吗？她全都是被你害得！”
张跃琴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自己，顿时火冒三丈，就准备动手。
民警小左瞧见后，二话不说站在了俩人的中间。
“都给我闭嘴！
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吗？还没完没了了？
张跃琴，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有什么事回去自己解决！”
下一秒，张跃琴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指着王淑珍说着。
“我不走，我就是不走！
王淑珍，谁要跟你和解了？我宁可在这里呆着，也不要把钱给你。
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你还给我啊！还给我！”
说话间，她爬到了王淑珍的脚下，用力地拽着她的裤腿。
紧接着，王淑珍瞬间抬起了另外一条腿，稳准狠地踹在了她的脸上，一字一顿道：“张跃琴，你听听自己说的这些，还你辛辛苦苦攒下？
那本就是我的钱，被你占为己有，还真当是自己的了？
呵，像你这种毫无底线的人，就该永远呆在里面！”
张跃琴见在王淑珍这里讨不到什么便宜，又转头看向张跃进，声音哽咽的说着：“大哥，算我求求你了，把那些钱给我吧，那是我用来给儿子娶媳妇的！
你们家条件好，每个月有那么多的工资入账，根本就不差这些的，但我家不一样啊！
大哥，你以前不是最疼我们的吗？也见不得我跟小五受委屈，怎么现在变成这样啊，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程海阴沉着脸，他一步步走到张跃琴的身边，反手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奉劝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否则以后都别想回程家！”
说完，他冲着民警小左说了句：“我带着她先回去了。”
就这样，任凭张跃琴如何撕扯程海，他都没有松开手。
直至她的声音彻底消失，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李玉凤的身上。
原本有二女儿在，她的心里还没那么害怕，如今自己的主心骨没了，她有些慌张的看向王淑珍。
即便如此，她仍摆出长辈的架势，开口训斥王淑珍。
“看什么看？赶紧把我的那份和解也签了，难不成你们还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吗！”
王淑珍伸手掏了掏耳朵，一再怀疑李玉凤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怎么自己的话就是听不进去，总以为是在骗她呢。
“想和解很简单，让你的闺女儿子拿钱。
我跟你们早就没关系了，也没有义务原谅你，懂了吗？”
李玉凤反反复复盯着王淑珍看了许久，确定她不是开玩笑，属实有些着急。
她话锋一转，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张跃强和张跃礼，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的讨好。
“儿啊，妈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这里面可潮了呢。
我要是呆七天的话，怕真是受不了！
要不你们兄妹几人好好商量一下，就把这钱给还上吧。
跃琴都被程海带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呀？”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谁都不想拿这个钱。
张跃梅最先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立马撇清关系。
“妈，我欠王淑珍的钱已经还完了，哪还有多余的了？
况且你的那些全都给三哥和四哥花了，我们当女儿的也没捞着。
你总不能有钱的时候想儿子，没钱的时候找女儿吧？敢情拿我跟二姐当冤大头呢！”
李玉凤被气得够呛，她浑身颤抖恶狠狠地看着张跃梅，但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她说的都是事实。
她重男轻女一向偏心，时刻惦记着从闺女身上捞点好处给儿子，怎么想到有这么一天。
张跃强干咳了几声，虎目圆睁的瞪了妹妹一眼。
“张跃梅，你说话未免太难听了吧？
妈又不仅仅生了我跟跃礼，凭什么你不出钱？
你要是不拿的话，我跟跃礼也不拿！”
张跃礼听到三哥“牵头”说这话，也直接甩锅给张跃梅。
“就是呀！你虽说嫁出去了，但怎么着也得顾念点亲情吧？
咱妈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你这样跟白眼狼有什区别？！”
张跃梅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些，她嗤笑一声。
“我白眼狼？
这个家除了大哥之外，就属我跟二姐付出的多，现在你们说我是白眼狼？
好，很好！反正都被你们扣了这样的帽子，那我何不做到底呢？
大哥大嫂给妈的钱，我是一分都没得到，你们爱拿不拿，不拿就在里面呆着吧！”
随后，张跃梅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愤恨地离开了派出所。
王淑珍强忍着心中的笑意，这才没有乐出声。
没了她跟张跃进的付出，看似和睦的张家实则早已分崩离析。
张跃强哭丧着脸，他试图安抚李玉凤的情绪。
“妈，大哥大嫂一直不松口，我跟跃礼又拿不出钱，现在就这么僵持着。
为了我跟四弟考虑，要不你就坚持七天吧？
等七天一过，我们兄弟俩立马接你，这样可以吗？”
李玉凤：！！！
第58章 杀人诛心
李玉凤被气得不行，她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俩儿子，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足足过了十几秒，她的声音陡然提高，激动地伸手就要打，若不是小左拦得及时，怕是又要上演一场家庭伦理大战。
“张跃强、张跃礼！
我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成人，让你俩娶妻生子，如今你们却成了守财奴，为了一点钱不顾老娘的死活，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我这些年对你们的好，你们是一点都不记得，眼下出点钱就心疼了？好似割你们的肉！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派出所！
就算是年轻小伙子在这里都心惊肉跳的，更何况我一个老婆子？
既然跃琴已经被程海带走了，我不管！你们说什么也得把我接出去，否则我就大肆宣扬儿子不孝，居然这么对待亲生老娘！”
张跃强哭丧着脸，没想到母亲这般胡搅蛮缠，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这能怪我吗？我家条件不好，拿不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是张跃进和王淑珍把你送进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二姐和小五都一分没掏，你不能逮住我跟跃礼就使劲儿的薅，别人家的母亲都是贴补儿子，哪有你这样的，还往回要钱！”
张跃强虽然声音不大，但李玉凤听得真切。
她面色惨白，气得浑身颤抖，原本摊开的双手更是一点点攥成了拳头。
“当初老大一家跟我断亲时，你们是怎么口口声声保证的？！
说即便张跃进和王淑珍不管我了，我还有四个孩子，如今呢？你们做了什么？
跃琴和跃梅是嫁出去的女儿，我不挑她们，往常俩人没少往家里拎东西拿钱，但你俩不同，一直都是我在偷偷贴补！”
张跃进伸手推了推王淑珍，眼下兄弟二人不愿出钱，怕是在这里呆着也无济于事，不如回去早些休息。
谁知王淑珍却朝着他使了个眼色，张跃进决定再等等看。
毕竟这样的热闹不常见，李玉凤还是头一次冲着另外两个儿子发飙呢。
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张跃礼将矛头对准了王淑珍，他一字一顿道：“妈，这件事全都因为她而起，你不与她商量，冲我们发什么火？
这年头谁家没点难处？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们呢！
况且是王淑珍把你送进来的，你就算是生气，也不该对我们呀！”
张跃强频频点头附和：“就是！她王淑珍收了小五和二姐的钱，知道加一起多少吗？
我看她就是笃定我们会心疼你，所以变着法的要钱！
妈，依我看你就呆在这，她的坏心思才不会得逞，我看她还能怎么办？”
说完，张跃强还十分挑衅的看了一眼王淑珍，那意思像是在说：呵，我一分钱都不会还给你的！
闻言，王淑珍啧啧了两声，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李玉凤。
李玉凤双眉微蹙，她有些不解。
“你那么瞅着我是什么意思？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淑珍叹了一口气，对李玉凤的遭遇表示“同情”，随即她悠悠开口。
“你儿子张跃强不是没钱，他是舍得不给你花而已！”
话音刚落，张跃强额头青筋暴跳，伸手指着王淑珍嚷嚷。
“你放屁！
我没钱，我们家穷得很！”
王淑珍哦了一声，飞快地来到了小左身边，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小左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反复问道：“婶子，你确定吗？”
“确定！是真是假一去便知！”
听到这话，小左冲着老秦招了招手，又跟他嘱咐了几句，对方带着两个人走了出去。
其余人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纷纷处在懵圈的状态。
张跃强最先反应过来，他佯装淡定。
“王淑珍，不要以为你女婿是派出所的民警就可以耀武扬威！
我们是守法的好群众，他压根不能拿我怎样！”
王淑珍倚靠在一旁笑盈盈的说了句：“张跃强，听说你儿子正在相对象，是吗？”
他不明所以，狐疑地点了点头。
“是，那又怎么样，跟你无关！”
“是跟我无关，可你为了让儿子结婚，私下无票购买自行车，参与投机倒把的活动中，我作为群众理应监督，绝对不能助长资本主义歪风邪气！”
王淑珍讲完这些，张跃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会呢？
王淑珍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他明明把自行车放在后院，除了家里人之外，连母亲都不晓得，她是从何而知的？！
光是瞧见他这反应，王淑珍嗤笑一声。
前世张跃强也是这么做的，由于太过招摇被周围的邻居举报，因此托他们跟赵铁柱说下，希望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如今王淑珍掐算了一下时间，刚好是他买完的节点，自然知道这一切。
紧接着，她转头看向李玉凤说道：“你儿子私下购买自行车都花了将近400块，却不愿意把你从派出所给接出去，瞧瞧他多孝顺呀。
反正他说得也没错，你身体那么硬朗，就算呆个十天半个月，想必也能承受住。”
！！！
李玉凤光是从张跃强的表情来看，就知道王淑珍说得是真的。
她趁着小左走神的功夫一个健步冲上去，扯住了他的衣服抬手就是两巴掌。
“畜生！给你儿子娶媳妇花钱你愿意，救你老娘就不行？！
不孝子，你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要你有何用！”
下一秒，张跃强疯了似的将李玉凤推搡到一边，他气呼呼的质问王淑珍。
“举报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说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淑珍淡然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她慢慢的回答。
“倒也没什么好处，单纯的不想让你好过而已，就这么简单！
还有哦，怕是自行车还没捂热乎就得被没收，而且还会被批评教育，想想还蛮惨的呢。”
听到这些，张跃进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在心里感慨着：还是老婆子厉害，怼人一套套的，会说就多说点！
第59章 她还有小金库？！
这回张跃强总算是反应过来，刚刚老秦带着两个民警干嘛去了，莫不是去家里搜自行车了吧？
思及此，张跃强整张脸都变了，他双腿不自觉的打颤，连小腿肚子都有些攥筋。
要知道那辆自行车他花了小四百块啊！
万一真的被民警找到的话，那岂不是坏菜了？！
下一秒，他伸手捂住了肚子就准备开溜。
谁知，小左不知何时就站在了他的身后，正意味深长的望着他。
“张跃强，你这是要去哪呀？不会是闹了肚子吧？
没关系，我找俩人跟你一起去，然后再把你带回来。
毕竟擅自购买自行车一事，我们还没彻查清楚，若真如我婶子说得那般……”
彼时，张跃强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颤颤巍巍的回答：“同志，这就是个误会！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你千万别听王淑珍胡诌！
你也瞧见了，我们现在的关系水火不容，她巴不得把我也送进来才好呢，你一定要明察秋毫，切莫冤枉了好人啊！”
“冤枉好人？”小左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笑，“可你现在的模样，怎么那么心虚呢。”
就这样，张跃强被民警控制在派出所里，哪里都去不了。
张跃礼单手杵着下巴，心里很是困惑。
“三哥，你居然买自行车了？还花了将近四百块？！
我勒个老天爷，亏得你一直在我们面前哭穷，敢情你这么有钱！
以后无论你再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
彼时，张跃强心乱如麻，他脑海里不自觉的想着民警到家里的一幕，又联想到儿子因为没有自行车就耽误了结婚，便将这一切全都怪在了王淑珍的身上。
可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只得一步步来到小左面前笑道：“同志，能不能看在铁柱的份上高抬贵手，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你也知道我们存点钱不容易，你稍微通融通融呗。”
紧接着，他还故意放低姿态，用仅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只要你网开一面，往后但凡有用得着我张跃强的地方，尽管直说！”
小左赶忙摆了摆手，对他的说辞有些不屑。
有钱给儿子买自行车，没钱给老娘和解，他凭什么相信张跃强所说的？
小左往一旁挪了几步，他沉着脸一字一顿道：“张跃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是不是还想要罪加一等？！”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同志，我就、我就是……”
可无论张跃强试图怎么解释，话到嘴边都没法开口。
就在这时，老秦带着两个民警从外面回来了，他手里果然推着一辆自行车！
张跃强定睛一瞧，正是自己花高价买来的那辆，不由得咧了咧嘴，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
见此情景，小左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张跃强，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老秦，把人带到那边了解情况，查清楚自行车的来源！
张跃强，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
下一秒，两名民警擒住了他的手腕，硬生生的将他往里面拽。
张跃强一步一回头地望着王淑珍，他流露出恶毒的目光。
“王淑珍，你给我等着，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的！
你害得我白白损失了那么多钱，我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王淑珍才不怕他呢，转头看着小左又问了一句：“同志，张跃强不知悔改，还恐吓群众，你们一定得好好处理，不然这样的人即便是出来，还是会犯事的！”
……
张跃礼暗叫一声不好，起先与三哥商量逼迫王淑珍就范，从此放了母亲。
谁知王淑珍不仅没同意，还把三哥给搭了进去。
若自己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没准儿下一个就是他！
想到这里，张跃礼眼巴巴的看着李玉凤，口不对心的说道：“妈，我这就回去再找二姐和小五商量一下，她们要是肯出钱的话，我就回来接你。
如果没人愿意拿，你可千万别怪我呀，都是你那两个好闺女的事儿。”
说罢，他撒丫子开跑，也不过李玉凤在后面说了些什么。
“呸，小兔崽子，我能信你们！
呵，你这一跑势必不会再管我的！”
王淑珍见没什么热闹可以看了，便跟张跃进说道：“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回去吧，只是可惜没要回更多的钱！”
张跃进嗯了一声，甚至都没正眼瞧下李玉凤，就准备迈大步离开派出所。
下一秒，李玉凤神秘兮兮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跃进、跃进，你过来一下，妈有话跟你说。”
二人身子一怔，张跃进在得到王淑珍的同意后，这才不情愿地走了过去，随即立刻表态：“不给钱就想和解这事免谈！
我们家都是淑珍做主，凡事你得跟她商量，她不同意的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还有，不要再搞一些歪门邪道，试图利用亲情绑架我，我早就看清楚你们这些人的嘴脸了！”
李玉凤早就在心里将这个儿子骂了个遍。
窝囊废，怕媳妇！
谁家不是男人说了算？再瞧瞧他！
光是刚刚那几句话，她听着都臊得慌。
张跃进压根不在乎李玉凤心里是怎么想的，站在那里问道：“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我回去还得给淑珍捶肩泡脚呢，在这耽误的时间太长了。”
！！！
李玉凤顿时觉得血压飙升，这他妈哪是娶了个媳妇儿，明明是找了个妈。
她伸手示意张跃进过来，趴在儿子耳边小声嘀咕。
“我在咱们家对面那棵树底下埋了个布袋，里面还有一些钱，足够还给王淑珍的了！
但你得跟我保证，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你其他的弟弟妹妹们知道，明白了吗？！”
张跃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
合着他妈瞒着这些孩子还有小金库？！
见大家不愿意掏钱和解，终于要自己“出血”了？！
第60章 买，必须买！
王淑珍虽然不知道母子俩说了些什么，但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外加张跃进此时的表情，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玉凤有私房钱，心里更是暗暗窃喜。
李玉凤存了多少钱与她无关，她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李玉凤见大儿子迟迟未动，又伸手推了他一下，“等会儿你跟王淑珍说清楚，就说是她自愿和解，并未管我要一分一毛。
我有钱一事，你也不许告诉其他人，否则这件事就作废，充其量也就是在里面待七天而已！”
李玉凤之所以着急回去，是怕几个孩子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再明目张胆的进入她的房间，万一搜到什么，那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底都得被他们败光！
光是想到这些，她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尤其她那两个儿媳才不是省油的灯，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
张跃进的目标与王淑珍一致，至于怎么公布，他才不在乎呢，索性点了点头。
“行，这事我会跟淑珍说的。
但我得先找到东西，才能让她与你和解，以免你设计骗我！”
没过多久，张跃进将刚刚的对话内容一五一十的告诉给王淑珍，还继续说道：“我先回去一趟，你在这里等下。
如若真的有钱，这字儿咱们就签了。
如若是她编造出来的，我们顶多浪费点时间而已，你说呢？”
王淑珍思忖几秒，她心中已然做出了判断，李玉凤大概率讲得是实情。
“行，路上注意安全。”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张跃进风风火火的赶回了派出所，他手里果然攥着一个灰色布袋，被缝得严严实实。
等李玉凤拿到手中后，她将布袋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又盯着上面的针线瞧了瞧，都是自己一针针缝的。
她先是叹了口气，这才将布袋扯开。
李玉凤不同于其他人，她心中有账，也知道这些年没少管大儿子一家要钱，只是还有些不甘。
最后，她查好了钱数不情愿的交到了王淑珍的手里，还朝着她做了个嘘地手势，又指了指张跃强所在的位置。
“淑珍呀，我身为老人，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也将跃进养了这么大。
我知道你这人口直心快，其实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是想吓唬我一下。
妈知道错了，你跟跃进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保证不会再有下回了！”
王淑珍一边查钱一边配合李玉凤“演戏”。
“呵，你瞧瞧你养得好儿子、好闺女，真遇到的事儿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最后还得是我跟跃进。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为了这样的子女奉献一生到底值不值！”
王淑珍手里死死地攥着钱，要知道这是她与张跃进结婚以来，一直补贴给李玉凤的！
以前俩人刚参加工作，工资还不多，大部分都给了婆婆，只有少部分供一家开销。
后来时间长了，她的儿女们也都参加工作，他们上交的工资一半给了李玉凤，另一些用来生活和补贴张建军两口子。
在她眼里，这不仅仅是钱，更是她与丈夫无条件为这个家的付出。
可笑的是，她死过一次才明白，不是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你好。
与其把这些钱给白眼狼，不如掌握在自己手里，若真的有个为难遭灾，还能应个急，不至于躺在病床上等着旁人治或不治。
王淑珍回想起前世发生的种种，她眼眶微红，调整好情绪以后来到小左面前。
“我愿意与李玉凤和解。”
若非小左亲眼所见，压根想不到这是婆媳俩演的一场戏。
他还在心里感慨着：婶子可真是厉害呀，那么多钱居然就要回去了，这数目自己想都不敢想。
随后，王淑珍飞快地在上面签了字，李玉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像是压在胸口上的石头终于被抬了下去，又冷冷地朝着张跃强所在的方向看去。
他能四百块买辆自行车，却不愿意与兄弟姐妹平摊把老娘救出去。
呵，李玉凤心间涌起一股悲凉，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回家的路上，张跃进始终沉浸在刚刚的情境中，压根没有脱离出来。
他朝着王淑珍看去，又说了句：“老婆子，你快掐我一把，我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那可是一千三百二十八块九毛四！
以前我每次望着账本上的那些数目，都觉得只是个数字，从来没想过会把它要回来！
这才短短几天，我们这二十几年拿出去的钱，已经回来了一大半了。”
王淑珍嗯了一声，她的目光落在张跃进破得不能再破得解放鞋上，顺嘴说道：“这里面不光只有咱们的钱，还有其他几个孩子的。
我们先给他们攒着，万一需要的话，可以根据他们的表现分批次给一些。
不过，张建军和张建花就算了，我可没有这种不孝子！
等明儿我去给你买双新鞋，都要穿烂了……”
张跃进嘿嘿傻笑几声，故意往王淑珍身边凑了凑。
“再等等，万一厂里发鞋呢？不就又省下几块钱吗？！”
不知为何，当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王淑珍心里特别难过。
凭什么张跃强可以花四百块买辆自行车，她丈夫花三五块换双鞋都要寻思寻思？是他们没赚钱吗？是他们没有存款吗？
不，都不是！
是因为他们顾念亲情，上惦记老人，下惦记兄弟姊妹，还得想着孩子们。
“买，必须买！不仅给你，给建国、铁柱、建业都买！”
——
李玉凤重获自由后，她孤零零一个人往家走。
她前脚刚到门口，就听到老四媳妇儿在里面嚷嚷：“跃礼，妈这几天真的回不来了吗？
那我可要炖只小鸡，再蒸点玉米面掺白面馒头，孩子们想这一口多久了？
以前家里的肉全都孝敬给咱妈了，这回我们也得改善下伙食！
也不知道咱妈私下给了他多少钱，他居然买得起那么贵的自行车！
要我说呀，老太太就是偏心！谁不知道大哥大嫂付出的最多，却一直不受待见，这回好了，叫她在里面呆着吧！”
李玉凤一脸铁青的听着俩人的对话，心里的怒气正愁着没处撒呢，果断踹开了大门，吓了他们两口子一跳，纷纷喊了句：“妈，你怎么回来了？”
第61章 我非得找她问个清楚！
李玉凤环顾四周，见张跃礼和媳妇桂枝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二人还试图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后面，以免被她发现。
李玉凤嘴角泛起阵阵冷笑，她二话不说在院子里坐下，又冲着俩人说道：“你们是木头人吗？不知道给我倒杯水？心思屁呢！”
桂枝答应了一声，赶忙擦了擦手，这才恭恭敬敬的端着杯子递到她面前。
张跃礼不明所以，他实在搞不懂母亲是怎么出来的？
难不成王淑珍同意和解了？
按理来说不能呀！
当时在派出所的时候，张跃进和王淑珍一副没法和解的样子，总不会是装的吧？
想到这里，张跃礼嬉皮笑脸的看着李玉凤。
“妈，你咋回来的？跟我们说说呗？
我跟桂枝还商量着呢，一会儿去找二姐和小五给你筹钱呢！
看样子大嫂还是顾念亲情，哪会真让你在里面呀。
嘿嘿嘿，这么一算，咱们可是省下了不少钱呢。”
李玉凤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她接过水杯反手泼了对方一脸，冷笑道：“张跃礼，你现在撒谎都不带脸红的是吗？
我在门口听得真真切切，你们俩巴不得我在里面永远不出来！
又是小鸡，又是玉米面掺白面的馒头，倒是挺会享受呀！
敢情我在派出所让你们这么高兴，还得庆祝一下，是吧？！”
听到这话，张跃礼和桂枝吓得腿软，直接跪在了地上，随即开口辩解。
“妈，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妈，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们哪会这么想呢？
妈……”
李玉凤嗤笑一声，她伸手指了指桂枝。
“去，今天就炖小鸡和蒸馒头，但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吃，其余的人甭想沾边！
老娘在里面受罪，你们不惦记也就算了，还在我家享清福？！
我李玉凤还没死呢，这个家轮不到你们做主，快去！”
她的这声吼，吓得桂枝一哆嗦，一屁股坐在那里动弹不得。
见状，张跃礼将媳妇儿从地上扶起，赶忙怼了她一下。
“还不按照咱妈说得照做，快去！”
他知道李玉凤正在气头上，只得小声说道：“妈，我们一直跟着你住，家里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
小燕才刚刚去世，二姐夫为了救二姐，已经拿出一笔钱了，自然不会再帮咱们。
至于小五，刘彪是个混不吝，表面管我叫一声姐夫，指不定私下怎么挤兑我呢，但凡我有别的法子，也不能把你一个人仍在派出所。
是三哥！是三哥说没钱，不肯跟其他几人平摊的，我……我只不过是顺着他的话罢了。
妈，这事儿真不怪我，桂枝更是一无所知，你冲她发火也没用啊！”
待他讲完这些，见李玉凤的脸色稍有好转，又把全部的责任推给了张跃强。
“妈，说来说去就赖三哥！
买个自行车花了四百来块，这些钱干什么不好？！
现在怎么样？要车，车没了；要人，人进去了，我看他们怎么办！”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一件事，顿时脸色惨白，有些担忧的继续说：“妈，三嫂那人一向彪悍，要是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会不会上家里找麻烦呀？
她本来就五大三粗的，你和桂枝可不是她的对手，要不还是赶紧把大门锁上吧！
她若真来了，我们就假装不在，自然就走了！”
闻言，李玉凤噗地一声笑了。
“老三媳妇来了能怎么样？
这件事是谁捅出去的？”
张跃礼眉头紧锁，他一五一十的回答。
“是大嫂！
要不是大嫂，咱哪知道这些呀？
三哥也真是的，连自己家人都瞒着，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儿，真是下血本了！”
话一出口，张跃礼陡然反应过来，立马拍了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呀！
是大嫂揭发的，跟我们本来就没关系。
就算是讨要说法，跟咱们也说不着，有什么好怕的？！
妈，你早就想到了这点对不？还是你厉害！”
眼看着桂枝把饭菜做好，招呼着一家人吃饭。
彼时，李玉凤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她生气的是三儿子。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的人，众人没经过她的允许，谁都没有率先拿起筷子。
瞧到这一幕，李玉凤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欣慰。
“都别看着了，吃吧！”
由于她先前已经警告过其他人，小鸡和馒头只能她一人食用，众人只得吃一些素菜和粗粮，根本没人敢碰。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没进屋，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老四、桂枝，在家没？！”
张跃礼手一抖，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他吭哧瘪肚的回了句：“三嫂，我们在呢。”
随后，只见张跃强的媳妇素英大大咧咧的从外面进来，待她看到婆婆时满脸的诧异，“咦，不是说咱妈在派出所吗？怎么出来的？
我听孩子们说家里的自行车被民警带走了，你们知道这事吗？
我找了跃强一圈，但一直没看到他人影，上哪去了呢？”
张跃礼原以为母亲会跟三嫂解释，谁知老太太低头干饭，压根没出声。
他干咳了几声，硬着头皮开口。
“三嫂，你家的自行车被民警收回去了！
三哥、三哥正在派出所里呢，你要找的话得去那，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素英虎目圆睁，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卷起袖口一字一顿道：“这是被举报了！
老四，你知道是谁干的不？
但凡有一点线索，你都得告诉我，我一定要把这人揪出来！”
张跃礼左右为难，一边是杵倔横丧的三嫂，另一边是脾气暴躁的大嫂，无论他怎么说，这都得罪人啊！
桂枝瞧出丈夫为难，索性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三嫂，这事儿你得去问大嫂去！
是她在派出所里举报的，才致使三哥被扣在那了。
看那架势自行车是要不回来了，白白损失了好几百块呢。”
素英瞬间失去了理智，忍不住骂了句：“她王淑珍是有病吗？！
居然敢这么做？！
我非得找她问个清楚！”
第62章 怎么着？我在这呢！
等王淑珍跟张跃进回家的时候，只见几个孩子正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随即立马散开了。
王淑珍扫了一眼并未说话，张建业凑到她身边，神秘兮兮的说道：“妈，你猜我今天看到什么了？”
王淑珍嗯了一声，等待着小儿子继续讲下去。
“我瞧见三叔鬼鬼祟祟的去黑市，从别人手里高价买了辆自行车！
好家伙，他给钱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下，不知道的以为家里多富有呢。
我回头打听了一下，卖家可没少赚！”
等他说完，王淑珍和张跃进却没他预想中的诧异，不禁好奇的追问：“你们就不惊讶吗？
那可是四百块啊！就算是咱们家这样的收入，那也得攒好几个月呢。”
紧接着，只见张跃进抿嘴笑了笑。
“这事儿你妈早就知道了，还在派出所里把张跃强给举报了。
如今自行车被没收，人也在里面调查呢，这回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下一秒，在场的其他人纷纷瞪大了双眸，甚至以为听错了。
张建国将孩子交到了刘翠的手里，他露出担忧的神色。
“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而且以三婶的性子，一旦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定会上门讨要说法，那岂不是又要打架？”
闻言，张建业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打就打呗，难不成我们还怕她？
崩说三叔进去了，就算加上他一个，我也没什么惧怕吧！
咱妈已经说完了，寻思这些有什么用？
我不相信无缘无故妈会说这些，肯定是他做了蠢事！”
张建国觉得弟弟说得有些道理，又朝着刘翠使了个眼色。
“妈，时间不早了，我让翠儿给你打洗脚水，然后好好睡一觉。
至于其他的事，有我跟建业在，没人能欺负咱们！”
说话间，张建业已然拎着铁锹坐在了门口，他心中暗想：三婶不来则以，但凡敢闯进来，就先挨我这一铁锹！
我必须得看好家门，否则一旦开了这个头，其余人一定会像苍蝇似的扑上来，他才不要过那种被人继续拿捏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往院子里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朝着张跃进招了招手。
“爸，你过来下！
爸，嘘……小点声，别被我妈听到！”
张跃进一步三回头，生怕被王淑珍给发现。
待他来到张建业身边时，立马板着脸小声询问：“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又闯祸了？
每次这样的时候，你都会叫我给你擦屁股！”
张建业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的回答。
“爸，我长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更不会像从前似的。”
张跃进将信将疑，只得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过几天就是我妈的生日，我们兄妹几人商量了一下，准备给她个惊喜！
你可千万不要走漏风声，那样就没意思了。”
听到这话，张跃进的目光逐渐变得温和起来，他嘴角微微上扬，又看了看家里的建国、建莹。
见此情景，张建业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又说了句：“爸，这件事还是二姐提出来的，她对娘家可真好。
最主要是二姐夫性格没得说，要是换成其他人的话，早就不高兴了呢。”
彼时，王淑珍就站在不远处听着父子俩的谈话内容，当提及到自己的二女儿和女婿时，前世的场景好似过电影一样，一帧帧一幕幕都闪现出来。
哪怕建萍走了那么多年，铁柱对她依旧没得说。
重活一世，她希望建萍自私点、再自私点，只要过好小家就行，别再为他们操心了。
这时，刘翠端着盆过来了，手里还攥着擦脚抹布。
“妈，你坐下，我给你洗脚。”
王淑珍下意识地回头望去，见儿媳就那么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眼神真挚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她突然笑了。
“翠儿，妈还年轻着呢，用不着你洗。
你放下就可以了，该哄孩子哄孩子，该休息休息，不用特意伺候我。”
刘翠略显慌张，“妈，我做错什么了吗？
要是有啥地方你看不过去，就直接告诉我。
我没什么文化，又不拘小节，不像二姐和四妹那样……”
王淑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这大儿媳什么都好，就是太实在了。
“没，你不要胡思乱想。
虽说你不上班，但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已经很累了。
妈能体谅你，也知道你的辛苦，这一大家子什么都得你管着。
即便我平时不说，但心里有数。”
说话间，她接过了刘翠手里的擦脚抹布，将袜子脱掉后，把脚放进了盆里。
刘翠确定王淑珍不用她后，这才转身回到房里，还跟张建国絮叨。
“也不知道咱妈咋了，说起话来奇奇怪怪的，竟说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
张建国沉思了片刻，再联想到母亲最近的种种行径，也跟着摇了摇头。
“不管咋样，只要坚信咱妈说的、做的都对！
她一定是为咱着想就是了！”
——
另一端，素英召集了家中的儿女，浩浩荡荡的前往王淑珍家里。
途中，她转身看向一旁的孩子们，咬牙切齿的说着。
“王淑珍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就算跟你奶、你爸再有矛盾，但都是一家人，下手怎么能那么黑呢。
是，咱们确实是欠她点钱，那也不能举报啊！
这次我们一定得讨个说法，绝对不能让张跃进一家好过！
呵，他们全家那么多在职工，帮我们一下咋了，瞧瞧现在抠门的样子，我看就是掉钱眼里了。”
眼看着众人就要到他们家门口时，张建业立马望见了。
他第一时间朝着屋内喊着：“妈，三婶带着人来了！”
话一出口，张跃进一家人第一时间从里面赶了出来。
王淑珍更是没闲着，火速拿抹布擦干了脚，二话不说端着盆起身。
彼时，素英双手叉腰站在门口，第一眼就看到了张建业，并未闯进去，而是扯着脖子喊着：“王淑珍，你给我出来！”
约莫过了十几秒，她反手将洗脚水泼了过去，这才回答：“怎么着？我在这呢！”
第63章 随时奉陪
素英嗷地一声叫了出来，连带着身边的子女也跟着一起遭了殃。
他们接连发出嘶吼，频频喊着：“王淑珍，你没瞧见这有人吗？你说泼就泼！
就是！妈，她明摆着故意的，谁知道泼的什么玩意？！
你疯了啊！别以为你是长辈我就不敢动手打你，算个啥东西！”
王淑珍单手拎着盆，故作不好意思的模样，很是抱歉的笑道：“诶呦，你们说这巧不巧？
我才刚刚泡完脚，你们一家就在这等着，合着家里没水呀，还是就好这一口？
早说呀，你们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我肯定立马端到诸位面前。”
彼时，素英浑身上下被浇得跟落汤鸡似的，发梢的水一滴滴落下，顺着衣服往下面流。
她一脸怒气的瞪着王淑珍，抬手擦了擦脸，没好气的说道：“王淑珍，以往我敬重你是大嫂，即便咱们妯娌之间有矛盾，我也不会与你一般见识，但你今天太过分了！
你先是举报跃强，又泼我们洗脚水，看来这亲戚是不想走动了？！
你瞧瞧你现在，还有一点当大嫂的样子吗！
先是跟小五要钱，又跟咱妈断亲，还害死了程燕……”
下一秒，王淑珍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随即勾起一抹冷笑。
“你不跟我一般见识？
扪心自问，哪次不是我们主动让步的？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欠钱不还，但有钱去黑市买自行车，我举报你咋了？
你们要是不这么做，我想举报还没地方呢！
这还得多亏了张跃强，给了我一次向组织举报的机会。”
！！！
素英气不过，就准备对王淑珍动手。
哪知，她儿子却抢先了一步，二话不说直奔王淑珍来了。
张建业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抡起铁锹就拍了下去。
紧接着，对方发出一声惨叫，瞬间喊了起来。
“张建业，你还真打呀！
我今儿非要教训教训你这臭小子！”
张建国见他们要欺负小六，瞬间就参与进去，与素英的儿女们打得不可开交。
素英眼前一片混乱，直勾勾盯着王淑珍，大步流星的冲了过去。
王淑珍已然准备好了，抡起手里的铁盆直接朝着她的脸砸了下去。
素英做梦都没想到她会真的动手，实打实的挨了一下子，双手捂住了红肿的脸嘴里呢喃着。
“王淑珍，你太不是人了！
你就是看我们一家子好欺负，所以才会跑去举报！
你知不知道，那自行车是给我儿子结婚的？！
耽误了吉时怎么办？！往后他们小两口过得不好，那全都是因为你！”
刹那间，素英的那些儿女们收手了，即便他们人多势众，可也不是张建国和张建业的对手。
就连张建莹和刘翠也参与到战斗中，揪着对方的长发死不松手。
“妈，你怎么样？！
妈，快把手拿开，叫我们瞧瞧！
王淑珍，你下手也太他妈的狠了吧？信不信我去派出所让民警抓你！”
王淑珍哦了一声，还特意为众人指了指派出所的位置。
“是你们上门找麻烦在先，说不过我又动手打人，即便找民警又怎样呢？充其量就是调解，你还以为能把我抓进去呀？
与其琢磨怎么送我进去，不如想想张跃强何时出来！
至于你儿子的婚事嘛，也不知道你家还有没有四百块再买一辆自行车，到时候可千万别骑出来，不然我见一次就举报一次！
想堵住我的嘴很简单，把之前欠的钱还了就可以。
如若不然，我会想方设法从你们手里一点点的抠出来，反正我时间多的是！”
与此同时，外面的街坊四邻越聚越多，他们一时间也搞不清楚王淑珍究竟咋了，如若换成以前，她才不会跟婆家撕破脸呢。
要知道她以前可是相当窝囊，外加张跃进又不出头，几个孩子们气不过，也经常会被她数落。
如今她好似变了一个人，接连与张跃进的兄弟姊妹闹掰，还跟婆婆断了亲，属实让众人刮目相看。
李大妈原本就瞧不上素英这个泼妇，她啧啧两声阴阳怪气的说着：“诶呦，自己家男人投机倒把还有理喽？
换成我的话，就消停找个地方眯着，还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质问？很怕别人不知道呀。
某些人长个脑袋也不知道干嘛的，难不成只会炫饭？！
呵，现在好了，男人在派出所里丢人，女人在街坊邻居面前丢人，我要是你们呀，赶紧灰溜溜的夹着尾巴滚蛋！”
素英接连说了好几个你你你，李大妈立刻往前走了几步挺直了腰杆反驳：“我我我，我怎么了？
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实话，就呛你肺管子了？
你还要连我一起打呀？你敢吗？动个手试试，俺们这些人才不会任由你欺负呢！”
随后，李大妈又假意捂住了双眼，嘴里嘀咕着。
“诶呦，瞧着衣服湿得呦，赶紧回去换了吧！
你不嫌弃丢人，俺们还害怕长针眼呢。”
听到这话，素英满脸狼狈地低头瞧了瞧，衣服湿漉漉的紧紧贴在身上，将她的身材显示的淋漓尽致，最为重要的是她本来就有些魁梧，胸前尤为突出。
！！！
她的女儿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各个脸色有些难看小声说道：“妈，咱们快走吧，否则一定会被他们议论的。
对对对，本来就没讨到什么好处，再被人家戳脊梁骨，那就犯不上了。
可不嘛，这里都是王淑珍的邻居，自然向着她说话，咱们讨不到什么便宜的！”
素英站在原地，她越想越生气，自己与王淑珍这些年的妯娌，打了那么多次的交道，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亏。
儿女们见她不肯走，最后只得硬生生地拽着她。
素英不服气，她转身恶狠狠地望着王淑珍，用唇语骂骂咧咧：“你他妈的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你的！”
意外的是，王淑珍竟然看懂了！
她以相同的方式回了句：“随时奉陪！”
第64章 算计亲妈
李大妈见素英带着儿女走后，朝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口，又冲着王淑珍竖起了大拇指。
“像他们这样的人，就应该这么对待！
以前我念在你们是亲戚的份上，也不好说些什么，能看见你硬气起来，真替你开心。”
说完，她跟周围的人嚷嚷。
“行了行了，这都几点了，不用回去哄老爷们睡觉呀？不用回去照顾小的呀？有热闹你们是真看！”
等众人散去，王淑珍一行人这才回屋，张建业顺势将铁锹立在一旁，还由衷的感慨着：“妈，真解气！
从前咱们一直被他们给拿捏，现在终于能反抗了！
这种不被人欺负的感觉真好！”
张建莹和刘翠站在不远处，她们俩互相看着对方，噗嗤一声笑了。
刘翠伸手捋了捋四妹的头发，小声说道：“平时看你柔柔弱弱的，没想到你也会打人！
刚才揪着你堂姐的头发不撒手，我真怕你把她给薅秃了。”
听到大嫂这么说，张建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那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你们挨欺负，是他们欺人太甚。”
随后，刘翠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建莹，你就是太老实了，你这性子嫁到婆家肯定要挨欺负的。
你得多学学咱妈，有什么不满就立刻撒出来，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翌日，王淑珍在去往厂里的路上就听刘晓华念叨。
“我听说张跃琴一家嫌弃程燕死得不光彩，压根没怎么料理后事，就把人给埋了。
细细想来，这程燕也真够惨得了！
她年纪轻轻就被亲生爸妈给逼死，也不知道张跃琴咋想的，多好的一闺女呀。”
相比之下，王淑珍倒是没什么反应。
回想前世，就是他们一家设计让建莹嫁过去，从而耽误了她一辈子。
如今程燕的死，不过是他们还上一世的债罢了！
……
几天后，王淑珍下班途经国营百货商店时，她拿着攒了好久的工业券买了几双解放鞋高高兴兴的回到家里。
谁知刚一进门，就瞧见建萍和铁柱正有说有笑的冲着她打招呼。
“妈，你回来了！”
王淑珍应了一声，看到人到齐了之后，将家里的几个男人叫到了一起，又把鞋子放在了地上。
“都是按照你们尺码买的，上脚试试看。”
由于张跃进事先知道，所以并未感到惊讶，反而立马穿上，还顺带着称赞：“瞧瞧你妈多会挑，正合适呢。
还愣着干嘛呀，还不快点穿上？！”
就这样，张建国、赵铁柱、张建业也都试了试，确定合脚这才脱下，又宝贝似的装进了袋子里。
赵铁柱有些不好意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淑珍看穿了他的心思，立即开口：“不光只有你们男人份儿，等过些天暖和了，我要给闺女和儿媳做几件衣裳，到时候可别说我偏心！”
闻言，张建萍挽住了王淑珍的手臂笑道：“妈，那我就先谢谢你啦，你对我们可真好。”
王淑珍身子一怔，她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的闺女，心里想着：妈上辈子够对不起你的了，这辈子就让我好好弥补一下吧。
就在这时，刘翠在里屋喊着：“建国、建业，快点帮忙端菜，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没过多久，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
王淑珍望着满桌子丰盛的饭菜，再联想到前几日听到小六跟张跃进说得那些话，知道孩子们为了她的生日煞费苦心，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索性没有拆穿他们。
刘翠是最后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她手里还端着大碗，是用猪油做得长寿面。
紧接着，她将长寿面放在了王淑珍的面前，跟大家使了个眼色，众人异口同声的喊着：“妈，生日快乐！”
下一秒，张建国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掏出叠得四四方方的红纸放在了王淑珍的跟前。
“妈，这些年你照顾一大家子辛苦了。
我们兄弟姐妹知道家里也不缺什么，索性一人拿出点钱，全当是孝敬你和爸的。”
说实在的，如今的王淑珍手里不缺钱，但她并没有推辞。
重活一世，她明白一个道理，其实父母与子女之间也是相互的，没有谁会愿意一味的付出，即便是亲妈，即便是亲儿子！
张建萍见她没动，还在一旁念叨着。
“妈，这里面没多钱，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跟爸想吃什么就买点什么，不用老惦记我们。”
彼时，张建业笑嘻嘻的出来调节气氛。
“妈，快吃口长寿面！
吃完这碗长寿面，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说话间，王淑珍已然拿起了筷子，她刚吃了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众人抬头望去，见张建军牵着吕小曼的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不等其他人开口，二人直接搬起了凳子坐下。
张建军扫了一眼饭桌，眉宇间露出不悦的神色，他冷笑一声：“诶呦，我们不在的日子里，咱们家的伙食真是越来越好了，这猪肉都是常见的食物了？
小曼，你干嘛呢？你不是张家人吗？赶紧拿筷子吃呀！”
吕小曼不顾大家诧异的目光，还故意挤了挤刘翠，就准备夹肉。
下一秒，王淑珍沉着脸立马放下了筷子，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二人，随即冷漠至极的说道：“起来。”
他们俩好似没听到一般。
这一次，王淑珍提高了音量，大喝一声：“你们是聋了吗？我叫你们站起来！”
吕小曼被吓了一跳，连带着手里的筷子落在了桌上，这可心疼坏了张建军。
他没好气儿地剜了王淑珍一眼，赶忙安抚媳妇儿的情绪。
“妈，你干什么呀？非要喊这么大声吗？！
我们都多久没回来了？才一进门，你就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你知道小曼现在什么情况吗？！
我可告诉你们，小曼她怀孕了，是个孕妇！
呵，吓到她不要紧，万一吓到了你的孙子，那可不得了。”
王淑珍原本紧绷的神经立即放松下来，她突然笑了。
见此情景，吕小曼心中很是得意：毕竟这可是她跟张建军想了好几天的法子，谎称怀孕让婆婆好好伺候伺候她呢。
张建军伸手摸了摸媳妇儿的小腹，“我就说咱妈最在意孙子的吧？指定会让我们搬回来的！”
这回，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淑珍的身上，等待着她回答。
“在意孙子？
我连你这个儿子都不要，更何况是孙子？！”
第65章 我他妈管是什么日子
院子里死一般的沉寂，众人谁都没有吱声。
张建萍表情一怔，随即很是关心的问道：“小曼，你怀孕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
这表明咱们张家人丁兴旺，又有小孩子要出生了呢。”
说完，她还在桌下伸手推了推王淑珍。
“妈，看样子建军和小曼知道错了，要不还是让他们搬回来吧？”
毕竟张建萍对老三两口子的心思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这是二人合起伙来算计大家的。
刘翠寻思几秒，也顺着张建萍的话茬讲下去。
“是呀。
咱妈以前最惦记老三他们，在外面的时间也不短了，要不……”
她边说边望着自己的婆婆，可发现他们越是这样说，王淑珍的脸色就越难看，以至于她将后半句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吕小曼在张家受宠惯了，很享受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她相信若是自己真有了孩子，一定是公婆最疼爱的那一个孙子！
想到这里，她还故意瞄了一眼王淑珍悠悠开口。
“妈，我娘家条件有限，又有几个哥哥和弟弟在呢，我一个孕妇属实是不太方便。
哪像咱们家呀？有你跟大嫂，还有四妹照看，我相信孩子一定会平安生下来的。
我跟建军想了想，反正建花都嫁出去了，就还回我俩之前的屋子，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咱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是比什么都好吗？
我听说你这段时间没少管叔叔、姑姑们要钱，细细算下来，也够我买营养品和坐月子的了，至于建军的工资，到时候我还得置办点孕妇所需的，只够我们俩花！”
今天可是王淑珍的生日，她不想因为这两个白眼狼影响到吃长寿面的心情，索性闷头干饭，直至将碗里的面条吃光后，又擦了擦嘴角。
张建业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噗嗤一声笑了。
“大家快侧耳听听，三嫂这算盘打得可真响，怕是在二里地意外都能听到！
你也知道娘家条件不如咱家？当初走的时候想什么来着？
呵，不仅不想交工资，还惦记着妈要回的外债？！知道的你是张家的媳妇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供了个祖宗呢！
拿怀孕吓唬谁呢？是妈没怀过？还是大嫂和二姐没怀过？哪个孕期的时候不干活，有几个像你一样跑到婆家讨价还价的？
敢情你们的孩子不是为了自己生的，是为了咱妈呀！”
这一番话下来，听得吕小曼脸都绿了。
要知道张建业这话不假，且不说婆婆当年如何，刘翠和张建萍怀孕的时候，她可都看在眼里。
如今被他赤裸裸的拆穿，自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吕小曼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张建业的鼻子质问：“小六，你听听自己说得是人话吗？
再不济，我也是你三哥明媒正娶的媳妇儿，是你的三嫂，有你这么说的吗？
我嫁过来是当媳妇儿的，又不是伺候人的老妈子，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挺个大肚子衣服做饭吗？
我以前还觉得你挺明事理的，怎么岁数大了反倒是胡搅蛮缠，爸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与此同时，王淑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儿，就准备开始“收拾”这两个不速之客。
她并未理会吕小曼，而是冲着其他人说着：“愣着干嘛呀，翠儿和建萍精心准备了这么一大桌子的饭菜，咱们可千万不能浪费！
粮食多精贵着呢？我们上班工作不容易，咱们得珍惜每一口食物，知道吗？”
张建国嗯了一声，他率先给王淑珍夹了一块肉。
“妈，你吃！”
赵铁柱听到丈母娘的话，也用力地点了点头。
“咱妈说的对。
好在咱们的条件还不错，有很多人还受着苦，连点荤腥都吃不着呢。”
紧接着，张建军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用袋子装的解放鞋，他冷不防的朝着那边走去，还兴奋地喊着：“妈，你给我们买新鞋子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对我好，其实心里是惦记我和小曼的！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别气了，我在吕家吃不好睡不好的，就想着回到你跟爸身边。”
话毕，他接连试了三双，可都有些不合脚。
于是，他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最后一双，但依旧穿不上。
张建军哭丧着脸，有些不甘心的回头望去，声音里还透着些许埋怨。
“妈，你怎么回事呀？连我的鞋码都记不住了吗？
就这几双吗？但是没有我能穿的啊！”
王淑珍哦了一声，她表情如初一字一顿道：“没错，就这几双。
没有你的正常呀，因为我根本就没给你买。”
！！！
闻言，张建军的火气腾地一下上来了。
打从他跟媳妇儿进门开始，母亲就没给过俩人好脸色，趁着他们不在，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管自己在吕家过得好不好。
现在更过分，舍得给其他人买几块钱的解放鞋，甚至还不带他的份儿？
凭什么呀？
他不是张家的孩子吗？
他不是这个家的人吗？
怎么有什么好事都不带上他？
张建军不甘心，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若换成从前，这种事怎么会轮到旁人，母亲最先想到的就是他啊！
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在他心里不断地被放大……
没错，他实在忍不了了！
“妈，当父母的怎么能那么偏心呢？
我跟小曼是赌气才离家的，也过来跟你承认错误，试图缓和咱们的关系，你哪次不是把我们赶出去！
趁着我俩不在，在家里好吃好喝就算了，现在连买鞋都不带我的份了？
我跟小曼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说啊，你倒是说给我听啊！
现在小曼怀孕了，她肚子里的孙子，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了？！”
张建国双眉微蹙，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老三两口子回家就非要大吵大闹的。
他干咳了几声，好心提醒：“张建军，你闹够了没有？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赶紧把你的那些脾气收回去！”
谁知，张建军压根不理，还反问了一句：“我他妈管是什么日子，今儿必须把话说清楚！”
第66章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人精呢
张建国刚要告诉他今天是母亲的生日，却被张建军给怼了回来。
“老大，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别以为你平时跟刘翠装作不争不抢的样子，我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你私下肯定没少挤兑我跟小曼，否则妈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我俩了？
呵，刘翠原本就是农村人，比小曼多干点活怎么了？
我媳妇儿细皮嫩肉的，压根不是她能比的！也就你这种不挑食的，才会看上一个乡下姑娘，我都替你觉得臊得慌。”
张建国这人虽然老实，但最见不得母亲和媳妇儿受委屈，听到自家弟弟这么说刘翠，心里自然过不去，就准备上前讨说法，但慢了一步。
王淑珍吃饱喝足，正愁没地方练练拳脚，索性就拿这个找上门的白眼狼开刀。
她迈开大步立马走了过去，抬手就是两嘴巴，由于力道不小，张建军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人站在那里直打晃。
足足过了十几秒，他终于站稳了，不明所以的看着王淑珍。
“妈，你又打我！
我说错了啥？要不是老大和小六给你吹耳边风，我不信这么长时间你不惦记我！
我在吕家一天天的盼着，盼着咱家能来个人把我们接回去！
后来我实在熬不住了，就想趁着小曼怀孕的机会跟你说和，谁知道你不顾及我也就算了，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想管，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难怪你要跟奶奶断亲，管姑姑和叔叔们要钱，你的心里就只有钱，根本没有一丁点的亲情可言！”
吕小曼见自己的男人受了委屈，自然也没闲着，反而来到他们母子身边，用力地捶打着小腹，口口声声叫喊着：“呵，就算把孩子生下来又能怎样？还不是万人嫌！
现在已然知道了结果，那我就不生，谁爱生谁生！
反正你们张家有孙子了，又不差这一个！”
吕小曼装模作样的拍打着肚子，想着王淑珍心疼孩子，肯定会上前阻拦，谁知人家却稳稳地站在原地，压根没有要动的意思。
后来，吕小曼觉得无趣，也不再继续装了。
彼时，王淑珍双手环抱在胸前望着张建军，她突然笑了。
“你刚刚有一句话讲得没错，我确实偏心。
我就是因为眼瞎，受了你们两口子的蛊惑，这么多年一直偏向你张建军！
凭什么全家都交工资，唯有你不肯？
凭什么其他兄弟姐妹都懂勤俭持家，只有你媳妇儿拿我当冤大头，还趁机拿你的钱贴补娘家？
凭什么你大嫂、你二姐、你四妹在家里呆着，还得瞧她吕小曼的脸色？！
呵，以前那是我不想与你们斤斤计较，但现在不一样了，想当我儿子，就老老实实的按规矩办事。
如果觉得家里不公平，那就滚回吕家当孝子贤孙！
你还讲究你大嫂两句，你算什么东西呀？翠儿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儿媳，吕小曼永远都比不上！
放心，我不仅现在不待见她，往后的几十年，我也会看不上她，看不上你，更看不上你们生的孩子！
怀个孕算什么能耐？有本事生出来呀？别过几天再告诉我没保住，又想从我这里顺走钱，没门！”
话一出口，张建军和吕小曼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连张建军都不知道母亲的口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他说一句，对方有八百句等着他。
就在这时，原本坐在凳子上看戏的张建又业来了句。
“某些人真是不识好人心，大哥本想告诉你今天是妈的生日，千万别惹她不高兴。
可这善意的提醒，在某些人的眼里却成了不安好心。
大哥，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狼永远都喂不熟的，你偏不信。”
直到这一刻，张建军终于记起来了，今天确实是母亲的生日，难怪连二姐和二姐夫也到场了，他们是专门来庆生的。
他顿时有些心虚，整个人低着头，不敢再与王淑珍对视。
“妈，我刚刚……
妈，我一时间没想起来是你的生日，我、我跟小曼……”
这回连吕小曼都有些发懵。
婆婆过生日这么重要的时间点，他们俩上门讨说法不成，还闹得这么难看，想回来怕是不可能了。
吕小曼心里那叫一个悔，早知如此，就不该撺掇张建军今天回家。
“妈，我跟建军不是故意的，我们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吕小曼不说还好，说完这些王淑珍顿时想起从前那些往事，心里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
“不知道我生日？
没错，你们两个这么自私自利，凡事都以自我为中心，全家人都得为之无条件付出，凭什么记得我生日？
在你心里我这个婆婆就是个冤大头，哪怕你压根没怀孕，也想让我伺候你几天？”
话一出口，吕小曼整个人都黄了。
她不知道王淑珍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停顿数秒，又急于开口解释：“妈，我没有，我没有骗你！”
王淑珍冷哼一声，又淡淡的问了句：“既然这样，不如我带你去查查，看看我们俩到底谁在说谎！”
“不行！”
张建军和吕小曼异口同声。
张建军冲着媳妇儿使了个眼色，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害怕了。
“妈，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带小曼去，别人会怎么认为？
我们怎么堵住外面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嘴？
今天的事是我们唐突了，既然你们不欢迎我，我带着小曼走就是，也不会再碍你们的眼！”
说完，他拽着吕小曼离开张家，直至走了好远，他心有余悸的念叨着：“我勒个老天爷，咱妈现在怎么那么厉害？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吕小曼单手捂住了胸口，也跟着点了点头。
“可不，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个人精呢。”
……
待他们走后，在张建业的气氛调解下，众人终于恢复了正常。
晚上，张建萍挽着赵铁柱的手往回走，二人有说有笑。
他们刚到家门口，就瞧见张建花低头耷拉脑的坐在一旁的石墩上，看到俩人的时候，瞬间站起身。
张建萍这才望到妹妹的脸上又多了不少伤。
“小五？
小五，你怎么来了？！”
第67章 或许还能原谅你
张建花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赵铁柱，他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将大门打开后，还特意为俩人腾出了地方。
“我所里还有点事，你跟建花聊着，我晚点回来。”
话毕，他还伸手拍了拍张建萍的肩膀，示意别担心。
眼看着丈夫的身影越来越远，张建萍先是瞧了瞧儿子，见他睡熟了之后，把妹妹拽到了另外一间房，二人小声嘀咕。
“小五，你脸上的伤是不是黄鹤打得？
我早就说过这人不行，你偏不信！
现在好了吧？他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
你们才结婚多久了，再这么下去，以后得日子怎么过？”
紧接着，张建萍的手落在了张建花的脸颊上。
当指尖触碰到张建花的皮肤时，对方嘶了一声，本能地往后挪了挪。
光是瞧上这一眼，可把张建萍给心疼坏了。
“你等下，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千万不能再感染了。”
话音刚落，只见张建花握住了二姐的手，她略微的摇了摇头。
“二姐你别忙活了，没事的。
用不了几天，这些伤口就会慢慢愈合，黄鹤也不是故意的，他喝了些酒，一时间没控制住罢了，他平时对我挺好的。”
闻言，张建萍双眉微蹙，不可置信的望着妹妹。
“呵，就是这么对你好的？
建花，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若黄家真如你口中那般好，咱妈怎么会不同意？
怕是她早就发现黄家有问题，才非要阻拦的，是你太拧了！”
说到王淑珍，张建花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二姐，你真以为咱妈是为了我好吗？她只不过是不想我给她丢人罢了！
咱家一共三个闺女，你是最先嫁出去的，二姐夫人长得好，工作又好。
咱妈还不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她瞧不起黄家，希望我跟你一样，找个各方面都不错的，才能配得上他们的双职工！”
？？？
张建萍满脸的问号，没想到小五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不由得板着脸道：“胡说！
咱爸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会那么想他们呢？
要是被爸妈听到的话，他们得多伤心啊！
更何况家里把你养这么大，何时亏待过你？什么不是按照你的意愿来的？
就算咱妈再不同意，可最后呢？不也一样让你嫁给了黄鹤吗！
我倒是希望咱妈看走眼一次，只是你这一身伤已然说明了一切。”
……
说到这里，张建花也有些激动，她嘴角泛起阵阵冷笑，回想起婚礼当天发生的场景，声音里也透着股埋怨。
“二姐，你能不能别再替咱妈说话了？
她当初信誓旦旦的承诺张家人不会出席的，可最后呢？
先是张建军带着吕小曼闹事，然后张建国和张建业来砸场子，最后咱妈还讹走了六十块钱！
这些钱真给我和三哥了，我也说不出什么。
但凡她考虑一下我在黄家的处境，也不会拿着六十块钱回去，你说是不？”
张建萍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约莫过了几秒钟，她还将手背放在了张建花的额头上探了探，误以为她生病了。
“小五，你没事吧？
难不成我们眼睁睁的瞧着你跟建军受欺负，一声都不吭？”
张建花不想再这个问题上跟她纠缠，反手拉住了张建萍的手一字一顿道：“二姐，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这六十块钱呀！
你说我跟黄鹤结婚，一点陪嫁没有就算了，所有的费用都是黄家承担，他们大闹现场不说，还让我婆婆出了六十块钱，我能有好日子吗？
我婆婆说了，如果我不把这钱拿回去，就让她儿子一天打我三遍。
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就是想问问你手里有没有钱，能不能让我把这窟窿堵上。
风波一过，我再想法还你。”
张建萍总算是明白了张建花的来意，她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想起了母亲嘱咐她的那些话，直接将赵铁柱给推出来当挡箭牌。
“小五，六十块钱不是小数目，我得跟你姐夫商量一下。
说句不好听的，你跟黄鹤都没有工作，这钱若是借给你了，你何时能还上？
万一家里有个事儿，我们一时间去哪筹钱？”
原本张建花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深知二姐心软，又疼两个妹妹，一旦她张嘴的话，势必十拿九稳。
可她没料到的是张建萍会这么说，明摆着就是嫌弃她跟黄鹤还不上钱，心里有些不高兴。
“二姐，你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是你当家？
姐夫性格那么好，你先把钱借给我，然后跟他说一声就行了，至于这么复杂吗？
还是说……你跟咱妈一样，就是瞧不起我们，以后也不打算认我这个妹妹了！”
张建萍单手扶额，直至今天她才发现，自己跟张建花根本没法沟通，俩人永远不在一个频率上。
“建花，我已经成家了！
我不仅只有娘家亲戚，难道婆家就不用照顾了吗？
我是可以按照你说的照做，那铁柱跟我生气怎么办？我们之间有了问题谁来解决？
是你，还是黄鹤？你不能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要旁人的不是吗？
换句话说，你能有今天的处境，还不是你一意孤行所致的吗？这能怪谁呢？”
眼看着姐妹俩的话题没法进行下去了。
张建花陡然站了起来，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张建莹。
“二姐，你果然是咱妈的亲闺女，眼皮只会往上看是吧？
你就那么笃定我跟黄鹤一辈子就是这样了吗？
万一我们俩以后发达了，你也不打算指望了是吗？”
张建萍也有些生气，她的本意是想与丈夫商量一下，哪怕一下子拿不出六十块，也可以少出一部分。
谁知张建花这么不可理喻，故意歪曲她的意思，还把母亲给牵连上了，索性回答：“你们发达那是你们的本事，我跟铁柱自然不会跑去沾边！
至于你所说的六十块钱，我没有就是没有！
与其费尽心思跑来跟我借，不如回去给妈道个歉，或许还能原谅你！”
第68章 指不定哪个小兔崽子骂我呢
姐妹俩压根谈不拢。
最后，张建花一怒之下，愤恨地从张建萍家里离开。
其实赵铁柱压根没去所里，他一直在家附近转悠，确定张建花走后，这才回到屋里，光是瞧见媳妇儿的表情，就知道俩人肯定是闹别扭了。
他给张建萍倒了杯水，语气很是温柔。
“怎么了？建花又惹你生气了？”
听到丈夫的询问后，张建萍先是叹了口气，有些埋怨的说道：“也不知道建花怎么了，什么事都可着黄家来。
爸妈把她养这么大，难不成还能坑害她吗？
况且咱妈又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只要讲清楚啥都好说，她直接跑来管我借六十块钱，本来就不是小数目，我和你商量一下有什么错？
她就是见我没借，耍性子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闻言，赵铁柱明白是怎么回事，与媳妇儿并排坐在了一起，尽可能的开导着。
“还不大吗？都成家了！
我觉得你这么做没什么错的，且不说是为了咱们的小家考虑，就咱妈那一关你也过不去。
别忘了她之前是怎么嘱咐你的，我看咱妈早就料到建花会搞这么一套，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以免你无条件的给她拿钱罢了！
等她日子过不下去，再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希望能明白你们的良苦用心。”
张建萍单手杵着下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她始终想不明白黄鹤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就把妹妹迷成了这样。
“你是没瞧见，她那一身的伤！
别说黄鹤了，就她那个婆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指不定在家里得多受气呢。
但凡婚礼当天跟我们回去，哪有后面发生的这些，她就是太不听话了！”
张建萍越想越觉得生气，嘴里还念叨着：“我打定主意了，不管她怎么说，我都不会心软的！
否则这次过去，还会有下次，他们黄家就是看上了咱家的条件，才会绞尽脑汁非要娶建花，以为能占到什么便宜呢。”
听到这话，赵铁柱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还顺势点了点头一板一眼的回答。
“张同志，你现在的觉悟上来了，为此我感到很欣慰！
如果建花真的能想通，愿意找妇联和派出所，我相信黄鹤会受到制裁的。
但她要是不主动，任凭你们说破了嘴皮，怕也是无济于事。”
……
张建花从二姐家里出来，木讷地往前走着，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和黄家人交待。
毕竟在出来前，婆婆与黄鹤已经下了死命令，无论她用什么法子，都得把钱要回去，没多的也有少的。
可现在呢？
要知道在整个张家，最疼她的就是二姐，所以她才会跟黄家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谁成想结果却与她想的不同，为此姐妹俩还闹了别扭。
她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石子儿，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黄家门口。
让她没想到的是，婆婆就坐在那里等她。
刹那间，张建花收起了坏情绪朝着黄鹤妈甜甜一笑。
“妈，这么晚了你咋还在外面坐着呢？”
黄鹤妈压根没接话茬，她扫了一眼淡淡的问道：“钱呢？要回钱了吗？
别说你二姐没同意，我们可都等着这钱买米下锅呢！”
张建花自然不敢说实话，她吭哧瘪肚的小声道：“我二姐说一时间凑不齐那么多钱，得跟姐夫说一下，过几天给我答复。
不过你也知道，她那么疼我，最见不得我受委屈了呢。
再不济，我就回去跟我妈商量，以前我小姑就用这种法子，他们可没少管我爸妈要钱！”
这话不假。
关于王淑珍与张家闹翻一事，她也略有耳闻，根据众人所说的，那婆娘可要回了两千来块，这对于他们来讲那就是天文数字。
当初她之所以撺掇黄鹤娶张建花，也是看中了他们家职工多。
黄鹤妈冷笑一声又撇了撇嘴。
“老话讲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怕是人家不会再搭你呢。
张建花，我可警告你，你嫁到黄家那就是黄家的人，往后跟我儿子要过一辈子呢，别成天想着娘家，多考虑考虑你自己！
现在黄鹤没个正经营生，你要是不管家里要钱，你们怎么生活，是打算让我养着吗？
我可不会管你们这种只会吃干饭，却帮不了一点忙的！”
说罢，黄鹤妈甚至没再多看她一眼，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里。
——
另一边，张建军跟吕小曼狼狈不堪的回到了吕家。
丈母娘许桂枝满脸诧异，她不解的问道：“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搬回去吗？咋又跑回来了？难不成王淑珍连孙子都不要了？！”
说到这里，吕小曼气不打一处来，嘴里嘀嘀咕咕着。
“别提了！早知道今儿是她生日，我说什么都不会往枪口上撞的！
妈，我们现在还没吃饭呢，你给我们弄点东西。”
许桂枝急于知道内情，在她的询问下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过程，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不应该呀！
按理来说，小曼怀孕那是大喜事儿，她一个当婆婆的还敢说这样的话？
莫不是你们俩露出了什么马脚，被她给发现了吧？”
吕小曼当场就不乐意了，她一字一顿道：“妈，你闺女又不傻，怎么会露馅儿？
以前觉得我这婆婆傻乎乎的特别好骗，现在这么一瞧，她就是装的，分明在演戏！”
待许桂枝将饭菜端上来后，没好气儿的看了一眼二人。
“吃吧吃吧，吃完了赶紧想法子回去！
现在王淑珍手里那么多钱，你们要是不在的话，全都得被其他孩子分走，你们甘心吗！”
张建军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没心思想那么多，当他瞧见桌子上清汤寡水的饭菜时，整个脑袋都耷拉下来了。
“妈，我的工资全都交给你了，你就给我们做这些吗？怎么连点油水都没有啊！”
许桂枝有些心虚，她当然不会说那些钱给她儿子们了，索性沉着脸：“嫌弃这里不好？那你倒是回张家呀？！爱吃不吃！”
张建军深吸了一口气，无比怀念以前在自家的时候，最后强忍着拿起了筷子。
再怎么说，也比挨饿强。
……
王淑珍躺在床上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张跃进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不会是着凉了吧？”
她大大咧咧的冲着丈夫摆了摆手。
“没事儿。
呵，指不定哪个小兔崽子骂我呢！”
第69章 产生矛盾
等张建军吃完饭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径直的回到房里，吕小曼则帮着母亲收拾碗筷，二人在厨房里小声嘀咕。
“妈，你刚刚对建军的态度也太差了吧？
不管怎么说，他都已经够听话的了，换成旁人的话，谁会把工资全都上交！
我可跟你说，往后家里的伙食提高点，真把他惹急了，他回到张家一分钱不给我，我还怎么补贴家里？！
更何况王淑珍不比从前，咱们不能再失去建军的信任，否则……你好好想想吧！”
许桂枝思忖了几秒，觉得女儿说得有些道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
他张建军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难不成我还得把他供起来？
以前我对他好，那是因为你们后面有王淑珍跟张跃进，现在呢？
现在他们两个老帮菜一分不掏，还不打算认他了，再这么下去，我除了那么点工资外，还能得到什么？
若天天胡吃海喝的话，这些钱能够？！”
说完，她还朝着张建军所在的房间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道：“小曼，你得赶紧想想法子。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两件事，但凡有一件能办妥，对咱家来说都是大好事！
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你好好哄哄张建军，万一他高兴的话，没准事情就成了呢。”
吕小曼嗯了一声，她收拾利索之后，这才擦了擦手。
待她回到屋内，见张建军平躺在那里，双眼直勾勾的朝着房顶一言不发。
她干咳了几声，一屁股坐在了张建军身边，伸手用力地推搡着他。
“你干嘛呢呀？！怎么好端端的还掉脸色，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妈！
你就算对她千般不满，咱们可以关起门来说，没必要当场就那样吧？
建军，我妈可是你的丈母娘，你往后可得好好孝顺！”
听到这话，张建军直接来了个鲤鱼打挺，他瞪大了双眼一字一顿道：“吕小曼，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怎么着？你妈是妈，我妈就不是妈了？！
我不过就是在饭桌上掉了个脸子，你回屋就质问我？
你当着全家人的面骂我妈老不死的时候，你想什么呢？！”
……
吕小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讲出这一番话，一时间根本没法回答。
足足过了十几秒，吕小曼终于反应过来，顿时装成一副委屈的模样，“张建军，你这话什么意思呀？你现在跟我翻旧账了？
我当时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我那是无心之说，一时间没控制住而已，你为什么还揪着这么点事儿不放呀？！
况且，我妈又没说什么，只不过饭菜不合口罢了，至于吗！”
“至于吗？”张建军反问了一声，继续说着：“我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我要是交给我妈的话，我每天都有肉吃！
我把钱给你妈之后呢？有一天吃到好的了吗？我都怀疑她给你那些哥哥弟弟开小灶，故意不让我知道呢。
要是再这么下去，我就拿着钱回家跟我妈认错，活得肯定比现在好。”
下一秒，吕小曼有些慌了，如果张建军真的这么做了，钱到王淑珍手里再也要不出来了。
她故作可怜，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声音哽咽。
“张建军，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平时根本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最听我的话，你现在是不是嫌弃我没有工作，所以开始各种找茬了？”
见此情景，张建军心乱如麻，他迫不得已往吕小曼身边挪动了几下，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
“我什么时候找茬了？我不过是在就事论事。
扪心自问，在我家的时候是什么伙食？在你家呢？
难不成我钱交了，还不能说几句吗？”
吕小曼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决定使出“杀手锏”，默默地坐在那里哭个不停。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
我错了，算我错了总可以了吧？！”
闻言，吕小曼假惺惺地擦着眼角的泪痕，她瞬间就挽起了张建军的手臂开始撒娇。
“建军，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刚刚已经说过咱妈了，往后伙食肯定会得到改善的，咱们虽然不是大家大业，但总不至于差你那点口粮。
只不过咱妈节俭惯了，所以才会这样的。
你瞧我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我心里属实过意不去，也想帮你分担分担。”
张建军望着吕小曼梨花带雨的模样，也有些心疼，顺手把她搂在了怀里。
“别哭了，我明白你的心思。”
吕小曼靠在他的身上，仰头瞧着张建军这才进入主题。
“建军，我听小道消息说二姐所在的卷烟厂正在招工，只不过暂时没有对外公布。
如果咱们这个时候走动一下的话，或许我能进厂呢。
卷烟厂的待遇有多好，不用我说了吧？二姐一个月能开四十六呢！”
他张建军又不傻，自然晓得卷烟厂的工作好，可哪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
“你这消息从哪得知的？准确吗？”
“准，当然准！”
紧接着，吕小曼坐直了身子，眉开眼笑的望着张建军。
“你还记得不？
咱爸以前说过，卷烟厂的车间主任是咱爸的旧相识，当初俩人关系很好！
如果他能出面的话，我觉得这件事肯定能成！
他们不是最想让我工作的吗？那咱就要抓住机会，以免被其他人顶上！”
张建军琢磨了几秒，确实觉得可行，但还有个问题。
“建花现在也没工作，若只有一个名额的话，咱爸肯定先给她，也不会给你。”
吕小曼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她抓住了张建军的手臂不停地摇晃着。
“不管结果如何，咱们都得试试嘛~
虽说这段日子咱俩没少惹爸妈生气，但你总归是他们最疼的儿子。
建花都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就算赚钱，那也是给黄家。
我可不一样！只要我能进厂，那每一分每一毛都是姓张的。”
张建军觉得有些道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吕小曼心里得意，又准备说第二件事！
第70章 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她故意往张建军的身边凑了凑，神秘兮兮的来了一句。
“建军，你还记得前段时间小姑说得那件事吗？”
他瞬间瞪大了双眼，仔细回想着，又摇了摇头。
“小姑说什么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吕小曼气鼓鼓的伸手掐了他一把，没好气的嘟囔着。
“你这人咋回事，什么都不上心，一门心思就想着胡吃海喝，也不琢磨怎么赚钱！
刘强不是经常出入黑市吗？他跟小姑说了，现在有不少保卫科的人偷偷将厂里的东西拉出来卖，赚不少钱呢！
你们那可是钢铁厂啊，要是能倒腾出来点钢材的话，你猜猜一波能赚多少？
干完几次咱们就收手，那小日子不得起飞了？！”
！！！
张建军啊了一声，总算是想起来有这么回事，顿时沉着脸道：“开什么玩笑？你这不是撺掇我犯错误吗？
我身为钢铁厂的保卫科人员，你叫我监守自盗？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得扣多大的帽子吗？”
张建军赌气地将脸瞥了过去，不打算再跟她聊下去。
哪知吕小曼却不依不饶的，一股脑的说出了好多。
“什么罪名？什么帽子？
我看你就是不思进取不知上进！
别看你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你觉得够咱们俩花得吗？
但凡要是够得话，我还至于进厂上班？至于让你倒腾这些吗？
其他人怎么都没事，就你有事？！
张建军，你要是胆子小就说胆子小的事儿，别死鸭子嘴硬！”
他被吕小曼嘀咕的有些心烦，冷不防地站了起来，声音也随之提高。
“不够花？
我一天到晚的在厂里工作，我能花多少钱？
是你不懂勤俭持家，是你用我的工资补贴娘家，是你花着我们张家的钱还辱骂我妈！
吕小曼，我没跟你算账就不错了，你反倒是嫌弃我来了？你有什么资格？
你家里的条件够好吗？我张建军配你本就是绰绰有余，你还不满意？！”
他越说越生气，顺手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迈着大步打开房门。
让他没想到的是，许桂枝和她的几个儿子正趴在门口听着，谁也没预料他会出来。
许桂枝尴尬地笑了笑，双手紧张地来回揉搓着，还试图解释。
“建军呀，我们就是从这里路过，根本无意偷听！
你跟小曼有什么话好好说，千万别吵架呀，这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
张建军懒得跟吕家人多说一句话，径直的朝着外面走去，不知不觉间已然回到了自家门口，望着紧闭的大门有些发呆。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爸妈。
张建军深吸了一口气，又默默地坐在了地上，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种种就好似做梦一般。
他开始反思自己，难不成真的是他错了吗？
他与吕小曼结婚几年，深知她的脾气秉性，好吃懒做不说，嘴上更是没个把门的，在家里得罪兄弟姊妹，去外面更是讨街坊邻里的嫌。
就在这时，只听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没等他站起，只听咯吱一声，张建国将头探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弟弟。
他刚要开口，张建军赶忙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别出声。
张建国眨了眨眼睛，冲着里屋喊了一声：“翠儿，我出去一下，先不用锁门，我去去就回。”
他将大门轻轻带上之后，跟张建军并排坐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刚才也不知怎么地，心里一直憋得慌，就想着出来走走，谁知却看到你了。
怎么不进去？怕咱妈骂你？”
听到这话，张建军顿感臊得慌，他低着头轻声回答。
“大哥，对不起，我真忘记今天是咱妈的生日了。
不然就算我再混蛋，也不会选在这一天闹事的！
我们走了之后，你们有没有好好哄哄咱妈？她还生气吗？”
张建国扫了弟弟一眼，心里又气又恨。
“建军，你怎么想我都无所谓，咱们是亲兄弟，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咱妈不一样，她跟爸辛辛苦苦拉扯我们，好不容易总算是熬出头了，该轮到她享福了。
扪心自问，咱妈对你跟小曼什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
可这些日子你们无时无刻都在气她，要知道你是咱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疼她念着她的好，指望着儿媳想这些吗？
她吕小曼对自己的亲妈怎么不这样呢？”
说到这里，张建军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吕小曼质问他时的样子，也觉得有些不公平。
“你大嫂是农村嫁过来的，也没什么文化，连字儿都不认识几个。
但翠儿心眼实诚，即便平日里吕小曼欺负她，她都不吭一声。
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打得不可开交了！
我当大哥的，包容弟弟妹妹是应该的，可不意味着要一直忍受她，你明白了吗？”
这一番话说出口，张建国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找个时间跟爸妈把事情讲清楚，他们会原谅你们的。
你不小了，不能一味的任性下去……”
话毕，张建国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双唇抖动了几下，还想要再说什么，最后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没过多久，他将大门关上且反锁，只留下张建军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夜空，一动不动的坐着。
直至天亮以后，张建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才一步步的往钢铁厂走去。
哪知刚到厂子门口，就瞧见吕小曼四处张望着，待看到他时飞奔过去，一把将他给拽住了。
“建军，你昨晚去哪了？害得我找了你一宿！
我知道我说的那件事挺唐突的，你不同意就拉倒，没必要生那么大的气呀。
我也是为了咱们家好，你得理解我的心情。”
找他一宿吗？
但凡吕小曼真的出来，一定会回张家问问的，可她压根没有。
是拿他当三岁小孩吗？
还是怕他一怒之下，不给吕家上交工资，他们在自己身上拿不到钱了呢？
第71章 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思忖间，吕小曼委屈巴巴的扯着他的衣角，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一个劲儿的嘟囔着。
“建军，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昨晚我妈把我数落了一顿，说我这人太矫情，根本就不是你妈的错。
她还准备买些东西去家里探望，缓和下两家的关系呢。”
说实在的，许桂枝提出这种想法是他没有料到的，不禁反问着：“你妈真那么说的？”
吕小曼用力地点了点头，生怕张建军不信，还顺势要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
下一秒，张建军将她给拦了下来。
“行了，不要起誓发愿的，我相信你总行了吧？
时间来不及了，我得上班了，有什么事等下班之后再说！”
吕小曼还不死心，冲着他的背影嚷嚷着。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下班我过来接你，咱们一起回去。”
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一天。
待张建军从厂里出来的时候，果然瞧见许桂枝跟吕小曼，二人手里还拎着不少水果。
相比之下，许桂枝显得格外热情，话里话外都怕张建军生气。
“女婿呀，你说你跟小曼结婚这么久，哪有舌头碰不到牙的。
小夫妻坐下来好好谈谈，哪能说走就走，一宿都不回来，害得小曼担心了一整晚呢。
我身为老人，哪能瞧见你们这样呀，想着跟亲家母说清楚，也好搬回去不是么？”
张建军虽然心中不满，但再怎么说对方都是自己的丈母娘，外加为了他们俩还亲力亲为，这份情他确实得领。
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找什么样的借口回去，更无法面对母亲。
紧接着，他顺手接过了塑料袋，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
“妈，这段时间我跟小曼没少打扰你，还得麻烦你当和事佬替我们说情。
等下个月发工资，我一定好好孝敬你。”
许桂枝抿嘴笑了笑。
她才没有那么好心呢，她自然有自己的算盘。
没过多久，他们一行三人就来到了张家。
彼时，张跃进和王淑珍已然回来了，二人正在院子里摘菜。
许桂枝刚到门口，脚还没迈进来，就很是亲切的喊了句：“亲家母，好久不见，你近来身体可好？”
闻言，王淑珍顺势望去，不由得眉头紧锁，心里想着：许桂枝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只要出现，就一定是带着目的性的！
她倒是也想瞧瞧，许桂枝是怎么想方设法给女儿洗白的。
想到这里，王淑珍嗤笑一声，也接着话茬聊着。
“诶呦，我当是谁呢。
要不是你今天来呦，我差点就忘了还有你这么一号人。”
许桂枝：？？？
她干咳了几声，又尴尬地笑了笑，将水果放在了桌子上故意显摆。
“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啥，就随便买了几样水果，可不便宜呢。”
王淑珍抬眸瞥了一眼，也笑盈盈的与她对话。
“是呀。
张建军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可能买老多水果了！
就算我天天变着花样吃，怕也花不完。”
张跃进站在一旁，他强忍着心里的笑意，默默地盘算着：许桂枝可真会挑时候，这个节骨眼找上门，明摆着就得让淑珍当成出气筒！
她怼人的功夫，那可不是吹的，好在自己跟媳妇儿一条战线，不然结果可想而知！
王淑珍说完，她反手拽过了一把凳子稳稳地坐了下去。
她率先拎起了一兜儿国光苹果，从里面拿出一个在衣服上蹭了几下，二话不说咬了一大口，汁水充足，口感不错，便招呼着其他人。
“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没瞧见你婶子送水果来了吗？
咱们可得好好尝尝，这不仅仅是水果，更是张吕两家的情谊呢。”
张建业两只眼睛转了转，立马领会到了母亲的意思，索性拎着塑料袋挨个发放。
他率先来到张跃进面前，从里面挑了两个最大的交到了父亲手中。
“爸，你吃！”
紧接着，他二话不说走向张建国，毫不含糊的拿出了四个苹果。
“大哥，这是你们一家四口的！”
随后，他又乐颠颠的走到了张建莹的面前。
“四姐，这是你的，吃没了还有！”
下一秒，张家人不顾三人诧异的目光，开始当着他们的面吃了起来。
许桂枝双眉微蹙，心里很是生气。
要知道平日里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如今为了吕小曼只得“大出血”。
她接连咽了咽口水，恨不得将剩余的抢回去，但不能这样！
约莫过了十几秒，她皮笑肉不笑的搬着凳子坐在王淑珍身边，还好奇的问道：“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只要不是我花钱，我吃什么都觉得香。”
话一出口，直接怼的许桂枝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吕小曼站在她身后，伸手推了许桂枝一下，示意母亲赶紧直奔主题。
许桂枝接到女儿的信号后，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尽可能的表现出善意，露出伪善的笑容一字一顿道：“亲家母，关于建军和小曼的事情，我也听两个孩子说了。
其实他们回去的时候，我就狠狠地批评了一下！
小曼嫁过来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把她当女儿，什么事都依着她的性子，所以才会被惯坏了！
说来说去，她就是在家闲着没什么事做，要是能上厂里工作的话，什么问题不都解除了吗？”
王淑珍双眼微眯，反复琢磨许桂枝这几句话。
她才不信许桂枝会这么好心，让她的宝贝女儿进厂呢，这背后一定有其他缘故。
王淑珍哦了一声，顿时来了兴趣。
“按照你的话，你现在同意让吕小曼进厂工作了？
好呀，我也想知道哪个厂这么有眼光，竟然会选她？！”
这摆明着是歧义句，只是许桂枝文化不高，根本没听出来。
她为了跟王淑珍表示亲近，故意将凳子往她身边挪了挪，压低了声音道：“老张大哥不是跟卷烟厂的主任是旧相识吗？
现在都在传厂里招工，要不就麻烦老张大哥走一趟，把小曼的工作定下来。
这孩子有个正经营生，自然就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了，咱们父母也不用操心了。”
王淑珍心里直呼好家伙，原来把主意打在了自家男人上。
她顺势点了点头。
许桂枝误以为她同意了，立马握住了她的手。
“亲家母，我就知道你心肠最好。”
下一秒，王淑珍陡然抽回了手，有些不解的说着：“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第72章 暗地里骂我傻子？
许桂枝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脱口而出问了句：“你说啥？”
王淑珍耐着性子重新说了一遍。
“我说……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许桂枝直接被她的话给气笑了，强压着心里的不悦道：“小曼有了工作，对你们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一来，她不用在家呆着讨你烦。
二来，她赚得工资也足够自己花销的，不需要你再补贴，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吗？”
王淑珍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许桂枝，迟迟没有接话。
许桂枝心里着急，有些坐不住了。
“亲家母，不过就是让老张大哥跑跑腿就能解决，你总不至于再为难孩子吧？
等小曼有了正式工作，最先孝敬的就是你这个婆婆，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好好伺候她？
有了前世的遭遇，打死王淑珍都不信这些鬼话！
她吕小曼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压根不会顾念自己曾经对她的好。
王淑珍顿时板着脸，冷冷的笑了笑。
“许桂枝，你这上下嘴皮一动可真是简单呀，在家坐着就把事情给安排出去了。
知道的你是为你女儿好，不知道你的还以为你上我们这当家做主了呢。
跃进与他认识不假，找人办事花钱是小，人情是大。
到时候这人情是你还，还是我们还？往后他有事找到跃进，我们是帮还是不帮？！
难不成你以为拎了点水果，就能把事给办了？我是该说你傻，还是夸你天真呢？！”
王淑珍的一连串质问让她有些下不来台，语气随之也变得不善起来。
“亲家母，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曼不是你的儿媳吗？她有正式工作你不开心吗？
咱们明明是一家人，你为何偏偏讲两家话？
若是被外人听到，就不怕街坊邻居笑话？说你一个当长辈的，还跟儿媳计较这些？
谁家做父母的不是一门心思为子女着想，你要是这么聊的话，是不是未免太见外了？”
张建军站在那里，全程都不敢吭声，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再惹母亲生气。
王淑珍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噗地一声笑了。
“一家人？吕小曼没从来没把我当成过一家人！
否则，她怎么敢当着众人的面直呼我老不死？她怎么敢忤逆我的意思，还胁迫张建军离家出走躲回娘家？
况且她不是怀孕了吗？孕妇多精贵呀，哪能干得了这活儿？我看还是算了吧！”
吕小曼见王淑珍死活不同意，只得立即改口。
“妈，我后来发现我没怀孕，那几日不过是吃积食了，所以才会出现呕吐的现象。
我跟建军不是故意骗你的，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更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我知道以前我有很多不对的地方，我保证以后一定会改！
我想去卷烟厂上班，也是想让我们的小家过得好一些，让你少操点心。”
吕小曼说得情真意切，若非知道她的真面目，没准儿王淑珍还就被骗了。
她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好再回绝你。
让跃进去找主任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是有条件的。”
与此同时，他们三人的脸上纷纷露出喜悦之色，只要能把吕小曼安排进去，再多的条件都愿意答应。
毕竟有了正式工作，那就意味着吕小曼有固定收入，且每年都会增加！
“妈，不管什么条件，只要你说得出来，我便能答应。”
吕小曼早就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压根没想到是王淑珍给她设的局，目的就是让她说出这句话。
王淑珍言不由衷的夸赞她。
“诶呦，在娘家呆了几天，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还真是蛮有长进的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千万别答应的这么痛快，一会儿若是反悔，怪难为情的。”
谁知，吕小曼已然上了头，一门心思想要进厂，根本没有时间思考。
“妈，我才不会反悔呢，你尽管说吧！”
王淑珍见她坚持，自然没有再反驳，而是一字一顿道：“跃进走动这件事，肯定要花费一些钱，这其中的费用呢，全都由你们承担。
吕小曼自从嫁到张家，就一直是我们养着，她连孙子都没生出来，可以说是对这个家没有任何贡献！
既然你工作了，那么以前管我们老两口要的钱，还有私下贴补你们的全都按月还上，直至还完为止。
等咱们两清以后，你与张建军的工资必须上交一半，不然这件事免谈。”
！！！
起先，许桂枝母女还竖着耳朵听着，可越往后越觉得不对劲，这摆明着是在故意刁难吕小曼。
意味着哪怕她工作了，但前几年的工资都得用来还债，且往后还得上交，个人能支配的少之又少！
吕小曼不敢在这个时候顶撞王淑珍，只得小声反驳：“妈，以前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为什么还要再提呀。
而且我跟建军的那些私房钱已经被你给没收了，还不够吗？
按照你这种说法，我俩的日子不仅没改善，最后也只剩下一个人的工资呀，你才是最受益的那个！”
王淑珍伸出了右手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这话说错了，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而已。
呵，我其他儿子、女儿都知道交钱，怎么就你们例外？
既想让我帮你，还不想出点血，难不成你要把工资都花到娘家吗？
要是这么说得话，我更不能让跃进走这一趟了，我里外什么都没得到不说，还得让你们暗地里骂我傻子，是不是？！”
王淑珍的目光逐渐变得犀利起来，吓得吕小曼一缩脖子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了
第73章 我们家可供不起
许桂枝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王淑珍嘴里说出来的！
要知道她以前对张建军可偏心着呢，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得紧着这小两口，旁人压根没份儿。
光是吕小曼偷偷往娘家贴的那些钱，她心里都没数。
可怎么就短短几天的功夫，王淑珍好似变了个人，就那么看不上俩孩子了呢。
许桂枝不敢与她当面翻脸，准备改变策略，想着以后日子长了，王淑珍就没那么斤斤计较了。
“亲家母，我承认小曼之前在咱家很享福，周边的邻居谁不知道你疼儿媳呀。
是我闺女不懂事，才惹得你不高兴了，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接受惩罚那是应该的！
只不过刚进厂上班，工资都是有数的，要是用来还债的话，那还怎么生活呀，你总得为孩子想想吧。
不如咱们双方各退一步，小曼每个月还你五块钱，12个月就是六十块，细细想来，用不了几年，怕是也还的差不多了。”
王淑珍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许桂枝发表意见。
紧接着，吕小曼点头如捣蒜，也一个劲儿的嘟囔着。
“对对对！
妈，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一个月五块钱，已经不少了，你就答应了吧？”
与此同时，吕小曼还伸手推了一下张建军，用仅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干嘛呢，是死人吗？
打从进家门一句话都不说，就听我们母女的了，你倒是一起劝劝咱妈呀。
咱们要是把钱都交上去的话，一点生活费都没有，平时想买个什么还得看她脸色，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呢？”
张建军迫于无奈，他干咳了几声，又往前走了几步。
许桂枝和吕小曼的脸上呈现出得意之色，她们的话虽然不管用，不代表张建军也一样。
王淑珍早就瞧见了二人的小动作，也想听听面前的不孝子会讲出什么震碎三观的话。
张建军在心里琢磨了一阵，像是鼓足了勇气骤然抬起头，又盯着王淑珍看了看。
“我觉得我妈说得没错。”
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饶有兴趣的往那边看着，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我跟小曼以前没少吃家用家的，别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交钱，只有我不交。
小曼隔三差五就做新衣服买新鞋，反观我妈和几个姊妹呢？
她们就那么几套来回换，是没有钱吗？
不是的！是全都私下给我俩了！
每年入冬的时候，大嫂在家里干活，手都会裂口子，即便那样都舍不得让大哥买瓶雪花膏，他们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享出来，只有我一直……”
说着说着，张建军声音哽咽慢慢地低下头。
“虽然工资上交，可家里每顿饭都有油水。
要是遇到什么特殊日子，我爸妈还会主动给大家加餐，光是这些年的小灶，小曼都记不得吃过多少次了吧？”
听到这话，吕小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明白在这个时候，他提这些破事干嘛？
刘翠一个农村妇女，有什么资格跟她比？
要不是嫁给了张建国，怕是还在乡下喂猪呢！
她吕小曼可是城里人，一旦有了正式工作，街坊邻里再见面的时候，谁不得高看她一眼？！
别管在张家怎么着，那也是公婆给走动的关系。
光是说出去，都比旁人家的媳妇儿高人一等呢。
相比之下，王淑珍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她料定张建军在吕家吃了不少苦头，否则不会发表这一番言论。
张建军耳根子软，只要吕小曼在一起，怕是仅剩的那点良心也会荡然无存的。
“妈，我的想法是同意你刚刚提出的要求。
只要你给小曼落实工作，我们俩会竭尽全力的还清之前欠你的钱。
往后每一个月都上交一半的工资，大哥怎么做的，我便怎么做，这样可以吗？”
张建国回想起昨夜三弟坐在家门口时的模样，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他这几个兄弟姊妹什么样，张建国即便不说，但却清清楚楚。
或许是张建军良心发现，又或许昨夜的那些话对他产生了效果，总之有了改变，那就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也能让爸妈少生点气。
待张建军说完以后，王淑珍将目光落在了许桂枝母女身上。
“你是这么想的，可你丈母娘还有媳妇儿怕是持有不同意见。
总之，我的要求已然说完了，至于你们答应不答应，回去自己商量就是！
我们家口粮有限，又不想被旁人占便宜，就不留你们在这吃饭了。”
！！！
许桂枝心里恨极了张建军。
她本以为这个女婿会站在自己这边，谁知到头来还是向着亲妈，亏得她还带着吕小曼屁颠屁颠的到厂找他，又拿了那么多的东西。
许桂枝不死心，嘿嘿嘿的笑了几声。
“亲家母，咱们亲戚里道的，你别把话说得那么死呀。
小曼这孩子心思重，昨夜光是寻思这件事，一宿都没睡着，这不就等着建军下班回来商量吗。
按理说儿子、儿媳孝敬公婆是应该的，可全部的工资真的有点太多了，要不三分之一用来还债这总可以了吧？”
王淑珍不想跟她耗着，转身看了一眼刘翠发出抱怨。
“翠儿，给妈倒杯蜂蜜水，我这嘴唇干的呦。”
许桂枝知道她是故意的，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再次做出了让步。
“二分之一！
二分之一总可以了吧？
你得给小两口留点呀，万一有什么用呢？”
就在这时，张建花站在外面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对着许桂枝就是一通质问：“你怎么想的呀？
就算是我爸走动，那也是得把工作给我这个闺女，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惦记了？
你以为拿点破水果，我们家就得感恩戴德的吗？
她吕小曼这些年拿张建军和我妈的钱给你们花了多少？
你黑不提白不提就算了，死皮赖脸的呆着不走，是打算在我家过年吗？
滚滚滚，哪来的回哪去，我们家可供不起吕小曼这样的儿媳！”
第74章 只认钱不认人
众人压根没想到张建花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
更为恐怖的是，许桂枝的母女也不晓得她听到多少！
许桂枝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她，还故意套近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小五吗？
呵，你结婚当天那可真叫个热闹呦！
你自己被黄家人打也就算了，还连累着你三哥，有什么脸在这大呼小叫？
若不是亲家母他们及时赶到，你指不定得被揍成什么德行！”
吕小曼虽然嘴上不吭声，但是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哪怕她在张家不受宠了，张建花也未必能比自己强多少。
一来是嫁出去的女儿，没几个爹妈会真心实意的惦记，即便心里有，那也得顾及家里的其他人。
二来是张黄两家如今水火不容，自打张建花成家以来，黄鹤可一次都没登过门，更别提改口了。
思及此，吕小曼更是阴阳怪气的附和：“某些人好大的脸，终于知道回来看看爸妈了？
怕是又被黄鹤给欺负了，想让一家人替你主持公道？”
！！！
王淑珍望着眼前热闹的场面，并没有第一时间参与进去。
虽说张建花是个恋爱脑，一旦碰上与黄鹤有关的事情，智商约等于零。
但她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儿，比张建莹的性子刚硬多了，逮住不公的事，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铁定会朝着许桂枝母女俩开炮。
想到这里，她单手杵着下巴，也蛮期待事情会怎么发展下去。
下一秒，张建花冲着吕小曼呸了一口，她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吕小曼，你可真够搞笑的勒。
无论爸妈对我有什么不满，无论哥嫂对我有何种的怨言，都改变不了我是张家人的事实！
哪怕他们心眼再实，也能分清楚里外人，有好事最先想到的一定是自己的闺女，绝对不会是你这个时刻惦记娘家的外人！
尤其是你们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跟家里没来往，一旦有事就想起旁人的主儿！”
吕小曼接连你你你了几声，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回怼过去，只得用力推了一下张建军愤怒的吼道：“你没听到张建花是怎么说我的吗？你连个屁都不放！
我嫁到你们家是当媳妇儿的，不是任由所有人肆意欺负的！
我真的想不明白，我不过就想有一份正式的工作，怎么就那么难呢？
明明你们有能力帮忙的，可谁都不愿意伸出援助之手，难道儿媳就不是家人了吗？”
张建花见她还玩上道德绑架的那一套，顿时卷起了袖口跟她理论。
“吕小曼，你少在那放屁！
如果今天这事儿是大嫂说的，我张建花连问都不会问的，因为她做到了！
以前我们还小，爸妈又得去厂里上班，家里哪件事不是大嫂跑前跑后的？你呢？
你除了会欺负她、指使她、挤兑她之外，还会干什么？
至于你嘛，也就会跟张建军撒撒娇耍耍手段，换第二个人都不会上当受骗的！
要不是受了你的挑唆，张建军他敢跟爸妈这样？！”
吕小曼的嘴皮子实在比不上张建花，思来想去回道：“那也比你好！
明明爸妈不同意，你死皮赖脸的嫁给黄鹤宁愿当个赔钱货，到了婆家就挨打，遇到事只会往娘家跑，你活该！
我要是黄鹤的话，我立马打死你，让你永远都说不了话！”
张建花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冷不丁地抬起了手扇了丫一大嘴巴，口中还振振有词。
“张建军舍不得打你，可不代表我张建花能容忍！
吕小曼，我不妨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当初我没嫁人的时候，你趁着爸妈不在家吆五喝六，真当是张家的祖宗啊！
你三番五次的跑爸妈房里拿钱，嘴上说是买东西，实际呢？实际是偷偷给你几个不争气的兄弟，我都看见好几次了！
想让我爸给你走动工作？！你想都别想！”
刘翠老实巴交的站在丈夫的身边，她顿时就看呆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张建花与吕小曼不和，二人有几回差点就在家里打起来。
吕小曼可是会看人下菜碟的，见拿捏不了张建花，只得将怨气撒在自己身上，为此小五还帮她出头好多次。
因为有这层关系，张建花就算再恋爱脑，刘翠还是希望小五多听爸妈的话。
正如丈夫当初所说的一样，哪怕她这辈子嫁不出去，在家当老姑娘了，他们也不是照顾不了。
这一刻，许桂枝再也坐不住了，她赫然站起直奔张建花，不料张建国抢先一步站在了妹妹的面前。
“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想在我家，动手教育我的妹妹吗？
别忘了，我们一大家子可都在这看着呢，但凡你碰小五一根手指头，想想自己怎么从这里走出去！”
紧接着，许桂枝转头看向王淑珍，早已没了先前的和气，取而代之的气愤。
“亲家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若不想帮小曼，直说就可以了，没必要指使你闺女动手打人！
平日里我有多心疼女儿，你是清楚的，今天的事儿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王淑珍哦了一声，她这才慢慢的回了句。
“我的意思很明确，不帮不帮就是不帮！
相信你们有耳朵，应该听明白了吧？
那就赶紧回去吧，别耽误我们一家人吃饭！”
张建军始终对吕小曼教唆他去运厂里的钢材一事耿耿于怀。
所以在整个过程中，他几乎很少发言。
许桂枝气得浑身发抖，她接连点了点头，又问了一遍：“王淑珍，你确定不帮是吗？”
“是呀，就不帮，怎么了？”
她瞬间抬起头，以一种极其挑衅的目光看着她。
“那、那我就叫小曼跟你儿子离婚！
以我闺女这样的条件，她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找张建军这个窝囊废，简直就是白瞎她这个人了！”
王淑珍刚要吱声，就见张建军迅速做出了反应，顿时手心朝上。
“离就离，你把上个月的工资还我，我交给我妈！
在你家呆这些天，我有吃过一顿肉，睡过一个安慰觉吗？
你们一家子只认钱不认人，还撺掇吕小曼让我偷钢材去黑市卖，简直无耻！”
话一出口，其余人纷纷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瞧着张建军。
第75章 这就是她拼命求回来的吗？
张建业瞬间就来了精神。
要知道他常年混在黑市里，要是被人举报或者抓个现行，是要进所里的！
他平日里都只是倒腾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
但吕小曼不同！
她竟然鼓动张建军去偷厂里的钢材，虽说利润颇丰，但风险更大，万一被人赃并获，那跟自己的结果完全不同。
想到这里，张建业双眉微蹙，语气变得有些不善。
“三哥，你说得都是真的？！”
他张建军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点底线还是有的。
“当然！
若非她亲口说的，我会平白无故的冤枉她吗？
不信你问大哥，昨晚我一宿都没回去，就在咱们家门口坐着，他还跟我聊了一会儿。”
听到这话，王淑珍朝着大儿子的方向看去，张建国果断的点了点头。
“老三确实是回来过，但他没说发生了什么。
我也只是简单的开导了几句，要是知道是这么回事的话，说什么也得让他进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母亲不高兴。
吕小曼深吸了一口气，她着实没想到张建军这个窝囊废回来之后，竟然连底气都足了。
她气得捂了嚎风，冲着他大声嚷嚷：“张建军，有本事你再说一次！”
……
张建军人在气头上，逮住什么话都往外冒。
他一脸蔑视的望着丈母娘和吕小曼，一副爱咋咋地的模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不是你妈说要离婚的吗？
离就离呗，谁离开谁还不活了吗？
还是说你们压根不舍得还我工资？？”
许桂枝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她今日登门拜访的目的是为了女儿的工作，不但事情没办成，还搭了那么多的水果，最重要的是傻乎乎的张建军经过昨天的刺激后，怎么好似开窍了呢？
早知道他反应这么强烈，就不该怂恿小曼说！
许桂枝才不会把张建军的钱吐回去呢，她率先抓住了女儿的手腕，没好气儿的嘟囔：“呵，这个婆家不呆也罢！
当老人的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打儿媳，连点反应都没有，连点公道话都不会说！
与其在这种环境下生活，还不如跟我回去！
张建军，有本事你就跟厂里申请，我们小曼就和你离！”
待母女俩前脚刚迈出张家的大门，就听到张建军的声音从外面传了出来。
“行啊，我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相信他们心中自有判断！
如果你们再敢弄什么幺蛾子，我就到处说这件事，看你们往后还怎么做人。
呵，没心肝的玩意，你怎么不叫你儿子去偷厂里的东西呢？
我张建军是蠢，可还没蠢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直至她们走了好远，张建军还满脸怒意，嘴上更是说个不停。
要不是张建业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恐怕还要继续讲下去。
“三哥，我有件事想问你，吕小曼提没提刘强？！”
这回轮到张建军诧异了。
“小六，你咋知道的？”
张建业搬了凳子坐下来，就跟张跃进和王淑珍道：“我小姑的大儿子以前就手脚不干净，后来被抓进去几回，觉得赚不到什么大钱，就改策略了！”
说到这里，张建业陡然停住了，琢磨了好一会儿叮嘱道：“三哥，你说的没错，咱们在厂里上班，不能做这样的事儿。
而且以小姑的德行，她又跟咱妈不对付，即便是赚钱的法子，也不会找上你的。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你上班的时候得多加注意，千万别因此受到牵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建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这个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其实没什么主见。
以前他听王淑珍的，结婚以后就听吕小曼的，现在终于轮到自己做主了……
“嗯，我知道了！”
虽然他很想留在家里，但光是瞧见王淑珍的脸色，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算了，刚刚还惹爸妈生气，自己有什么脸在家待着。
他往前几步走，毕恭毕敬的望着王淑珍跟张跃进。
“爸、妈，吕小曼工作一事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如果小五有需要的话，一定是可着我妹妹先来。
有些人胃口被养大了，但凡不顺他们的意，就会使用各种手段，包括我！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张建国第一时间挡住了他的去路，追问着：“你跟许桂枝闹得那么僵，你打算就这么回去？怕是也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的！”
张建军嗤笑一声。
“回去？我凭什么回去？
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去住集体宿舍对付段时间，等下个月发工资了，我把钱全给咱妈，我就可以搬回来了！
至于吕小曼，想让我冒那么大的风险给她赚钱？
我到时候有没有命花还不知道呢！”
说完，张建军也不等其他人说话，已然离开了家。
张建莹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咦，三哥好像长心眼了呢？”
张建业撇了撇嘴，没好气儿的回答。
“四姐，你要是在吕家那种环境下生活，也会跟三哥一样的。
他们都是把算计写在脸上的人。
没瞧见吗？不仅惦记三哥那点工资，还琢磨着让他干那种事，我看吕小曼这女人确实要不得，以后坏事就得坏在她身上！”
王淑珍虽然没说话，可心里一直在盘算着。
毕竟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然与前世不同。
上辈子她一直偏心张建军，吕小曼压根不用动这些歪脑筋。
如今她发生了变化，连带着周遭的人也开始做出改变。
至于张建军能不能变好，全看他自己的选择。
——
彼时，张建花站在一旁，她原本是想管爸妈借点钱的，但经过许桂枝母女这么一闹，话到嘴边自然不好再开口。
至于工作一事，她更是没脸提起，因为她笃定自己的婆婆绝对不允许还母亲钱，而她赚得每一分每一毛都得如数上交。
她心中有些困惑。
难道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她当初拼了命求回来的吗？
第76章 一准会打死我的
张建国意味深长的望着许桂枝母女的背影，担心影响到母亲的心情，故意打岔道：“小五，别在这傻站着了，快跟妈说句话！
眼看着就要吃晚饭了，就别回去了，留下一起吧。”
张建花斜眼瞟向王淑珍，见母亲没有开口，便尴尬地笑了笑。
“不用了大哥。
我就是好几天没回来了，有点想念你们。
见大家都挺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见此情景，刘翠有意给她拿点吃食，可婆婆都没发话，她又不敢擅自做主。
等张建花走了以后，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
刘翠先是给王淑珍夹了菜，这才小声念叨：“我瞧着小五瘦了一圈，想必在黄家过得也不太好，咱们刚刚应该问下，万一受了什么委屈呢。”
张建莹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但她不敢说，只得随声附和：“嗯，听二姐说小五去找她借过钱，俩人还因此吵了几句，她一气之下就走了。
她跟黄鹤都没有工作，手心朝上的日子，确实不好受。
这卷烟厂的工作……”
张建莹边说边瞄向王淑珍那边，谁知她面色如常，并没有接话的意思。
突然，王淑珍猛地抬起头跟大儿媳说着。
“翠儿，现在有个机会进卷烟厂，你想去吗？”
！！！
刘翠做梦都没想到，这天大的好事会落在自己身上，可她什么情况心知肚明，瞬间就摇了摇头。
“妈，虽然进厂上班很好，但这一大家子总得有人照顾！
两个孩子又那么小，我这早出晚归的，难不成还指望建业带吗？
依我看，小五可能更需要这份工作。”
张建业翘着二郎腿，心不在焉的回答。
“不管是给大嫂还是五姐都行，那人绝对不能是吕小曼！”
王淑珍单手杵着下巴，目光落在了小儿子身上。
“你呢？怎么不为自己争取一下？”
“我？”张建业反手指了指鼻尖，随即用力地摇了摇头，“我就算了吧，我可不想进去当学徒，还不如像现在这样逍遥快活。
往后我再琢磨点别的营生，总能养活自己。
可别小看我哦，没准以后咱们家最有钱的在这呢！”
说完，他还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脸上掩饰不住的露出了得意的笑。
王淑珍一时间有些恍惚，思绪被拽到了多年以后。
想必连张建业自己也没有料到，当年夸下的海口，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实现吧？
张建国知道母亲自有安排，所以在让谁进厂这个问题上并不纠结，他更担心张建军的处境。
“妈，老三去厂里的宿舍能行吗？那里的条件哪比得上咱家呀。
而且，他这些年都被你给惯坏了，吃不了一丁点的苦，我怕身体再闹出什么毛病，那就得不偿失了呢。”
王淑珍吃了一口高粱米水饭，又咬了一口小葱悠悠说道：“就是因为以前太享福了，总觉得我们做得应该应分。
如今吕家把心思全放在他身上了，反而让他智商占领高地，意识到对方是带有目的性的，这不是挺好的吗？
以后别跟我提什么母子之情，我这个人就是看钱，只要把钱给我，那其余的事都好商量。
可他张建军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还指望着他能当吕小曼的家？
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材米贵，你们可得好好珍惜在我身边的日子，万一我哪天心里不痛快，直接把你们都撵出去……”
不等她说完，张建业立马做出了投降状，他哭丧着脸一字一顿道：“妈，要撵你也是撵哥哥姐姐，我还没到十八呢，得跟你和爸在一起！”
张建莹飞快地举起手，开始发表想法。
“妈，我虽然成年了，但我还没有结婚，没出嫁的女儿就得呆在你身边，我要是被赶出去，我还能去哪呀。”
说完，她还挽起了王淑珍的胳膊，将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妈，只要我一天不嫁，我就是你的宝贝闺女！”
张建业剜了她一眼，没好气儿的撇了撇嘴。
“四姐，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咱妈撒娇，真不嫌磕碜，整得好像谁不会似的！”
话毕，他直接拽起了王淑珍另一只胳膊，有模有样地学着张建莹的动作。
他嘿嘿嘿干笑几声，顿时觉得幸福感爆棚！
——
等许桂枝母女回到家后，丈夫和儿子们正眼巴巴的等着她们。
瞧见她的那一刻，其他人接连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
“妈，怎么样？王淑珍同意没？
肯定同意了呀，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为啥不答应？
咦，张建军没和你们一起吗？咋就你俩呢？”
吕小曼光是听到这三个字，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了许桂枝。
“别提了，我们今天碰了一鼻子的灰！
原本跟王淑珍聊得好好的，谁成想张建花回来了，她偏偏非要跟我竞争名额！
不仅如此，她还扇了我一巴掌，到现在还疼着咧！”
直至他们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后，全都低头耷拉脑一言不发。
其中，反应最为激烈的当属吕小曼的弟弟吕小西。
“什么玩意？张建花还敢打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说话间，他还冲着吕小曼使了个眼色，示意跟着自己一起出去。
吕小西走在最前面，吕小曼则跟爸妈说了句：“我去盯着点他，别真干出什么啥事。”
待姐弟俩来到外面时，吕小西脸色骤变，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生怕许桂枝会跟出来。
“姐，姐夫咋没跟你一起回来呢？我有事找你们帮忙！”
吕小曼知道弟弟不靠谱，一准又是没钱花了，还赌气的说：“现在找我没用，用钱你就去管妈要，张建军也没钱！”
吕小西啧啧了两声，表情变得越发凝重，最后将心一横道出了实情。
“姐，我瞒着爸妈拿了家里的粮票和烟票，打牌全输了！
这要是他们知道的话，一准会打死我的！”
“啥？”吕小曼低吼了一声，压根不知该如何训斥眼前不争气的弟弟。
吕小西低着头，吭哧瘪肚的继续说了句：“不仅这样，还欠外面二十块钱呢！”
第77章 他们有个屁感情
……
吕小曼当场来了个趔趄，她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说着：“吕小西，你是疯了吗？！
你知道咱妈多精贵那些粮票和烟票吗？
且不说烟票！粮票是咱们一家老小的口粮，你说输就输了？
你才多大呀，竟敢在外面学人家赌博？真要是被抓进去的话，你有想过后果吗？！”
吕小西自知做得不对，心虚的不敢反驳，只得小声嘀咕。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大不了我下次不玩了，或者玩小一点！
姐，你赶紧帮我想想法子，我得把这窟窿堵上呀。
要是咱妈用那些东西，一看啥都没有了，一准会心思到我这的，我咋整呀！
再有，那二十块钱人家还追着屁股后面要呢，明天还不上的话，怕是就得上门讨债了。”
吕小曼顿感脑瓜子嗡嗡作响，她单手揉着太阳穴，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实在不行，你还是跟爸妈坦白吧。”
闻言，吕小西当场就炸毛了。
“姐，你说什么呢？
这事儿能直接告诉爸妈吗？咱妈的脾气你不知道？
你要是不想帮忙就直说，我看你巴不得我被咱妈给打死！”
吕小曼叹了一口气，只得无奈的回应。
“张建军这个月的工资已经交给咱妈了，王淑珍那边你想都别想，我肯定要不出来钱。
你与其跟我商量，不如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我帮不上忙。”
话毕，吕小曼转身要走，却被弟弟给拽住了手腕。
“姐，你不能那么狠心，你得管我！
我知道张建军现在手里没钱，可他是钢铁厂的职工呀，只要跟同事张嘴借下就可以，二十块钱又不是很多。”
“不是很多？！”
这一次，吕小曼实在没控制住情绪。
“你知道二十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吗？你知道猪肉才多少钱吗？！
呵，既然不是很多，你找那些狐朋狗友可以借到，为什么要跟我说？
吕小西，我帮你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有王淑珍和张跃进做后盾，你花多了少了，我都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现在不同了！
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都没钱花，拿什么救济你！”
他见吕小曼真的是生气了，索性又改变了策略开始卖惨。
“姐，我真知道错了，只要你帮了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都不再玩了。
不管别人怎么撺掇我，怎么忽悠我，我肯定不会上当！
眼下你得帮我过了这一关呀，要不我真的玩完了。”
即便吕小曼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为了自己的亲弟弟，她决定再试一次。
“我只能试试看，至于张建军愿不愿意借，那我不敢保证！”
听到这话，吕小西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
“姐，你不是知道王淑珍的钱藏在哪了吗？
等他们都去上班了，家里就只有张建业和刘翠，外加两个孩子……
你趁机溜回家里，再把钱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出来，毕竟里面还有你跟姐夫的三百多块呢。”
说实在的，吕小曼不是没想过，只是碍于家里人多，又不想跟王淑珍闹得太僵。
如今工作一事没了着落，张建军又不愿意给她工资，接下来的生活都成了问题。
若真能拿回三百六十块五毛七，别说是给弟弟还二十块钱，外加他输出去的那些粮票和烟票，也都能一并解决。
吕小西瞧出她有些心动，又一个劲儿的嘟囔。
“姐，王淑珍的那些钱你们不花，也是给其他人花，都是她儿子，你作为儿媳拿点怎么了？
咱妈今天还买了那么多的水果呢，难不成白捡的吗？
她不同意办事，就应该把东西拎回来，简直是不要那张老脸，几辈子没见过吃的呀，怎么下得去口的！”
吕小曼双眉微蹙，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又叮嘱了他几句。
“一会儿你先回屋，就跟咱爸妈说我去厂里找张建军了，得晚些才能回来。
你不要将希望全都寄托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毕竟我的处境也难，你可以再找两个哥哥商量下。”
吕小西才不愿意听这些呢。
他那两个哥哥？不从他身上抠钱就算了，还能平白无故帮忙？
真被二人知晓，一准第一时间告诉许桂枝！
思及此，他还一再嘱咐吕小曼。
“姐，等会儿你瞧见张建军的时候好好说说，别跟母老虎似的，哪个男人愿意看呀。
听我的，你只要撒个娇，他一准就不生气了，行不？
算弟弟求求你了，看在我的份上，你就受点委屈中不？”
没过多久，吕小曼就来到了宿舍门口，特意让其他职工通知张建军一声。
谁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张建军压根没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帮忙的人尴尬地从里面出来。
“嫂子，军哥说累了，不想见你，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
虽然他不知道夫妻俩发生了什么，但光从张建军的表情来看，事情可不一般。
他不敢过多停留，以免再惹祸上身，说了几句就又进去了。
哪知他刚推开宿舍大门，就听到门口传出吕小曼撕心裂肺的喊声：“张建军，张建军你给我滚出来！
你现在脾气见涨啊，连自己的媳妇儿都不见了，你到底想干嘛？
张建军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吕小曼为了弟弟也算是豁出去了，她才不顾及别人是怎么看自己的。
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到钱，她嫁给张建军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至于所谓的感情？！
他们有个屁感情！！
张建军宛如没听到似的，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心里想着：爱喊就喊，无论她今天说什么，他都不会出去的！
这人千万不能惯着，越惯越得寸进尺，越惯越混蛋！
没见过谁家媳妇鼓动自己男人犯错误，他们吕家没一个好东西！
吕小曼喊了半天，不知不觉间身边站了不少人，纷纷小声议论着。
她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再次口无遮拦的大声嚷嚷。
“张建军，我指定不跟你过了。
咱们离婚，谁不离谁孙子！”
第78章 那叫一个解气
围观的群众看到后，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吕小曼，嘴上更是毫不留情的大声喊着。
“诶呀我的妈呀，可真新鲜，这不是老吕家的那丫头吗？
自己没个正经工作就算了，还敢对丈夫吆五喝六的，居然跑到厂宿舍闹事，真不知道谁给的胆子！
可不？！还大言不惭要离婚，就她这货色除了张建军之外，谁会要呦！
整天一分钱不赚，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哪像个过日子的人？要我说呀，张建军早就该跟她离婚了，老张家家里那么多职工，害怕给儿子娶不到媳妇儿？！”
吕小曼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她骤然转回头看着那几个婆娘，冷哼一声。
“既然张建军那么好，你怎么不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他？跑这说什么风凉话！
我穿成什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是花你家一分钱了吗？闭嘴得了！
瞧瞧你胖得跟头猪似的，想穿还穿不进去呢，你男人怕是都不正眼看你一下吧？
看什么看？我说得就是你！你刚才叫得那么欢，怎么不吱声了呢？！”
其中一妇人第一时间窜了出来，她揪住了吕小曼的长发用力向后一扯，一字一顿道：“你以为老张家惯着你，我就得惯着你呀！
吕小曼，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看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育你一番！”
说完，妇人身边的几个姐妹一窝蜂的涌了过去，对吕小曼拳打脚踢一通，把她的脸挠得跟大花猫一样。
吕小曼哪见过这架势呀，她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最后只得求助张建军。
“杀人了，救命啊！
张建军，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媳妇儿被打吗？
你要是再不出面的话，我就得被她们揍死！”
宿舍里的其他人趴在窗边往外看，他们不由得咂了咂嘴，也都有些为难的望着他。
“军哥，嫂子在外面受了欺负，你真的不出去看看？”
如若换成以前，吕小曼但凡被人碰一下，他恨不得拎菜刀出去干仗。
现在呢？
她当着全厂职工的面嚷嚷要离婚，还口口声声说谁不离婚谁是孙子！
凭什么呀？凭什么要他一味的容忍和退让？
同样是爹生妈养的，怎么他张建军就那么不值钱，在吕小曼身边就得低人一等呢？
要不是为了那点利益，吕小曼会主动跑到这里？
呵，不会，她才不会呢！
想到这里，张建军装作没听见，他翻了个身闭上了双眼。
让这些人教训一下也好，改改吕小曼口无遮拦的毛病！
……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人打累了，她们终于停下了手，临走时还不忘警告她：“吕小曼，以后说话给我注意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别以为你在张家做得那些事我们不知道，也就淑珍脾气好不跟你见识，换成我儿媳的话，我一天收拾你八遍，打到你服为止！”
与此同时，张建业刚吃完饭出门遛弯，途经钢铁厂时就听到吕小曼大喊大叫。
他故意站在人群后方，想看看张建军会怎么处理这件事，谁知人家压根没露面，让吕小曼自己一人默默承受，一时间他也说不出三哥做得是对是错。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吕小曼被打，那叫一个解气！
……
吕小曼早就没了先前的威风，她被揍得蓬头垢面双眼通红，脸颊隐隐作痛，但却不敢吭声，只得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就这样，张建业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想看看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紧接着，只见胡同口里冷不防的冒出一辆自行车，上面的男人正用力地蹬着脚蹬。
那人轻声喊了句：“三嫂？！”
吕小曼和张建业不约而同的望去，发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小姑张跃梅的大儿子——刘强。
刘强赶忙从自行车下来，一眼就瞧见了她这一身的伤关心的问道：“三嫂，你这是怎么弄得？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我三哥呢？没跟你在一起吗？”
张建业躲在石墙后面，观察俩人的一举一动。
彼时，吕小曼心中涌起一股委屈，当着刘强的面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嘴里还埋怨着：“都怪张建军，要不是因为他的话，我也不能被那些人欺负！
他明明就在宿舍，就那么听着，却不肯出来帮我！
他挺大一个男人小肚鸡肠，凡事都喜欢斤斤计较，没本事脾气又臭，我早就不想跟他过了！
要不是因为我有难处的，我压根不会找他！”
刘强双眼微眯，听出了画外音。
“三嫂，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弟弟现在还可以！
瞧见没？我新买的自行车，正规购买渠道，才不像三舅他们似的呢，还被大舅妈举报了。”
说完，他故意往吕小曼的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着。
“那件事你问三哥没？
只要咱们里应外合，那钱就源源不断的到我们自己兜里，他不会不同意吧？！”
刘强见她半天没反应，最后来了句。
“张建军真不同意？
他丫的还真是个死脑筋呀，有钱都不知道赚？！”
虽然吕小曼的脸被打得跟胖头鱼似的，可她自己却不知，她撅撅着嘴跟着刘强一起骂着。
“谁说不是呢？
我俩就是因为这事儿闹了别扭，他觉得我不怀好意，只认钱不认人！
可这年头干什么不需要钱呀，他那点破工资怎么养活我，又不像你脑子灵活~”
刘强被她夸得有些飘飘然，瞬间就挺起了胸膛。
“三嫂，你刚刚说遇到什么难处了？
你跟弟弟说，或许我能帮上忙呢。”
吕小曼才没蠢到会跟他暴露弟弟赌博一事，便谎称娘家有事着急用钱。
不料，刘强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三十多块一并交到了她的手里。
“三嫂你先用着，等你有了再还~”
俩人眉来眼去一番，吕小曼顿时红了脸，立马收下了钱。
看到这一幕，张建业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他在心里感慨着，照这么发展，三哥不得被戴绿帽子吗？！
第79章 什么消息？谁的消息？
就这样，刘强与吕小曼俩人又闲聊了几句，他主动询问道：“三嫂，你去哪？我骑车驮你过去。”
起先吕小曼还有些不愿意，但架不住刘强一直献殷勤，哄得她笑得合不拢嘴。
“我回我妈家，那就麻烦你啦~”
刘强将自行车横了过来，意味深长的瞄了她一眼。
“三嫂，你这话不就见外了吗？咱们都是一家人，谁用不着谁呀。
虽说我妈跟大舅妈闹得有些不愉快，但那是长辈的事儿，跟咱没啥关系。”
吕小曼听他一口一个三嫂叫着，甭提心里有多别扭了。
“我跟张建军还指不定怎么回事呢，往后不要再管我叫三嫂了！
我跟你同岁，只比你大几天而已，要么叫小曼，要么叫曼姐，这样听起来更亲戚些。”
刘强自然求之不得。
他虽然嘴上说不介意长辈的事儿，可心里却恨极了张跃进一家。
他深知吕小曼爱慕虚荣，一旦见到有利可图，定会回去给张建军吹耳边风，却没想到对方油盐不进，哪怕在暴利面前，依旧坚守着所谓的底线。
不就是仗着家里的职工多嘛？
他就不信了，但凡张家穷得叮当响，有这么一个绝顶的机会摆在面前，张建军会不心动！
刘强意识回笼，伸手拍了拍后座。
“小曼，你坐稳了，我这就把你给送回去。”
吕小曼按照他说得照做，待她坐稳之后，双手下意识地揪住了刘强的外套，眼神变得有些深邃，心里盘算着其他事。
回想起王淑珍口口声声说张跃梅一家不务正业，他的儿子们也都游手好闲，她露出蔑视的神色，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难不成所有人都像张建军那般窝囊就好了？守着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知足了？
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才会嫁给张建军，不然的话，她现在有更多的选择。
待刘强把她送到家门口时，吕小曼从自行车上下来，频频跟他说谢谢。
原本急得焦头烂额的吕小西看到后，不由得眼前一亮，他才不顾及姐姐身上的伤，只想知道要没要到钱，为什么跟刘强扯在一起了。
直至他走远了，吕小西这才出现在姐姐面前，见她有些发呆，伸手晃了晃。
“姐，刘强都没影儿了，你还眼巴巴的看什么呀？
钱要到了吗？别说没要到，还被人打成这样！
不对呀，从来没见过张建军打人，他也不敢呀！”
吕小曼被问得有些心烦，她边走边说：“不是他打得，是别人！
钱是刘强借的，等你以后赚了钱，必须得还人家知道吗？！”
她从中拿出了二十块钱交到了吕小西的手里。
“至于粮票和烟票你自己想办法，我实在是没辙。
要是被爸妈知道了，那你就好好长长记性，省得下次再犯！”
吕小西瞬间接过了钱，他数了好几遍，虽然交待姐姐的事情，她只完成了一半，但足够解燃眉之急的了。
只是他有些不解，随后开口：“张跃梅跟王淑珍不对付，刘强怎么会那么好心帮你？
我瞧着你俩像是很熟的样子，他不会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吧？
姐，你总不至于因为给我借点钱，就跟张建军真离婚吧？
平心而论，他那个人还不错，既听话对你还好，要是离了上哪找这么容易掌控的？”
！！！
不提这些还好，一提这件事吕小曼瞬间板着脸。
“你瞧瞧我这一身伤？都是因为张建军！
他躲在宿舍里不出来，听着那群老娘们打我，连个屁都不敢放！
就这么一个窝囊废，你还指望着我跟他过一辈子？
现在比他条件好的有的是，我干嘛吊在一个树上？
我早就想好了，我要离婚！”
就在这时，许桂枝从里面走了出来，待她看到女儿时，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带着手里的铁盆落在地上，慌慌张张的跑到她近前。
“小曼，你这是咋地了？
说！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把你打成这样？我非得找他们理论。”
吕小曼故意省略了刘强拿钱一事，将其他经过讲了一遍，许桂枝也控制不住了。
“张建军这个狗东西，他真丧良心！
别说你们还没离婚呢，就算真得离婚，看到有人欺负你，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走，妈带你上他们家理论去，绝对不能便宜这些人！”
吕小曼满脸委屈地摇了摇头，她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哽咽的说着：“妈，趁着我跟张建军没有孩子，我要离婚！
我跟他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吕小西啧啧了两声，在一旁煽风点火。
“妈，你不用担心我姐，她人长得好看，有更好的选择。
依我看呀，张家的羊毛咱们是薅不到了，不如换一家也好，你说呢？！”
许桂枝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准备跟老头子商量一下再说。
——
另一边，张建业见二人离开，自己一个人悠哉悠哉的买了个西瓜回去。
刚到家门口，他就冲着张建国喊了声。
“大哥，你把西瓜切了呗，咱一家人好久没吃了呢。”
张建国见状，虽然嘴里有些埋怨弟弟，但心里高兴。
“你小子又乱花钱！
看在咱妈爱吃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说你了。”
张建业切了一声，又冲着屋内叫道：“爸、妈、大嫂、四姐，你们快点出来呀，我有个消息要跟你们分享，听不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张建莹第一个冲了出来，连脚上的鞋子都没穿好。
刘翠带着俩孩子紧随其后。
王淑珍跟张跃进则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看着架势兴趣不大。
张建莹搬了几个小凳子一一摆好，她双手杵着下巴问道：“什么消息？谁的消息？有没有趣？！”
张建业故作神秘，他用力地点点头。
“有趣，当然有趣！
等我说完之后，保证你们每个人都得为之……”
刘翠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有些等不及了。
“小六，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再不说我就叫咱妈骂你，看你怎么办？！”
彼时，王淑珍正坐在那里竖着耳朵，等着小儿子继续讲呢。
第80章 没什么好怕的
张建业站在院子的正中间，见爸妈和哥嫂他们都举起了西瓜，正准备开吃。
他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说到激动之处，还一人分饰多角，学得那叫一个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说完了。
放眼望去，见众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像是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张建业干咳了几声，张建国顿时放下了手里的西瓜皮，然后问了句：“没了？”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没了呀，到这就完了！”
张建国陡然站起，他一字一顿道：“吕小曼是真的回娘家了？万一只是个说辞呢？
建军呢？建军从始至终都没出来？他真忍得住？！”
张建莹强忍着心中的笑意，她冷哼道：“瞧见没？吕小曼就是不知天高地厚，长了一张嘴就胡说八道，这回好了吧？
以为咱们治不了她，别人也会让着？
呵，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看她下次还敢不敢那么嘴贱？！
只不过她把大话都放出去了，也不晓得三哥会不会接招？”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片刻，小声嘀咕。
“我倒希望三哥这次硬气点，没有吕小曼不仅他清净了，连带着咱们家也一样！”
张建业见四姐憋得脸通红，顺带着“好心”提醒，“想笑你就笑吧，别憋处内伤，怪不好治的！”
只听噗嗤一声，张建莹笑得前仰后合，单手叉腰看着大家。
“我光是想到吕小曼被打的样子，实在是没控制住！
我怎么就那么开心呢？！
至于刘强给她的几十块钱，以张跃梅的尿性，她要是知道的话，你猜她会不会闹？”
闻言，王淑珍眼前一亮，没想到四女儿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
只是这件事不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得有个嘴替。
张建莹思忖了几秒，她的目光瞟向院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又凑到其他人身边。
“我相信吕小曼被打一事早就传开了，尤其咱们附近有不少大妈、婶子呢，她们的嘴那叫一个快！
只要我稍微透露一下，铁定能到张跃梅的耳朵里，到时候她一准找吕小曼算账，搞不好还得连累许桂枝！
既然她们那么对咱妈和三哥，我也不会让俩人好过的。
她们在明，咱们在暗，怎么想都是我们占便宜呀！”
刘翠听得晕头转向，一来她确实没理解张建莹的话，二来没料到性格软绵绵的四妹竟然会想到这种方法，足以证明她鬼点子还蛮多的，只是平时不太表露出来罢了！
张建业与她一拍即合，还冲着张建莹竖起了大拇指。
“四姐，你脑子现在够灵光啊！
张跃梅表面是冲着吕小曼，实际上是奔着咱们家来的，可无论是人还是钱，都和我们没关系呀，她能讨到什么便宜？！”
张建莹顺势抓了一把瓜子，二话不说朝着门口走了过去，一眼便看见李大妈等人坐在一起聊天。
待瞧见她时，立马就闭上了嘴巴。
张建莹也不生气，很快就融入到她们当中还唉声叹气。
“各位婶子，我妈这几天身子骨不太好，正在家调养呢。
吕小曼太不是东西了，等我下次看见她的时候，一定得好好教训一番！”
李大妈见她主动挑起了话题，这才顺着话茬继续讲着。
“淑珍没事吧？！
我怎么听说吕小曼去厂里找建军了？俩人闹得不欢而散，她还被人好顿打呢。”
张建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忿忿不平的骂道：“我知道这事！
呵，她吕小曼心术不正，撺掇我三哥监守自盗，我三哥不同意，她就闹着要离婚！
离就离呗，我们什么样的家庭？还怕三哥娶不到媳妇儿吗？
她们最过分的是，见在我三哥这里拿不到钱，就跑去跟我小姑的大儿子哭诉，他最近不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嘛？手里有不少钱呢，一拿就大几十块！”
这一下，轮到李大妈合不拢嘴了。
“什么？刘强借她大几十块？
张跃梅知道这事儿吗？吕小曼连个工作都没有，又不往婆家交钱，明摆着是搭娘家了呀！
这要是让她晓得实情，不得找淑珍麻烦吗？”
“找我妈麻烦？”张建莹重复了一遍又撇了撇嘴。
“谁借的找谁去，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只是我小姑省吃俭用的，却被人家给败光了，还不自知呢。
婶子们，你们就当这事儿不知情，千万别说是我讲的，不然的话又给我妈惹事了。”
李大妈伸手拍了拍胸脯，跟张建莹一再保证。
“放心吧，我自然有法子叫张跃梅知道，还不会泄露你的身份，一切包在我身上！”
她坐在那里又跟众人聊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回到家里。
其他人正眼巴巴的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等着她。
关门的那一刻，张建莹嘴角微微上扬，得意的说道：“妈，我估摸着今晚有好戏看喽~
咱们要不早点睡吧，万一他们半夜找上门的话，好有精力干仗！”
王淑珍仔细打量着四女儿，赫然发现这段日子她改变了不少，相比以前似乎更自信了，连性子都活泼了许多，不似从前那样沉闷。
“找上来就找上来，有你大哥和小六，怕什么？
再不济你大嫂还有一把子力气，就女人来讲，还真没人能打过她呢。
至于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看热闹即可，你胆子小……”
张建莹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张建业伸手推了她一下。
“四姐，这还不明白吗？
咱妈是怕场面太激烈吓到你，索性让你留在屋里，毕竟你跟我们不一样。”
张建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她早就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性子软弱，不讨父母喜欢，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少惹他们生气。
王淑珍又来了一句。
“你要是不想进屋也行，那就学学你大嫂的彪悍劲儿，往后出去的话也不吃亏。
我王淑珍的闺女，就没什么好怕的，懂了吗？！”
第81章 不代表我儿子就得捡破烂货
果然如李大妈所说的一样。
很快，刘强借钱给吕小曼一事传进了张跃梅的耳朵了。
晚上，她故意坐在院子里等着大儿子回来。
没过多久，只听咣当一声，大门被刘强给推开了，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把自行车给抬了进去。
待他将车子停好，本能地朝着另一旁望去，实在没忍住嗷地一声叫了！
刘强单手捂着胸口，着实被母亲给吓了一跳，嘴里嘟嘟囔囔。
“妈，你干啥呀？！
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在这吓唬我呢？
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呀，你瞧瞧我这满脑子的汗！”
说话间，张跃梅沉着脸一步步朝着儿子走去，她伸手揪住了对方的耳朵，一声声质问。
“刘强，你现在本事不小呀？！
是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借给吕小曼三十多块钱？
你是有钱没处花了吗？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不知道我跟王淑珍什么情况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给我添堵的！
今儿你要是不把钱要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由于她的声音过大，致使刘彪领着其他儿女也一并走了出来。
“什么情况呀？人家正在房里好好睡觉呢？你们这几嗓子差点把我的尿给吓出来！”
张跃梅双手环抱在胸前，没好气地朝着刘彪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还是问问你的好大儿，看他是怎么把钱借给外人的！
知道那些邻居怎么说吗？说咱家刘强看上吕小曼那种二手小娘们了！
你们是没听到，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就算我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儿，我也不会同意她娶吕小曼那种烂货！”
话毕，她抡起了拳头一下下地捶打着刘强的后背，接二连三的往外撵人。
“去去去，赶紧把钱要回来，否则你就永远别回家！”
刘彪总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他一把将刘强给薅住一字一顿道：“小崽子，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走，咱们现在就去要钱！
她吕小曼敢不给，她要是不给，我就闹得人尽皆知，看看谁丢人！”
刘强见众人误会了自己的初衷，就准备跟爸妈解释，谁知俩人都在气头上，压根听不进去。
不等他开口，刘彪扯着他的衣服就往张跃进家走。
刚走没两步，就听他颤颤巍巍的说道：“爸，这件事跟大舅没关系。
吕小曼和张建军早就搬出来了，她拿钱给娘家应急，说过几天就能还回来！”
“还回来？”张跃梅问了一句，又手心朝上道：“有字据吗？
空口白牙的，要是没有字据，她咬死不承认，你能有啥法子？！”
闻言，刘强低着头不敢再吭声，要是真把爸妈惹急了，遭罪的是自己。
刘彪本就对张跃进和王淑珍记恨，想借此事发挥，哪知吕小曼压根不在，只得转头朝着吕家方向走。
“刘强啊刘强，你才过几天好日子呀，就把钱往出借？
你那么有钱，怎么没瞧见多给我跟你妈点？！
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会是对吕小曼有别的心思吧？！”
刘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平心而论，吕小曼皮肤白皙，相比同龄其他女人确实要好看一些。
尤其是到了夏天，整日穿着裙子在胡同里逛游，浑身上下还香喷喷的，很多不务正业的愣头青，见到她时还吹口哨呢。
这些话，刘强可不敢讲。
张跃梅扫了一眼儿子，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她呸了一口：“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想都别想！”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吕家门口。
刘彪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地拍打着大门，一声声的嚷嚷着。
“吕小曼，你给我滚出来！
吕小曼，你丫的别在家里装死，再不出来的话，我可就要砸了！”
见此情景，张跃梅也参与其中，还对着周围喊道：“这吕家女儿不要脸，明明自己都结婚了，还勾引我儿子，管他借了三十多块钱！
许桂枝，你要是养不起孩子，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
许桂枝听到声音后冷不防地坐了起来，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立即披上外套走了出去，连带着吕哲都被喊醒了。
“谁呀？大半夜的在外面吵吵什么呢？
我怎么听着喊你跟小曼呢？不会是张家来人了吧？是打算把闺女接回去？”
许桂枝冷哼一声，瞬间翻了个白眼。
“想都别想！
张建军那么对待小曼，还想骗我女儿回去？这回不拿钱，休想！”
与此同时，吕小曼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正好瞧见了许桂枝，她身后还站着自己的哥弟。
吕哲双眉微蹙，他冲着大门的方向喊了一句：“谁呀，吵吵啥啊！”
刘彪听到他的回答后，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一脚把门踹开。
“开门！快点开门！
叫你不要脸的闺女还钱，快点！”
下一秒，吕小曼和吕小西姐弟俩纷纷露出诧异的神情，俩人对视一眼，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身子更是止不住的发抖。
许桂枝不知情，她斜眼看向闺女有些不解。
“你在外面借钱了？借钱干嘛了？我怎么不知道？！
说话呀，干杵着干啥？！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吕小西根本不敢出声，只得趁着爸妈不注意的功夫，一个劲儿的对着姐姐摇头，担心她出卖自己。
吕小曼低着头一言不发，她想不出理由，只得静静地站在那里。
直至吕哲将大门打开，刘彪等人一窝蜂的冲了进来。
由于已经天黑了，不少人早就歇息了，被他们这么一闹，邻居们举着手电出门看热闹。
张跃梅从许桂枝身边绕过，一把擒住了吕小曼的手腕，语气很是不善。
“还钱，把我儿子借给你的三十多块钱还回来，快点！
怎么着？你一边跟张建军结婚，一边还想吊着我儿子？你一个已婚的老娘们，真以为自己镶金边了？
他张跃进儿子要你，不代表我儿子就得捡破烂货！”
第82章 看起来事情有些棘手
许桂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一定有问题，所以一脸赔笑的说着：“跃梅呀，大半夜的这是干嘛呀。
不管咋样，咱们亲戚里道的，你瞧瞧邻居们都看着呢，别让外人笑话！”
张跃梅噗地一声笑了。
“许桂枝，你少跟我套近乎！
我跟张跃进一家早就断亲了，压根没关系！
你闺女忽悠我儿子，从他手里借走了三十多块钱，我不信你不知道！
怎么着？想跟我玩死不认账那一套？也不打听打听，我张跃梅是好惹的吗？！”
下一秒，许桂枝拿起墙角立着的木棍，挥手朝着吕小曼打了下去。
她并未躲闪，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许桂枝觉得脸上无光，将所有的怨气全都撒在了女儿身上。
“吕小曼，我们家是欠你的吗？
你好端端的管人家借什么钱？还不赶紧拿出来！
说，那些钱你用来干什么了？！”
吕小曼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她心里有两个小人在作斗争，一面让她说出实情，另一面告诉她绝对不能出卖弟弟。
足足过了十几秒，她实在承受不住母亲的质问，瞬间哭了出来。
“妈，这不怪我！
我、我我是为了小西，才被迫管刘强借钱。
我本想着等小西有钱的时候再还，也没想到因为这么点事小姑和小姑父找上门来了！”
紧接着，只听扑通一声，吕小西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妈，你别打姐了！
妈，都怪我，你不要再打了！”
许桂枝身子一怔，并没有再追问下去，等关上门自然会问个清楚。
随后，她放低姿态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张跃梅夫妇。
“瞧这事儿闹得？！孩子借钱，我是真不知道。
不就三十多块吗？我现在就还给你们，这总可以了吧？”
起先张跃梅还误以为吕小曼受了许桂枝的指使，如今看来，好像不是那回事。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钱，既然对方愿意还，那她自然乐不得。
“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们没有理由不给。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必要再追究下去了。
只不过……”
张跃梅故意拉长了音调，很是不屑的望了一眼吕小曼。
“我大儿子与你女儿年龄相仿，他现在还没成家呢，万一被旁人瞧见二人有接触的话，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呢。
敢情你闺女嫁人了，不在乎这些名声，可我儿子不同！
我希望你管好吕小曼，不要再祸害我儿子！”
许桂枝朝着吕哲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回去取钱。
她则频频点头答应着。
“是是是，你说的对，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姐弟俩！”
没过多久，张跃梅终于拿到了钱，她接连数了几次，这才心满意足的揣进了兜里。
临走时，她嘴角泛起阵阵冷笑，对他们一家嘲讽着。
“难怪王淑珍会把吕小曼给赶出来，这样的儿媳在哪待着都不消停，只会给家里找麻烦！”
吕哲无视邻居们的小声议论，飞快地将大门关上，抬腿就是一脚，硬生生的踹在了吕小西的后腰上。
“小兔崽子，说！你用那么多钱干嘛？！
你有事可以告诉我们，跟你姐说啥？！
这回好了吧？就因为你，导致咱们一家人丢人现眼，你开心了吗！”
等他们询问出真相后，吕小曼将剩余的那些钱交到了许桂枝的手上。
“妈，对不起。
我害怕那些人找上门，你跟爸生气，所以才会擅自做主的。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吕哲知道与闺女无关，便将所有的怨气全都撒在了吕小西的身上，又是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一夜之间，吕家发生的一切传遍了大街小巷。
翌日，王淑珍正准备出门，就瞧见李大妈靠在门口咧嘴笑道：“诶呦，你这一宿睡得倒是踏实，你三儿媳家都要闹翻天喽~”
与此同时，张建莹顶着黑眼圈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昨晚足足等了一夜，心思学学大嫂的彪悍劲儿。
谁知张跃梅根本没来，惹得她都没睡好觉。
——
另一边，张建军得到消息后气得浑身发抖，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跟吕小曼彻底划清界限！
他什么事都可以容忍，唯独吕小曼与刘强勾搭在一起万万不能！
呵，吕小曼连个工作都没有，就敢这么肆无忌惮，若真的帮她走动，后果可想而知。
外加她跟许桂枝合起伙来让自己犯错误，与这种人生活在一起，时刻都得提防。
若是一个不留神，没准就落入圈套之中。
他与吕小曼结婚这么久，第一次觉得吕家这么可怕！
思及此，他不顾及众人诧异的目光，直奔工会办公区走去。
待他瞧见方主任时，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之后，这才开口。
“主任，我申请与吕小曼离婚。”
闻言，方主任眉头拧成了一股绳，这几日吕小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尤其她还在厂宿舍门口大喊大叫的，被职工好顿议论。
“小张，离婚不是儿戏，不能一拍脑门就说出来了，是会影响夫妻之间的感情。
吕小曼虽说没有正式工作，但你们一直感情不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理由？！
他当然有理由！
他有一肚子理由！
方主任四十来岁，为人正直有自己的原则。
他伸手示意张建军坐下，准备给他进行心理疏导。
还没等他开口，张建军好似连珠炮一般，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主任，吕小曼身为媳妇，不知检点和避嫌，与其他人勾勾搭搭，这是其一！
她身为儿媳，从不懂得孝顺父母，还口口声声辱骂我妈是老不死，这是其二！
她身为钢铁厂的职工家属，撺掇我监守自盗，政治立场有问题，这是其三！
若我再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思想得不到进步，只会在她的熏染下一点点被腐蚀。
我强烈要求方主任同意我的申请，让我尽快脱离苦海。”
张建军说起话来一套套的，搞得方主任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由得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起来事情有些棘手。
第83章 我不管了行吧？
方主任沉思片刻，他琢磨了许久这才开口。
“小张，你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
接下来组织会对吕小曼进行思想教育，尽可能的调解你们家庭内部矛盾。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再次找你谈话的，你先回去吧。”
张建军嗯了一声，知道想要离婚并非易事，索性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方主任。
只是我觉得你们也是白跑一趟，毕竟像她那样冥顽不灵的，才不会听这些呢。”
随后，张建军转身离开。
——
张建莹刚到厂门口，就瞧见工友小何热情的跟她打着招呼，顺势将手挽着她的胳膊，脸上掩饰不住露出得意的笑。
“建莹，去年年底的评级结果，今天就公布了~
虽说名单还没彻底公开，但大家都默认你肯定会是三级工的！
到时候不仅下个月涨工资，连带着今年落下的也得一并补上，那得不少钱呢，想没想好买点什么犒劳自己？！”
张建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示意她小点声。
“嘘，你那么大声嚷嚷啥呀。
名单一天没公布，那就不算数，万一这次没有我，咱们再大肆宣扬的话，多叫人笑话啊！”
小何才不是那么想的呢，她撇了撇嘴继续说着。
“要知道你这次跟其他人不同，别人都是个人申请，你可是班组推荐的！
主任根据综合考量再提到厂里，这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吗？难不成你的名额还能叫旁人顶替？那我第一个不服气！
你能力强，工龄又够，遵守劳动纪律，最重要的是思想进步，这还不行吗？！”
说话间，张建莹一眼就瞧见公告栏处围了不少人。
愣神的功夫，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大家快过来看看呀，去年职工评选结果公示了！”
不等她说话，小何将张建莹给拽了过去，她们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来到了最前面。
小何目不转睛的盯着上面的内容，从头看到了尾。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紧，误以为自己看漏了，又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嘴里还嘀咕着。
“建莹，是不是我眼花了？这上面怎么没你呢？
我清楚的记得主任当时把你报上去了呀，这是咋回事？”
张建莹心中有些失落，摇了摇头。
“没有就没有呗，今年再努力，或许明年就上来了呢。”
说话间，张建莹试图离开，谁知小何却死死地拽着她，冲她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你瞧见了吗？那上面有那谁的名字！”
她顺着小何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上面有三叔的女儿——张建雪，好巧不巧的就是三级工！
她的脑海里赫然呈现出三个大字。
凭什么？
凭什么？！
小何有些不服气，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
“张建雪算什么东西呀？
一年到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迟到早退的，她的工作返工率最高，哪次开会的时候不被主任批评呀？
就这样的人，还能评选成三级工？
依我看呀，她私下肯定是找关系了，否则干嘛给她涨工资！”
张建莹见她越说越过分，干咳了几声叮嘱着。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这里人多嘴杂，万一传到主任的耳朵里，到时候就麻烦了！
不管这其中的缘由，咱们服从安排就行了。”
没过多久，她们俩费劲地从里面出来，小何当场就控制不住了。
“建莹，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你能咽下这口气，我还不能呢！
虽说我来厂里不久，可这评级本来就是择优入选，就她那样的有什么资格？！
现在倒好，还搞上暗箱操作了！那还整这些形式干嘛，直接让厂长选就可以了！”
张建莹瞬间就捂住了她的嘴巴，生怕再冒出什么胡话。
就在这时，张建雪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她看着俩人的举动不由得笑出声。
“诶呦，这光天化日的，你们俩在这干啥呢？
张建莹，想必名单公示你也瞧见了？等了小半年的三级工就这么泡汤了，真是让人惋惜呀。
事实证明，你现在的能力还跟三级工匹配不上，要我说呀还得多多进步。
厂领导的眼光都是雪亮的，你是块金子早晚能发光，只不过……这要是等个十年八年的，那可就惨了！”
小何早就对她有意见，又听到她这番说辞后，嘴角泛起冷笑。
“诶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厂的三级工张建雪么？
别说，你还真别说，那可真叫个优秀呀！
我一会儿就去查查你的出勤率和工作完成情况，我也想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拿什么评上的？莫不是私下动了什么手脚，才会顶替建莹的名额！”
小何越说越生气，声音也越来越大，引来不少职工围观。
张建雪自知理亏，她冷哼一声，懒得再跟二人废话，最重要的是，万一小何真的追究下去，那事情可大可小，麻烦的不是她一个人。
“小何，我知道你心里嫉妒，莫不如将嫉妒化为动力，这样明年公示就有你了。
在这里张牙舞爪有什么用呢？我又不会缺啥少啥，工资还是比你们多。”
说完，她单手扶额，故作思考状。
“一下子有那么多钱，真不知道得买些什么，到时候做几件好看的衣裳……”
张建雪得意地在二人面前转了一圈，这才扬起下巴高傲的离开。
小何朝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口。
“建莹，走！我们必须找主任要个说法！
他今天要是解释不清，我就去人事科问问！”
张建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有些为难。
“小何，要不算了吧？
我们还得在厂里上班呢，万一得罪了领导，以后的工作就不好干了！
反正又不是一次机会，以后再努力呗。”
小何气得站在原地直跺脚，“你啊你，性子怎么就那么软呢，都被人家骑脖颈拉屎了，你还不反抗，以后不得往死欺负你！
算了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管了行吧？！”
第84章 谁是人事科科长？
张建莹边走边寻思着，不知不觉进到了车间里，主任一眼就看到了她，不好意思的冲着她招了招手，二人便往后面走去。
主任先是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小声道：“小张啊，评级公示你应该瞧见了吧？这次你没选上，但千万不要因为这事就影响了工作，知道吗？”
张建莹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约莫过了十几秒，主任长叹了一口气。
“小张，我跟你实话说吧，你的名单我是早就上报给厂里了，但具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也没整明白。
再有，就张建雪那样的，我怎么会给她评三级工呢。
依我看，你回去把这件事跟你爸妈说一声，再不济去人事科问问，总不能不了了之。
毕竟以我的身份不好出面，还得你自己争取啊！”
说完，主任还嘱咐了一句。
“你千万别跟人事科说我让你这么做的，否则我没法进行工作了！”
张建莹心不在焉的回到车间，被影响的整日闷闷不乐。
她刚从厂里出来，正神情恍惚的往家走，就听不远处有人叫她的名字。
“建莹！建莹！”
她瞬间抬眸望去，二姐张建萍用力地挥了挥手。
张建莹调整情绪，害怕被她发现异常，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
“二姐，你怎么来了！”
她佯装无事发生，来到了张建萍的身边，瞧了眼她手中的袋子。
“二姐，今儿什么日子呀？你怎么还买烧鸡了？”
张建萍满脸宠溺的望着自己的妹妹，误以为对方故意瞒她，假装生气。
“怎么？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
我可知道你们厂评级公示下来了，我们建莹一准是三级工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当姐姐那不得好好表示一下，咱们一家人给你庆祝庆祝，往后你的工资又涨了不少呢。”
闻言，张建莹低着头不敢吭声，她怕一旦说出实情叫姐姐失望。
张建萍看出有些不对，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你咋一脸的不高兴？难不成没评上？
不应该呀，你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咋会没有呢？！”
无奈之下，张建莹只得说出实情。
“不知道厂里是怎么选的，张建雪这次上去了。”
！！！
张建萍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刹那间，她转身就要进厂，还大声喊着：“凭什么呀？张建雪算个啥东西！
呵，一定是三叔给她私下走动了，不然绝对不会这样的！”
张建莹先是安抚二姐的情绪，又将主任的话转达给她。
张建萍双眉微蹙，她单手摸了摸下巴，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也随之点了点头。
“对，咱们先回家把这事儿跟咱妈说一声，看看她怎么做。
建莹你不用怕，即便妈不给你出口恶气，二姐一定会为你出头的！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明晃晃的搞这种不正之风！”
没过多久，姐妹俩回到了家中，见爸妈还没回来，二人洗完手就帮着大嫂收拾东西，张建萍还说了句：“嫂子，少做两个菜，待会儿铁柱带肉罐头和水果来，吃不了那么多。”
刘翠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锅铲。
“建萍，不是嫂子说你，咱家这么多人呢，一人吃几口那就没了！
有啥好东西就可着爸妈和自己，不用惦记我们，你这样婆婆咋想？铁柱咋想？”
张建萍伸手揉了揉两个孩子肉嘟嘟的小脸，压根不在意这些。
“我婆婆和铁柱都是好人，他们还经常让我往家里拿东西呢。
不是所有的婆婆都跟黄鹤妈一样，你瞧咱妈不也挺好的吗？”
刘翠眉头紧皱，反复琢磨了一下也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二妹的婆婆，她是见过的。
老太太不仅识字，说起话来更是文绉绉的，大道理一套套的，一看就跟他们不一样。
虽然如此，刘翠还是提醒二妹：“是是是，老赵家都是好人，但咱也不能太过分，让人家心里不平衡。
以后你可得对婆婆好点，千万不能对亲妈一样，对婆婆另一样，咱家可看不上吕小曼那样的！”
听到她这么说，张建莹噗地一声笑了。
“大嫂，就我二姐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她有那坏心思吗？
就算咱们让她那么做，她都不带同意的，心眼正着呢。”
紧接着，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张跃进和王淑珍相继回到家里。
张建萍干完手里的活之后，趁着四妹不注意的功夫将母亲拽到了一旁，小声说道：“妈，四妹的三级工那事儿泡汤了，应该是被张建雪给顶上去了。
我本来想着给她庆祝一下，谁知刚到厂门口瞧见她时就不高兴了，后来才搞清楚怎么回事。
建莹的车间主任人不错，跟她是这么说的，你看接下来怎么办？”
听到这些，王淑珍脸色一沉，忍不住低声骂道：“张跃强记恨我把他举报了，害得自行车没了，他就想让我闺女心里不舒服？
他拿捏了小四的脾气，以为这个哑巴亏会咽下？
呵，我倒是要看看张建雪这个三级工能高兴几天！”
说罢，她还特意叮嘱二女儿。
“待会儿在饭桌上的时候，不要再提此事，以免影响建莹的心情，她本来心思就窄。
等明儿一早我就去啤酒厂人事科问问，看看张建雪的三级工是怎么来的！”
张建萍担心母亲在外吃亏，立即回应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万一……”
“什么万一？”王淑珍反问了一句，露出不屑的神色，“该心虚的是人事科那些人，不是我！
真要敢把我咋样，我就捅到厂长那里，看看到底是谁操作的！”
翌日，王淑珍特意等儿女们都上班了以后，她才慢悠悠的往外走。
她今天前往啤酒厂一事不想让张建莹得知，免得前怕狼后怕虎的，有理的事都被整成没理了！
……
等她到了人事科门口，二话不说抬手敲了敲门，不等对方回答，已然走了进去。
王淑珍面不改色扫视一圈，见屋内坐着好几个人，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正主，索性淡淡的问了句：“谁是人事科科长？！”
第85章 狗眼看人低
人事科的其他科员轻抬眼皮，见王淑珍上了年纪又有些脸生，说起话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谁呀？有什么事直接说，找科长干什么？！
要是每个职工都像你一样似的，我们科长不用干活了，专门应付你们得了！
就是！挺大年纪一点礼貌没有，还横冲直撞的，给我心脏吓得突突的！”
王淑珍本来就带着气儿，听到这些人蛐蛐以后，直接朝着几人翻了个白眼。
“谁？
谁心脏突突？
来来来，你现在就出来，我带你去看病！
你最好有毛病，否则你就是碰瓷儿，碰瓷儿懂吗？故意讹人！
我来人事科找科长，自然是有我的事儿，知道在哪就说，不知道就闭嘴！”
几个科员谁都没想到王淑珍说话这么不客气，他们纷纷站了起来，还伸手指着她质问：“喂，你哪个车间的？信不信我们找你主任！”
王淑珍冷哼一声，倒也没瞒着。
“我不是啤酒厂的，怎么了？”
话一出口，几个科员更来劲儿了。
“不是啤酒厂的跑我们这吆五喝六的！
去去去，哪来的回哪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没瞧见科长不在吗？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不知道，赶紧去外面等着。”
王淑珍瞧见他们这副嘴脸并没生气，而是继续说着。
“你们确定让我上外面等着吗？一旦我出去这个门，无论发生什么，后果都由你们人事科承担。”
其中一男同志实在听不下去了，也跟她叫板起来。
“这位婶子，你这人可真逗！
我们这是办公室，又不是菜市场，什么闲杂人员都能闯进来！
我不管你是谁，请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就叫保卫科的人把你赶走了，到时候谁的脸面都不好看。”
王淑珍身子一怔，她抿嘴笑了笑。
“放心，过会儿你们请我进来，我都不会再进来的。”
话毕，王淑珍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身后的人还露出嘲讽的表情。
“请她？这人怎么想的呢。”
待王淑珍从里面走出来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
啤酒厂的行政楼是三层砖混楼。
一、二楼涵盖了人事科、财务科等其他行政科室，三楼则是厂长办公室、党委会议室……
王淑珍站在原地寻思了几秒，她直接来到了公示栏，将评级公示纸给扯了下来，不少职工途经她身边时，还发出阵阵困惑。
“这人谁呀？怎么没在厂里见过啊！
王淑珍啊！她闺女张建莹，本来要评三级工的，好像是被张建雪给顶上了！
听他们车间的人说，张建雪平时压根不好好工作，这样的人还能评上，也不知道领导是怎么想的。
现在好了，人家张建莹的母亲找来了，我看厂里给不给说法！”
话音刚落，就见王淑珍挥舞着手里的公式纸，冲着大家喊道：“各位同志，我是三车间张建莹的母亲，我本来想去人事科打听一下评级的事，谁知却被几个科员给赶了出来。
我女儿自打进啤酒厂以来，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光是奖状、笔记本、毛巾都得过不少，还经常在大会上发言。
我实在不理解，她到底是工作上的疏忽，还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才没有被选上的！
怎料人事科的科长不在，那些科员一个个趾高气昂，根本不听我把话说完，还扬言要找保卫科的人把我撵走！
我也是棉纺厂的职工，当然知晓评级对咱们来说有多重呀，如果是我女儿的问题，我自然不会说什么，不妨拿出出勤表，工作完成度等，让我看看！”
与此同时，人事科的几个科员也有些好奇，不知道王淑珍到底走没走，他们趴在窗边往外看，不料不远处围了一群人，还时不时的有声音传出来。
其中查看情况的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他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说道：“不好了，刚刚那婶子是三车间张建莹的母亲，因为评级的事儿来的！
如今正在那里诉苦呢，我看这架势事情要闹大啊！
早知道她是因为这个，咱们高低不能把她赶走呀，万一让科长和厂长知道的话，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快想个办法吧！”
直到现在，他们终于明白王淑珍临走时说得那些话了。
众人心里也泛起了嘀咕，现在去请人，人家还能回来吗？
只是不管怎样，总不能让她在外面一直闹下去，这对于厂子的影响太不好了。
几人商量一番，只得硬着头皮出去。
相比之下，他们这次的态度好了不少，说话更是有笑模样了，还跟王淑珍套着近乎。
“婶子、婶子，你这是干嘛呀？
有什么事咱好好说，好好说还不行吗？你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呀！
快，快跟我们回人事科，刚泡好的茶你尝尝，咱们边喝茶边聊。”
说罢，那人伸手就要拽王淑珍的手臂，她一甩胳膊，挣脱了对方的束缚。
“呵，你们啤酒厂人事科的还真有趣呀，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刚刚不还口口声声要找保卫科的人赶我走吗？
这才过去多久呀，怎么一个个反倒是热情起来了？
只不过你们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且不论其他三级工，就张建雪一人，她哪里比我女儿强？
但凡你们能说出一点，全当是我的不对，我王淑珍立马走人！”
几个科员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也知道这件事蹊跷。
当时名单几个人还瞧过，上面真真切切的写着的是张建莹，谁知上报到科长那边，再发下来就成了张建雪了呢。
即便知道其中的缘由，他们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科长的不是，只得尽可能的打圆场。
“婶子，这其中肯定有误会，等科长回来，你慢慢跟他说行吗？
你就别为难我们几个了，算我求求你了！”
王淑珍本就与他们无冤无仇，若不是这些人狗眼看人低，她懒得浪费口舌。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你们快看，是不是科长回来了？！”
第86章 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群众们自动站立两侧，给乔科长让了一条路。
彼时，王淑珍正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对方，他四十来岁，身高在175cm左右，身穿一套深蓝色的中山装，衣服上的四个口袋颇为明显，上面还插着一支英雄牌钢笔。
他头上戴着印有厂徽的工人帽，脚上穿着一双解放鞋。
至于长相嘛，王淑珍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平平无奇。
就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你绝不会再看第二眼。
让她印象深刻的当属乔科长那双倒三角眼，目光里透着精明与算计。
他人还未到，声音已然传了过来：“你们在这干嘛呢？都不用工作了吗？”
没过多久，他便瞧见了自己手下的几个科员，不由得有些诧异。
怎么一个个的都出来了？”
其中一人往乔科长的身边挪动了几下，简单的描述了事情的经过，他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早就听说过王淑珍这人不好惹，没想到还真有胆子跑到厂里闹事。
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尽可能让语气平缓下来。
“同志，如果你对厂里的评级不满意的话，大可以来找我，没必要在这里聚众！
你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严重的影响到了我们生产吗？
万一真耽误了工作，你承担了责任吗？”
王淑珍仰起头，目光与乔科长对视，她一字一顿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去找你？
我是被你们的科员给赶出来的！
既然人事科不能解决，那我就换个地方。
我在这里跟职工们如实叙述有什么问题吗？我是歪曲过程，还是扭曲事实了？
你若觉得我对你们厂造成了影响，大可叫派出所的民警过来，肯定有地方可以说理呀。
你以为我只是跟职工们念叨吗？不不不，我的目的是这！”
说完，她还指了指不远处的办公楼。
“三楼是厂长的办公室。
我不信这么大的动静他听不到！
即便今天听不到也没关系，反正我王淑珍有的是时间，他总有一天会听到，也会给我一个说法的！
不知乔科长是盼着那天的到来，还是害怕真相被揭开的一刻呢？！”
乔科长被怼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接连咳嗽了几声，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得亏厂长这个时间出去办事，否则询问起来，他还真不知如何圆谎！
他不过是私下收了点张跃强的好处罢了，哪成想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当初他以为张建莹和张建雪只有一字之差，外加众人都说张建莹性子软，即便是遇到不公，也不会据理力争的。
就算她找到人事科，自己也有话说，充其量让她再等一年呗。
谁知半路杀出个王淑珍，光是听她这几句话，就知道不是个善茬，若真要是较起真来，一准被厂长知道，那他的事儿不就露馅了吗？
想到这里，乔科长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原本摊开的手掌一点点攥紧。
“同志有什么不满，尽管跟我到办公室，我肯定会竭尽所能的为你解惑答疑。”
王淑珍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
“可以呀，但办公室就不用去了，毕竟我一旦进里面，真发生点什么还不好解释，都是人事科的人。
只要乔科长答应我几个要求就可以了，保证不过分。
第一，将张建莹和张建雪去年的出勤记录拿出来；
第二，将张建莹和张建雪去年的工作失误率进行对比；
第三，将张建莹和张建雪历年来对工厂做出的贡献整理一下……
既然人事科口口声声说评级没问题，那就说明是上面领导的原因，不管厂长什么时候回来，我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乔科长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终于意识到王淑珍是个难缠的角色。
若是一再矢口否认的话，定会捅到厂长那里，莫不如他先发制人，后续再解释，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思及此，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心腹小刘，声音里透着股不可置疑的威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名单是你统计的吧？
虽说张建莹和张建雪一字之差，但这么低级的错误你怎么还犯？
你知道人员名单公布出去意味着什么吗？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原本还在吃瓜看戏的小刘也没想到科长话锋一转，直接把矛头指向了自己，最为重要的是他百口莫辩，只能帮着人家顶了这个雷。
下一秒，他伸手拍了拍脑门，极其抱歉的跟王淑珍道：“婶子，实在对不起，是我工作上的疏忽，将张建莹和张建雪的名字给写错了。
原本这次评选上的就是张建莹，根本就不是张建雪！
因为她们俩的名字实在是太像了，我们这就改过来还不行吗？！”
王淑珍心中了然，乔科长跟小刘无非是做戏给她看而已，如今是科员的错误，就算厂长追究下来也无伤大雅，但张建莹还得在厂里上班，这才是关键。
思及此，王淑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我就说嘛，厂里的领导们又不傻，谁好谁坏怎么就分不清了呢？我还怀疑某些人私收了什么东西，才故意将我女儿顶下呢，正好我女婿就是民警，没准可以帮着调查一下！
现在看来是场误会，那我就放心了！”
见此情景，乔科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哪知王淑珍又问道：“既然这份名单不准确，那准确的何时再公布呢？”
乔科长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再保证：“同志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快落实的，给你跟张建莹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建莹站在队伍的末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看着母亲为自己出头的样子，不由得双眼通红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明明已经参加工作几年了，可遇到事情的时候还得让母亲出面。
张建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以个人利益为中心，才不管别人怎么样呢！
多学学母亲，只要自己不吃亏，吃亏的就是别人！
第87章 不会犯了什么错吧？
虽然乔科长说得比唱得好听，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朝着周围的职工们一字一顿道：“各位，咱们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子女好。
今天就麻烦大家帮我做个见证，若乔科长说话算数，那这件事就翻篇了。
倘若他又反悔，你们全都是证人，我一定会再来厂里讨要说法的。”
乔科长：！！！
王淑珍这么做，无疑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可他又没有别的法子，只得赔笑着。
“同志，你这说得哪的话？难不成我还会出尔反尔吗？”
下一秒，张建雪挤过人群，冷笑道：“别说，你还真会！
乔科长，我怎么听说你要把本属于我的三级工，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让给张建莹呢？
就因为王淑珍屁颠屁颠的跑来闹事吗？
如果这样的话，我也可以让我奶奶、叔叔、小姑们一起，谁不会找人啊！”
起先张建雪得知她来这件事，还不准备露面，毕竟她见不到科长，自然而然就走了。
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王淑珍就算再不高兴，那也得挺着。
谁知乔科长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回来了，还将责任推给了小刘！
怎么着？
她爸张跃强送得那些礼就这么打水漂了？
她不服气，她当然不服！
敢情什么好事都得围着王淑珍一家，别人都甭想沾边呗？！
当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里生成后，她就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即便得不到这个名额，也得恶心恶心这对母女，别以为在厂里就可以肆无忌惮！
乔科长见到是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姑奶奶，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来了？求求你了，千万别再火上浇油了！实在不行，我把收到的那点东西退回去还不行吗？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算张跃强说破天，他也不会答应这件事的！
乔科长故意将身子背了过去，生怕被王淑珍瞧见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他接连冲着张建雪眨了眨眼，又挺直了腰杆一步步来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小张，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否则来年你也评不上！
等下班之后，我会亲自上门拜访，所为何事，你心里应该清楚。”
张建雪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们本以为逮住了这个机会给王淑珍来个下马威，让她收敛一点。
不曾想闹到最后，他们折腾了一圈，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可谓是毫无进展。
……
王淑珍看到了事情的“主人公”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她正愁着没瞧见张建雪呢，如今见到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诶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当了一天乐的三级工吗？
我怎么听说你昨天还因此数落建莹呢？是谁给你的脸呀？
你随便拽出个车间工友问问，哪个不清楚你平时的德行？就算厂里真有好事，轮得上你这种吊车尾吗？
你还得感激下人事科的小刘，要不是他写错了名字，你连这一天的机会都没有，谁不知张建雪的父亲投机倒把？前几天还被抓进去了呢！
这样的成分，能在厂里工作就不错了，那是组织宽容！”
张建雪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那件事，脸颊绯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子。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总算回了句：“王淑珍，你不要太过分！
我爸为什么被抓？还不是因为你举报的？！你作为我的大伯母一点都不顾念亲情，你还好意思说？！”
王淑珍啧啧了两声，朝着她翻了个白眼。
“别说是张跃进的弟弟，就算是张跃进的亲妈违反了组织规定，我也会毫不留情的把她送进去！
我虽然是一名普通群众，但我就是觉悟高，坚定信念跟着组织走，总是没错的！
你现在质疑的不是我，而是……”
张建雪突然意识到，无论她怎么回答，都会落入王淑珍设下的圈套里，更是说多错多！
她急于开口解释。
“王淑珍，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何时质疑过组织？！”
与此同时，乔科长脸色一沉，知道张建雪压根不是王淑珍的对手，二人若是再这么纠缠下去，没准她一时口无遮拦，就把他给供出去了！
“张建雪，休要在这里闹事，赶紧回车间工作！
怎么着？我说得话不管用，非要把主任叫来是吗？
虽然去年的职工评级没有你，但若你今年好好表现的话，明年还是有机会的！”
放屁！
这种搪塞人的话，她张建雪才不信呢。
无奈之下，她只得气鼓鼓的往回走。
途经张建莹身边时，她没好气儿的瞪了对方一眼，还嘟嘟囔囔的。
“你别得意的太早，咱们走着瞧！”
张建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也学着母亲的口吻说了句：“我妈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一天乐，你距离三级工还差得远呢！”
张建雪被气得够呛，连带着浑身抖抖了起来，她一怒之下哭着跑回了车间，这可把小何给乐坏了，果然还是得婶子出面，看她以后还怎么嘚瑟！
乔科长费劲地将王淑珍这尊“大佛”给送出厂，他跟小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他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感慨着：“这女人是真不好惹！
小六，刚刚委屈你了，我实在没法子，只得出此下策！
等回去的时候，你再重写一份名单，到时候我跟厂长汇报一下，这件事赶紧过去吧！”
小刘点了点头，准备按照他说的照做。
王淑珍处理好张建莹一事，顿感心情大好，不仅脚下走路带风，还哼着小曲儿。
张跃强还想算计她女儿？
没让他损失点什么，张跃强已经赚到了呢。
等下次逮住机会，她一定让张跃强好好“出出血。”
……
王淑珍晚上下班回家时，就瞧见刘翠站在家门口四处张望。
紧接着，大儿媳赶忙跑了过来。
“妈，老三厂里的公会方主任上咱家来了，说是有事跟你商量，你快回去看看吧？
不会是老三犯了什么错误吧？这可咋整啊！”
王淑珍心中已然猜出了个大概，便安抚大儿媳，“没事儿，不用担心！”
第88章 不如咱俩打个赌
等王淑珍进家后，发现方主任正坐在院子里，儿媳早就为他泡好了茶。
看到她的那一刻，方主任立即站起了身，还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
刘翠将一旁的凳子搬了过来，随即王淑珍坐下。
方主任并未跟她寒暄，而是直奔主题：“嫂子，我今天登门拜访不为别的，只为建军和吕小曼一事，他要跟厂里申请离婚，我想问问这件事你知道吗？”
在场除了他们二人外，其余人先是一愣，张建业站在大哥身边，低声说道：“咦，三哥突然硬气起来了？还真去公会申请了？这我可没想到啊！”
张建国面露难色，毕竟这个年代离婚可不多见，无论是厂里还是居委会都以调解为主，断不会那么容易的。
他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说着：“主要是吕小曼太过分了，要不老三也不会那样！
他们小两口以前多好呀？谁知道会走到离婚的地步。”
张建业可不同意大哥的观点，嗤笑一声。
“以前好？那是因为爸妈无休止的容忍。
现在吕家捞不到什么好处，就开始动歪脑筋了，这样的女人可要不得，我支持三哥离婚！”
闻言，张建国伸手推了他一下，声音里透着一股怒气。
“嘘，小声点！先听听咱妈怎么说。”
张建业即便不听，也晓得母亲的说辞，所以决定逗逗大哥。
“老大，不如咱俩打个赌怎么样？
妈肯定说儿女大了，这事儿自己管不着，让方主任也别跟着操心，就按照三哥说得办即可。”
张建国身子一怔，陷入到沉思当中。
虽说近日来妈跟吕小曼的关系有些紧张，可这不代表她会同意离婚呀，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当然是能好则好！
张建业看穿了他的心思，贱兮兮地凑到他身边。
“要不咱们俩赌两块钱的？！”
他见大哥迟迟没有回答，就准备用激将法，“你不会是怕了吧？要是怕了就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以免伤了咱们兄弟的和气！”
听到这话，张建国当场就不高兴了，脸红脖子粗的回应。
“怕？谁怕了？
打就打，我就不信咱妈会跟你说的一样！”
张建业心中得意：瞧吧，鱼还是上钩了~
王淑珍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她嗯了一声才开口。
“方主任，张建军与吕小曼结婚好几年了，如今儿女都大了，这事儿我跟老张掺和不了，也管不着，他们都自己的主意。
依我看呀，这件事你也甭调解了，俩人爱怎样就怎样，强扭的瓜确实不甜！”
方主任刚喝了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差点没控制住喷出来。
他做梦都没想到，张建军的母亲竟然会是这种态度。
什么意思？
看样子王淑珍还挺支持张建军离婚的？！
待王淑珍看到他的反应时，嘴角上扬轻声说着：“方主任一定很好奇，我身为父母为何没有起到好的作用？！
我相信张建军找你的时候，已经将其中的缘由说得很清楚了。
换个角度想，若是你家摊上了这样的儿媳，你会怎么做？是默默忍受，还是支持儿子离婚？即便你不回答，但心中应该有了答案吧？！”
要知道他可是公会主任，常年跟人打交道，但在与王淑珍的交谈过程中，明显感觉她绝非善类，光是这一套说辞，就已经把自己怼的哑口无言了。
方主任有些挂不住脸，只得赔笑道：“嫂子，你说的是，但这该走的流程必须得走。
虽说你们倒是想离婚，但吕小曼那边若是坚持的话，怕事情很难再进展下去，到时候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什么好事。”
王淑珍虽然知道他是好意，可对方明里暗里都在说很难处理，反倒是让她有些不痛快了。
“方主任，你这话就不对了。
如果公会和委员会无法调解，我们是可以向基层人民法院提交申请的，调解无效且符合法定条件就可以判决离婚。
虽说过程有些复杂，但不代表没法进行！”
张建国和张建业对母亲露出了崇拜之色。
“小六，你有没有觉得咱妈很厉害？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张建业也有同感，他用力地点点头。
“是呀，把方主任都说得一愣一愣的！”
下一秒，他手心朝上冲着大哥嘿嘿干笑几声，“老大你输了，给我两块钱！”
张建国没好气儿的嘟囔几句，小心翼翼地掏着兜儿，不情愿的把钱抽了出来，还不死心的说道：“咱俩可是亲兄弟，你非得……”
不等他说完，张建业已然将钱揣好，还笑眯眯的回答。
“那也得明算账呀！
况且咱们先前可是说好了的，你总不能欺负小孩赖账吧？！”
张建国不服气，伸手点了点弟弟的脑门。
“就你？还小孩？比大人都精明着呢，要不怎么骗走我两块钱！”
方主任又跟王淑珍聊了好一会儿，见她态度坚决，压根没有回旋的余地，最后只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如实的说道：“我会将你们母子的想法一一转达给吕家，尽量说服他们同意。
如果不同意的话，怕是后续会有些麻烦。
我身为公会主任，自然希望厂里的职工家庭和睦、幸福美满，这就是我的工作，还请你谅解！”
王淑珍当然明白这点，朝着张建业喊道：“小六，去屋里给方主任拿两瓶罐头，人家跑前跑后的多不容易。”
听到这话，方主任赶忙挥了挥手，生怕推脱不了，临走时还念叨着：“嫂子，你这不是逼我犯错误呢嘛，我先走了！”
接下来，他急匆匆的赶往吕家，趁着全家人都在的时候把事情讲述了一遍。
不料，吕小曼当场就炸毛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方主任，你说什么？张建军他真的这么跟你说的？！
我看他就是疯了，彻底疯了！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居然要跟我离婚？！
我不离，我说什么都不会离的！”
第89章 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许桂枝原本只想吓唬一下张建军和张家，谁成想弄巧成拙，反而被将了一军。
她顿时心里七上八下的，吕家什么条件，许桂枝再清楚不过，能找到张家这样的亲家，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她闺女在张家过得什么日子？那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且不说离婚之后会被街坊四邻指指点点，再想找下一家哪那么容易？！
思及此，她一屁股坐在方主任的身边，反而充当起了受害者，开始诉说王淑珍和张建花的不是。
“方主任呀，我们一家人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你倒是给我闺女评评理，哪有王淑珍这样的婆婆？！
他们一大家子欺负人，将我闺女和女婿赶了出来，上次我们去谈事，小曼还被张建花给打了一巴掌。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们还没说啥呢，他张建军反倒是要离婚，凭什么呀？！”
说完，她还斜眼偷瞄着方主任，见他不为之动容，眼泪说来就来，连哭带嚎的嚷嚷着：“领导，你瞧瞧我闺女多可怜呀，你可得给我们做主，绝对不能让张建军得逞！”
方主任沉默不语，回想起张建军指出吕小曼的那三点，再加上母女俩的表现，似乎明白了王淑珍为何是这种态度。
他干咳了几声，故意与许桂枝拉开距离，并将王淑珍母子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达给吕家。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王淑珍已经明确表示了，如果你们不同意是会向基层人民法院提交申请的，调解无效且符合法定条件就可以判决离婚。”
吕家人听得晕头转向，但最后一句确确实实听明白了——【可以判决离婚！】
吕小曼双腿发软，好似失去了主心骨一样，直愣愣地坐在一旁，嘴里自言自语。
“怎么会呢？
张建军那个窝囊废，他怎么会想到这些呢？
王淑珍，一定是王淑珍！”
话毕，她转头向许桂枝求助。
“妈，现在咋整呀？要是张家一意孤行的话，怕是真的要离了！
我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呀？还上哪找这种会给钱的婆家！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当时在气头上胡说一通，就不会被人逮住把柄，还趁机要跟我离婚，你赶紧想个法子！”
被她这么一闹，许桂枝也觉得头大。
她赶忙起身打开了不远处的柜子，又掏出了一个方形铁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包牡丹牌香烟，这已经是他们家能拿出最好的了。
紧接着，她笑盈盈地来到了方主任身边，将手里的烟递到他面前。
“方主任，你瞧这原本是我们两家的事儿，还折腾你跑一趟，我心里属实是过意不去，小小心意，你就收下吧。”
方主任陡然站起，一个劲儿的摆着手。
“这可万万使不得！
调解职工家庭内部矛盾，本就是我工作范畴，你这么一来，我往后还怎么登门拜访！
该说的我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我建议你们还是从建军和他母亲为突破口，或许还能化解矛盾，至于他们是否会向法院申请，我就不得而知了！”
方主任不敢过多停留，万一许桂枝再拿出点别的东西，若是被人瞧见，他压根解释不清。
等他走后，吕小曼整张脸都耷拉着，嘴上还埋怨着。
“妈，接下来怎么整，你倒是说句话呀！”
许桂枝焦急地在屋内走来走去，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几分钟后，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双眼冒光，冷不防地拍了一下手。
“对呀，怎么把她给忘了？”
话音刚落，她拽起吕小曼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去找李玉凤！
对，咱们去找李玉凤！
李玉凤思想封建，绝对不会允许孙子离婚的，她还等着你再生个小的呢。
她跟王淑珍本就不对付，这婆媳俩若是碰到一起，谁输谁赢还不好说，但经过她这么一闹，你们的事八九成就这么地了，哪能真离啊！”
听到许桂枝这么说，吕小曼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稍微放下了一些，她狐疑的问了句：“妈，行吗？王淑珍跟李玉凤都断亲了，看这架势俩人老死不相往来……”
眼下这时候，许桂枝也拿不定主意，只得死马当活马医。
“等到了李玉凤那，你一进门就开哭，我不信老太太那么铁石心肠！”
没过多久，二人就到了家门口，她们相继的进入院子。
谁知，还没等吕小曼开始酝酿情绪呢，就听里面传出阵阵哭泣声。
张建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絮叨着：“奶奶，你能不能管管王淑珍呀，她再这么下去，我们一大家子都没有好日子过！
你知道我爸为了这个三级工给我搭了多少东西吗？
我心心念念的评级名额，就这么被张建莹给抢过去了，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是不是有点什么好事，都得可着他们一家，我们永远都排不上！”
张跃强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见女儿哭得如此厉害，心里也不是滋味。
“妈，你也知道建雪平日里多孝敬你，同辈里哪有几个像她这样的？！
今天我们回来，就是想让你出面解决一下，现在建雪评级没了，我们又搭钱又搭东西的，总得给个说法吧？
上次的自行车，可就是她王淑珍举报的！”
李玉凤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
回想起上次在派出所的时候，他张跃强有钱给儿子买自行车，给女儿走动工作，就是没钱救老娘？
若不是她动用了自己的“小金库”，怕是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呢！
父子俩哪知道老太太的真实想法，还不停地往外倒苦水，惹得李玉凤心烦死了。
“去去去，愿意嚎丧上外面嚎去，我还没死呢！
你爹不是有钱吗？又是买自行车又是整工作的，我咋就没看到他孝敬老娘呢？
有事的时候跑我这哭哭啼啼，没事的时候路过都不带进屋看一眼的，我要你们有何用？
既然你们看王淑珍不顺眼，那就自己解决，跑我这许什么愿？！”
第90章 达成协议
张跃强压根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说。
不帮也就算了，话里坏外都在数落他的不是，很明显因为之前的事俩人心生嫌隙。
张跃强此次前来的目的有两个：一来是为女儿出气，二来也想借着李玉凤的势打压一下王淑珍，帮他出出心里的这口恶气。
谁知结果却事与愿违，与他想象的场面截然不同！
“妈，你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怪我吗？
王淑珍最后不是跟你签了和解书，你也没损失什么！
我买自行车是为了让孩子结婚的，你得理解我呀。”
李玉凤剜了他一眼，心中自有她的算盘。
理解？
她理解个屁！
她可是真金白银拿出了一千多块钱呀。
直至现在，李玉凤的心里还滴着血呢，关键是这事儿还不能跟任何人说起，纯纯的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我没损失什么？”李玉凤反问一句，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方质问，“小兔崽子，你说得是人话吗？
我今年都多大岁数了？我什么体格子，你当是你们年轻人呢？！
我光是进趟派出所都吓得够呛，你怎么不知道体谅一下老娘呢！”
说完，她停顿了片刻，将目光落在了张建雪的身上。
“你跟建莹的事儿，你们自己私下处理！
也不看看什么德行，还想当三级工？！想屁呢！
你在厂里是啥口碑，以为我不知道吗？联合你爸一起跑来忽悠我，真当我是傻子吗？”
！！！
张建雪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奶奶，她的脸涨得通红。
这话若是从王淑珍母女嘴里说出来也就算了，李玉凤是谁？那可是她的亲奶奶！
如若换成从前，她定会带着二人前去找王淑珍理论，为何现在却这样了？！
“奶，你怎么能那么说我呢？！
明明是我们搭钱走动关系的，让张建莹捡个漏，我心里自然不平衡。”
李玉凤本来不想再跟她废话，谁成想张建雪不依不饶嘟囔个没完，还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她反倒是来劲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凶巴巴地来到张建雪面前。
“捡漏？！
别以为我跟王淑珍有点矛盾，你就可以在这里胡诌八咧，谁不知道建莹那孩子朴实？从来没跟我红过脸不说，连说话的动静都轻声细语的！
哪像你？明明自己没理还得辩三分！
你们又没把钱和东西给我，跑我这里念什么经？信不信我把你俩轰出去！”
随后，她抡起了一旁的木棍就准备下死手，目光扫向一旁时，见许桂枝母女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双眉微蹙，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耐烦。
“你俩上这干嘛？！”
吕小曼伸手推了一下许桂枝示意让母亲说话。
许桂枝干咳了几声，瞧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尴尬，她也没料到张跃强父女在这呀，否则也不会选在这个节骨眼过来。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许桂枝轻笑几声。
“婶子，你这是怎么了？咋还生那么大的气呢。
诶呦，跃强兄弟和建雪侄女也在呀。”
说话间，她们母女就进屋了，吕小曼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一下子扑在了李玉凤的身上痛哭流涕。
“奶奶，你得给我做主啊！”
这一举动直接把张跃强和张建雪给看懵了。
明明他们先来的，怎么半路还杀出来这对母女跑这截胡！
“奶奶，建军向厂里公会提交申请，说什么都要跟我离婚！
我们刚把方主任送走，实在没办法了，只得上这求你帮忙！
我跟建军结婚这几年，俩人感情一直不错，总不至于因为点鸡皮蒜毛的小事就离了呀，”
李玉凤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她也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这几家轮番找上门，将矛头直指王淑芬。
她满脸嫌弃地推开了吕小曼，对眼前的孙媳妇儿的不满是常年积累的。
没见过谁家的媳妇儿进门就当祖宗供的，还不是被张跃进和王淑珍给惯得？
现在听到张建军要离婚，连带着李玉凤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怎么着？我那不争气的孙子总算是想通了？
建军虽然没什么大出息，可一个月也不少开，反观你呢？
你一分钱都拿不回来，还处处伸手要钱，我要是他的话，早就跟你过不下去了！”
！！！
下一秒，吕小曼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瞪大了双眼盯着李玉凤。
“奶奶，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是同意我们离婚吗？
你怎么能这样啊，哪能故意拆散我们啊！”
紧接着，只听啪地一声响，李玉凤抬手就是一巴掌，恶狠狠地骂着。
“不要脸的东西！
你都跟建军结婚了，还跑去勾搭刘强，知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你偷人都偷到自己家来了，还想让我帮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实话告诉你吧，我正愁着没处撒这口恶气，你就自己找上门来了，正合我的心意！”
许桂枝眼疾手快将女儿拽到了她的身后，声音里有些不悦。
“婶子，有什么话好好说，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啪！
又是一声响！
这一次，连带着许桂枝都实打实的挨了一巴掌。
她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连带着脑袋嗡嗡响着。
李玉凤根本没给众人机会，抡起手里的木棒又招呼张跃礼一家。
“看什么热闹，还不把他们赶紧给我轰出去！
滚滚滚，以后你们那些烂眼子的事儿少上我跟前说，我才不管呢！
张跃强你不是有本事吗？不是能照顾子女，不能孝敬老娘吗？
那你就关门过好你的日子，但凡再来一次，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断！”
随后大门紧闭，留下一脸错愕的四人。
他们宛如丧家之犬一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他们面面相觑，许桂枝为了拉拢张跃强率先开口：“兄弟，既然婶子不愿意出头，那咱们两家合伙去找，我就不信还讨不到说法！
总不能让王淑珍一直这么得意下去，难道就没个说理的地方吗？我不服！”
张建雪站在原地附和：“对，既然奶奶不去，那我们自己去！”
很快，他们便达成了协议，风风火火的朝着张跃进家走去。
第91章 一个比一个狠
张跃强和张建雪走在最前面，许桂枝则拽着闺女跟在后面。
她用仅有她们母女俩能听到的声音叮嘱：“一会儿到了张家，你千万别傻乎乎的往前冲，先让他们父女俩打头阵！
毕竟咱们的事与他们不同，你跟建军还是有感情的，能不离婚还是别离。
实在不行你就给王淑珍道个歉，这也无所谓，你说呢？”
纵然吕小曼心里再不愿意，但也明白此时得以大局为重。
她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妈，我知道了！大不了等风波过去，我把之前他们亏欠我的全都讨回来就是！
也怪我肚子不争气，要是生下个一儿半女，我不信王淑珍敢这么做！”
——
王淑珍送走了方主任以后，他们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晚饭。
她环顾四周，发现张建莹还没回来，不由得开口问道：“小四呢？今天下班这么晚吗？”
闻言，刘翠轻拍了一下脑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妈，小四下班回来过，说要跟二妹去国营裁缝店一趟，晚些回来呢。”
王淑珍嗯了一声，咬了一口粗粮馒头又夹了菜。
张建业笑眯眯地坐在那感慨着：“既然四姐不回来，那我就辛苦点，把她的那一份也吃下，我不怕撑得慌！”
张建国撇了撇嘴。
“说得好像家里平时少你吃的了？哪天也没见你少吃一口！
妈，建业刚刚还赢走了我两块钱，这小子多不地道~”
等张建国叙述完经过后，王淑珍实在没控制住噗地一声笑了，还好心提醒大儿子。
“所以以后千万不要上了小六的当，他鬼点子多着呢，你可玩不过他！”
张建业顿时放下手里的筷子，板着脸反驳。
“妈，大哥那是愿赌服输，又不是我从他手里抢去的，你干嘛那么说我呀！
这跟断我财路有什么区别？！”
约莫过了十几秒，张建国总算是听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小六，敢情你还指望着在我这发家致富不成？
咱妈说的那是实话，我以后才不会上你的当！”
就在这时，李大妈神秘兮兮的来到门口，她将脑袋探入到院内。
“淑珍、淑珍，快别吃了！
我刚从那边回来，瞧着张跃强和许桂枝气势汹汹的往这边走呢，我瞧着是奔你们家来的。
我一路小跑，就是为了抢在他们前面，让你们有所准备！
我先回去了，不行的话你们就把门锁上，跟那些人也吵吵不出个所以然！”
张家人压根不晓得张建莹在厂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对张跃强的到来尤为奇怪。
张建业眉头紧锁，他单手杵着下巴。
“三叔来干嘛？总不会是因为自行车的事儿吧？这都过去多久了？！
现在才想起来找咱妈，是不是有点晚了？”
王淑珍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感到一丝紧张，她稳稳地吃完饭，还伸手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腹，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儿。
“张跃强确实对我举报他投机倒把一事很气愤，但更生气的是他为张建莹走动了那么久的三级工，还是原方不动的还给了我们建莹。
不奇怪，我早就想到他们会搞这么一出，我就老老实实的在这等着！”
紧接着，其他人的脸上纷纷露出了笑容。
张跃进嘴角上扬，打心底里为四闺女高兴。
“咱家建莹为人踏实，又勤勤恳恳的，不给她给谁？！
况且有你这个妈在，断然不能叫她吃亏的，这点我非常放心！”
张建业双眼冒着精光，一想到四姐的工资又要涨了，已然开始盘算如何叫她“破费”一下。
刘翠是个实心眼，听见李大妈的提醒后，直愣愣的站了起来，去屋内将菜刀给拿了出来，摆在了王淑珍的面前，吓了张跃进一跳。
“翠儿，你这是干嘛呀？！冷不防搞这一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咋了。”
刘翠没想到会吓到公公，极其自然的望了王淑珍一眼。
“我妈拿菜刀顺手，要是张跃强敢动武，直接抡他，根本不用客气！”
众人：？？？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建业竖着耳朵听着，他的手已然搭在了铁锹上，随时准备出击。
待张跃强等人到了以后，他们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往里看。
他停顿数秒，试图等许桂枝开口，谁知母女俩低着头默不作声，好似来看热闹一般。
张跃强实在绷不住了，他指着王淑珍一字一顿道：“你这个贱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还真是不择手段，竟然跑到啤酒厂闹事，故意搅黄了我闺女的三级工！
你也不瞧瞧张建莹的样子，半天憋不出一个响屁，凭什么把这好事给她？！”
王淑珍坐在那里，全程都在盯着气急败坏的张跃强。
她越是这样，对方就越暴躁。
“贱人，你看什么看？我要是张跃进的话，我恨不得一天打你八遍，你就是个搅事精！
张家有你不带好的，张跃进就该跟你离婚！
你瞧瞧你现在还有点当妈的样子吗？竟然撺掇建军和吕小曼分开，事情都闹到厂工会了，人家还得为你们这点破事奔波！
王淑珍，你他妈的心虚了是吗？
要么你就把三级工还给建雪，要么你就给我们补偿，你选一个吧！”
王淑珍单手掏了掏耳朵，随即看向不远处的小儿子，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谁家的狗没拴住，跑到咱们家门口一顿狂吠？！
光是听到这叫声，真是够讨人嫌的了。”
张建业抿嘴笑了笑，又抬了抬手里的铁锹。
“妈，要不我去把外面的狗打走，省得在这影响你心情。”
张跃强见他们母子一唱一和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接连你你你了几下，前脚刚迈进院子里，就被张建雪拽了出来。
“爸，你没看到王淑珍手里的菜刀吗？
你忘了小姑之前是怎么受伤的？他们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狠！”
张跃强眼看着来硬的不行，又开始学着李玉凤跟人吵架的架势对着周围人喊道：“王淑珍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她故意搅黄了我女儿的三级工，把名额给了张建莹！
我们张家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竟被她欺负了，我不活了！我不想活了！”
第92章 现在知道错了？
李大妈手里攥着一把瓜子，吃了一粒将瓜子皮吐了出来，还幸灾乐祸的念叨着。
“诶呦，这一天天的新鲜事儿可真多！
我光看过女人寻死觅活的，男人倒是头一次见！
你们张家的老爷们真是离谱，怎么都不如那好老娘们呢！”
刹那间，张跃强恶狠狠地回头望去，目光狠戾的瞪了一眼李大妈。
谁知人家压根没放在心上，单手捂着胸口还阴阳怪气的说：“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呀？！
就你们家有人在啤酒厂？谁还没几个亲戚在那上班呀！
张建雪什么揍性还用说吗？厂里的职工都看在眼里呢，你再给她抬高有什么用呦，连建莹的小指甲盖都比不上！”
说完，她还附带动作，惹得周围人的哄堂大笑。
张建雪见父亲不是李大妈的对手，一下子窜了出来。
“我什么样还轮不到你这个老八婆说！
管好自己家的那些破事儿得了，跑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跟王淑珍的恩怨，轮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吗？也不怕烂嘴丫子！
她王淑珍之所以这么不讲理，全都是被你们这群助纣为虐的邻居给惯得！”
紧接着，她把张跃强推了回去，小声提醒着。
“爸，不用跟这些妇人一般见识，别忘了咱们来这的目的，要么是工作，要么是钱，总得有一样，否则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得到！”
张跃强接连点了点头，这回将矛头对准了王淑珍。
“我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就不跟你绕圈子了。
既然三级工给了张建莹，给我们家建雪一点补偿也是情理之中。
张建莹现在的工资是38块，往后每个月涨5块，那就是43块，一年就多60块，距离她退休还有好几十年呢，只要你一起给我1200，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张跃强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他见王淑珍不吱声，打算再退一步。
“说来说去，咱们都姓张，我们关上门怎么打，那都是一家人。
我看在老大的情分上，给你抹掉200块，就1000块整，也算合理吧？”
王淑珍总觉得张跃强多少沾点毛病，不然他是怎么说出这番话的呢。
“三级工的名额原本就是我闺女的，是你们私下搞小动作，联合某科的人故意把名字写错，让张建雪有了可乘之机。
我已经看在大家亲戚里道的份上，对你们这种行为既往不咎，不然以我的性子，我定会去让厂长给我一个交代，究竟是他们工作上的失职，还是另有隐情？！
当然，如果你们不怕把事闹大，连累到背后的人，我更没什么好担心的，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谁对谁错一查一个准！”
李大妈等人这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还朝张跃强的方向吐口水。
“诶呦，我说的嘛，怎么某些人如此气急败坏！
原本就顶着个投机倒把的名头，这要是再加个别的，还怎么做人呦！
这一家子成分不好，往后估摸着也没人敢娶张建雪。
诸位可都听见了，他们一家子心术不正，连亲戚都坑，更何况是外人哩！
一千块？！可真敢说呦，我怀疑你见没见过一千块呢。”
！！！
一来二去，张建雪彻底被李大妈给激怒了，她卷起袖口骂骂咧咧。
“死八婆，叫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不料，李大妈压根没动，还故意将身子往前挪了挪。
“打呀，你倒是打呀！
你越是恼羞成怒，就越证明心里有鬼！
刚刚淑珍说什么科来着？人事科吗？！”
瞬间，张建雪大脑宕机，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闭嘴，少在这里含血喷人！
你胡说，我们才没有找人事科的乔科长呢。”
紧接着，王淑珍笑盈盈的站了起来，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步步来到门口。
“乔科长？
原来你们找的是乔科长呀！
各位邻居都听清了吗？这话可是张建雪说的，我什么都没讲！”
李大妈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频频点头，还对着周围的老姊妹道：“这事儿啊，你们一定得保守秘密，否则叫乔科长怎么在啤酒厂干下去呀。
一旦有人捅出去，那就完蛋喽~
到时候厂长一查，下场那叫一个惨喔~”
光是听到这些，张跃强和张建雪父子俩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已经联想出后续的场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王淑珍看到这一幕，心里甭提多得意了。
她抬头看向张跃强一字一顿道：“你说我要不要去问问厂长，到底是咋回事呢？”
不等她说完，张跃强沉着脸拽着闺女的手腕，丢下一句：“王淑珍，算我倒霉，这次我认栽了！
千万别让我逮住机会，否则有你好看的！”
王淑珍也不生气，趴在门口往外看，还口口声声的喊着：“诶呦，这就走了！
不进屋坐一会儿了？我们家的饭菜还热乎着的呢！”
当她的目光与李大妈对视时，二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许桂枝的身上。
许桂枝的身子一抖，先前想的那些话全都抛到了脑后，说起话来更是畏首畏尾。
“亲家母，我今天带着小曼登门道歉，平时都是她不懂事，才惹得你生气。
你说说两个孩子的感情一直不错，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离婚呀！
这不嘛，小曼也意识到自身的错误了，当着大家伙的面跟你赔个不是，你就别跟晚辈计较了，可以吗？”
话毕，她第一时间将吕小曼推上前。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给你婆婆道歉~！”
许桂枝先前已经给他打了预防针，所以吕小曼这一次态度诚恳，语气真挚。
“妈，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
我真的不想跟建军离婚，你帮我劝劝她吧，求求你了！”
说话间，她还将手落在了王淑珍的胳膊上。
下一秒，王淑珍抽回了手臂反问道：“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
第93章 除非自己想明白
吕小曼也没料到，王淑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有些尴尬的瞧了一眼许桂枝，心里对婆婆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
至于那些街坊四邻，更是对吕小曼没什么好印象，平时仗着王淑珍的偏心，不仅在家里趾高气昂，对待周围的叔叔婶子也像是高人一等似的。
他们巴不得张建军跟吕小曼离婚呢，都想看看她以后过得有多凄惨！
“妈，我还年轻，往后一定会改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舍不得建军。”
“舍不得建军？”
王淑珍的嘴里重复，又继续问道：“是舍不得他，还是舍不得张家的钱？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吕小曼，我今天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不仅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张建军离婚，连带着家里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但凡有一个人给你说好话，也算是你在这个家没白呆一回。
可不巧的是，事情发生到现在，我们都想不出你对家里做过什么贡献，要不你帮我回忆一下？”
王淑珍将问题抛给了吕小曼，静静的等着她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吕小曼尽所能的回忆这些年，可事实正如王淑珍所说的一样。
许桂枝见闺女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实在是站不住了，只能一脸赔笑。
“亲家母，当时咱们双方都在气头上，说话自然有些过。
这气消了以后，我们母女俩也反思了，属实是我们的错，这不我带着女儿来赔礼了么？
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总不能逮着一件事就否定了小曼这个人。
你也希望他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尽快生个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多好啊！”
王淑珍朝着许桂枝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再讲下去。
“既然你想不出来，那不如我帮你说！”
刹那间，吕小曼黯淡的双眸骤然亮了起来，她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或许王淑珍会顾念以前的情分帮她这一次。
“你身为张家儿媳，时刻惦记娘家，趁着我们上工的时候，三番五次到我房里拿钱，建花是可以作证的！
你身为张家儿媳，跟我发生口角时，你会大声辱骂我是老不死，还趁机带着张建军离家出走！
你身为张家儿媳，对公婆不孝，对哥嫂不敬，对弟妹不屑，处处排挤家里的老老小小！
你身为张家儿媳，不为自己的男人着想，还撺掇他配合刘强监守自盗，试图偷运厂里的钢材！
我冥思苦想，实在想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我有什么理由原谅你呢？！”
话一出口，周围死一般的沉寂，这对于在场的人们来说，简直就是爆炸性新闻。
放眼望去，许桂枝母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二人的身子更是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她们没想到王淑珍积压了这么多的不满，在这个关键节点一股脑的讲出。
最为重要的是，要知道这些事情传开，吕小曼根本没法抬头做人，无论走到哪，都会被人戳脊梁骨，怕是名声只会越来越差。
吕小曼的双手一点点攥紧，她声音里带着颤音。
“妈，我知道惹你不高兴了，可你这么说未免太过分了吧？你以后还叫我怎么面对旁人？”
“过分？”
王淑珍轻笑一声，她一步步走到吕小曼的面前，“我哪句话说错了吗？但凡有一个地方是我肆意编造的，那就是我的不对。
可问题是，我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是你曾经做过的。
你这样的女人，我张家留不得，张建军更是跟你过不得！
即便你真的说服了他并未与你离婚，但只要你在一天，都甭想进我家门！
我今天讲得够清楚了，若你们还有脸的话，就立马从我眼前消失，我看到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想起过去对你的好，替我自己感到不值！”
……
李大妈被气得够呛，她跨大步来到许桂枝母女身边，二话不说推搡着俩人。
“还不赶紧走？非要等着我们撵你吗？！
走，快点走！
以后我们这条街不欢迎你，再敢来惹淑珍生气，我第一个不会袖手旁观！”
许桂枝被推得越来越远，可她还不死心，踮着脚尖朝着王淑珍所在的方向喊着：“当了这么多年的亲家，你非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吗？
就真的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吗？！”
王淑珍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而是慢慢地转回身与邻居们聊了起来。
——
另一边，张建萍和张建莹从店里出来以后，二人商量着买点东西去看看小五。
途中，张建莹还有些担心。
“二姐，咱们去黄家倒是无所谓，我主要害怕两件事。
一来咱妈跟黄鹤妈闹得挺不愉快的，父母们都没见面呢，我们就去是不是唐突了？
二来以黄家人的德行，这东西都不能到小五手里，一准就被她婆婆给扣下，还不如等她回家时再给。”
张建萍沉思了几秒，觉得妹妹说得有道理，可又放心不下张建花。
“要不咱们就远远的瞧瞧？看到小五人没事就走呢？”
她们商量完毕，就朝着黄家走去。
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二人瞬间停下脚步，生怕被不远处的张建花给看到。
彼时，张建花正坐在小凳子上，双手用力地捶着衣服，她的旁边还放着一大堆，男士女士的都有。
见此情景，张建萍眉头紧锁，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却被张建莹拽了回来。
“二姐，你干嘛呀？！
你现在过去又能怎么样？
你是能帮她干活，还是能把她给拽家去？
说白了，这些苦是她自己非要吃的，除非小五自己能想明白，不然谁都没用！
哪怕是咱爸妈站在这里，那也无济于事！”
张建萍知道四妹说的不假，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小五在家的时，何时洗过这么多衣服？！”
话一出口，就见黄鹤妈叉腰走了出来，她边走边念叨着。
“张建花，你在这磨洋工呢吗？！
今儿要是不洗完，你明天别想吃饭！”
第94章 关我什么事？
张建花脸上没什么表情，她默默地将手里的衣服放下，抬头看了一眼婆婆。
黄鹤妈误以为她在挑衅，卷起袖口骂骂咧咧。
“诶呦，张建花你那是什么眼神？
怎么着？指使你干活你不愿意是吗？
你现在爹不疼妈不爱的，也就我们黄家能收留你，又在娘家要不来钱，还指望着我们供你啊！
你唯一的用途就是在我们家里当牛做马，懂了吗？！”
黄鹤妈还不解气，朝着张建花的手臂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能给你口吃的，你就感恩戴德去吧！
你也不瞧瞧王淑珍管你吗？
你和黄鹤都结婚多久了？你娘家黑不提白不提的，当你是死的呀？！”
张建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才没有发泄出来，她嘴角泛起阵阵冷笑，又将双手伸进了冰冷的水里，继续揉搓着衣服。
不知为何，黄鹤妈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心头没来由的一紧。
光是刚刚的那个眼神，就把黄鹤妈吓得够呛。
愣神之际，黄鹤妈低头望去，见张建花亦如刚才那样，甚至连句话都没说。
她单手捂住了胸口，在心里面不断地安慰自己。
一定是看错了！
她张建花那么稀罕黄鹤，绝对不敢反抗的。
所以她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对方的底线，一次比一次过分。
黄鹤妈瞧着打压的差不多了，便悠哉悠哉地坐在了院子里，时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张建萍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张建莹拦着，她早就过去跟黄鹤妈理论了。
“二姐，二姐！你控制一下！
你就算过去跟黄鹤妈干仗那又能怎样？！
等我们走了以后，小五和黄鹤妈又恢复了现在的状态，她还是一样会被挤兑的！”
虽然张建萍知道她说的没错，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建花是咱姐妹三人里最小的一个，且不说妈有多疼她，就我跟铁柱平时都对她照顾有加！
谁能想到咱们这样的家庭，小五会找黄鹤这样的人，我就是想不通！
今天亲眼看到她在这里吃苦遭罪，我的心都在滴血，恨不得立马把她带回去！”
张建莹她不生气吗？
她当然生气！
但她更理智一些。
她深知继续呆在这里的话，二姐迟早会爆发出来，索性扯着她的手腕，朝着远处走去，俩人边走边聊。
“二姐，时间不早了，今儿就这样吧。
等哪天咱们见到小五的时候再跟她说说，希望有用。”
张建萍一步三回头，见张建花还在闷头洗衣服，心里又气又怜，最后将心一横，她点了点头对四妹妹说：“诶，也只好如此了。
毕竟爸妈都说不通，我们这些姐姐的话，哪会有他们的管用呢？”
与此同时，张建花好似有了心灵感应一般，赫然抬头朝着路口望去，影影绰绰的好似看到了两道身影，怎么那么像二姐和四姐呢？
她瞬间举起胳膊又擦了擦额头落下的汗水，再次看了一眼，不料俩人早就走远了。
张建花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又用力地摇了摇头。
爸妈对她失望至极，姐姐们怎么会来呢？
黄鹤妈见她突然停了，捡起一旁的石子直接丢在了张建花的后背上。
下一秒，张建花陡然站了起来，她一步步朝着黄鹤妈走去。
待她到对方面前时，这才停了下来，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打我？
是你让我干活我没做，还是因为别的？！”
黄鹤妈被她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但表面还是佯装淡定。
“叫你洗点衣服，你瞧瞧那个慢的呦？！
张建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就是看黄鹤不在，所以想偷懒！”
“偷懒？”
张建花嘴里重复了一遍，她突然笑了。
“你们黄家人是没长手吗？几件衣服都不会洗？还得攒到一起叫我一个新媳妇儿干活？
之前我想着你是长辈，尽可能的将事情做到周全，可现在一瞧，有的人压根对不起我的心意。
我实话告诉你，我洗衣服就这速度，今儿洗不完，我明天再洗！
嫌慢是吗？嫌慢自己动手啊，指使我干什么？！”
说完，张建花直接撂挑子回到房里，压根没理满脸铁青的黄鹤妈。
！！！
黄鹤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和听到的一切，气得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顺手抄起了立在一旁的棒子，嘴里还念叨着。
“小贱人，我看你就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今儿趁着黄鹤不在，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呵，起先我还以为儿子娶了你，能在张家占点便宜呢，现在呢？狗屁都没得到，还得供你吃供你喝，不仅赔了结婚的钱，还被他们讹走了六十块！”
她越想越生气，不自觉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唯有打张建花一通，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思及此，她迈着大步直奔屋内，就看到张建花在那躺着，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就抡起了棒子。
“张建花，我叫你干活，你他妈上这躲清净来了？！
我们黄家娶你干嘛的？你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
起来！赶紧给我起来洗衣服去，今儿不洗完，你别想睡！”
张建花这段日子气没少受，骂没少挨，最后在黄家也没落下什么好。
黄鹤整天早出晚归，只知道在外面瞎混，以前说的那些话没有一件兑现的！
婆婆更是属于没事找事型，但凡逮住个什么事，就会往死里嘟囔，还经常撺掇黄鹤试图打她。
如今她再回想起母亲和家里人说过的那些话，意外发现全部都对上了。
张建花瞬间来了个鲤鱼打挺，率先站了起来，第一时间抢下了婆婆手里的棒子大手一挥直指她的面部。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样，黄鹤妈瞪大了双眼，她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你欺负我的时间够久了，还没欺负够是吗？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衣服我是一件都不会再洗的。
你们有穿的就穿，没穿的光屁股关我什么事儿？
呵，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张建花是吃亏的人吗？我看这个家谁敢再碰我一下！”
黄鹤妈：？？？
第95章 不好惹啊！
黄鹤妈身子一怔，望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张建花心里泛着嘀咕。
即便她胆怯，可也绝不会被这三言两语给吓唬住的。
“呵，你用棒子指着我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敢打我？
来来来，你现在就打！我看你是怎么动手的！
张建花，你不是厉害吗？你敢碰我一下，我就让黄鹤打死你，打得你满地找牙。”
彼时，张建花双眼微眯，她已然听不清婆婆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她尖酸刻薄的嘴脸不停地在面前扩大，声音好似魔咒一般，不断地回荡在耳边。
“打啊，你现在就打！
来呀，快点动手啊，不打你就是个废物！”
在她一声声的叫嚣中，张建花逐渐失去了理智。
她骤然抬起了棒子，故意避开了婆婆头部，继而打向了她的肩膀处。
“让你叫，让你叫！
我真的受够你了，叫啊，继续叫啊！”
黄鹤妈实打实的挨了一下子，胳膊处的疼痛感遍布全身，甚至忘了叫出声。
足足过了十几秒，她终于反应过来嗷地一嗓子。
“张建花，你他妈的疯了，我可是你婆婆！
你竟然敢殴打老人，你是不想过了吗？！
有本事你再……”
她的话还没说完，张建花已然做好了再次出击的准备，这一次抡在了她的后背上。
黄鹤妈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几步，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张建花确实疯了！
与此同时，黄家人听到动静后纷纷跑来查看，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建花面无表情，她双眼猩红，眼神中透着狠戾与决绝。
这样的她对于黄家人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她还是那个被黄鹤拿捏却不敢吭声的张建花吗？
不，不像，一点都不像！
紧接着，有人率先说了句：“张建花，你干什么呀？你竟然敢动手打妈？
万一叫黄鹤知道的话，你猜他会怎么做？”
下一秒，张建花一屁股坐了下来，慢悠悠地晃荡着手里的棒子，缓缓开口。
“我要是不动手，挨打的就是我。
我凭什么叫你们打呀？就因为我是黄鹤的媳妇儿吗？
我打都打了，还怕他知道？
你们一个个把我当软柿子捏，欺负人欺负惯了是吗？
呵，建议到张家附近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样的性子再回来跟我对话。”
黄鹤妹妹黄莺第一时间扶住了母亲，询问一番之后，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张建花，你真的太过分了！还不快点给咱妈道歉？！”
“听到没有？我叫你道歉呢！
我们家这么多人，要是动起手来，你说你会怎么样？！”
张建花嗤笑一声，压根没有害怕，还顺势挥舞着手里的棒子一字一顿道：“除非你们今天把我打死，但凡我能活着回张家，我爸妈、我哥嫂、我姐弟，没有一个人会放了你们的。
这要论起打仗，就看你们黄家能舍出多少条命！
还有，你挺大个丫头不要脸，自己没长手吗？还叫我给你洗衣服？浑身一股子的骚味儿，老娘闻着就犯恶心！
打今儿起，谁都别想指使我干活，饭谁吃谁做，碗自己想招刷去，衣服更别心思！
谁再要把这些东西拿到我跟前，有多少碗筷我打碎多少，有多少衣服我撕坏多少！
我倒是要看看，是你们买的快，还是我砸的快！”
张建花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这些人的脸上，不管是因为自己发疯，还是忌惮她娘家人，总之明显是害怕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着：呵，这疯起来的感觉还真好，再他妈的也不用受气了！
她冷不丁的站起身，一步步朝着黄家人走去。
不料，他们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就这么让她过去了。
张建花来到厨房的位置，从锅里抓了个馒头咬了一大口，又将给黄鹤留得菜全都给端了出来，她旁若无人的吃着。
！！！
黄鹤妈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
“那是给黄鹤留得，你吃完了，他吃啥？！”
张建花低着头，压根没往那边看，淡淡的回答。
“他吃？
我在家里累死累活当牛做马，连口热乎的都没有，他出去干嘛了？他是赚钱了，还是有正经工作？我凭什么不能吃？
以后我不仅要吃，还要吃家里最好的，有什么问题吗？
呵，一个个不嫌害臊，连裤衩子袜子都不自己洗的人，跟我扯什么没用的？
你们不是不怕丢人吗？我一会儿就跑去跟邻居们说说，也不知道黄家是什么家风，连公公的裤衩子都得新儿媳洗呢！”
刹那间，黄家人臊得不行。
黄莺更是没好气儿的剜了母亲一眼，她早就提醒过别让张建花干这些，谁知人家压根不听。
现在好了，被人抓住了话柄，要是让外人知道的话，背地里定不会说什么好听的。
即便到了现在，黄鹤妈还在嘴硬。
“怎么着？你一个晚辈伺候长辈不是应该的吗？
不嫌弃磕碜你就去说呀，以为我会怕吗？”
“磕碜？”张建花骤然放下筷子，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后还点了点头。
“确实磕碜。
反正又不是我磕碜，我怕什么呀？”
话音刚落，张建花一个健步冲了出去，她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冲着周围闲聊的邻居嚷嚷。
“大家快来瞧瞧啊，黄家根本就不是人！
自从我嫁进来之后，他们一家人就虐待我！
不仅让我洗衣做饭收拾家务，就连公公的裤衩子都得我洗，谁家老人这么不要脸啊！
看看我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都是被婆婆给掐的！”
看到这一幕，黄鹤妈只觉得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后仰。
若不是被黄莺及时拽住的话，怕是就得摔在地上。
“张建花这个贱人，她还真敢这么做！
去，快去把黄鹤找回来，不然咱们的脸都被丢尽了！
你们别愣着了，赶紧给她扯进屋啊！”
黄莺答应一声，可一瞧见张建花那张脸，她打心眼里发怵。
直到今天才发现，她这个嫂子不好惹啊！
第96章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跑到哪去
黄鹤妈先是派出人去找黄鹤，又指使闺女黄莺去叫张建花回来。
哪知黄莺刚到门口，就听到她跟婶子大娘们吐槽。
“你们是不知道，他们老黄家家风不行！
我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爸妈，简直是闻所未闻！”
其中有几个人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撇嘴说着。
“那可不！嫁人一定得擦亮眼睛，咋能不听爹妈的话呢？那都是比为了你好！
你瞧瞧结婚当天，给他们气成什么样了？换成我家闺女，一准就不结了！
他们一大家子都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从根儿上就烂了！
以前我们瞧着你一门心思跟黄鹤过日子，就算知道实情也不敢说呀，要不是你今天主动开口，我们也不会说这几句！”
见此情景，黄莺凶巴巴的瞪了那些人一眼，伸手就去扯张建花的手腕，却被她躲过去了。
“干什么？想强行把我关在家里任你们摆布是吗？
到时候你们一大家子的人围攻我，叫我无法还手？
我警告你黄莺，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人琢磨人，一旦我把心思放在你们身上，我保证叫你全家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哪怕跟我大声说话都得寻思寻思。
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一来平日里我负责做饭，随随便便往里弄点什么，你想想后果？
二来我这个人觉轻，等你们都睡着了，我还醒着呢，真要是惹急了，分分钟就把你们全部灭掉！”
随后，张建花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黄莺身子一抖，直接转身回去找妈了，还小声嘀咕着。
“妈，嫂子疯了，她真是疯了！
我年纪小肯定不是她的对手，还是等我哥回来的吧。”
黄鹤妈气得直喘粗气，迫于无奈，她只得坐在凳子上等黄鹤回家，但耳朵却一直竖着，听着张建花怎么在外面数落自己！
没过多久，黄鹤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了回来。
刚到张建花近前，她提鼻子一闻，就感觉到一股子淡淡的花香，明摆着是雪花膏的味道。
她的目光落在黄鹤脸上，故意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确定一下，却被对方反手推了一把。
张建花轻笑一声，又挑了挑眉，不等她开口，黄鹤板着脸质问。
“张建花，你脑子被踢了吧？居然敢动手打我妈？还跟着外人一起说我们的不是？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给我滚家去？！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谁知张建花压根没动，反而脸上的笑意渐浓。
“收拾我？你打算怎么收拾我呢？
像以前那样联合你爸妈、你妹妹，一起打我吗？
还是又扬言饿我几天，让我主动跟你妈道歉？
再不就撺掇我回家管我爸妈要钱？
反正这些都是你们做过的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
黄鹤妈和黄莺正津津乐道的准备等着看好戏，可事情却超出了她们的预想，张建花一股脑的把她们做得那些破事全都讲了出来，吓得二人不敢再言语。
反观黄鹤，他愣神片刻，抬手就准备打张建花。
不料，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怎么？又想打我是吗？！”
话一出口，张建花抬腿就是一脚硬生生地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眨眼的功夫，她半蹲着身子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直奔黄鹤走去。
黄鹤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他才刚站稳，就见张建花凶神恶煞的冲到近前挥舞着石头砸了下来，他顿感额头涌出一股暖流，抬手一抹黏糊糊的。
“血，血！
妈，我哥他脑袋流血了！”
张建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并未丢掉手里的石头，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我才刚跟你结婚多久？你就跑出去勾搭别的女人？心思挺重啊！
这回又想编什么瞎胡糊弄我？我洗耳恭听！”
黄鹤自知理亏，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一时间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双唇抖动几下，愣是一个字儿都没讲出来。
“我不仅拿棒子打了你妈，我还打了你！
要么你就老老实实滚回家，要么你就找派出所和居委会的人过来，我正好也想打听打听虐待儿媳怎么处理！
呵，我张建花急眼，根本不用找我娘家，我对付你们这群山猫野兽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一次，就连那些坐在门口看热闹的婶子大娘纷纷张大了嘴巴，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要知道自从张建花嫁过来以后，她明里暗里没少挨欺负，经常能瞧见黄家人对她非打即骂。
这些人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废物，亏得王淑珍在外的名号响当当，竟然生了个这么软弱的女儿。
时至今日，她们终于承认张建花的厉害，就这股子彪悍劲儿，确实跟王淑珍很像！
黄鹤单手捂住脑袋，他颤颤巍巍的说着。
“张建花，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么作一通，以后还想不想过了？
难不成你看张建军要离婚，你也想离是吗？！”
张建花寻思几秒，随后开口道：“可以呀，离就离呗，能咋地呀？！
但是在离婚之前，咱们可得把账好好算算！
且不说我在你们家当牛做马浪费了多少时间，就我这一身的伤总得有个说法吧？
现在妇联正加大力道走访，对家暴妇女的行为严厉禁止，情况严重者……”
黄鹤当场就怂了，他哭丧着脸，毕竟自己在派出所和居委会可都是有记录的，真要闹下去的话，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思忖间，他尴尬的笑了笑。
“媳妇儿，我错了还不行吗？都是我妈不对！”
——
另一边，张建萍和张建莹走远以后，二人拎着东西各自回家。
张建莹途经胡同口时，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她双眉微蹙，心里盘算着，便开始加快步伐。
不料对方好似有所察觉，她快对方就快，她慢对方就慢。
张建莹实在有些害怕，使出了全力朝着家的方向跑。
与此同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张建莹，跑吧，继续跑！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跑哪去！”
第97章 看我不揍死你！
张建莹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她已然听出是谁的声音了。
没错，就是陆遥！
她没想到程燕之死未让他长记性，竟然还敢堵自己！
眼看着陆遥就要追上来了，张建莹将心一横骤然停下脚步，她扯脖子喊道：“陆遥，你要干什么？！
别以为天黑我就怕你，你要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喊人了！”
见状，陆遥瞬间就举起了双手，还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张建莹，你那么激动干嘛？
我不过是在路上看见你，顺带着想要和你聊几句而已。
大家相识一场，没必要搞得这么僵吧。”
张建莹斜眼四处瞄着，怎奈这条路到了晚上属实是没什么人，就算真的发生点啥，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摊开的手掌更是一点点攥紧。
说话间，陆遥一点点往她这边挪动着，还柔声细语的说道：“你当初要是同意嫁给我的话，程燕她就不会被逼死。
仔细想想，你才是那个杀人的刽子手啊！”
他每往前进一步，张建莹就往后退一步。
“你放屁！
程燕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我逼她嫁给你的吗？是我让她跳河的吗？
明明是你跟张跃琴商量好的，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你不自我反思也就算了，还把责任推在我身上，简直无耻！”
陆遥并不恼怒，反而噗地一声笑了。
“张建莹，要不是你们把我有隐疾一事大肆宣扬出去，我会找不到媳妇儿吗？
你知道现在他们都在背后怎么议论我的吗？说我是个废物，是不中用的家伙！
呵，你妈王淑珍一时嘴快，以为事情过去就算了？
到头来背着一身骂名的是谁？是我！是我们家！”
张建莹清楚的瞧见陆遥收紧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怒气、是愤恨、是不甘。
“我的名声被你们张家给毁了，我娶不到媳妇儿怎么办呢？
我自然就得想法子了，你说是不是？
思来想去，我觉得你才是那个合适的人选，反正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那就让我们两个这辈子锁死吧，谁他妈的都别好过！”
张建莹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戾气，瞳孔放大，就准备撒腿开跑。
下一秒，只听陆遥吹了吹口哨。
瞬间躲在胡同里的小混混们蜂拥而至，将张建莹给团团围住了。
陆遥嘴角上扬，早已预判了她下一步的动作，泛起阵阵冷笑。
“想跑是吗？！
跑啊，你倒是跑啊！
不如这样，我让你先跑，然后我们一群人在后面追着。
光是想想这场面，我都觉得刺激呢！”
张建莹蜷缩着身子不敢动弹，生怕这些人会一下子扑上来，只得先稳住陆遥再趁机想办法。
“你到底想怎样？！”
紧接着，陆遥缓缓地抬起了右手，顺势捏住了她的下巴。
“很简单呀，反正我不行，那就叫行的上啊！
只要毁了你的清白，咱们就是一样的人了，到时候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嘿嘿嘿，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呢？！”
这一次，张建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用力地推开了他的手，她害怕到了极点，声音里还带着颤音。
“你休想！
陆遥，你就是个无赖！
我就算跟程燕一样死了，也不会嫁给你这种无耻之徒！”
陆遥冷哼了一声，他往后退了几步，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点燃之后一字一顿道：“行啊，我倒是要瞧瞧你有没有程燕的刚烈劲儿。
反正看着你被欺负，我也觉得挺爽的，哈哈哈哈！”
他深吸了一口烟，又冲着身后的人一招手。
那些小混混们一点点的逼近，脸上还露出猥琐的笑。
张建莹疯了似的喊着：“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就在这时，两道手电光从不远处照射过来，只听有人喊道：“喂，谁在那边！”
陆遥顺势将手里的烟丢在地上，随后喊了句：“跑！”
话音刚落，只见两道黑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二人第一时间擒住了陆遥，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
“其余人都给我蹲下、别动！”
足足过了十几秒，张建莹终于从刚刚的情绪中反应过来，瞧见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姐夫和小左！
“姐夫！”
赵铁柱听到声音后，将手电筒往那边照了照，一脸狐疑的问道：“建莹？怎么是你！”
张建莹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的经过简单描述了一遍，赵铁柱的脸沉了下来，冲着陆遥的后腰连踹几脚！
赵铁柱举着手电，来到这些人跟前挨个照了一遍。
“我已经记住了你们每一个的长相，休想趁机逃跑。
就算跑了，我也会把你们挨个找到的！
小左，咱们先带他们回所里。”
就这样，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所里走。
途中，陆遥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还跟二人念叨着：“同志，我跟张建莹本来就认识，朋友之间聊两句，总不至于就给我带到派出所吧？我们又什么都没干！”
赵铁柱立马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陆遥赶忙将嘴巴闭住。
待进入派出所后，他嘱咐了小左几句，又让张建莹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着，他则回去通知王淑珍。
没过多久，王淑珍带着张建国和张建业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她第一时间来到闺女面前关心的问道：“建莹，你没事吧？！”
张建莹扑进了母亲的怀里，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妈，我没事儿，幸好遇到姐夫和左同志了，不然的话……”
张建国和张建业立马来到陆遥跟前，揪住了他的衣领子就往门口拽。
陆遥见情况不妙，开始求助派出所里的其他人。
“喂，你们没看见他们俩撕扯我吗？怎么连拦都不拦一下！”
小左和老秦若无其事的翻着档案，连头都没抬。
张建国趁此机会一拳拳地打在了陆遥的脸上。
“叫你欺负我妹妹！
叫你欺负我妹妹，看我不揍死你！”
第98章 不敢相信是真的
陆遥被揍得够呛，只觉得眼前冒着金星，他尽可能地捂住面部，但还是无济于事。
张建业见他狼狈的样子，站在那里并没有动。
直至陆遥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后，他瞅准时间朝着对方的双腿之间踹了下去，还口口声声的说着：“反正都不行，那就受着吧！”
只听派出所里传出陆遥的惨叫声。
刹那间，他整个人倒在地上直打滚，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的说着：“张建业，你……！”
张建业佯装无事发生，他双手环抱在胸前露出蔑视的笑。
“我怎么了？我跟你可不一样！
一来我身体好，没什么隐疾；二来我不死皮赖脸的调戏女孩，比你行得端走得正。
陆遥，今儿我们兄弟俩就告诉你，以后再敢这么对我四姐，我有的是办法治你，不信咱们试试。
还有你身边的那几个混混，真要是动起手来的话，他们比谁都跑得快！”
过了好一会儿，赵铁柱将王淑珍叫到了门外，他艰难开口：“妈，你也看见了，陆遥虽说骚扰了建花，但我们只能通过调解来解决纠纷。
况且事情出在建花身上，毕竟是个姑娘，好说不好听的。
让大哥和小六教训他一下也就差不多了，我们以维护社会稳定为主，尽量避免激化冲突，希望你能理解。”
王淑珍当然能理解。
毕竟现在这个年代，法律还没有像以后那么健全，很多事情都得考虑到其他因素。
她略微的点了点头，再次对二女婿表示感谢。
“铁柱，今儿要不是你跟小左及时到场的话，建莹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妈都得谢谢你。
等过几天跟建萍一起回来，我给你做几道拿手好菜，你跟你爸再喝两杯。”
闻言，赵铁柱立即答应下来。
紧接着，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件事，再次看向王淑珍时，脸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王淑珍立刻察觉出来，试探的问道：“还有别的事？”
赵铁柱寻思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
“妈，今天所里的其他人路过黄家时，见居委会和妇联的人都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小五又挨欺负了。
我想着她是顾及我的身份，所以没来找我，要不我明天过去瞧瞧？家里总得有人出面吧？要不她一个姑娘在婆家得遭多少罪呀。
谁不知道黄家老老少少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虐待小五再发生点什么事，咱们后悔都来不及。
程燕一事还历历在目呢，我这心里总惦记着。”
听到这些，王淑珍叹了口气。
她的二女儿和女婿就是心眼太好了，凡事都为家里人考虑，从不想想自己的处境。
以前是这样，以后还是这样。
只是唯一庆幸的是，这一回，她的建萍还活着，她的外孙还有妈妈。
“铁柱啊，妈知道你心善，可建花是自己选的，如果她想脱离黄家，谁都拦不住。
但她要是自愿呆在那里，我们就算磨破了嘴皮子那也没用。
与其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不如早点回去陪陪建萍和孩子。”
赵铁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点头答应着。
几分钟后，王淑珍带着儿女们离开派出所。
临走时，张建国和张建业还故意回头瞧了一眼陆遥，吓得他躲在犄角旮旯里不敢出来，甚至不敢与兄弟俩对视。
路上，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晚上发生的事，生怕给张建莹带来什么心理阴影。
眼看着一家人就到门口了，李大妈早就在这里恭候多时，还笑盈盈的说道：“诶呦，这大半夜的是去哪了呀，怎么才回来？！”
王淑珍赶忙将她往屋里请，还招呼着大儿媳给泡茶。
两个老姊妹坐在院里闲聊，其他人则各干各的。
两世为人，王淑珍都与李大妈较好，对她更是不藏着掖着，索性将陆遥一事说了出来。
李大妈听完当场就炸了。
“我呸！陆家养得什么狗东西？这么下作无耻？！
淑珍呀，要我说建莹年纪不小了，人长得又不错，即便陆遥不惦记，那还有其他人呢。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张罗张罗婚事，断了旁人的念想。”
王淑珍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可眼瞅着下半年就要公布恢复高考了，到时候建莹肯定是要复习的，她怕因此耽误了闺女。
“嗐，你说的我能不明白吗？可那也得有合眼缘的呀。
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
对了，你这么晚找我有啥事？！”
李大妈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嘴上还嘀咕着：“瞧瞧我这记性，差一点就把正事儿给忘了！
你知道不？今儿居委会和妇联的人去了黄家，那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呢。”
要不是刚刚赵铁柱说过，王淑珍还真不知道。
“嗯，我听铁柱说一嘴，但具体的也没细问。
张建花自己不回来，我总不能屁颠屁颠的主动问吧？好像我同意他们这婚事了似的。
所以，她在黄家受了气，挨了欺负，都是她自己愿意，谁也没逼她。
况且我大门天天开着，是我不让她回来的吗？”
李大妈先是翻了个白眼，又撇了撇嘴，开始阴阳她：“淑珍啊淑珍，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吗？
你心里就是惦记她，又不想失了面子，寻思等建花想通了，但凡回家里诉苦，你一准最先冲上去！
只不过这回呀，怕是跟你想的不一样喽！”
王淑珍冷哼一声。
能有什么不一样？
她怎么就不信了呢？
上一世她跟张跃进横拦竖挡，也没能阻止俩人，索性这回不管了，让她放飞自我，爱作成什么样就作成什么样，别连累建萍就行。
李大妈见王淑珍迟迟不言语，故意提高了声音。
“今儿小五给黄鹤妈和黄鹤全打了！
是黄家人主动找居委会和妇联的人过来调解的。
最重要的是，小五当场就表态了，人家说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即便不找娘家帮忙也能治得了他们！”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他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是真的。
张建业眨了眨眼睛，他最先开口问道：“李大妈，你说得可是真事儿？！”
第99章 为老不尊
李大妈剜了张建业一眼，“我这么大岁数的人喽，哪还会胡说八道呦，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就去周围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
见状，王淑珍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又训斥了小儿子几句。
“去去去，滚边去！
李大妈什么为人，自然不会胡诌，竟然敢质疑！”
张建业嘿嘿干笑了几声，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这才解释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只是单纯的没想到五姐会这么做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黄家人总以为误解好欺负，她的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一旦她下定决心要闹，黄家势必得被她作个天翻地覆，不然才不会收手。”
这话王淑珍赞同。
虽说张建花上一世是恋爱脑，被他们阻拦了之后偷偷私奔，正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以至于她后来受了那么多委屈，她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从不跟家里抱怨一句。
尤其因为张建萍的死，她中间有几年压根没与家里联系过，足以说明是个心狠之人。
如今她在黄家日日夜夜受着折磨，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迟早会爆发的。
没了王淑珍和张跃进的干预，她终于可以自由发挥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一世黄家还怎么轻而易举的拿捏张建花。
……
张建莹站在一旁，她大脑飞快运转，最后还是说道：“妈，其实今晚我跟二姐去黄家了，当时小五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黄鹤妈对小五趾高气昂吆五喝六还出言不逊，甚至动手掐她！
我跟二姐本想着给她送点东西，最后还是灰溜溜的回来了。
我大概想了一下，兴许是小五实在受不了，所以才这样的。
即便黄家找了居委会和妇联又怎么样？小五身上的伤都清晰可见！”
李大妈耐着性子听她分析，她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等他们都说完之后，她娓娓道来：“当时黄鹤还扬言要跟小五离婚呢。
你们猜小五怎么着了？她压根没怂，直接硬刚了！
她还把身上的那些伤全都露出来展示给居委会和妇联的人，这可把妇联的主任心疼的呦，对黄家母子好顿说服教育！
知道最可气的是啥吗？黄鹤妈还让小五给她糟老头子洗裤衩，我都嫌臊得慌！”
张建业是个急性子，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最后的处理结果，如果五姐打定主意要离婚，他跟大哥立马把人接回来，还得暴打黄家一通！
“后来呢？
后来怎么样？！”
李大妈瞧着张建业急切的模样感慨着。
“看到没？还得是一家人！
平日里小五跟小六没少吵架，这遇到正事儿的时候，看给建业急的！
小五管他们要赔偿呢，至于黄家给不给，那就不知道了。”
随后，李大妈又跟王淑珍闲聊了几句，这才准备起身离开。
王淑珍让刘翠从屋里拿出了一兜鸡蛋，顺势交到了李大妈的手里。
“诶，虽说我是小五的亲妈，可我们俩现在的关系你也晓得。
况且家里孩子又多，消息收到的不及时，这得亏有你了！
这鸡蛋你拿回去给孙子煮了，小孩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得好好补补。”
李大妈原本不想要，可架不住王淑珍真给呀，最后只得收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改明儿我家做什么好吃的我再给你端来，咱俩这关系没说！
放心吧，我要是知道点什么一准第一时间告诉你，即便你们不在，我都能带着街坊四邻给小五撑腰，那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啊！”
等李大妈走后，张建国立即来到母亲身边，他追问着。
“妈，既然小五已经改变想法了，我们是不是也得做点什么？
她现在一个人孤军奋战，黄家那么多口人呢，真要是整急了，我怕小五吃亏！”
听到丈夫这么说，刘翠也点头应和着。
“是呀妈，小五婆婆难缠的要命，又不是讲理的人。
虽说这次小五没吃亏，不代表次次都有胜算。
要不让建国和建业俩走一趟吧，咱们也不图他家钱和东西，把人平安带回来就好！”
他们的声音接连传入王淑珍的耳畔，听得她心烦意乱。
她冲着众人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行了，能不能别没完没了的！
小五是成年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考量，不需要你们在这替她着急。
没听见李大妈的话吗？人家现在不需要娘家人出面，你们一个个上赶子干什么？是不是闲得慌？
都给我回屋睡觉，要是谁再敢发出声音，罚他三天别吃饭！”
下一秒，众人纷纷闭上了嘴巴，就连张跃进都不敢出声。
他心里想着。
自己多啥？
要是惹了老婆子不高兴，他也没饭吃！
想到这里，他双眉微蹙冲着儿女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回房。
没过多久，他们俩躺下休息。
王淑珍伸手推了他一下，大声质问：“张跃进，你是哑巴了吗？怎么连声都不吱？
你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还是你压根就不关心孩子们？”
张跃进一脸懵圈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是无辜。
“老婆子，不是你不让说话的吗？
没有你的允许，我哪敢出声啊！
万一没饭吃，岂不是得饿肚子吗？”
他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我可不想饿肚子！”
王淑珍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明明一把年纪了，还在这撒娇卖萌磕不磕碜？！简直就是为老不尊！
她板着脸同意让张跃进说话，谁知对方依旧摇着头。
“不得，我不说！
要是惹你生气，我一样没饭吃！
所以，我对这件事不发表任何看法，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王淑珍：！！！
还真是老奸巨猾！
第100章 密谋
隔天，吕小曼前脚出来买菜，就瞧见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从胡同里窜了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她定睛一瞧，没想到竟然是刘强。
吕小曼没好气儿的剜了他一眼，故意绕开了他，压根不想搭理对方。
谁知，刘强好似狗皮膏药一样，竟然笑嘻嘻的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曼，小曼！
诶呀，你听我说呀，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也不知道借钱的事儿咋传到我妈的耳朵里，我回去之后被爸妈好顿教训，我是被逼无奈才说出实情的，如果不想借你的话，也没必要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你说对不？”
吕小曼沉思几秒，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但就是生气。
“你光顾着你自己，不知道我在家里和王淑珍那儿受了多大的气！
现在好了，张建军向厂里提交离婚申请，街坊四邻都知道他不要我了，你高兴了吗！”
刘强单手摸了摸下巴，露出猥琐的神色，还故意用肩膀处撞了一下她。
“诶呦，我说平日里瞧着你脑袋挺灵光的，怎么遇到事儿之后就没个主心骨儿呢。
张建军一个月就那么点的工资，能养活你吗？
虽说他们家职工多，但也不能都可着你花呀，哪像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有多少那都是我媳妇儿的！”
吕小曼当然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明摆着是对她有那种想法。
光是想到李玉凤的嘴脸，吕小曼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难不成她跟张建军离婚，再嫁给刘强？
以前叫李玉凤奶奶，这下子改成姥姥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刘强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他张建军那么对你，你就没想报复他一下？
报复他不是目的，最重要的是让王淑珍心里不痛快，那样咱们得目标可就达成了！”
听到这话，吕小曼原本黯淡的双眸骤然亮了起来。
是的，她确实想要报复王淑珍！
而张建军是她最疼的儿子，真要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她急火攻心没准就嗝屁了，那简直就是大快人心！
思及此，吕小曼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连带着跟刘强说话时的语气都柔柔弱弱的。
“刘强，我知道你有法子，要不说来听听？！”
刘强见她上钩了，心里很是得意，压低了声音道：“就我上次跟你提得那件事。”
下一秒，吕小曼反手推了他一下，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嘴里更是没好气儿的嚷嚷。
“你疯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张建军他能炸毛吗？
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会被人抓住话柄，搞得我像坏人似的？
说什么不好？你还敢跟我提这件事儿？”
刘强嘿嘿干笑几声，又往她身边挪动了几下，提鼻子一闻，那叫一个香。
他忍不住在心里想着：张建军就是命好，有正经工作不说，还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这次的计划跟上次不同，你现在就不恨他吗？”
恨，吕小曼当然恨！
她以前在张家过得是什么生活？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婆婆还时不时的给补贴，哪怕不上班小两口都有存款，现在呢？
自从她回到娘家以后，哥哥弟弟轮番管她要钱，她上哪整去？
呵，这些人也够势力的！
回想以前自己在张家的时候，无论是哥嫂还是弟弟，那看见她跟看见财神爷似的，只要手心朝上，就能要到钱！
现在见她在张家没地位了，压根都不正眼瞧下。
刘强压根不知道她想的这些，自顾自的说道：“小曼，即便没有张建军的参与，但咱们这项大工程还得秘密进行。
只要搞几波之后，这钱就源源不断地涌入咱们俩的兜儿。
到时候还不是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哪还用看旁人的脸色呀。”
说实在的，自从得知刘强赚到了不少钱后，吕小曼就动了歪心思，否则也不会撺掇张建军这么做，只是没想到对方长了个榆木脑袋，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她冷哼一声，“切，少拿这些话逗我开心，我什么忙都没帮上，你会无缘无故的分我钱？
要说以前我跟张建军在一起的时候，你这么说，我还会信。
但现在嘛，你无非就是说好听的骗我，我算是看清你了！”
吕小曼娇嗔的说完，还假模假样的伸出了拳头，试图打在对方的胸口上，却被刘强一把握住了手腕，顺势放在了他的胸口上。
“乖，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钢铁厂的那条线我已经摸得差不多了，他们保卫科虽然人不少，但是得倒班呀。
我们就赶在张建军值班的时候，来一笔大的！
不出事最好，咱们皆大欢喜，这要是出了事的话，有张建军给咱顶雷呢，你怕啥呀？
小曼，反正你们俩都闹到这地步了，你总不会对他还有感情吧？
难道你放着条件好的不选，就一门心思在张建军这棵树上吊死？！”
不等他说完，吕小曼红着脸抽回了手，还小声回答。
“干嘛呀，我跟张建军还没离婚呢。
这要是被其他人瞧见了，那可怎么办呀？
再说了，我瞧着你妈对我印象不好，咱们俩的事儿没戏！”
刘强虽然很怕张跃梅，可让他放弃这么惹人怜爱的吕小曼，他自然不肯。
别管以后怎么样，能占点便宜是点便宜。
就算真的不能在一起，那他一个大男人又没什么损失。
“印象不好能咋？要是你真给她生个大孙子，我就不信还能赶你出门呀！
到时候咱们手里钱多了，那就搬出去过呗，别说自行车了，小汽车也给你买得起！”
别管刘强的话是真是假，但吕小曼爱听。
“小曼，我托人查了一下，今晚可就是张建军值班！
咱们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晚就干波大的？！”
吕小曼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道能帮刘强什么忙。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万一遇到了张建军，你就想方设法的稳住他。
我跟其他几个兄弟拉完货，再从别的门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
真要是查下来的话，也是他张建军失职！”
很快，他跟吕小曼达成一致，约了晚上见面。
与此同时，张建军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心里还想着：谁？谁在背后骂他呢？
第101章 还挺别致
钢铁厂职工宿舍里，张建军肚子一阵绞痛，抓了几张马粪纸之后，双腿死死地夹着屁股，一点点往前挪动着。
许彪瞧见后忍不住打趣道：“诶呦，军哥你这是干啥呢？你走着几步道，还挺别致的！
咋地，是不是控制不住要出来了？
我可跟你说啊，现在厕所里排着老多人了，你可千万挺住啊！”
其他人听到后笑得合不拢嘴，还有人接话，“也不知道军哥背着咱们吃啥了，这一下午来来回回得七八趟了，再这么窜下去的话，腿都软喽~”
过了好一会儿，张建军面色惨白的回来了，双手还捂着肚子，疼得直在床上打滚。
许彪顺势坐在一旁，伸手推了推他。
“军哥，你到底啥情况呀？实在不行去瞧瞧吧？
你这满脑子的虚汗，我怎么看都不对劲儿。”
张建军有气无力地躺在那里，勉勉强强地抬起了手拍了他一下。
“彪子，要不咱俩晚上串个班吧，我怕我这情况……”
话还没说完，张建军再次拿起纸直奔厕所。
许彪站在宿舍冲着他的背影喊着：“行，你慢慢拉，挺不住的话就去看看，千万别拖严重了！”
闻言，张建军背对着他摆了摆手，火速前往厕所。
直至折腾了十来次，张建军直挺挺的躺在那里，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更别提喝水了。
傍晚的时候，许彪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了俩鸡蛋，宝贝似的放在了他的枕头边儿。
“军哥，这玩意吃完不拉肚，好得快！
你听我的，千万要少喝水，不然那叫一个……”
许彪光是想到那个情景，干咳了几声后，又跟张建军说了句：“你就在宿舍好好待着吧，等你什么时候好得差不多，咱俩再串回来，我先走了。”
张建军浑身虚脱，胃里又没食物，只得慢慢地拿起鸡蛋剥开。
他费了好大得劲儿总算是咽下去了，可不敢喝水，只得继续吃第二个，还在心里祈祷着：赶紧好起来吧，不然这屁股不受控的滋味属实是太难受了！
——
另一边，吕小曼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地点来找刘强，见他跟几个兄弟们正商量着怎么做呢。
吕小曼也没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约莫过了几十秒，刘强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朝着她吹了吹口哨，也不晓得跟那些男人讲了什么，对方正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自己。
吕小曼心里不舒服，她尴尬地撇开脸，故意朝着相反的方向望去，脑海里不自觉的幻想着，幻想着她跟刘强赚钱以后，看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别说家里的那些亲戚了，就连王淑珍也得跟苍蝇似的往她跟前上。
呵，等那时，她有一肚子数落王淑珍的话，再想让她回去跟张建军好好过日子？
呸，做她的春秋大梦吧！
思及此，吕小曼的脸上泛起阵阵笑容，不由得脸颊发烫，瞬间便低下头。
不知何时，刘强等人走了过来，还招呼着她上车。
“小曼，来，坐我跟前！
咱们今儿就从张建军值班的那道门出去。
我也想看看，他瞧见里面的人是你，到底拦还是不拦？”
听到这话，吕小曼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她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道：“刘强，这不太好吧？咱们没必要这么明目张胆的，万一被其他人瞧见那怎么办？”
刘强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在意。
“瞧见能咋的？
张建军在钢铁厂上班有些日子了，保卫科的那些人谁不认识呀？
你以为就咱们干这勾当？有的是人把厂里的东西拉出去卖，也没瞧见怎么着呀？
他张建军胆子小就算了，总不能妨碍咱们赚钱吧？
他还能跑到派出所里举报你吧？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说完，刘强还将手搭在了吕小曼的手背上，不断地安抚她的情绪。
“别那么紧张，一回生二回熟，往后咱们还有别的路子，你要是都这样的话，我还怎么带你赚大钱了！
来来来，笑一个。”
被他这么安慰以后，吕小曼悬着的一颗心放松了不少，扯出一抹笑。
刘强一边哼着歌一边念叨着。
“虽说张建军废物了一些，但对你一直不错，我不信他会舍得举报你！
反正我们就是拿捏了他的弱点，不仅让他没法子翻身，还有口难言！
到时候你一口咬定，是他叫你这么做的，还能把你怎样？”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钢铁厂附近，刘强担心吕小曼心里负担过重，再露出马脚，索性摊牌。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们有秘密入口，是可以直接进去的，叫你来不过就是以防万一罢了！”
就这样，货车慢慢地驶入了钢铁厂。
等到了地方，刘强带着兄弟们下去抬东西，吕小曼则负责放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强他们见装得差不多了，就准备上去。
谁知不远处走来一伙人，他们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着。
刘强暗叫一声不好，火速招呼众人上车，飞快地朝着原路返回。
但意想不到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边蹲着一群工人，正在修理损坏的大门。
司机猛地一打方向盘，直接向另一个方向拐去，他心中有些害怕，看向身边的刘强说道：“强哥，这咋回事呀？
之前的那个门咱走不了了，要是硬闯的话，肯定得下车检查的，我们又没有证明，绝对会被扣下的！
强哥，你赶紧想想办法，要是一直在厂里转悠的话，迟早被逮住！”
事发突然，刘强顾不了这么多，他一门心思想要出去，直接跟司机嚷嚷。
“走正门！
张建军在正门值班，他肯定得放行！
还寻思啥呢？赶紧踩油门啊！”
这下子不仅司机紧张了，连带着后面的人也都脸色惨白，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谁知道中途有变，万一被抓的话……他们的罪名可就大了！
第102章 信你还是信我？
眼看着就要到钢铁厂的正门口了，刘强接连叮嘱吕小曼几句：“一会儿看到张建军，你尽可能的哄他，只要能把门开开，咱们这事儿就算办妥了！”
吕小曼心里不爽，刚刚刘强可不是这么说的，眨眼的功夫就变了。
刘强看出她不高兴，继续说道：“小曼，委屈都是暂时的，等换成了钱，谁不得高看咱们一眼，到那时张建军还能上你跟前吗？老子一脚踢开他！”
与此同时，许彪瞧见有车要出厂，立马从门卫处走了出来，他挥舞了几下手电，这才来到司机那侧。
“把车斗放下，保卫科检查。”
！！！
彼时，吕小曼的脸已经探了出去，许彪先是一惊随即喊了一句，“嫂子？”
“大半夜的，你怎么在厂子里？！
你们这是……”
吕小曼尴尬地笑了笑，表情也随之变得有些不自然，故意岔开话题。
“彪子，建军呢？
今晚不是建军值班吗？他人呢？
这位是建军的表弟，来厂里送货，你赶紧把门打开，别耽误时间！”
许彪压根不认识刘强，思忖几秒，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嫂子，军哥身子不舒服，我俩今晚串班了。
要我说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差不多就得了，总不能让他天天住职工宿舍吧？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呀？”
吕小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心里暗暗骂道：张建军这个狗东西，什么时候生病不行，非要偏偏选在今晚！
老娘是来赚钱的，可不是为了听眼前傻子墨迹的！
“彪子，你说得对，等我离厂之后就去宿舍找建军。
俺俩也没啥大矛盾，你快点把门打开，叫我们出去行不？”
许彪嗯了一声，就准备将大门打开，但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二人吵架时的场景，再配合吕小曼的反应，总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偏偏赶上军哥值班吕小曼来了？
很明显，她压根就不知道军哥闹肚子，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别的事儿？
想到这里，许彪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举起手电反复照了几下，又朝着门卫处喊道：“出来几个人，检查！”
话一出口，车里的众人瞬间就慌了，反应最为强烈的当属吕小曼。
“彪子，你这是干嘛呀？
咱们谁跟谁呀，还检查啥呀？难不成我还能偷厂里的东西？
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叫人，不就是怀疑我家建军吗？他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这种事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许彪嘿嘿干笑几声，故意拖延时间。
“嫂子，你说得这是哪的话？
军哥的为人我心里当然清楚，可这车上也没他呀！
况且厂里最近丢了不少东西，但凡要出厂的车都得检查，我也不是故意针对你！
赶紧让车里的人把车斗放下，不然的话，我就亲自动手了。”
许彪跟吕小曼周旋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搞不好还真是拿了什么东西。
没过多久，门卫处接连走出了几名大汉，他们嗓音洪亮，一个劲儿的嚷嚷：“想出厂？有盖章的手续吗？
现在就算是有，我们也得检查！
还愣着干什么？下车，快点下车！
你们要是再不动的话，我们就有理由怀疑，这里面一定藏了什么东西！”
刘强见情况不妙，率先从车里下来，又掏出了几包烟，分别递给了众人。
“兄弟，行个方便呗，我是张建军的表弟。
实话跟你们说吧，是我哥叫我来的，谁知道他今儿不舒服呢。
要不……要不你们把他找来问个清楚？这样总行了吧？”
保卫科的人听到后，纷纷朝着许彪的方向看去，毕竟平日里他们俩交情最好，要真是张建军授意，对方肯定知道。
许彪冷笑一声，顺势推开了他的手。
“跟我提军哥是吗？
行啊，小刘……你现在就去职工宿舍找军哥，问问是不是他让这些人来的？
你不回来，他们肯定走不了！
对了，顺带着去趟派出所，我怀疑这后面有东西，否则僵持这么久，为啥就是不敢放下车斗呢！”
小刘答应了一声，迅速地朝着职工宿舍跑去，留下一脸错愕的人们。
刘强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讨好许彪，怎奈对方软硬不吃，他身边的几个小兄弟试图趁机溜走，却全都被保卫科的给擒住了。
许彪冷冷的看着几人，他一字一顿道：“起先我还没法确定心里的猜测，瞧见你们这番表现后，想来我是没有猜错！”
说罢，他转身看向吕小曼，眼神里早就没了先前的和气。
“亏得我还管你叫一声嫂子！
我口口声声说军哥身体不舒服，你连问都不问，把事情赖在他身上，你好趁机逃跑是不？
难怪军哥死活都要跟你离婚，像你这样的女人确实要不得！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得清楚，你们犯了什么错！”
这一次，吕小曼彻底傻眼，她往后退了几步，试图从别的出口逃走，谁知还没跑两步，就被保卫科的人给拦住了。
他们虽然不能动手，但盯着吕小曼这点小事还是能办到的.
十几分钟后，小刘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张进军紧紧跟在后面，外加两位执勤的民警。
待吕小曼瞧见张建军时，整个人委屈得不行，立马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口。
“建军，建军！
他们、他们怎么还把警察给找来了呀。
你快跟警察同志解释一下，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不是我要做的啊！”
张建军冷冷地扫了吕小曼一眼，反手甩开了她的胳膊。
“吕小曼，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真敢跟刘强跑厂里偷盗！
现在好了，当着民警的面你们好好解释吧！
解释不清的话，就得被带回派出所！”
相比之下，刘强可比吕小曼淡定多了，他先是跟张建军套近乎。
“三哥，你说得这是哪的话呀？不是你叫我们过来的吗？
我们真要是有事的话，那你也跑不掉！
有这功夫，你还是劝劝民警们回去吧，别到时候还得找二姐夫说情。”
闻言，张建军突然笑了，他当然明白刘强话里的意思。
“抱歉，我早就跟厂里交待过了，更知道你们迟早会动手的，所以他们信你还是信我？！”
第103章 还我媳妇儿！
吕小曼光是瞧见张建军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动真格的了！
她心里越来越慌，连带着说话都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建、建军，你别胡说八道！
你身为厂里的职工，我怎么会跟别人联合起来这么做呢。”
张建军冷冷笑着，他伸手指了指车，又对着一旁的两位民警说道：“有没有偷盗查一查便知，到时候人赃并获，我看你们还有什么狡辩的！”
话音刚落，吕小曼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刘强给她编织的那些美梦，终究是一场幻境，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待他们将这些人制服以后，两名民警率先上车查看，发现里面竟然装了满满一车的钢材。
再通过众人的表现，事情怎么回事已然心知肚明。
……
两名民警脸色一沉，他们举着手电反复照了照，这才开口道：“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也得给我憋着，到所里有的是时间！”
下一秒，吕小曼跪爬到张建军的脚下，她伸手扯着对方的裤腿儿连哭带嚎。
“建军、建军！不管咱们之间有什么矛盾，那都是自家事。
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带走啊，你得帮我说几句话。
建军，我知道的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咱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
张建军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不带有一丝感情，他也有些想不通，当初怎么就会对吕小曼这样的人言听计从，还因此跟家里人作对。
明知道吕小曼在家好吃懒做，他却睁一眼闭一眼，全当是看不见。
那些母亲贴补给他们小两口的钱，要么就被吕小曼拿去挥霍，要么就被她给了娘家。
每每想到这些，张建军的胸口就传来阵阵疼痛。
他抬腿朝着吕小曼的身子狠狠踢了一脚，嘴里还振振有词。
“错了？想好好过日子了？
吕小曼，你背着我跟刘强偷偷搞到一起的时候，想过我吗？
呵，既然你那么爱跟着他，我成全你。
这婚，我离定了！”
话毕，张建军抬头望向两名民警，他义正言辞的说道：“同志，现在正值特殊时期，厂里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种情况。
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们不是第一次，还请带回去严加审问，最好是能帮厂里追讨回之前的损失。”
张建军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诧异。
毕竟吕小曼可是他的媳妇，他不仅没有替对方说话，却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厂里的利益。
两名民警略微点了点头，一再承诺。
“如果他们还涉嫌参与了其他案件，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就这样，刘强和吕小曼等人被带走了。
张建军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谁能想到数日前他跟吕小曼还如胶似漆，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见此情景，许彪朝着其他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到门卫，自己则留下来陪张建军。
他的手搭在了张建军的肩膀上，嘴里小声嘀咕：“军哥，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我只能劝你看开点，毕竟事关重大，不是咱们能左右得了。
而且，一会儿民警那边还得负责盘查一下钢材具体数额，一旦有了定性，刘强和吕小曼判多久就不好说了。
他们进去是进去了，可你丈母娘还有小姑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没准听到消息后，已经去家里闹了呢。
你出来这么长时间，也没回家看看……”
经过许彪的提醒，张建军心中一紧。
没错！
一旦许桂枝和张跃梅得知经过的话，一准会去家里找麻烦。
思及此，张建军点了点头，跟许彪道别以后急匆匆的往回走，他边走还边想着：以前遇到什么事，妈都不争不抢的，以至于谁都以为我们好欺负。
现在妈变了，自己从前还埋怨她，这么一看做人就是得硬气点，否则就会被别人一直当软柿子，尤其像许桂枝那种人！
等他来到家门口时，发现四周静悄悄的，想必家里人早就歇下了。
见状，张建军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落地了。
他下意识地朝着周围看了看，找了个相对平整的位置坐下。
张建军回想以前还在家里没搬出时的场景，前所未有的落差感涌上心头，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些都是自己跟吕小曼作出来的，母亲那么做没有问题，更没有错。
如果不是他跟吕小曼从家里搬走，他一时半刻根本看不清吕家人的真面目！
张建军双手环抱双腿，将脑袋放在了膝盖上，准备就在门口坐一宿。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左右两侧纷纷传来脚步声，还伴随着人们的吵吵声。
“你们老张家到底是什么人？表哥举报表弟？还把强子给送进去了！
张跃梅，你瞧瞧你娘家人都是什么揍性，有一个正常人吗！
今儿张建军要是不把事情给我整明白，我就砸了他家！
妈，我姐被抓紧去，你来这干什么呀？赶紧想想法子救人啊！
放屁，我还不知道吗？别忘了了赵铁柱可就是派出所的人，我不上这上哪？”
紧接着，张建军立马就精神起来，但他没有动，而是趁着夜色不想引人注意，到时候给他们来个突袭。
眼看着大家伙就要到了，张建军一只手搭在了扫帚上，不管对面是谁，砸门就不好使。
反观刘彪，压根不知道门口还藏着个人，气势汹汹走来。
张建军见时机到了，抡起扫帚就开干，嘴上还嚷嚷着。
“你儿子无耻，撺掇吕小曼偷窃厂里的钢材，现在人赃并获，你还跑我家闹事！
你们还我媳妇儿，还我媳妇儿！”
张建军故意这么说，他就是要讲给许桂枝听，叫这两家人打得头破血流。
果然，许桂枝搞清楚整件事以后，吩咐身后的几个儿子。
“呸，刘强这个狗杂碎，撺掇我女儿犯罪，该死！
去，给我打，往死里的打！”
第104章 开水伺候
刹那间，王淑珍的家门口好似开了锅一样热闹。
她跟张跃进各自披了外套走了出来，发现小儿子张建业正趴在门缝儿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屁颠屁颠的从大门的方向回来，这才说道：“三哥、我三哥在外面呢。
我听着怎么乱七八糟的，好像刘强和吕小曼都被抓了！
这两家人现在打在一起，我看咱们就别管了！”
巧了，王淑珍也是这么想的，索性点了点头，便起身准备回去。
张建国愣愣的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盯着门那边，嘴里还问道：“那老三怎么办？
他们不会找老三麻烦吧？这么多人要是打他的话，那可够喝一壶的了！”
听到这话，王淑珍反倒是停下了脚步，顺势看了一眼。
“他张建军是没长脑子吗？
明知道有人要打他，他还傻兮兮的站在那？
难道他不知道跑？需要你在这里担心？
没瞧见人家都没敲门吗？”
张建国被王淑珍怼了一通后，立马闭上了嘴巴。
直至瞧见她彻底回到房间后，这才跟张建业道：“小六，这事儿你咋看？
要是老三挨打的话，你帮不帮？！”
张建业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别大喊大叫的。
“吵吵啥呀，有啥话等咱妈进去再说！
我刚才看了，小姑和许桂枝一家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牵连到三哥。
咱们要是现在开门的话，反倒是容易坏事，人家跑来乱说一通，咱妈到底理不理？
理吧，还不知道过程！不理，又觉得没人情味儿！
那既然怎么做都不对，就让他们两家打去呗，我只管看热闹，才不插手呢！”
张建国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弟弟说得有些搭理，还没等他回答，张建业搬了两个小板凳，又抓了一大把瓜子，兄弟俩就坐在门口听着。
好家伙，那叫一个热闹。
张跃梅和许桂枝一家彻底打乱套了，就连周围的邻居们都惊动了。
“你以为你闺女是什么好东西呀？明明都结婚了，还勾引我家强子！
你儿子好？小偷小摸的进去多少回了？方圆几里谁不知道你们家的家风！我呸，就是你儿子教唆我女儿的，万一她真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张跃梅被人说出了实情，心里那叫一个不爽，她卷起袖子直接来到许桂枝面前，俩人顿时互相揪起了头发，拽都拽不住的那种。
“妈，别打了！
妈，快点松开吧！
就是呀，咱们这么吵吵也没用呀，还是想法子把人救出来啊！
对对对，既然来都来了，总得瞧瞧王淑珍吧？她二女婿可是民警，没准能帮上忙！”
等他们冷静下来以后，总算是想起一旁的张建军。
许桂枝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大声质问着：“我怎么听说是你给小曼举报的？有这么回事吗？
张建军啊张建军，我还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就算小曼跟你关系闹得再僵，一家人哪能干这事？！
说话呀，你怎么不说了？”
张建军此时的心情早就平复了不少，又站在自己家门口，虽说爸妈没开门，但不意味着他挨欺负没人帮忙！
想到这里，张建军立马硬气起来，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我举报个屁！
是他们合伙去偷厂里的钢材，被保卫科给抓个现行！
他们见情况败露以后，还试图往我身上赖，这种人我凭什么惯着？
别忘了，我早就跟厂里打离婚申请了，谁都别想再沾边！”
闻言，许桂枝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拍打地面。
“诶呀我的妈呀，我们家小曼命怎么那么苦呀。
人好端端的被自己的丈夫举报，婆家明明有能力帮忙，却死活都不愿意！
还摊上了这么一个窝囊废的丈夫，你叫她往后还怎么活啊！”
张跃梅见许桂枝坐下后，自己也不服输，她紧挨着对方，也跟着嚎了起来。
“我的儿啊！还是张建军的亲表弟呐~
你们说说哪有这样的亲戚呀，把自己的弟弟往火坑里推，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强子好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她王淑珍和张跃进始终不露面，我看俩人就是心虚！
谁摊上这样的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说什么都不带走的！”
两个女人坐在地上，二人一唱一和，个人说个人的互不打扰。
周围的邻居们都知道咋回事，忍不住私下议论，但人家压根不在乎，大有一种王淑珍不出来，他们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许桂枝和张跃梅各怀心里，就是想逼王淑珍就范。
张建军双眼微眯，光是瞧见这俩人就打心眼里的恶心，果断抡起扫帚就朝着对方的脸使劲，他边扫还边说：“脏东西，真碍眼！
跑我们家门口干啥，哪来的回哪去！”
刹那间尘土飞扬，被扫起来的灰尘全都一股脑的飞入到他们的嘴巴里，连带着其他人也都眯了眼睛。
“张建军，你要死啊！
没瞧见我们在这坐着呢吗？你还扫？信不信我打死你！”
话音刚落，只听大门咯吱一声，张建业拎着水桶出来了，他先是对着自家哥哥使了个眼色，随即二话不说全都泼了出去。
原本他们就灰头土脸的，这回倒好，直接和稀泥喽~
张建业拎着空桶站在那里，还冲着外面的人嘿嘿笑道：“刚刚是谁嫌弃灰尘大来着？
瞧瞧，倒完水之后就不脏了呢，就是你们一个个的样子好搞笑啊！”
被他这么一弄，连带着周围的邻居也跟着一起笑了。
张跃梅和许桂枝互看了一眼，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如今他们的衣服湿哒哒的，要继续留在这里，那才是真的丢人现眼！
张建业见两伙人要走，哪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呢，立马走上前问道：“怎么啦？不是要到我家坐坐吗？不坐了呀？
我妈就在里面呢，你们不找了？不给刘强和吕小曼出头啦？
那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喽，以后再来就是滚烫的开水伺候！”
他们光是瞧见张建国好似门神的往那一站，赶忙灰溜溜的走了。
第105章 爹只能帮你到这了
张建国和张建业瞧着两家人走后，迅速从里面出来查看张建军的情况，确定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
张建国二话不说扯住了张建军的手腕，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
“老三，既然人回来了，赶紧给爸妈道个歉！
还有，你跟吕小曼到底什么情况？闹得这么大，也不提前跟家里说一声？
幸好咱爸妈身子好，不然哪经得起你跟小五的折腾！”
谁知，张建军往后挪了几下，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大哥，我就不进去了。
我这段时间在职工宿舍住着挺好的。
现在我跟吕小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要是在这个时候回来，小姑和许桂枝找来，不还是给咱家找麻烦吗？
与其这样，不如找我一个人对峙好了，不管是这两家人还是民警，我没做过亏心事，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说完，张建军将手抽了回去。
“大哥、小六，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辛苦你们照顾好爸妈。
等发工资的时候，我再回来赔罪。”
还不等张建国和张建业开口，张建军已经迈开大步走了，留下了一脸错愕的二人。
张建国望着老三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建军咋这么犟呢？
他要是硬回家，咱爸妈还能撵他咋的呀！
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那职工宿舍再好，哪能比得上家里？”
张建业啧啧了两声，他伸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
“行了，别看了……人早就没影儿了，你还能瞧见啥？
三哥自然有他的想法，你强迫也没用。
就像五姐似的，跟黄家闹成那样，给咱家送过消息吗？
呵，当初走得时候有多得意，现在心里就多懊悔。”
说话间，兄弟俩就准备往回走，张建国低着头，他深知小六心眼多，脑子比他灵活，索性开口问道：“那你说怎么才能让老三回来？还不能让咱妈生气？
你赶紧想个法子，我的脑子不够转了！”
待二人从外面走进时，发现王淑珍环抱着双手倚靠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
张建国顿时收住了脚步，双唇抖动了几下就准备说话，却被张建业抢先一步。
他嘿嘿嘿干笑了几声，故意挡在了张建国的面前。
“妈，你不是已经休息了吗？
小姑和许桂枝两家走了，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来了！
你瞧瞧时间不早了，你跟爸快睡吧！”
张建国不懂，这么关键的时刻为啥不提老三呢，还试图道出实情。
“妈，我大哥明儿还得起早上班呢，他要是再不回去睡得话，那就得影响两个孩子啦~”
话毕，他伸手推搡着张建国，不停地冲着他眨眼，示意他快点回屋。
张建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跟王淑珍说了一句后，耷拉着脑袋离开。
张建业一个健步冲到母亲身边，还把着她的手臂笑道：“妈，我就知道你心里惦记三哥，他什么事都没有。
你是没瞧见刚才那一幕，他拿着扫帚一顿乱伦，把小姑和许桂枝弄得灰头土脸。
我顺带着泼了点水，让他们和稀泥了！
就这一招，还是从你上次那盆洗脚水学来的呢。”
王淑珍没好气儿的看了一眼张建业，她这几个儿女当中，就属小儿子最聪明，心思还重，这家伙故意跑来套自己的话，好转头跟张建军讲。
王淑珍立马甩开了他的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小兔崽子，快去把门给插上！
闹闹哄哄的，都耽误我睡觉了！”
王淑珍趁着张建业插门的功夫，自己则回到了屋里，瞧着张跃进已经躺下了，眼皮向上翻了翻。
“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张跃进干咳了几声，心里反复琢磨王淑珍这话里的意思，他得仔细回答，否则指不定哪句说错了，就惹得她生气。
“听到了，小六不是解决完了吗？
既然人都走了，你还有啥不高兴的？
来，快来躺下，折腾了一天腿都酸了吧？要不我给你揉揉？”
话一出口，张跃进将王淑珍拽了过来，强行让她坐下。
他整个人半蹲下来，慢慢地卷起了王淑珍的裤腿，接连给她揉了起来。
“舒服点没？”
王淑珍板着脸，低头看着自家男人，还是不情愿地点点头。
“舒服多了。”
张跃进嘴角上扬，又回了一句，“那我每天都给你按一按。
老婆子，咱们结婚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王淑珍知道张跃进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他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听过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哄人开心，就是过着最平常的生活。
如今张跃进能说出这样的话，王淑珍心中一暖，但也知道他还有后半句。
“别装了，继续说。”
张跃进尴尬的笑了笑，还蹲在地上吐槽。
“诶，这么多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你以前只是不说罢了。
建军出去有些日子了，我看他在外面反思的也不错，但绝对不能轻而易举的原谅他！
否则这小子只会越来越无法无天，让他长点记性的好！”
王淑珍冷哼一声，别看他句句都在数落张建军，但明摆着是在帮对方说话。
老家伙，都会用迂回战了是不？
思忖间，只听张跃进又说：“咱们就看建军发工资的时候是什么态度。
他要是老老实实交钱，这件事还能暂时过去。
如果他不交钱，死活都不能让他进家门，谁敢让进，我第一个不同意！”
听到这话，王淑珍立马抬起了腿，脚丫子差点踹在张跃进的脸上，吓了他一大跳。
她整个人背对着张跃进躺着，只说了两字：“睡觉！”
张跃进吓得一缩脖，老老实实答应了一声，也跟着一起躺下了，心里还默默地盘算着：建军呀，爹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
你这臭小子，可千万给我长点脸，爹可不想第一个冲出去打你！
最重要的是，他好话都说尽了，要是张建军没照做的话，指不定得被王淑珍怎么数落呢，光是想到她那张嘴……
张跃进都觉得头大！
第106章 他来找你了
隔天，王淑珍早早就起来了，她吃完早饭以后就去上班，哪知刚到路口，就瞧见了上次带着黄鹤上家提亲的徐大妈。
待徐大妈瞧见她时，熟络的跟她打招呼。
“诶呦，小王早啊！”
王淑珍看了一眼，脸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了笑，知道对方是在这里故意等她。
随后，徐大妈的手不见外的搭在了她的手臂上。
王淑珍倒也没挪开，而是打量了她一番。
“徐大妈，有事儿？”
徐大妈神秘兮兮的点了点头，俩人边走边聊。
“这正所谓一家女百家求，上次黄家那件事，我感觉挺对不住你的。
但你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那并非我本意，况且你家小五又拧，咱当长辈的也拦不住，你说是吧？”
王淑珍点了点头。
这话不假。
别说徐大妈了，就连王淑珍这个亲妈都说不听，还能指望旁人。
“这不你家小四建莹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么，是有人叫我打听打听你们当父母的意见。
要是有想法的话呢，我再跟你说，要是没有的话，我这就回人家，别让他干着急。”
说完，徐大妈的眼睛一直在王淑珍身上徘徊。
闻言，王淑珍想了想，无论她什么想法，都得回去问问张建莹，自己可做不了任何人的主，省得以后再落下什么埋怨，毕竟上辈子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徐大妈，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就直接点，至于能不能成，也得听听孩子的想法。”
徐大妈一听有戏，脸上自然露出了笑模样，还口口声声说着。
“这个小伙子可比黄鹤那混蛋强多了，最重要的是铁柱不仅跟他认识，俩人关系还不错呢。”
王淑珍听到她提起了赵铁柱，更加引发了她的好奇。
徐大妈诶呦一声，将另外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一字一顿道：“是小左！
派出所的小左同志！”
王淑珍身子一怔，瞬间就停下来了。
要知道张建莹上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是铁柱和小左及时赶到，要是没有他俩的话，女儿指不定得什么样呢。
徐大妈见王淑珍久久没出声，又耐着性子讲。
“小左那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亲自来找你，只得叫我过来问问。
你心里先有个数，等明儿我再听你答复，就不耽误你上班了！”
说完，徐大妈跟王淑珍道别，她消失在胡同口里。
整整一天，王淑珍心里有事，一来她觉得小左人不错，性格又好，关键是为人正直，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要是建莹跟他在一起，往后的生活肯定错不了。
二来，张建莹一门心思想考大学，要是因此耽误了她的前程，岂不是跟上一世一样？
直到傍晚，等一大家子吃完晚饭的时候，王淑珍刻意将张建莹和刘翠叫到了自己的房里。
俩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互相对视一眼后，等着母亲开口。
王淑珍之所以叫刘翠一起进来，现如今建萍不在，建花又许久没回来，建莹能说话的就只剩下这个大嫂。
她想着女儿的心里话未必跟她讲，但一定会说给刘翠听得，俩人也好商量着，故此才这么做。
王淑珍简单的陈述了一下徐大妈的话，继而抬头看向张建莹。
不料，她整张脸憋得通红，将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还没等她吱声，刘翠反而大嗓门的喊着：“小左！小左那小伙子不错呀！
平日里看见谁都笑盈盈的，人脾气好，还没什么说道，最主要是家庭！
建莹呀，你跟小左那可是知根知底的，外加有铁柱这层关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建花都嫁出去了，虽说黄家不怎么样……”
张建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却只说了句。
“妈，我都听你的，你看着办。”
王淑珍：？？？
听她的？她可做不了任何人的主。
“建莹，你今年也不小了，很多事情要自己拿主意了。
如果你觉得小左人还可以，那你们可以试着来往一下，要是合适，咱家自然没得说。
你要是觉得相处的不太顺利，即便拉倒也无所谓，又不是所有接触了的男男女女，就得必须结婚！”
说到这里，王淑珍还在心里吐槽。
谁能想到几十年后，那离婚都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下一秒，刘翠将张建花拽到她身边，指了指她涨红了的脸笑着。
“妈，你瞧瞧四妹这表情、这样子，一准心里乐开了花！
我看她呀就是害羞，要不你就回徐大妈一下，可以先试试，后续的事情再说呢？！”
王淑珍双眼微眯，佯装不同意，声音也随之变得有些不善。
“既然建莹一直不表态，那我就回绝一声，说你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事儿。
往后要是有合适的再说，没合适的话在家呆着也无所谓。”
她冲着二人摆了摆手。
“行了，没别的事了，你们忙去吧！”
张建莹站在原地压根没动，她费了好大得劲儿总算是说了句。
“妈，我觉得小左挺好的。
要不、要不别那么着急拒绝。”
王淑珍趁着俩人不注意的时候，嘴角上扬笑了。
瞧吧，有的时候不要急于替孩子们做决定，他们明明可以自己拿主意。
“你确定？
你要是确定的话，我明儿跟徐大妈说一声，别叫人家干等着。”
张建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王淑珍倒也没有再说其他的。
直至二人出去以后，刘翠还一个劲儿的念叨着：“建莹，你这性子啥时候能改改？明明心里愿意，就不懂得给自己争取。
万一妈当时不听你说的这些呢，直接回绝徐大妈，你跟小左的事儿就彻底泡汤了！
像他这样的小伙子，外面不知道多少家姑娘盯着呢，我都替你干着急。”
张建莹赶忙示意刘翠小点声，还一再提醒。
“嫂子，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可千万别跟大哥和小六说。
要是成不了的话，那多丢人啊！”
就在这时，张建业站在门口高声喊道：“四姐，小左哥来找你了！”
第108章 有你在，我还能吃亏吗？
整整一天，张建军都待在派出所里，被民警轮流问话。
他心里没鬼，所以压根就不怕，说起话来更是铿锵有力底气十足。
经过多方调查，再加上刘强和吕小曼交待的口供来看，足以证明此事确实与他无关。
赵铁柱全程没有参与，他负责外出走访。
等人回来的时候，见张建军已经出来了，就站在门口。
“二姐夫！”
张建军喊了一声以后，火速来到他身边。
“你回来了！
我本来刚才就能走，但想着也没瞧见你。
偷盗钢材一事与我无关，你不用担心了。”
赵铁柱看见他时，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建军，咱们认识这些年，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但身边也得有好人啊！
万一都像刘强和吕小曼似的，你能一次两次接受考验，但长期下去，怕是坚守不住内心的底线。
好在你提前已经说明情况，组织上也没有对你深究，往后好好的，千万不要误入歧途， 知道了吗？”
说到这里，张建军陡然来了精神。
“二姐夫，你放心，我可以穷，但是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
况且我之前就已经劝说过吕小曼，叫她不要参与进来，是她自己不听。
至于她跟刘强最后怎么处置，那就是你们警察的工作了，跟我没什么关系！”
说完，张建军跟赵铁柱挥手道别。
赵铁柱见时间不早了，今晚又不用值班，索性买了点张建萍爱吃的带回家。
谁知他刚到家门口，张跃梅和刘彪从胡同口里出来，二人手中还拎着不少东西。
“铁柱，铁柱，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跟你小姑父都在这里等半天了呢。”
赵铁柱光是瞧见那些东西不由得眉头一紧，烟酒糖茶一样不少，足以说明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赵铁柱心中了然，但作为晚辈，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
“小姑、小姑父，你们这是有事吧？
若是因为刘强的事儿，还请二位免开尊口。
一来，这个案件不是我负责的，我没法插手。
二来，刘强和吕小曼对罪行供认不讳，岂能是你们随随便便走动一下就完了的？
呵，你们这是明摆着让我犯错误！”
话一出口，吓得张跃梅将手里的东西往后藏了藏，勉强扯出一抹笑。
要知道，自打事情发生以后，张跃梅几乎是没怎么合过眼。
她心里担心儿子，可又跟王淑珍闹得太僵，人家压根不想帮忙。
迫于无奈，两口子只得来到赵铁柱的家门口，试图让他看着这点所谓的亲情能网开一面，谁知道人家都不听他们将话说完，直接拒绝了。
张跃梅嘿嘿几声，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铁柱呀，你瞧瞧我们来都来了，你总得让俺俩进去吧？
再怎么说，咱们那都是一家人，我是看着建萍长大的！
你在派出所工作这么久，刘强还是你的弟弟，要是能高抬手，就放了他一马吧。
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育他，让他以后长点记性！”
闻言，赵铁柱笑了笑，看来他们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小姑，实不相瞒……刘强这回做的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过去的！
组织上会根据他的涉案金额进行处罚，至于判多少年……。
况且，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民警，我没那么大的权利。
就算权利再大，那也大不过组织，不守法，就受到到应有的惩戒！
建萍还没吃饭呢，你们请回吧。”
张跃梅见赵铁柱开始赶人，她心中有怨言，那也不敢说呀，只得勉强扯出一抹笑，又继续道：“铁柱，强子在里面的这段日子，你一定得好好照顾着点。
他在家哪吃过这样的苦呀，我光是想想就心疼！”
赵铁柱也不吭声，只是在心中暗想着。
既然在家吃不了苦，那就换个地方。
呵，早就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却放任不管，非要惹出麻烦才肯善罢甘休，倘若及早制止的话，刘强也不会做出这种混蛋事。
他才懒得跟二人讲这些，见他们还是不肯走便不再理会，而是径直回到家中。
彼时，张建萍早就做好了饭菜，又望着他手里的吃食顺口说道：“今儿什么日子，还买其他东西了？是有什么喜事吗？”
赵铁柱温柔的看着媳妇，伸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
“确实有喜事，但不是咱俩的！”
“不是咱俩的？那是谁呀？”
张建萍说完以后眼巴巴的瞅着他。
赵铁柱才不打算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实情，故意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你想想呗，就是咱身边人。”
张建萍接连猜了几回都没有，她显得有些沮丧。
“算了，我还是不猜了，你赶紧告诉我！”
就这样，赵铁柱说出了小左这两天的举动，还表示他对张建莹有好感。
！！！
下一秒，张建萍立马站起来，脑海里已经畅想着以后了。
“小左好呀，小左真不错！
人家父母健在，还是双职工，家里的兄弟姐妹很和谐，从没听说过有什么矛盾。
最关键的是，咱们对小左了解，知道他的秉性。
经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他们两个蛮合适的呢。”
话毕，她小脸一沉，有些不高兴的嘟囔。
“建莹可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我最近这段日子勤往家里回回，顺带着帮小左探探口风。
只要有我在，这事儿一准能成！”
赵铁柱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望着张建萍，他眼神里的宠爱藏都藏不住。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愿意为别人着想了。
你什么时候能把心思多放在自己身上一些，我才更开心呢。”
张建萍撇了撇嘴，不赞同他的话。
“有你在，我还能吃亏吗？
况且小四还没结婚，小五又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哪一个不需要我惦记？
诶，谁家当姐姐的不这样呢。
来，张嘴！”
她顺手用筷子夹了一块肉，直接放进了赵铁柱的口中。
“多吃点，多吃点就会少说我几句啦！”
第107章 暗暗发誓
张建莹啊了一声，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就想回屋里询问王淑珍的意见，却被刘翠给拦住了。
“小四，你忘了咱妈咋说的？
况且你已经同意了，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说两句话又不会怎么样的，你说呢？
难不成你还害怕小左为难你？总不能叫嫂子陪你过去吧？
我可不去，我才不去呢。”
刘翠嘴里重复了几遍，便朝着张建国的方向走去，二人低语几句，齐刷刷的盯着张建莹。
张建业见四姐这模样，强忍着心里的笑意，他又喊了一句。
“四姐，小左哥在外面等你呢，千万别叫人家等太久呀！”
就这样，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张建莹小心谨慎的往外走，待他瞧见小左时，脸颊瞬间就红了。
她低着头，两只无处安放的手始终停不下来。
见此情景，小左先是笑了笑，立即又恢复正常。
“张同志，我叫徐大妈找婶子这事儿，婶子跟你说了吗？”
张建莹心中小鹿乱撞，用力地点了点头，全当是回答了。
“那张同志有什么想要说的吗？比如……”
张建莹大脑宕机，心思乱飞，压根没听清小左后面又说了什么，最后鼓起勇气开口。
“我觉得咱们可以先试着接触一下，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虽说我们彼此相识，但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总得有个过程吧。”
听到这话，小左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其实不光张建莹紧张，连带着他心里也打鼓，要不是等不及，他怎么会主动找上门。
思及此，小左从兜里小心翼翼的掏出牛皮纸袋，伸手递给了张建莹。
“这是我在来的路上买的，你拿回去。”
张建莹瞬间瞪大了双眸，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接。
小左将牛皮纸袋往前递了递。
“接着吧，里面装的是大白兔奶糖，不是说你们女孩都爱吃的吗？我可是跟人打听过了。”
小左见她实在不肯拿，索性蹲下身子将牛皮纸袋放在了她的脚下。
“张同志，所里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咱们明天再见。”
！！！
等张建莹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左已经走远了。
下一秒，张建业从门后里窜了出来，立即拾起了地上的牛皮纸袋，还在手里掂量了几下。
“四姐，你跟小左哥怎么回事呀？
四姐，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我就把大白兔全吃掉！”
紧接着，张建莹反手抢了过来，嘴里还没好气儿的嘟囔着。
“小小年纪不学好，躲在门后偷听大人聊天，小心我找咱妈告你的状，叫你没饭吃！”
张建业切了一声，火速来到张建国和刘翠身边，他轻抬眼皮，跟俩人吐槽。
“四姐，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咋回事！”
张建莹才懒得搭理这个调皮捣蛋的弟弟，拿着牛皮纸袋回到了房里。
张建业踮起脚尖往里看着，还压低了声音问刘翠，“大嫂，四姐和小左哥是不是要搞对象呀？整的神神秘秘的！
她越是这样，我这心就越痒痒，想知道咋回事。”
张建国伸手推了他一把，还顺带着不痛不痒地踢了一脚。
“去去去，毛还没长齐呢，就开始琢磨大人的事儿。
我看你就是找揍，叫咱妈打你一通就老实了！
最近这段时间，少打听建莹的事儿，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万一被你搅和黄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建业撇了撇嘴，虽然他年纪小，但又不傻。
像小左哥这么好的人，他巴不得成为自己的姐夫呢，那样他们家可就有两位民警同志了！
想到这里，他答应着。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
翌日，张建莹刚到啤酒厂门口，就瞧见小左推着自行车冲着她招了招手。
张建莹环顾四周，发现有不少厂里职工正好奇的打量着他们，搞得她顿时紧张起来。
待来到小左身边时，她发出细小的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被人瞧见怪不好的。”
谁知小左压根不在意，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热乎乎的鸡蛋。
“早上家里煮的，正好路过啤酒厂，给你带了俩。”
“路过吗？”她反问了一句，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下路线，她怎么不知道派出所能路过啤酒厂呢？他分明就是故意找的说辞，目的就是为了送东西。
张建莹知道他是好意，缓缓地接过来以后，这才说道：“我昨天收了你的大白兔奶糖，今天又拿了鸡蛋。
我瞧着你的鞋子有些破了，要不找个时间去买一双吧，全当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小左抬腿上了坐上了自行车，还笑盈盈的问道：“全当什么？还我人情呀？我才不要呢，欠着呗！
等欠得多了，往后慢慢的还，我们的时间有得是呢！”
小左也不管张建莹还想再说什么，接连猛蹬了几下，飞快地离开了啤酒厂。
她望着小左的背影愣愣的站在原地，以至于工友小何说话时，她压根没听到。
小何干咳了几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
“喂喂喂，人早就走远了，你还在这眼巴巴的看着呢。
需不需要我给你叫回来呀？！”
被她这么一说，张建莹顿时不好意思，她试图岔开话题，却被小何给发现了。
“你跟左同志什么情况？你们俩不会是在搞对象吧？
张建莹啊张建莹，你可真行！
咱们俩这么好的关系，你居然都瞒着我？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好了！”
话毕，小何假装生气，迈开腿就往厂里走。
紧接着，张建莹第一时间追了上去，两个女孩边走边说，时不时的发出了笑声。
小何板着脸一字一顿道：“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不许再有下次了！”
这一幕，恰巧被张建雪给看到了，她恨得牙痒痒。
凭什么张建莹先抢走了自己的三级工，现在还跟左同志搞上对象了？
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到了王淑珍那里？
要不是他们从中作梗，自己也不会被旁人嘲笑。
她越想越气，心中暗暗发誓，断不会让张建莹这么好过的！
第109章 当然是不过了！
一周后，黄家。
经过上次张建花那么一闹，黄家人对她的态度不似从前。
现在她彻底解放。
一来不用给一大家子做饭，二来更不用当老妈子撅个屁股洗衣服，哪怕是跟这些人走到对头碰，他们都得刻意避开，说话都不敢大声的那种。
张建花也没料到，她不过就是发了场疯，瞬间在家里的地位就提升了。
人果然都是欺软怕硬的！
现如今婆婆和小姑子都得眉开眼笑，生怕哪句话惹恼了她，她瞬间炸毛。
……
张建花才没心情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人的身上，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
打那次黄鹤急匆匆的回来，他就闻到了对方身上有雪花膏的味道，故此特意留了个心眼。
经过她数日来的观察，黄鹤隔三差五就会带着那味儿回家，足以说明背地里与其他女人偷偷联系。
想到这里，张建花双眼微眯，心里暗暗打定主意。
她张建花当初不顾全家人的反对，一门心思的嫁给黄鹤，图什么？
图他不讲理的妈？图他四六不懂的妹妹？还是图他那个吭哧瘪肚的爹？
很明显，都不是！
她不过是希望黄鹤对自己好一点，俩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哪怕日子苦点都不要紧，可最后呢？
最后就是黄鹤见她在娘家要不来钱，见亲妈不管她以后跑出去勾三搭四？
她越想越觉得生气，心中的无名火再也控制不住，就连望着黄鹤时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待黄鹤吃完早饭以后，他伸手擦了擦嘴，跟众人说了句：“我先出去了，看看能不能找点门路赚钱！”
听到这话，张建花纹丝未动，她单手杵着下巴，瞧着黄鹤的背影有些出神。
黄鹤妈以为张建花是在心疼儿子，还唉声叹气的说道：“你瞧瞧俺家黄鹤都多努力了，这一大家子这么多张嘴，都等着他呢。
建花呀，你说你跟黄鹤结婚这么久了，娘家咋没一个人来看看你呢？
莫不是还因为婚礼闹得误会记恨着我们吧？？”
张建花迅速放下筷子，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跟上去！
没错，就是跟上去！
若是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黄家人肯定会心生怀疑的，她得想个法子。
思及此，张建花噗嗤一声笑了，继而抬头望着一大家说道：“既然我爸妈不来，那我回去便是。
万一能管他们要点钱最好，若是要不来的话也不搭啥，你说是吧？”
黄鹤妈身子一怔，以为张建花想明白了，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
“没错，你们家那么多职工，一个人给你五块钱，这一个月下来也不少呢。
到时候呀，你跟黄鹤的日子就没那么难了，咱们家也能宽裕不少。
去，现在就去！
你这一天都在娘家呆着，多帮你大嫂干干活儿，等你妈回去的时候自然心疼你，毕竟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说断就断呀。”
说完，黄鹤妈还神秘兮兮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里，从里面拿出了两袋红糖递给了她。
“咱们也不空手去！
哪怕今儿没要到钱，但关系缓解了。
这来日方长的，迟早能和好。”
呵，好家伙，还想跟她玩放长线钓大鱼那一套？
不等她说完，张建花一把将红糖抢了过来，反正不要白不要，回去给她妈和大嫂喝总归是好的。
她表面应和，心里却有另一番打算。
就这样，她带着黄家人的满腔希望离开了，迅速追上了黄鹤的脚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只见他七拐八拐的进入了巷口，又从后门溜进了一户人家。
见此情景，张建花立马停住了脚步，她认得这家。
正是啤酒厂人事科乔科长家！
因为三级工的事儿，跟她妈还有四姐闹得很不愉快。
张建花双眼微眯，脑海里已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刹那间，她火速转身一路小跑回家。
没过多久，她飞奔到院子里，见大嫂和张建业都在。
她先将两袋红糖交到刘翠手里，这才冲着弟弟喊道：“小六，拎铁锹，跟我出去一趟。”
听到这话，张建业就知道有事发生，他二话没说就往外走，反倒是刘翠有些着急，急匆匆的喊道：“小五，啥事啊？
用不用把你大哥叫回来？！”
张建花安抚了一下刘翠的情绪，又朝着两个孩子的方向瞄了一眼。
“嫂子，没事儿！
我跟小六出去一趟，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刘翠不解，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还试图劝解。
“小五，你别冲动，有啥事等咱爸妈回来再说，万一闹出点……”
“嫂子，你就放心吧！小六脑子聪明着呢，有他在，我俩还能吃亏吗？
我们这趟出去不为别的，就是单纯的给咱妈和四姐出口气！”
刘翠听得云山雾罩，本想跟着一起出门，可家里孩子却无人照看，只得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还嘱咐张建业，“看着点小五，千万别出事！”
就这样，姐弟俩火急火燎的往外走，二人边走边说。
待张建花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张建业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什么玩意？黄鹤背着你跟乔科长媳妇儿搞到一起去了？
呵，他收了张跃强的东西，差点让四姐没了三级工，现在他媳妇儿不检点，真是活该！”
闻言，张建花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说的就是！
咱们今天既要抓到黄鹤，还要让乔科长在啤酒厂没脸见人！
反正丢人的又不是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到时候我在正门喊人，你在后面堵人，但凡黄鹤跑出来，你就扯脖子开喊，四周的邻居就得出来，我再过去跟你汇合，听明白没？”
张建业瞬间秒懂。
“明白，当然明白！
越多人来看热闹越好，乔科长就会越快知道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那就好玩喽。
五姐，那你往后还怎么跟黄鹤过了？”
张建花停顿数秒，突然笑了。
“我就算再蠢，也知道他趁着乔科长不在进去干啥了。
过？当然是不过了！”
第110章 我问你是不是嘴巴硬
没过多久，张建花和张建业兵分两路。
他们按照之前商议好的，张建花负责前往正门，张建业则留在后门，以防止黄鹤随时从里面跑出来。
待张建花来到门口的时候，见旁边有不少婶子大娘，还好奇的问了句：“各位，这里是啤酒厂乔科长家吗？”
坐在那里的婶子们都很热情，还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没错，就是他们家！
只不过乔科长上班去了，只有他媳妇在呢。
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得等着他晚上下班回来呢。”
闻言，张建花顺势点了点头，又一字一顿道：“我就是来找他媳妇儿的！”
说罢，她迈大步来到了乔科长家门口，伸手用力地敲打房门，扯着嗓子大声喊着：“黄鹤、黄鹤你个狗杂碎，赶紧给我滚出来！
你趁着乔科长不在，跑到这里骚扰人家媳妇儿干什么？
谁知道你们孤男寡女在里面做啥呢？
黄鹤，你要是再不出来的话，那我就只能砸门了，别把你们抓个现行，到时候你觉得没脸见人！”
话一出口，原本还在那里闲聊的人们，瞬间就闭上了嘴巴。
足足过了十几秒，这些人终于反应过来，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兴奋劲儿。
“什么情况？乔科长媳妇在家里偷人了？
我瞧着砸门的姑娘挺正常的，不像是在编瞎话呀！
我勒个老天爷呦，乔科长一天到晚的在厂里忙着，他媳妇儿倒好，天天在家里忙着，这回被人逮住正着了吧？
还寻思啥呢？赶紧让二狗子去厂里找人，叫他快点回来吧！”
听到这话，张建花斜眼瞟向一旁离开的人影，嘴角泛起冷笑。
找呗。
她巴不得越多人知道越好。
反正这日子也没法过了，他们谁都别想消停！
她张建花要是不把黄家作个底朝天，这事儿算没完！
思及此，她依旧抬起右手用力地砸着。
“黄鹤，你少在里面装死，别想着跑！
你不管跑到哪去，我都能把你给揪出来！”
——
另一边，黄鹤刚到乔科长家里，就瞧见他媳妇儿身穿单薄的衣裳，正满脸带笑的打量着他。
乔科长媳妇儿三十多岁，长相一般，属于偏胖类型，但胜在手里有钱，黄鹤这才心甘情愿的跟她勾搭在一起，至少不需要自己那么累，还得屁颠屁颠的想门路赚钱。
俩人刚亲热没多久，就听到张建花的动静传了进来，吓得黄鹤身子一抖，冷不防的坐了起来，慌慌张张的试图穿衣服，嘴里还嘟囔着。
“完了，这下全完了！
张建花、张建花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行，我绝对不能被她抓到，否则……她一定会没完没了的！
最重要的是，她那哥哥和弟弟才是难缠的角色，我上次就吃了亏！”
下一秒，乔科长媳妇儿面色惨白，毕竟被张建花这么一闹，搞得人尽皆知，等丈夫回来肯定会质问她的，就算自己矢口否认，也未必能消除他心中的疑惑。
“你什么情况？来的时候不是叫你背着点人吗？咋还能让她找到这来？
赶紧把衣服穿好，从后面离开，这样的话即便人进来，那也没什么用！”
就这样，二人火速将衣服穿好。
黄鹤朝着后面的方向指了指，这才小声道：“等会儿我出去后，你就给她开门！
张建花那人不讲理，要是她脾气上来的话，你千万别跟她硬碰硬，容易挨揍，知道了吗？”
乔科长媳妇撇了撇嘴，脸上还有些不服气。
“挨揍？
呵，就我这体格子，打仗我怕过谁呀？
她张建花才多大？我还能撕吧不过她？”
黄鹤双唇抖动了几下，如今他自身难保，就没有再劝她。
要是她不听的话，那自己也没办法。
紧接着，黄鹤一溜烟跑到了后门，而乔科长的媳妇儿整理好头发慢悠悠的将大门打开，整个人显得有些不耐烦，还阴阳怪气的问道：“诶呦，我说你谁呀？
还有没有点教养，跑到我家门口大呼小叫？
怎么着？这青天白日的，你家男人丢了？
丢了也用不着跑到我家找呀，我家又没你男人。”
话毕，她还伸手摆弄了一下长发，冷冷的望着张建花。
要知道张建花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发泄出去呢，她二话不说揪住了女人的长发用力向后一扯，声音也随之提高了。
“你不知道？
黄鹤就是从你家后门进去的，你还有脸说不知道？
我看你这女人就是嘴巴硬！
知道他都结婚了，还敢跟他搞在一起？！
别担心，乔科长正在回来的路上，你想想他会怎么收拾你！”
女人被拽得生疼，她试图用双手撕扯张建花，但被遏制住了，根本无济于事。
她嘴上也不闲着，接连骂道：“小贱人，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什么黄鹤？谁是黄鹤？我压根就不认识他！
就算是我男人回来又有什么用？不认识就不认识！”
围观的人们见二人打了起来，本想着过去帮帮忙，可也不知道谁对谁错，最后只得继续坐在原地，她们选择静观其变。
“嘴巴硬是吗？
我问你是不是嘴巴硬？”
张建花连问了两声以后，反手扇了她一巴掌！
“好呀，我就跟喜欢嘴硬的人打交道，因为马上你就会闭嘴了！”
果然，她刚说完后，就见张建业一手拎着铁锹，另一只手揪着黄鹤的衣领子走了过来，他还喊道：“五姐，这个死不要脸的想从后面溜走，正好被逮个正着！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啊！”
黄鹤自知理亏，外加惧怕张建花姐弟俩，一想到乔科长要回来，直接吓得腿软，哪还跑的动啊！
乔科长媳妇看见这一幕，身子也有些发虚，她顾不上现场多少人，脱口而出，“你可真是个废物，不是叫你赶紧跑吗？怎么还被抓回来了！
你瞧瞧你这怂蛋样儿吧，还是个男人吗！”
听到这儿，张建花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着？不嘴硬了是吗？
这么快就承认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瞬间捂住了嘴巴，可已然来不及了。
第111章 跟我有个屁关系！
周围的人立刻发出尖叫，纷纷替乔科长打抱不平。
“诶呦我的妈呀，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呢？
乔科长辛辛苦苦的在厂里上班，你竟然在家偷汉子？！
而且瞧这男人的年纪可比你小不少的勒，你也太不要脸了！
这往后可得看好自己的爷们，指不定啥时候被这妖婆子勾搭去呢！”
听到这话，乔科长媳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心里也开始有些害怕，试图跟张建花和解，“妹子，妹子……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
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中不？
你在我们家门口大喊大叫的，属实是有点过不去，要不咱们进屋说去呢？
外面人多嘴杂，一传十十传百，我以后还咋做人了？”
张建花冷哼一声，反问道：“现在不知道咋做人了？你勾搭别人家男人时，怎么没想想呢？
我告诉你，你丫的少跟我套近乎！
我现在哪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乔科长，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处理你这个媳妇儿！”
与此同时，乔科长媳妇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子更是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她斜眼看向四周，见平日里跟她交好的那些人接连翻了翻白眼，还冲着自己的方向吐口水，压根没有说情的意思。
没过多久，乔科长急匆匆的往家赶。
要知道这次来通风报信的二狗子，也是个没眼力见的人。
他明明上一秒还在职工大会上做总结，下一秒就被这人给搅和了！
不仅耽误了他的演讲，连带着厂里职工们全都知道他家的这点破事，往后还怎么见人。
二狗子连跑带颠，还冲着乔科长招手。
“我说乔叔，咱能不能快点，你要是再慢悠悠的话，等你到家黄花菜都凉了！
你这不紧不慢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我都替你着急。”
乔科长没好气儿的剜了他一眼，只得尽可能的跟上二狗子的步伐。
等俩人回到家门口，发现周围全是看热闹的。
乔科长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他挤过了人群来到了最前面，一眼就瞧见被人薅着头发的媳妇儿，不由得大吃一惊。
放眼望去，他瞧见了张建花气势汹汹的站在那，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同志，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把手撒开。”
张建花认识他，可他不认识张建花。
只听她开口问道：“我抓她，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就是被人戴了绿帽子的乔科长？！”
！！！
下一秒，乔科长干咳了几声，又停顿了数秒。
他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就是乔科长。”
张建花哦了一声，她顿时松开了对方的媳妇儿，将矛头直指乔科长。
“那咱们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你媳妇儿趁着你去上班的时候，将我男人召唤到家里，被我逮个正着，你说这事儿怎么处理吧？
要不是我一路尾随，我压根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闻言，乔科长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甩在了媳妇的脸上。
“不守妇道的贱人！
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你竟然做出这么恶心之事！
你不是愿意找野男人吗？给我拿着你的东西，从我家里滚出去，滚！”
乔科长还觉得不解气，他迈大步进了屋子，立即将媳妇儿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拿了出来，统统丢在了外面。
“打从今儿起，你休想再踏进我家半步！
我会将情况如实的汇报给厂里领导，让他们同意我的离婚申请。
这么愿意跟他在一起，我就祝你们幸福美满！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滚，别脏了我的眼睛！”
乔科长媳妇当时就慌了，她扯住了自家男人的手，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在了黄鹤的身上。
“不是我的错，都是他，都是他勾引我的！
我们俩真的没什么呀！
你别生气了，我求求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乔科长用尽全力甩开了，心中已然厌恶到了极致，若不是被她闹这么一出，他至于这么丢人现眼，成为全厂和邻居们的笑话吗？！
他越想越生气，又直勾勾的盯着黄鹤，顿时觉得火冒三丈，冷不丁的抬腿朝着对方踹了一脚，直接把他踹倒在地。
“臭小子，你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找到家里来了，真当我是摆设吗？”
很快，张建花也加入其中，对黄鹤一通输出，她嘴上也没闲着。
“狗杂碎，老娘平日里在家伺候你们老小，你丫的敢出来找这老贱人！
呵，反正我跟你是过不下去了，谁他妈的愿意过谁过！”
紧接着，二人开始男女混合双打。
张建业见五姐上场，自当得过去帮忙。
这下可苦了黄鹤。
一个乔科长已经让他自顾不暇，外加这对姐弟，他压根没有还手之力，只好求助旁边围观人群。
“诸位帮帮忙，再不找民警的话，我怕是要被打死啊！
真要闹出人命，对谁都不好，求求大家了！”
他们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先是将三人拽开，又去找了居委会和民警，等人来的时候，这对狗男女被打得鼻青脸肿，俩人还背对背靠在一起。
不知黄鹤妈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带着一家老小来到现场，看到儿子的刹那，她差点背过气去。
“黄鹤？！我的儿啊，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啊！
是谁？是谁干的！”
黄鹤瞧见亲人后，五官揪揪在一起，缓缓地抬起手臂望着他们三个。
“是他们！
是他们合起伙来给我揍的！
妈，你快帮我出气，快啊！”
起先，黄鹤妈还没看见张建花和张建业，等看见以后不由得心头一紧，再联想着在路上听到的风言风语，又瞄了一眼衣衫不整的乔科长媳妇儿。
“建花，这平白无故的，你为何要打我儿子！
就算真有什么误会，就不能回去说吗？
我们黄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张建花才不会给他们留什么脸面，她想都没想一字一顿道：“是黄鹤跟乔科长媳妇搞到一起去了，要丢人也是你儿子丢人，跟我有个屁关系！
你们黄家家风多好呀，儿子专门喜欢上了岁数的女人，这样就不用出去赚钱了，往那一躺就有人供着！”
黄鹤妈：！！！
第112章 我举报
黄鹤妈被张建花数落的抬不起头，本想上去怼几句，可儿子做出这种操蛋事情，要是在这个节骨眼替他说话，周围的人肯定会在背后议论。
如今黄鹤倒是结婚了，而他家还没有出嫁的女儿，若是被扣上家风不正的帽子，以后谁还敢上门提亲？那闺女的事怎么办？
思及此，她也不敢声张，只得默默地咽下这口气，低三下四的劝解。
“建花呀，你跟黄鹤才刚结婚不久，他哪会这么无耻做出这种事？
而且，你瞧瞧这女人都多大岁数了？
我儿子就算再傻，也不至于这样啊！”
张建花嗤笑一声，她可不赞同婆婆这种说法。
“他当然不傻，他精着呢。
黄鹤就是知道乔科长在啤酒厂里身居要位，而媳妇一人在家独守空房，那怎么办呢？
趁着人家空虚的时候，还主动上去送温暖，顺带着还能捞点钱花，这可比上厂里工作赚钱快多了呢。”
张建花这番话说出口，惹来不少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就是，现在好了吧？被所有人都瞧见是什么德行了，我看往后还怎么做人！
磕不磕碜呀，挺大个男人有手有脚，不知道想法子赚钱，竟搞一些歪门邪道，呸！”
黄鹤自知理亏，他将头埋的低得不能再低了。
黄鹤妈心里生气，便将所有的怨恨撒在了乔科长媳妇身上，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对准女人左右开弓，嘴里更是骂骂咧咧的。
“贱人，你不知羞耻！
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我儿子才多大？！
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呀？
放着乔科长那么好的丈夫不要，却偏偏搞破坏别人家庭的事，不要脸！”
刹那间，乔科长的媳妇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顿时天旋地转。
她早就没了力气，只得尽可能的推搡着黄鹤妈，可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乔科长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早已暗暗下了决心。
这日子确实没法过了。
说实在的，自从他升到科长一职以后，就很是嫌弃自己的媳妇，且不说人长得不怎么样，身材又走形了，说起话来更是大嗓门，一点内秀都没有！
再瞧瞧啤酒厂那些青春靓丽的女职工，哪一个不比她强。
如今她偷人被抓，正好借着这个理由甩掉她，旁人不仅不会吱声，还得同情自己的遭遇。
光是想到这些，乔科长顿时心情大好，脸上的怒意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得意。
直至黄鹤妈打累了，她终于停了下来。
乔科长的媳妇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疼，环顾一圈之后，将目光落在了丈夫身上，一字一顿道：“老乔，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要跟我离婚？”
乔科长都未正眼瞧她，只是淡淡的回了句。
“你做出这种不要脸的行径，还指望着我原谅你吗？
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够了，偷人都偷到家里来了！
若不是这位女同志及时发现，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说句不好听的，以前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呢，只是现在才暴露罢了！
就凭这一点，你还天真的以为我会继续要你？”
乔科长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的留恋，仿佛坐在地上的不是自己的媳妇儿，而是一个陌生人。
反观他媳妇倒是平静了不少，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见此情景，张建花倒是意外，她总觉得对方好似掐住了乔科长的命脉，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她还刻意往后退了几步，跟张建业站在一起。
他看了一眼五姐小声说道：“接下来怎么办？你说黄家会给你赔钱吗？
我感觉这件事出了以后，还是趁早脱离他们家，一家子就没个正常人！”
这些话即便张建业不说，张建莹心中也有数。
但凡她还想跟黄鹤过下去，就会睁一眼闭一眼，全当自己不知道。
可她不想装了，也装不下去了。
黄家人的这些嘴脸，她现在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之前跑去找民警和居委会的人们回来，他们一一挤过人群，瞧着黄鹤和乔科长媳妇的样子，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
居委会的人们干咳了几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调解。
乔科长往前一步走，跟对方握了握手。
“同志，我们家有些突发情况，实在不好意把你们给折腾过来。
具体的过程，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
事已至此，我做好了和她离婚的准备，虽说有些困难，但日子真的没法过下去了。”
说完，他还试图将张建花拽入到自己的“队伍”当中。
“这位女同志也是受害者，我相信她的想法与我的一样。”
不等他说完，黄鹤妈立马拽住了张建花的手腕，第一时间挡在了她前面。
她虎目圆睁，双眼通红的看着乔科长，嘴上一点都没留余地。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你瞧瞧挺大岁数的人了，你媳妇不正经勾引我儿子，也不看看差了多少岁！
现在又跑来想要毁了他们的婚姻，你安得什么心？
要不是因为你媳妇儿，我儿子能一时鬼迷心窍吗？
呵，要我说你就是活该，摊上这么样的女人，就算没有我儿子，还有其他人呢！”
众人：？？？
众人着实被黄鹤妈的迷惑发言给震惊住了，他们嘴巴张得好大，久久都没闭上。
乔科长一脸铁青，要不是碍于有这么多工作人员在场，他恨不得立即撕了这妇人的臭嘴。
“你一个当妈的，有这么说话的吗？
你儿子破坏了我的家庭，你不怪他，反倒是骂起我来了？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我看你们就是家风不正！”
黄鹤妈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她扯脖子喊道：“喂，你说谁家风不正呢？我看你才是！
连自己媳妇儿都看不住，怪谁呀？！”
站在一旁迟迟没有开口的乔科长媳妇儿，冷不丁的往前走了几步。
她当着居委会和民警的面说道：“各位，我举报！
我要举报啤酒厂人事科科长！”
第113章 意外收获
下一秒，乔科长被吓了一跳，立马扯住了媳妇的手腕，试图让她闭嘴。
女人嘴角泛起阵阵冷笑，她轻挑眉梢。
“怎么？听到我说要举报你，你现在开始怕了？
刚才你不还义正言辞的说要与我离婚吗？
离就离呗，咱们俩谁都别好！
我顶多就落个不检点的罪名，可你呢？可你乔科长不一样啊！”
张建花和张建业对视一眼，她强忍着心中的笑意，这才没有乐出声，还跟一旁的弟弟吐槽着。
“怎么着？原本不过就是想来捉奸，谁能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张建业没好气儿的看向乔科长，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这人本来就是个惯犯。
上回张建雪顶替四姐三级工的事儿，那可就是张跃强给他送了东西。
咱妈想着反正工作的事处理好了，以后其他的迟早得露馅，用不着咱们搞这一套。
你瞧，今儿报应不就来了吗？！
还有呀，你别看乔科长这人表面正派，实际在厂里的口碑可不怎么样，要不是碍于纪律，估计早就把他媳妇儿踹出家门了，还能等到现在？！”
姐弟俩站在不远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彼时，他们俩谁都不是当事人，俨然化身成为人民群众，津津乐道的吃起了乔科长两口子的瓜。
乔科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干咳了几声，语气也随之变软了。
“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回去说？”他媳妇儿反问了一句，又指了指地上的那些衣服，“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但你不听呀，还当着大家伙的面嚷嚷。
你不顾念旧情，凭什么叫我替你隐瞒？
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我以前不吱声，那是因为咱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我嫁过来这些年，我在你们乔家落得什么好处了？
你自己身子不好，常年得喝汤药，却跟旁人说我落下了病根？我倒是要问问你，我有什么毛病？！你说啊！”
……
反观乔科长，他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他双唇抖动了几下，试图开口辩解，可最后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见此情景，他媳妇脸上笑意渐浓。
“以前你没钱的时候，那都是靠着我娘家的钱过日子。
怎么着？现在升职了，在厂里算得上人物了，开始跟我摆官架子，瞧我这不行，那不行的！
有本事你把当年花得钱一分不少的还给我，我立马就走人！
你身为啤酒厂人事科科长，你干得是人事吗？！
你私下收人家的东西，还答应给对方评职称，哪年不是这样？”
她的话还没说完，乔科长陡然捂住了对方的嘴，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最好闭嘴！
我能有今天不容易，你是想毁掉我吗？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咱们就不能回去说吗？”
居委会和民警都觉察出了其中的猫腻，他们脸色一沉，指了指乔科长。
“同志，你这是做什么？
就是，赶紧把人放了，我们要了解具体情况！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建议这位女同志前往啤酒厂里举报，想必更有助于查处！”
乔科长心里咯噔一下，他原本想要趁机甩掉这个媳妇儿，哪知对方却想把自己置于死地。
思及此，他向前一步走，冲着众人尴尬地笑了笑。
“各位同志，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们了。
其实没什么大事，都是我们自己家的家事。
我刚刚又考虑了一下，我跟媳妇过了这么多年，她不会这么对我的，所以极有可能是误会一场。”
张建花心里觉得好笑，现在谈上是一家人了，岂不是太晚了。
相比之下，他媳妇的态度比想象中的更决绝。
“不好意思，我也同意离婚，咱们确实没有再过下去的必要。
况且你收了那么多的东西，我可一样都没用，也没有占便宜。
即便是查下来，我都是清清白白的！
至于你能不能全身而退，那就看有关部门的处理了。”
说罢，她还故意来到乔科长面前，好奇地盯着他看了又看。
“当了个科长很威风是吗？就以为能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出去？
我就算走，也会往你身上丢一堆屎的，让你这辈子都洗不干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只是你说……咱们俩谁的下场更惨呢。”
张建花懒得再听人家的家务事，索性带着张建业往回走。
黄鹤妈瞧见后，伸手拽了拽黄鹤，他们也浩浩荡荡的跟了上去，还在后面喊着：“建花，你等等妈呀，妈有话要跟你说！”
这回，黄鹤妈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好，连带着看张建业的时候都笑眯眯的。
“建花，你走这么快干嘛呀，你这是要去哪呀。
依我看，咱们先回趟家，一家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聊聊，哪有说不开的呢。”
张建莹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心里已然想好了对策，又冲着张建业使了个眼色，二人便齐刷刷的回到了黄家。
黄鹤妈刚进屋，就命令黄鹤当场跪下跟张建花道歉，口口声声说着，“建花，妈知道在这件事上你受了委屈！
为了能让你发泄出这口恶气，你想怎样都行，妈肯定不会说你的。
你跟黄鹤结婚没多久，可不能因为这点事就离婚呀，那街坊四邻会怎么说？
况且男人就算真有点错，你也得担待点不是嘛？他能改就行了。”
张建花越听越觉得这话刺耳，她佯装无事发生抿嘴笑了笑。
“是不是我想干什么都行？”
黄鹤妈点了点头，还连连答应。
“对，这话是我说的，无论你怎么打骂黄鹤我都不生气，只要你不追究。”
呵，让她不追究？
做她的春秋大梦吧！
想到这里，她还冲着身边的张建业喊了一句，“小六，给我砸！
把这个家给我砸个稀巴烂，一件完整的东西都不要留！
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动手！”
在黄家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姐弟俩已经甩开膀子开干了。
黄鹤妈瞬间傻眼。
“不要啊，不要砸！”
第114章 滚蛋喽~
张建花和张建业才不管这些呢。
姐弟俩逮住这个机会，抡起板凳直接开干！
任凭黄家人怎么拉扯都无济于事，搞得四周的邻居纷纷趴在门口看热闹，有的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明所以的问着，“什么情况？张建花是疯了吗？
你还不晓得勒？黄鹤私会啤酒厂人事科科长媳妇儿，被姐弟俩给堵住了！
现在事情闹得可大了，居委会和民警都到场了，还扯出乔科长私下收东西一事。”
！！！
黄鹤妈见自己实在拦不住了，她踉踉跄跄的跑到了院子里，瞬间就坐在地上喊着。
“我的老天爷呀，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呀！
谁家摊上这样的儿媳能受得了，得霍霍多少钱呀。
你们、你们给我评评理，有啥话不能好好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建花和张建业终于砸累了，姐弟俩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望着满屋子的狼藉，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张建业伸手拍了拍胸脯，他长出了一口气。
“五姐，自从你跟这个姓黄的结婚，我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我憋了这么久，总算是发泄出来了，舒服！”
彼时，张建花斜眼瞄向不远处的黄鹤，见他直愣愣的趴在地上，像是压根没反应过来。
她一步步来到黄鹤面前一字一顿道：“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虽说我娘家没来人，但他们也从未占过黄家丝毫便宜。
即便我在这里吃住，但我也付出了辛苦。
今日你与乔科长媳妇一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想不承认都不行！
我该砸的也砸了，咱们也算是两不相欠。
你抓紧跟我离婚，毕竟像你这样的狗杂碎，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紧接着，姐弟俩齐刷刷的往外走。
不料，黄鹤陡然起身直接抱住了张建花的右腿，还拼命的拉着她，说什么都不让离开。
“建花、建花，你别走！
我知道这件事怪我，可我跟那女人在一起，不过是想从她身上捞点钱啊！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全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咱们往后好好过日子还不行吗？”
听到这话，张建业第一个不同意，抬腿就是一脚。
“黄鹤，你丫的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五姐当初不顾全家人的反对，非要跟你这种渣子在一起，最后得到了什么？
我爹妈不同意，哥嫂不理解，你是怎么对她的？
从那女人身上捞钱？有一分是花在我五姐身上的吗？
我们张家还没穷到这个份上，而且就算五姐不上班，俺也养得起！”
……
张建业见黄鹤还不松手，顺势举起了铁锹就准备砸向他的后背，吓得对方赶忙躲开了。
张建业冷哼一声，心里想着：还没蠢到不要命，这一铁锹下去，可够他受的！
黄鹤妈心里清楚，若是张建花就这么走了，以后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思及此，她也没闲着，继而大声嚷嚷着。
“建花呀，建花你不能走！
你都跟黄鹤结婚了，这俩人在一起，哪能说分开就分开！
你还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哪家会看上你呦！也就我们黄鹤不嫌弃你，你还不知足呢。”
张建花一个健步冲到她跟前，伸手指着她的鼻子道：“别以为你是长辈我就不敢打你。
有没有人看得上我，还轮不到你来说！
与其在这担心这个，不如想想万一把黄鹤定了什么罪，这往后你可要怎么活呦！”
为了气她，张建花还故意学着婆婆的口气，那叫一个像，惹得张建业差一丢丢就笑了出来。
就这样，姐弟俩在黄家人的注视下离开了。
张建花边走边想：她那时什么都没带，就跟着黄鹤在一起，如今却闹成这样的地步，依旧一件东西都没拿。
往后她才不会犯这种蠢，随随便便听信男人的嘴！
——
另一边，乔科长的媳妇儿倒也没闲着，先是把他收礼一事当众说出来后，又寻求民警同志的帮助，毕竟有这些人在场，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同志，麻烦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乔科长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花样，还好奇地往屋里瞧了瞧。
没过多久，他媳妇从里面走了出来，可单从表面来看，跟刚才没什么两样。
她剜了一眼乔科长，这才跟着众人说道：“麻烦民警同志陪我去一趟啤酒厂，有的事情，还是得亲自走一趟！”
听到这话，乔科长当时就有些慌了。
下一秒，他擒住了媳妇的手腕，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闹够了没有？差不多就行了！
难不成你非要毁了我才算甘心吗？”
他媳妇干笑了几声，瞬间抽回了手笑道：“现在知道怕了？他们那么多人打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他们那么多人笑话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知道，你早就巴不得把我从这个家里踢出去。
但你别着急呀……很快，咱们就一起走了！”
乔科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民警给拦住了。
半个小时后，啤酒厂。
小何兴匆匆的回到车间，她伸手推了一下张建莹，“你猜外面干嘛呢？闹得那么大的动静？”
张建莹狐疑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这我怎么可能猜到？
要么就是哪个车间的工友又打起来了？
再不就是有人跑到厂长那边闹事？
总之跟咱们也没关系，抓紧干活，以免耽误了进度！”
小何见她这样子撇了撇嘴，又将身子往前凑了凑，贴在她耳边低语。
“我实话告诉你吧，乔科长的媳妇来举报他了！
我听其他人说，她私下有一份名单，全都是给乔科长送过东西的人！
那上面可是有张建雪和她爹的名字！
这事儿一旦要彻查，怕是不光保不住科长的位置，估计还得受到处分。
就连张建雪……”
小何的话只说了一半，眼巴巴的看向不远处的人，这才继续说：“搞不好都得从啤酒厂滚蛋喽~”
第115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张建雪好似听到了一样，她抬头望去，正好与小何的目光对视，瞬间又移开了。
关于乔科长媳妇来举报一事，已经有工友跟她提起。
张建雪心里七上八下的，恨不得立马回家找爹妈商量一下，但害怕就这么离开，万一厂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她自己就不知道的了。
她心中还泛起阵阵嘀咕。
怎么回事？
不是说乔科长和他媳妇关系一直挺好的吗？
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她媳妇不顾男人的前程跑到厂里闹事？
张建雪越想越觉得心慌，接连弄错了好几个地方，索性不干了！
她骤然站起身，火急火燎的往外走，直至找到车间主任以后，跟他请假回去。
——
等张建莹和小何换完衣服以后，俩人手挽着手走在厂区里，就听到身边来往的工友们念叨，“这乔科长的媳妇儿也是个狠人，谁能想到会如此大义灭亲，跑来举报自家男人？
呵，你还不知道呢吧？还不是因为他媳妇勾人被抓了，气不过才这么做的！
当然，这件事乔科长也脱不开干系，但凡他不收的话，谁都抓不到把柄。
还真偷人了呀？这多丢人啊！
可不嘛，我听说比她媳妇小不少岁呢，叫黄、黄什么来着？黄鹤！”
闻言，张建莹身子一抖。
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就是黄鹤！
一想到乔科长媳妇跟黄鹤搞到一起之后，她整个人都没法淡定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家回。
小何则跟在后面，她边跑边喊：“建莹，你这是咋啦？你等等我啊！
建莹，你慢点，快别跑了！”
待小何好不容易追上来后，她单手叉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你干什么呀，我费了好大得劲儿才追上的，都有点岔气儿了！
这好端端的，你到底是咋的了，说话啊！”
张建莹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以后，这才回应。
“他们口中的黄鹤，是我家小五男人。
小何反应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想起来了，立马摇头否认。
“不能吧？他们不是刚结婚吗？哪会出这档子事儿？
我看八成就是同名同姓！
要是家里有这事儿，早就过来通知你了，还能等到你下班？”
虽然小何这么说了，但张建莹心里担心，简单的说了几句以后，一路小跑往家奔。
当她的手刚碰到大门时，声音已然传了进来。
“爸、妈，小五出事了！
咱们得赶紧过去瞧瞧，听说黄鹤跟乔科长媳妇勾搭在一起了！”
等她进入到屋内时，这才瞧见张建花正帮着刘翠做饭，张建业则负责哄两个孩子，其他人还没下班。
“小五？
小五你回来了！”
张建业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忍不住埋怨道，“四姐，你干什么呀大呼小叫的，瞧瞧把这俩小家伙都吓坏了！”
说完，他立即站了起来，在张建莹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是你陪小五去乔科长家的？你还把黄鹤给揍了？！
咱爸妈知道这事儿吗？他们怎么说？”
张建业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情况紧急，哪来得及通知爸妈呀！
这要是去晚了，还怎么抓现行，不是叫那小子跑了？
我跟五姐还把黄家给砸了个稀巴烂呢，黄鹤母子看到后那叫一个心疼，心疼有屁用？俺们又不会赔给他们！”
张建莹总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心里还有些后怕，忍不住说了几句。
“小六，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这种事你不跟爸妈说，就跟建花俩人去做，万一遇到点什么麻烦，那怎么办？
不是我说你，你……”
张建业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反手将两个孩子交到了张建莹的手上。
“四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留给你了。
我要去职工宿舍找找三哥，毕竟五姐都回来了，总不能差他一个吧？
况且咱们一大家子都没消消停停的坐在一起吃过饭了。”
张建莹身子一怔，她小心翼翼的说了句：“咱妈知道后不会生气吧？她那脾气上来的话，我们谁也不行呀，连咱爸都得靠边站！”
张建业先是咂了咂嘴，又伸手挠了挠头。
“先别管这些了，我自有法子，我先走了啊！”
说完，张建业飞快地朝着线路厂跑去，他得先跟亲爹打声招呼，把他拉倒自己的阵营里，唯有这样一旦母亲生气的话，再不济还能帮着说几句话呢。
张建莹一边看着小六离开的背影，一边心不在焉的望着孩子。
……
没过多久，张建莹就瞧见王淑珍站在不远处，她赶忙将刘翠从里面叫了出来，“大嫂，你先过来照看孩子，我去接接咱妈。”
等到刘翠来到她身边时，张建莹小声说道：“我害怕咱妈瞧见小五发飙，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我们哪拦得住咱妈呀！”
听到这话，刘翠也有些慌了，不停地点头称是。
“对对对，跟咱妈好好说，把小五的处境全都讲一遍。
咱妈就是嘴硬，其实心里是惦记老三和小五的。
你说她一个姑娘，现在婆家回不去了，还能去哪呀？
她又不像老三有个工作，还能住职工宿舍，咱要是再往外撵的话，还给不给她留活路了！
诶，我嘴笨，也不懂得啥大道理，就是见不得自己家人挨欺负。”
说话间，张建莹便从家里走了出去，第一时间来迎接王淑珍。
她挽着母亲的手嘘寒问暖，“妈，今天工作累不？晚上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去给你做点呀？”
光是瞧见她这模样，王淑珍脑海里就冒出了俩字——有事！
要知道张建莹平时压根不这样。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
“什么情况？你做亏心事了？”
张建莹赶忙摆了摆手，她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说服自己鼓起勇气，“妈，确实有点事要跟你讲，但绝对不是什么亏心事。”
王淑珍嗯了一声，她点了点头，等她继续说下去。
就在这时，只见张跃进和张建业也赶了回来，而俩人身后还跟着张建军。
张建业用力的挥了挥手。
“妈、妈，我们回来了！”
第116章 聚齐了
王淑珍眉头紧锁，她对张建花和张建业做得事情一无所知，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老三以后，倒也没说什么，而是率先回到家里。
她刚进门，就看见张建花系着围裙在院子里忙前忙后，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着：
呵，好家伙……
今儿人倒是挺齐的，不知道这些小崽子们打得什么算盘，她可得好好瞧瞧。
待张建花看见母亲回来后，她身子一怔，眼眶有些泛红，嗓门极大的喊了一声：“妈！”
王淑珍并未搭理，而是转身洗了洗手，就坐在了凳子上。
张建莹顺势坐在一旁，压低了声音简单描述了发生的经过，王淑珍双眉微蹙，再联想到小儿子把张建军找回来一事，似乎就说得通了。
王淑珍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张建花，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她真的把黄家砸了个稀巴烂？”
张建莹用力地点了点头，还绘声绘色的描述。
“虽然我没在现场，可俺们啤酒厂的人都知道了呢，这回黄鹤可是出了大名，谁看见不得在背后讲究啊！
妈，根据我的推断，我觉得黄家肯定得上门求和，你说儿子都那样了，哪家的媳妇儿会跟他？还不得琢磨咱家小五？！
我知道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生气，可紧要关头，咱们自家人得一致对外，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
还有，三哥这次回来，你就暂且别掉脸子了，现在他跟吕小曼闹离婚已经够闹心的了，整日在职工宿舍住，我这心里都不得劲。”
王淑珍耐着性子听张建莹在这里絮絮叨叨。
“行了，什么时候我做事，还轮到你们小的指指点点了？老实待着得了！
对了，你跟小左这几日相处的如何？也没听你回来说说？”
听到这话，张建莹瞬间红了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妈，这才几天呀，只不过就是多说了几句话罢了。”
话一出口，张建莹便起身去搬凳子，她可不想再跟母亲谈论这个话题。
见状，王淑珍心里得意。
瞧吧，他们跟自己说啥都行，轮到关键问题时，各个躲得老远。
没过多久，众人相继回到家里，张建军尴尬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张建业则推了推他，还示意他坐在了张跃进身边，“三哥，你瞧大嫂多惦记你，知道你要回来，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这可比食堂的伙食好多了吧？
妈，我今儿去三哥宿舍的时候，光是上个厕所都要排好久。
那里人来人往的，晚上动静还大，根本就睡不好觉。
你瞧瞧，三哥这段时间瘦不了少，以前他哪吃过这样的苦。
对了，我还叫了二姐和二姐夫，估摸着也快到了。”
王淑珍头不抬眼不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了嘴里。
“就是以前生活的太好，所以不懂得珍惜，觉得全家的付出都是应该应分的！
你们得知道，我们老两口已经把你们养大成人了。
现在开始，是你们孝敬俺们的时候，别整天想从我身上薅羊毛，否则有多远滚多远！”
刹那间，院子里一片安静，吓得谁都不敢再多嘴。
与此同时，张建军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了三十四块钱，毕恭毕敬的放在了王淑珍的面前，他有些胆怯的说着。
“妈，虽然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下来，但咱们事先说好的，我要是想回家，必须得交钱。
打从今儿开始，只要我在家，我一定会帮嫂子和两个妹子干活，绝对不再当个闲人。
以后我赚得每一分钱，都会毫无保留的交到你手里。”
要知道张建军之前的工资交到了吕家，哪还有什么钱。
无非是张建业看不下去，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出了一部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亲哥在外面没人管没人问。
王淑珍停顿数秒，她将桌子上的钱拿起后，反复数了几遍，确实是张建军的一个月工钱。
她才不管对方是在哪搞得，猜测多半是几个兄弟帮衬的。
王淑珍瞟了一眼众人，她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咱们家的情况，你们心里也都清楚。
张建军能不能回这个家，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你们要是同意，那就让他回来。
你们要是不同意，他就老老实实回职工宿舍！
还有一件事，咱们得提前说好，他张建军要是能改以前的臭毛病，咱们相安无事。
但是还跟之前一样，你们几个替他说好话的自己担着，别指望我。”
话毕，她见众人毫无反应。
下一秒，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众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连声都不敢吱了。
就连张跃进的手都跟着一抖，刚拿起的筷子掉在地上。
王淑珍板着脸，抬头看了一圈又问了一遍。
“你们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能不能给我个信儿？！”
张建业率先反应过来，又怼了一下不远处的张建国，“同意！
妈，我们同意！
大哥、大嫂，你们俩也说一句！”
二人接连点了点头，其他人也纷纷表态，王淑珍哦了一声，伸手示意他们坐下。
接下来，她将目光落在张建花的身上。
“你什么情况？是来我这躲几天，打算跟黄鹤继续过呢，还是有别的想法？”
张建花可不含糊，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字一顿道：“都闹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过下去的必要吗？
就算黄家说破了天，我也不会再回去的。
妈，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伤了你的心……
我保证以后一定会改的，我现在是没有工作，等有了工作我的工资也全都交给你，这样可以吗？
你要是再往外赶我的话，那我就真的没地方去了。”
这时，张建萍挽着赵铁柱的手，二人来到了院子里，齐刷刷的喊道：“爸妈，我们回来了！”
紧接着，俩人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张建萍率先将拎来的东西递到了张建花手中，“这是铁柱给咱爸妈买的罐头，快拿进屋里去。”
随后，她还冲着张建花使了个眼色，用唇语道了句：“别着急，我跟咱妈好好说说。”
第117章 就得她能治
张建萍眉开眼笑的望着众人，又立马来到了王淑珍面前哄她。
“诶呦，这又是谁气着我年轻貌美的老妈了~
说话！到底是谁？看我不让铁柱好好教训你们的！”
说完，她的胳膊搭在了王淑珍的脖颈处，用撒娇的语气道：“妈，不要生气了。
弟弟妹妹们再不好，那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当父母真的记仇的呢。
说白了，你不过就是嫌弃他们不争气罢了。
你所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他们着想，可弟弟妹妹还小，总得自己经历了才知道怎么回事。”
闻言，王淑珍心里明白，脚下的路总归是要自己走过，才知道前方如何。
她转头看了二女儿一眼，不由得抿嘴笑了。
建萍还活着的感觉，真好。
上一世，她就是个贴心小棉袄，什么事都可着娘家先来，就连铁柱对他们也是没话说。
王淑珍抬手点了点张建萍的脑门，语气里佯装埋怨。
“你呀你，就惯着他们吧！
这以后谁再犯错误，我一概都不管！
有本事惹事，就有本事自己擦屁股！”
张建萍噗嗤一声笑了，还小声嘀咕着：“妈，这好端端的大家都等着吃饭呢，你说什么屎尿屁的，别人还怎么吃呀。”
王淑珍撇了撇嘴，她才不在乎那么多呢。
“他们最好都别吃，我自己一个人吃，那样就没人抢了！”
说话间，王淑珍的孙子孙女纷纷拿起筷子，将菜夹进了她的碗里。
“奶奶，我妈说了……你跟爷爷平时上班辛苦，家里的好吃的，都得可着你们！
没错，我妈还说了，以后什么都要让给爷爷奶奶，然后再吃！”
听到俩孩子这话，王淑珍就算再有一肚子气，也都消了一大半。
“好啊，你们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都学会哄人的那一套了，是不是？
张建萍见母亲露出了笑模样，立即朝着房间的方向望去，还喊道：“小五，咱妈喊你出来吃饭啦，快点！”
王淑珍瞬间推搡了一下她，嘴里还嘀咕着，“去去去，我可没有叫她！”
就这样，他们一大家子人难得的坐在一张桌上。
王淑珍扫了一眼张建花，她突然开口道：“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也没通过我的同意。
如今你们俩离婚，也跟娘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至于要如何对付黄家人，那是你自己的事儿，别指望着我跟你爸替你出面。”
……
等她说完这些，也不管张建花什么想法，自顾自的吃饭。
起先张建军和张建花还有些拘谨，张建萍则时不时的往弟弟妹妹碗里夹菜，还顺带着帮着俩人说好话。
“妈，我让铁柱留意点，要是有合适的招工地方，就推荐建花过去。
毕竟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哪怕不跟黄鹤过了，自己也得有份正经工作。
要不被街坊四邻瞧见，还得说爸妈没正事儿，也不张罗着。”
张建花没想到二姐和姐夫还惦记自己的事儿，心里有些内疚，寻思了好久这才说道：“谢谢二姐和姐夫。
我保证以后要是上班了，绝对会好好工作，一定不会偷奸耍滑的！”
张建萍顺势摸了摸妹妹的头。
“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也不是那样的人。
建花，人这一生很长的，不怕你在途中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只要及时调转方向，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才多大呀，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往后你有大把的时间，没必要因为一个黄鹤就如何如何，难不成这么一大家的人你都不管了吗？
二姐是过来人，我跟你姐夫感情如何，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希望你以后擦亮眼睛，不要再被那样的混小子给欺骗了，不值得的。”
张建花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了桌子上。
这些话，除了家人以外，没有第二个人跟她说过。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原来这才是家的感觉，与在婆婆家截然相反。
张建国见小五哭了以后，忍不住声音沙哑的说着：“行了行了，赶紧吃饭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翠儿，等会儿你跟小四把他们的屋子收拾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落了一些灰。
这往后呀，咱们家还跟以前一样热热闹闹的，多好！”
张跃进坐在那里，望着身边的孩子们，他原以为回家以后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不成想有了建萍的游说，老婆子好像没有那么反感老三和小五了。
无论怎样，这都是个好的开始。
虽说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很糟心，但都在一步步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就够了。
紧接着，他回到屋内，将铁柱带来的罐头打开，倒进了碗里放在最中间，还用勺子给两个小娃娃盛了些。
“来，尝尝甜不甜！”
两个小孩乐得合不拢嘴，边吃边点头道：“甜，甜甜的！”
等他们吃完晚饭后，刘翠和张建萍负责收拾碗筷，张建莹和张建花则去拾掇屋子，张建军贱兮兮的给王淑珍打了一盆洗脚水，蹲下身子伺候着母亲。
至于剩下的几个男人，有看孩子的，有下象棋的。
在其他人眼里，这是极为普通的一顿晚饭。
可在他们家却不同。
他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体会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了。
……
张建花边在屋里收拾东西边神秘兮兮的望着张建莹。
“四姐，你跟左同志的事情有没有眉目？
你瞧瞧我？我都结婚了，你还没对象呢。
虽说我的婚姻鸡飞狗跳，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体验过了，你可倒好，一问起这事儿，脸还红得不行！
我看你呀，比我还好骗！”
张建莹当场就不乐意了，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我？我跟你可比不了！
你性子多倔呀，咱爸妈那么说都不听，非要自己往火坑里跳。
况且黄鹤跟左同志天差地别的，咱爸妈还能看走眼不成？”
张建花啧啧了两声，她轻挑眉梢，故意将声音提高。
“诶呦，我还没说左同志什么呢，你就不高兴啦？
还说俩人没啥进展，谁信呀~”
张建莹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压低了声音道：“我勒个老天爷，你能不能小点声，再这么下去，全家人都听到了，害不害臊！”
王淑珍本能的朝着她们所在的房里瞄了一眼，见二人正在蛐蛐悄悄话，心里想着：果然像小四那种闷葫芦，就得张建花能治！
第118章 我也心疼你
等他们都收拾好了以后，张跃进和王淑珍齐刷刷的躺下了。
他头枕着胳膊，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媳妇儿，眼神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忍不住开口说道：“老婆子，你说咱们家多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
以前你偏心，总是想给老三最好的，可现在呢？
你把他一个人放在外面那么久，他应该也知道悔改了，原谅他了吗？”
王淑珍一时间有些愣神。
原谅吗？
单凭上辈子他跟吕小曼做出的那种荒唐事，王淑珍永远都不会原谅的。
可扪心自问，自己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同样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凭什么要求其他子女无条件的孝敬她？
人终究是贪婪的，不愿意付出，就想着回报，可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的好事吗？
建萍的惨死，建莹不幸的婚姻，建花与娘家反目，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与她毫无关系呢？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王淑珍总会回忆这些，所以这一世，她才会提醒建萍，不去干预建莹，甚至放任张建花。
“原谅？有什么好原谅的？
他张建军老老实实不在家里起刺儿，我就可以睁一眼闭一眼。
但凡还像以前那么滚刀肉，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张跃进寻思片刻，决定跟她说说心里话。
“老婆子，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就是吓唬吓唬孩子，直至他跟吕小曼彻底搬出去。
后来建花嚷嚷着要结婚，黄家什么德行？咱们还不知道吗？要是换成我，就算把她打死，也不能让她嫁给那样的人！
但你不一样，你竟然同意了！
细细想来，她要是不亲身经历一番的话，怕是永远都不会迷途知返，这么一看，还是你厉害！”
张跃进不是在故意奉承王淑珍，他说得是实打实的心里话。
“咱们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也不能一辈子陪在儿女身边。
虽说建军和建花婚姻不幸，但我相信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段经历，或许往后才能真真正正的成长起来，不会一味的寻求咱们的庇护。
诶，只是苦了你了。”
说完，张跃进握住了王淑珍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说以前咱们过得是啥日子呀，被我妈欺负就算了，还得被这些儿女拿捏。
我又不是个扛事儿的人，连带着你也被他们挤兑着。
要不是你勇于反抗，怕是咱们还抬不起头做人……”
听到这些，王淑珍的眼眶有些湿润，张跃进就是这样的性子，张建莹完全是随了他，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愿意讲，又不争强好胜。
别说在家里了，即便在厂里受了委屈，他也从不跟王淑珍提起。
“老头子，咱们都活到这岁数了，让你改怕是也难。
只要我还能折腾，这个家就轮不到那几个小崽子说得算。
至于你妈家那边，张跃强和张跃礼欠咱们家的钱，迟早都得还上，一分都不能少！
凭啥我们辛辛苦苦赚得，要给他们花？
现在手里也有不少钱了，改明儿我就给你跟孩子们做几件好衣裳。”
下一秒，张跃进赶忙摆了摆手。
“算了，我天天穿工作服就行。
反倒是你，多买几件，我愿意看你穿新衣服。
从前咱们日子过得苦，你还得替我照顾几个弟弟妹妹，孩子们也都不懂事，但现在不一样了，咱家的好东西全都可着你来。
不仅孩子们疼你，我也疼你。”
王淑珍一时间语塞，她故意撇开脸不去看他，嘴上还嫌弃道：“都这么大岁数了，说什么疼你不疼的，万一叫孩子们听见，多丢人？！”
张跃进才不管这些呢，他冷哼一声，“他们咋都知道疼自己媳妇儿呢？我咋了？我上岁数咋了？我是老了，又不是死了！”
王淑珍没好气儿的剜了他一眼，又接连呸了三口。
“以后不准再说这些不吉利的，知道了吗？
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到时候咱们就不在平房住了，直接搬楼上去！”
“搬楼上去？”张跃进重复了一遍，脑海里闪过画面以后，又摇了摇头，“那样的生活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就知道上一天班挣一天钱，全都交给你保管，咱们就踏踏实实的做人，挺好。”
王淑珍握他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也在心中念叨着：嗯，就现在这样挺好，至少你还活着。
——
翌日，张建花早早就起来了，她趁着刘翠还没醒的功夫，已经做起了早饭，又将院子打扫了一番，把家里人脱下来的衣服全都泡在了大盆里。
彼时，她坐在院子里发呆，回想起之前在黄家的时候，越想越觉得生气。
要知道她在娘家的时候，哥嫂心疼她，从来没有让她洗过全家人的衣服，但黄家呢？简直不把她当人。
与其在那边像驴一样干活，不如把精力放在自己家里，还能替母亲和大嫂分担些。
想到这里，张建花干劲十足，压根不知道累。
直至其他人相继睡醒了以后，瞧见桌子的饭菜外加院子里挂得衣服，有些诧异的问道：“大嫂，你这么早就起来了？还干了这么多？”
刘翠急忙否认，又伸手指了指缝衣服的张建花。
“哪是我做得呀，都是小五干的。
也不知道她几点醒的，等我起来的时候，她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王淑珍停顿片刻，她的目光落在了张建花的身上，她不急于求证小五是否真心悔改，毕竟日子长着呢，是人是鬼迟早藏不住。
张建业诶呦两声，欠欠的来到张建花身边。
“五姐，你现在可以呀，居然这么能干了！
我希望你继续保持下去，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说话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隔着老远就听到黄鹤妈的动静传了进来。
“亲家母在家吗？
亲家母，我们来看你了！”
紧接着，以黄鹤妈为首的黄家人接连走了进来，他们手里还拎着不少东西。
黄鹤妈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她笑盈盈的继续说：“诶呦，大家都在呢。”
第119章 看我砍不砍你
王淑珍双眼微眯，冷冷的瞧着这一大家子，随即坐在了凳子上压根没吱声。
毕竟她昨晚跟张建花说得清清楚楚，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别指望她跟张跃进帮忙。
反倒是张建业当时就气不过，直接反手推了黄鹤妈一把。
“你这女人脸皮可真够厚的！
昨天我五姐已经跟你们讲得明明白白，今儿你们就主动上门找打。
呵，是嫌我们没闹够是吗？非要再来一场！”
黄鹤妈被损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她见王淑珍不吱声后，便把心思放在了张跃进的身上。
“亲家公，你说说小六呀。
俺们一家那可是带着诚意来的，咋能这么往外赶人呢。
虽说两个孩子在闹离婚，可不还没离呢吗？
况且建花一个闺女，出一家进一家哪那么容易，小的不懂，你们当老的还不明白吗？”
说罢，她还故意朝着王淑珍的方向看去，明摆着是想刺激她。
张跃进从始至终都站在王淑珍这边，但凡老婆子不高兴的事儿，他更是一点不做。
张跃进啧啧了两声，刻意提高音量，“我明白了。
黄鹤是看在乔科长媳妇那里要不到钱了，又觉得俺们建花好了。
可别人不要的垃圾，凭什么让我闺女要呢。
离婚，这婚我们必须离！
别说拿这么点破东西了，就算你们有个金山银山，俺们也不稀罕！”
黄鹤妈也没想到，一向不善言辞的张跃进一股脑说出这么多，她赶忙冲着黄鹤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黄鹤双腿一软，直接在院子中间跪下了！
要知道他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周围的邻居早就不把他当人看了，谁瞧见不得戳脊梁骨呀，若是再跟张建花离婚，那就得打一辈子光棍！
再者，王淑珍虽然暂时不管，可以后呢？
他黄鹤上哪找家里这么多职工的媳妇儿？
逮住一个，死活都不能撒手！
“爸、妈，我昨晚一宿都没睡着，光是想起我跟建花的点点滴滴，都觉得自己不是人。
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我对不起建花！
我今天带着爸妈过来，就是想当众跟你们忏悔，希望全家人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刹那间，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王淑珍的身上，谁知人家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吃着饭，宛如没听到一样。
黄鹤还不死心，他跪爬到王淑珍的脚下，仰起头一字一顿道：“妈，我真知道错了，我往后一定好好对待建花，再也不会这样了！
妈，你就同意让建花跟我回去吧，保证全家都不指使她干活。
她也不用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
王淑珍光是瞧见他这样子，心里就犯恶心，好在她已经吃完早饭了，索性抬腿就是一脚。
黄鹤压根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一个不留神直接坐在地上，只觉得胸腔疼得不行。
王淑珍赫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在场的黄家人，突然笑了笑。
“你跟张建花结婚的时候，我跟老头子都没参加。
如今你们俩要离婚，跑我这里嚎什么嚎？
你不是有本事找女人吗？那就想法把张建花哄得团团转，那才叫厉害呢。
这么一瞧，黄鹤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这么快就让张建花幡然悔悟，跟你过不下去了呢。
我警告你，今儿你来我家，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再敢进来嚷嚷，我就拿菜刀抡你们，到时候伤了或者是死了，可别怪我！”
待她讲完以后，还冲着他吐了口口水。
“你谁呀，还上我跟前叫妈。
我要是有你这种操蛋的儿子，恨不得直接把你剁成肉馅儿喂狗！
你们家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滚，立马给我滚出去！”
……
张建国听到母亲这么说以后，顿时来了精神。
他带着老三和小六一下子冲了过去，反手将黄鹤从地上给拽了起来，二话不说扔到了外面，还警告道：“呵，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打你，是不想脏了我的手而已。
像你这种渣子，看一眼都让我觉得恶心！
再敢跑我们家里来，看我怎么揍你！”
张建业整个人倚靠在门口，他接连啧啧了几声。
“好笑，可真是好笑。
你们但凡当初对我五姐好点，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知道大鹅怎么叫吗——该啊！”
黄鹤妈望着手里的这些东西，一时间有些愣神，她没想到王淑珍会这么做。
当初两个孩子结婚的时候，可以毫不顾忌面子说不参加就不参加。
如今两个孩子要离婚的时候，她更是连点当妈的样子都没有，看着架势，像是同意似的。
想到这里，黄鹤妈有些气不过，站在门口喊着：“王淑珍，亏你还是当妈的呢！
自己闺女都是个二手货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们低三下四来求你，你以为只为了我儿子吗？难道你就不为你女儿考虑吗？
这方圆几里地，谁不知道她结过婚呀，真当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王淑珍低眉浅笑，这些人的思想真是迂腐至极。
虽说现在离婚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谁能想到未来的几十年以后，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散。
结婚算个屁呀？！难不成还能拴住女人一辈子？！
不等王淑珍说话，张建花往前迈了几步，跟黄鹤妈对峙。
“死老太婆，你有什么话冲着我说，犯不着对我妈讲！
我是结过婚，但我现在又想离了！
即便我老在家里，烂在家里又能怎么样？
那我也不会回去跟你儿子过的！你们一家子没个好东西！
不走是吗？有本事你就站在这别动，看我砍不砍你！”
话毕，张建花不顾众人的阻拦，转身朝着里屋跑去，她必须要出这口恶气！
黄鹤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反手拽住了自己的母亲，赶忙说道：“走啊，赶紧走啊！
这个疯婆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你是打算等着被砍吗？快跑！”
第120章 主动送上门
王淑珍见他们走后，也没跟其他人交待什么，而是径直的往厂里走去。
她断定黄家不敢再来。
即便来了，光是张建花和张建业就足以对付他们，更何况家里还有个大儿媳，真要是发起疯来，那是比小五还狠的角色。
王淑珍来到车间，她先是换好了衣服，就准备开始干活。
不料，工友刘晓华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她边走边指向车间外，“淑珍，你三弟媳素英来了，就在门口呢，正嚷嚷着叫你出去呢。
我瞧着她的样子挺急的，要不你去看看？”
闻言，王淑珍嗯了一声，她不慌不忙的往外走，心里早就知道对方何为找自己。
等她出来时，只见素英一个健步冲上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焦急的说道：“大嫂、大嫂，你可算是出来了！
你知道不？啤酒厂的乔科长被举报了，我家建雪的工作要保不住了！”
下一秒，王淑珍抽回了手，刻意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有些不耐烦的回答。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当初张建雪差点就顶替了我家小四的三级工，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
我记得她好像是说了句，给谁谁谁送东西来着，原来真有这么一码事呀。
诶呦，你说说工作本就是凭本事的，哪能私下搞这种歪门邪道呢？
现在厂里的正式职工名额多紧俏呀，你们不珍惜也就算了，还……”
她幸灾乐祸的说着，两只眼睛更是直勾勾的望着素英，见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呢。
素英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若不是走投无路，自然不会来找王淑珍。
“大嫂，你瞧这话说得，咱们都是一家人！
先前你举报我家跃强自行车的事儿，我们都没放在心里，这次你说什么都得帮忙！
我已经跟人事科的人员打好招呼了，只要一口咬定当初写错名字就行，你顺带着帮我们澄清一下，再找铁柱帮个忙，那事情不就过去了吗？”
直至她说完以后，王淑珍实在没控制住，噗嗤一声笑了。
“素英啊素英，你是脑子坏掉了吗？这话你也能说出来？
且不说我跟张跃强闹成什么样，单凭张建雪这一件事，我也不会帮你们的。
做都做了，现在反倒是害怕了？麻烦我就算了，还想拖铁柱下水？休想！”
自打张建雪得知这件事以后，她回到家里又作又闹，搞得张跃强和素英心神不宁。
毕竟这件事可大可小，一旦被追查下来的话，不仅张建雪的工作可能会丢，甚至将连累家里的其他人。
思来想去，他们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张跃进一家。
素英心里清楚，这个家里王淑珍说得算，要是找赵铁柱帮忙，必须得过她这一关。
“大嫂，我知道你还记恨我跟越强~
当初你跟老大对我们什么样，我心里都清楚。
咱们妯娌之间哪有什么矛盾，还不都是张跃强作的吗？
之前俺们欠了你不少钱，这次过来主要也是为了还钱，顺带着再研究研究建雪工作的事儿，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到时候你拿到了我的还款，建雪的工作又保住了，你一句话的事儿。”
王淑珍听到还钱俩字瞬间眼睛一亮，没想到他们实在没法，竟然用这种方式讨好自己？
钱是得要，帮自然是不帮。
想到这里，王淑珍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轻挑眉梢质问道：“既然是过来道歉的，总得有个道歉的态度，他张跃强怎么不来？
还记得以前你们困难时，我跟跃进是怎么帮忙的吗？
怎么着？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就开始忘本了是不？”
素英被质问的有些发懵，她急忙开口否认。
“不、不是这样的大嫂。
俺家跃强爱面子，让他过来他有些下不来台，所以才让我说的。
当然，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说什么也得把他揪过来，让他给你赔个不是，你看这样中不？”
王淑珍才没心思见张跃强呢，索性直接问道：“钱呢？带钱了吗？”
素英哪是王淑珍的对手，压根没想那么多，瞬间点了点头，还神秘兮兮的将手伸进腰间，从里面掏了出来。
“大嫂，这是俺们之前欠你的八百六十五块二，一分不少全在这里呢。
你啥时候能让俺们见见铁柱，跟他说说，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不等他说完，王淑珍反手将钱拿在手中，她接连数了几次，笑得合不拢嘴。
“行呀，等我下班之后再说呗，我总不能因为你们的事儿请假吧？
好了好了，厂里还有不少活儿呢，你先回去吧！”
王淑珍虽然嘴上答应，可素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一时间又说不好。
“大嫂，那我就叫跃强和建雪去你家里等着了！”
王淑珍瞬间转身，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心里暗暗想着：等着呗，我什么时候回去还不知道呢，真要敢在家里闹，肯定是要被打出去的！
……
转眼的功夫，王淑珍就下班了，她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到商店里买了不少东西，随即来到了张建萍的住处。
她没想到母亲会拎着东西过来，还招呼着婆婆和儿子一并出来。
王淑珍将东西放下后，立即抱起了小外孙好好稀罕了一番，又朝着屋里望了望，“铁柱还没回来吗？”
张建萍看了看时间，嘴里还答道：“快了，约莫再有几分钟就回来了。”
果然，跟张建萍所说的一模一样，他也没料到王淑珍会到家里。
“妈？
妈你怎么过来了？是家里有事吗？”
王淑珍立即摆了摆手，她抱着外孙坐在凳子上，一字一顿道：“铁柱，我来就是为了叮嘱你一件事，往后无论是谁有事找到你，千万不要因为顾及我们的情面，让自己难做！
哪怕是建萍的兄弟姐妹也不好使，绝对不能因此违反纪律，明白了吗？”
话毕，王淑珍这才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叙述一遍，又留在家里吃了晚饭，跟亲家母聊到很晚才走，却不知家里早就炸锅了。
第121章 打到哪一步了？
素英回到家中，把见到王淑珍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张跃强听到以后，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什么玩意？事情连个眉目都没有，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钱给了？
万一王淑珍耍花样呢？那岂不是钱要不回来，建雪的工作也没个着落？”
想到这里，张跃强有些着急，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
张建雪没好气儿的看了一眼母亲，又冲着张跃强嚷嚷。
“爸，你能不能别走了？晃得我眼睛有些迷糊！
你赶紧想个法子，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
张跃强思忖片刻，冷不丁的喊了句：“走，咱们现在就去老大家，我们就在那里等着，等王淑珍回来问个清清楚楚！
她想这么搪塞我，绝对不可能！”
随后，他扫了一眼素英和张建雪。
“还愣着干啥，钱都给了，事要是不办的话，我说什么都咽不下这口恶气！”
说话间，他们齐刷刷的朝着张跃进家里走去。
等三人刚到门口，发现家里只剩下了张建业和刘翠，外加两个孩子。
张建花见大家都上班以后，独自一人前往居委会和妇联，打算叫他们替自己出头，省得迟则生变，黄家再闹出别的幺蛾子。
彼时，张建业正蹲在地上用抹布擦着自行车。
待张跃强看见车子的时候，他联想到之前自己偷偷买的那辆，还没等骑上呢，就被王淑珍给举报了。
他剜了一眼，没好气儿的喊着：“没瞧见人呀？连句招呼都不打，你爸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难怪老大不小了，连个正经营生都没有，还不着急呢。”
张建业歪着头，瞧见他们以后笑着回答。
“诶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那白眼狼的三叔和三婶吗？
今儿怎么有时间上我们家呀？
我就算没工作又怎样了？我是吃你们家，还是喝你们家了？
张建雪倒是有工作，可不也要丢了吗？
事实证明呀，有的人就算有工作，也未必能保得住。”
说完，张建业边擦自行车边哼着小曲儿，气得张跃强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素英生怕他再跟对方置气，赶忙扯到了自己的身后，笑盈盈的说着。
“建业，我刚从你妈厂里回来，约好了晚上在你家见面。
为表诚意，我们这不早早就来了吗？”
听到这话，张建业反倒是有些惊讶，他在心中盘算着这话是真是假。
但转念一想，三婶应该不是撒谎。
既然这样，张建业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朝着院子里喊了句：“大嫂，家里来客人了，你去烧点开水给倒上，省得说咱们怠慢了人家。”
刘翠答应一声，她边走边笑。
小六就是个人精儿，光让自己烧水，连茶叶都舍不得。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张跃强一家三口从早等到晚，也没瞧见王淑珍的身影。
张跃强甚至连饭都没吃一口，就被张建业给灌了个水饱。
他实在是坐不住了，冲着一旁的张跃强道：“大哥，王淑珍是什么意思？
素英心眼实诚，把钱给她以后，她连个面儿都不露了？我看就是故意躲着我们！”
张跃进刚吃饱喝足，正准备找张建军下棋，就听到张跃强质问，显得有些不高兴。
“钱是你欠我们的，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难不成你还我们钱，我们还得感恩戴德的？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淑珍再不济，那也是你嫂子，你居然还直呼其名，到底想不想办事儿了？
你若不想呆着了，就趁早呆着老婆孩子离开，我们家地方小，装不了你们这三尊大佛！”
张跃强本就憋了一天的火，听到张跃进这话，火气腾地一下子窜了上来，冲着大哥吼道：“张跃进，都说我瞧不起你，你看看自己还有点男人样儿吗？
谁家男人让女的当家？凭啥啥都听王淑珍的？
建雪是你的亲侄女，出了这样的事儿你不着急就算了，反倒是幸灾乐祸，有你这样的吗？
呵，当初咱爸活着的时候，可是让你好好对我们的，现在呢？
现在这个家被王淑珍搅和的鸡犬不宁，你瞧瞧我们一个个的都过成了什么样？
这都怪你，都怪王淑珍！”
张跃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陡然站起身，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张跃进还觉得不解气，又接连扇了几下。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给我滚！
张跃强，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别逼我再打你！
你睡不着的时候好好想想，我跟淑珍这些年亏欠过你吗？
要是没有我们帮衬，你连媳妇儿都娶不上，更别谈有儿女了！
现在跑到我面前大喊大叫，当初求着我们帮衬的时候，你忘了吗？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刹那间，张跃进的儿女们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是他们第一次瞧见父亲发飙，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亲自动手打人！
张建军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他眼巴巴的望着张跃进，随即伸手推了一把小六，“这是真的吗？咱爸突然就硬气起来了？！”
张建业往三哥跟前凑了凑，还感慨着。
“千万别欺负老实人，一旦给老实人惹急了，比谁都狠，咱爸就是个例子！”
足足过了十几秒，张跃强总算是回过神，他单手捂住了脸颊，扯脖子喊着：“张跃进，你是不是疯了，你竟然敢打我？！”
张跃进冷哼一声，压根没有害怕。
“怎么，我打就打了，有能耐你还回来！
看看我这三个儿子是不是吃素的，肯定要比你们生的有种！”
张跃强斜眼瞟向一旁，见以张建国为首的侄子们已经跃跃欲试，各个抄起家伙就要动手，他立马就熄火不敢再吭声了。
见此情景，张跃进瞬间就明白了王淑珍的心情，原来发泄出来这么爽！
与此同时，王淑珍慢悠悠地从外面赶了回来，瞧见他们的刹那，脱口而出：“怎么着，干仗呢？打到哪一步了？”
第122章 不死不休
“妈！”
张建业喊了一声，飞快地来到了王淑珍身边，幸灾乐祸的嘟囔着。
“现在到我爸打三叔的环节~
妈，你累了吧？我给你搬个凳子过来！”
说完，张建业不顾三叔一家人铁青的脸，雄赳赳气昂昂的拿起他的凳子放到了王淑珍面前，先是示意她坐下，又给她揉肩捶背。
张跃强看到她回来以后，强忍着脸上的疼痛，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她。
素英则一路小跑来到她近前，声音里满是讨好。
“大嫂，这都几点了，你怎么才回来呀，我们在家里等了你一天了呢。
就建雪的那件事，你跟铁柱说没说？俺们都听信儿呢。”
王淑珍轻抬眼皮，面露不解之色，她淡淡的问道：“建雪什么事？怎么还扯上我们家铁柱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
素英见她矢口否认，顿时有些着急，声音更是不由自主的提高了。
“大嫂，你莫不是忘了吧？
我早上才去厂里找过你，跟你说了孩子的事儿，为此还把之前欠你的钱全都补上的！
你做人不能这样呀，也太不地道了！”
王淑珍稳稳当当的坐在凳子上，她双腿叠加在一起，又捋了捋额前碎发，有些疑惑的望着他们。
“哦，你说这事儿呀。
你们欠我的钱，还我怎么了？
难不成是要我拿着大喇叭挨家挨户的宣传一下吗？
说你们这些年欠钱不还，若不是张建雪有事要求我们家，还指不定得拖到啥时候呢！”
素英被她怼得一愣一愣的。
她干咳了几声，尽量放低姿态。
“大嫂，我跟跃强这次过来是真心跟你道歉的，钱都是小事，孩子才是大事儿。”
“孩子是大事儿？”王淑珍反问了一句，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谁的孩子？
哦，是你们的孩子，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是我叫你们私下给乔科长送礼吗？是我鼓动你们霸占建莹三级工的名额吗？
还说什么名字像搞错了？你们都欺负到我头上了，还指望让我女婿帮忙？想屁呢！”
说完这些，王淑珍这才从凳子上站起来，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嗤笑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脑子里装得是什么，是屎吗？
我恨不得她张建雪立马丢掉工作，会反过来帮你们？
真以为我和跃进还是从前呢？逮住一只羊可劲儿薅是吗？
放心吧，她的工作肯定是保不住喽，别白费心思了！”
闻言，张建莹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听着母亲数落三叔一家，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回想刚公布名单的时候，张建雪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再跟如今对比，简直判若两人！
素英也没想到王淑珍会玩死不认账那一套，她气得够呛，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手心朝上，“既然这样，那把我之前给你的钱还回来，这事儿我不用你了！”
下一秒，王淑珍笑得合不拢嘴。
“还？
拜托，那明明就是我的钱！”
张跃强见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也不装了，抬手就要砸院里的东西，却被张建国给按下了。
“三叔，你想干什么？
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想砸的话回去砸！”
紧接着，张建军和张建业把他给团团围住了。
张跃强虽然心中有些忌惮，但嘴上可没服软，梗着脖子道：“咋地？你们这些小的还敢打我吗？碰我一下试试！”
他的话还没说完，张跃进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腰上，对方未曾留意，往前猛跑了几下，差点就来了个狗啃屎。
他回头望去，见张跃进站在那里冷笑道：“他们不敢，不代表我也不敢！
带着你的老婆孩子赶紧走，别耽误我们一家人休息！”
说话间，以张建国为首的几个儿子纷纷推搡着他们，直至将三人从院子里轰了出去，反手将门关上。
张建业扯脖子喊了句：“某些人可真烦，我早就想让他们滚球了，非得赖在咱家不走！
这回好了，被咱给赶了出去，也不知道这脸往哪放呦！”
素芬站在外面气不过，嘴里嘟嘟囔囔说了几句，却被张跃强骂得更狠了！
“你还有脸吵吵，你吵吵个什么玩意？
我当时怎么叮嘱你的？见机行事，见机行事！
你可倒好，还没怎么着，钱就被王淑珍给拿跑了！
这回不仅建雪工作玩完，连钱也打水漂了，你个败家娘们，干啥啥不行，什么都办不好！”
听到这话，张建雪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她轻咬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着。
“你们能不能别呛呛了！
我们来是讲和的，事情没办妥不说，还平白无故的被打，凭什么呀？”
话毕，她满脸嫌弃的朝着前面跑去，心里还念叨着：怎么摊上这样窝囊的爸妈，如果王淑珍是她亲妈的话，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工作就这样没了！
张跃强和素英先是一愣，谁也没想到闺女会是这个态度，明明俩人都是为她着想，最后还在这里数落他们。
张跃强心里窝火，跟一旁的媳妇儿抱怨。
“瞧见没？这就是你生的好闺女！
我们为了她的事又搭钱又搭精力的，她不感激就算了，还在这里埋怨咱们，我愿意被张跃进打吗？
不为了她的事奔波，我都不会踏进张跃进家半步的，更不会拿出那八百多块钱，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自私自利，压根不为爹妈着想，管她有什么用！”
素英叹了一口气，又伸手扯了扯张跃强的袖口。
“算了算了，建雪也够闹心的了，咱们就别说了。
还不都是王淑珍一家子搞得？她女婿要是不偷人，乔科长的媳妇会举报吗！
他们一大家子，都一肚子坏水，没准儿全都是设计好的呢！”
经过素英这么一提醒，张跃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随即脸色发生微妙的变化。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王淑珍，你给我等着，咱们两家的仇算是结下了。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跟你们不死不休！”
第123章 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眨眼的功夫，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王淑珍早早就回来了。
她买了一大块的肉，自己抡着菜刀开始剁肉馅，想着晚上给大家包顿饺子。
等她剁完肉馅以后，又拿出了白菜和青椒，调好了滋味儿，其他几个孩子过来忙前忙后，没有再让王淑珍干活。
她坐在院子里喝着茶水，盯着两个小的，生怕他们磕了碰了。
傍晚的时候，赵铁柱从外面走了进来，刚到门口就喊了一句：“诶呦，这饺子的香味儿都传到了胡同里了，要我说一定是咱妈活得馅儿，其他人可没这手艺！”
张建花低着头干活，嘴上却没闲着。
“二姐夫，放眼望去咱们这个家呀，也就你跟小六会说话，哄得咱爸妈开心！
难怪他们都惦记着你，但凡家里有点什么好事儿，一准最先想到你跟二姐！”
王淑珍白了她一眼，立即反驳着。
“那是，你二姐和铁柱多听话？
哪像某些人跟倔驴似的？要是不撞南墙的话，还不知道回头呢！
别以为在家里干点活，以前的破事儿我就忘了，全都在我心里记着呢。”
张建花朝着王淑珍吐了吐舌头，自然不敢再吱声了，万一母亲上劲儿了，把以前的事重新说一遍，她就得成为全家批斗的对象。
光是想想这场景，她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赵铁柱今日拎了两瓶酒过来，随即来到张跃进的身边。
“爸，我听建萍说你不抽烟了，寻思着少喝点酒总归可以的吧？
我妈应该能同意吧？”
说完，他还朝着王淑珍那边看了一眼，又冲着张跃进使了个眼色，俩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对了，刘强和吕小曼的事儿有消息了。”
闻言，张建军率先抬起了头，正竖着耳朵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刘强本就有案底，这次虽说没成功把钢材运出去，但偷的金额较大，大概得判个五七八年。
至于吕小曼，她知法犯法且还当帮凶，少说也得一年起步。
后续如何，就等着正式通知了！”
下一秒，张建业立即鼓掌叫好。
“呵，这俩人本就心术不正，明知道我三哥不同意，还试图想要栽赃嫁祸！
要不是三哥早有准备，一准就中了他们的圈套！
我看看这次小姑和吕家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己儿女不争气怪谁！
哼，他刘强就是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拎不清！”
话毕，他又想到了什么事，赫然问了句，“二姐夫，那三哥离婚的事儿呢？进展到哪一步了？还有什么困难吗？”
赵铁柱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像吕小曼这种情况，组织上是同意离婚的。
我估摸着也快了，这事儿大家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
张建军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只要能离婚就行，他才不要再跟吕小曼有什么牵扯呢。
紧接着，赵铁柱的目光落在了张建花的身上，又冲着王淑珍道了一句，“妈，小五的事情居委会和妇联那边在跟进。
我今天还特意打听了一下，目前黄家那边已经接受小五要离婚的事实，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办理手续了，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只不过工作的事情，目前还没有合适的，得等等。”
张建花听到二姐夫提及自己的名字时，身子一怔。
待他讲完以后，张建花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就连张建莹也感慨着。
“咱们二姐夫一来，每次都有好消息！
那我就提前祝贺三哥和小五解脱，终于不用再受那两家的控制了！”
张建萍笑盈盈的来到母亲身边，她边干活边说：“妈，你是不是提前知道呀，否则干嘛非要选在今天包饺子，纯属是要给他们庆祝一下！
无论如何，都得让我爸少喝点，要不怎么能体现出咱们开心呢。”
张跃进坐在那里虽未吱声，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还得是建萍两口子，虽说铁柱滴酒不沾，但最懂他的心思。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他这个女婿比自己儿子都强。
王淑珍自然明白二女儿的意思，表面佯装生气的说道：“你爸真想喝酒，谁拦得住呀？别到时候老了老了再一身的病，走到我前头！”
听到这话，张跃进一愣，他很是认真的答道：“那算了，我还是走在你后面吧，万一你身子骨不好，我还能伺候着你。
不然指望着这几个孩子？我瞧着谁都不是那样的！
要不怎么叫老伴儿呢，老了老了，咱们得有个伴儿。”
话一出口，王淑珍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等听明白以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
她知道张跃进说的是心里真实想法。
如果上辈子他还活着，哪怕王淑珍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张跃进也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
“那我就祈祷你身子骨好一些，省得我落在这几个小崽子的手上，一天安稳的日子都没有。”
张建萍当场听不下去了，还接连呸了几口。
“妈，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辛辛苦苦养了这些个儿女，等你到老了，我们自然会照顾你。
就算所有人都不管你，我跟铁柱也得管，再不济就把你接到我家！”
赵铁柱想都没想就连连答应。
“对对对，正好耀光还喜欢跟姥姥呆在一起呢，我巴不得把咱妈接过去。”
“那可不行！”张建国直接不答应了，“俺跟翠儿当大的，哪能轮到你们呢。”
紧接着，其他几个孩子也都纷纷插话。
而王淑珍的目光一直落在大儿子和二女儿的身上，久久都没有挪开，他们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刘翠和张建莹将煮好的饺子相继端了上来，她们还给每人盛了一碗饺子汤放在跟前。
“爸、妈，吃饭吧！”
最后，在众人的说服下，张跃进还是倒了半杯白酒。
由于赵铁柱不喝，几个儿子陪着他一起。
张跃进难得的举起了酒杯，跟大家说道：“你妈这些年不容易，现在你们兄弟姐妹都长大了，以后哪怕对我不好，但也得好好孝敬她，知道了吗？
但凡有人敢起刺儿，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第124章 千万别弄丢了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建莹见众人都很开心，她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爸、妈，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闻言，在场的人们瞬间闭上了嘴，纷纷朝着她看了过去。
王淑珍嗯了一声，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小四，你说。”
张建莹做了一番思想建设，慢吞吞的讲着。
“我跟小左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他想登门拜访一下，我还没有同意。
我想着回来问问爸妈的意见，听听家里人怎么说的。
你们要是不想见的话，我就抓紧时间回绝，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话音刚落，张建军立即开口。
“别呀，小左那人不错，我瞧着挺好的。
既然人家想来看看爸妈，一准是对你没有意见，想着进一步发展。
你冒冒失失的回绝了，肯定会让人家寻思的，万一再影响到你俩的感情，那就不好了！”
闻言，张建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低着头用细小的声音道：“三哥你别胡说，哪有什么感情，不过、不过就是……”
全家人都知道她什么性子，谁都没有听她辩别，而是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张建国率先望着王淑珍，他表态道：“妈，我觉得这日子也不算短了，小左既然有这样的想法，总归是把建莹放在心上的。
况且人家条件不错，跟建莹也蛮般配的，不如就选个日子呗。”
张建业听到大哥都这么说了，也贱兮兮的插话。
“谁说不是呀。
就我四姐这个闷葫芦，小左哥再不主动，俩人能处到地老天荒！”
张建莹知道小六拿她开玩笑，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张跃进咂了咂嘴，直接把决定权丢给了王淑珍。
“你们别看我，咱家的事儿都是你妈做主，只要她同意，我一定是举双手赞成！
不过话说回来，我经常能看到他跟铁柱一起执勤，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建莹也是命好，能遇到这么可心的对象，老爸替你高兴！”
张建莹哪听得了这些呀，尴尬的回了句。
“爸，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说得好像我明儿就要嫁出去似的！”
张跃进显得有些不高兴，他提高了声音道：“嫁出去咋了？闺女迟早是要结婚生子的，难不成你还打算一直赖在我跟你妈身边吗？
俺们都带你们这些年了，耳根子也想清静清静！
老婆子，你说句话，这事到底咋整？”
王淑珍将嘴里的饺子咽下后，又喝了一口饺子汤。
“既然你们两个相处的没什么问题，带家里瞧瞧也中。
虽说小左跟铁柱相熟，但还是第一次到家里，咱们也得好好准备准备，不能失了礼节，让人觉得不重视。”
听到这话，张建莹紧绷的神经慢慢的舒展开来。
由此可见，母亲至少是不讨厌小左的，她心里开心了不少。
“那我明天跟他说下，就让他过来？”
这时，赵铁柱连连笑道：“可以呀，正好明天晚上他不用执勤，反正也没什么事，全当来家里做做客，叫他千万别有负担。
这些话我回头也会跟他讲的，咱们家人什么样，他心里明镜的！
他巴不得双方家长赶紧见面，然后把日子定下来，省得总惦记这事儿。”
有了上一世的教训，王淑珍自打重生以后，就不再过多干预子女们的选择。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哪怕将来会后悔，也得自己担着、自己挺着、自己受着，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充其量是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但绝不会帮他们做任何决定。
张跃进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的想法，又举起酒杯笑道：“瞧见没？咱们家的好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要是小四的事儿能定下来，我跟你妈也都松了一口气。
这街坊四邻的谁不经常念叨这事儿？
你妈虽然嘴上说着不着急，可这心里比谁都急！”
直至到了晚上，一家人将东西拾掇好了以后，张建萍和赵铁柱这才回去。
张建花拉着张建莹的手，俩人进屋说悄悄话。
……
待王淑珍和张跃进躺下，她思忖几秒，跟老头子商量着。
“明天要是小左过来的话，咱们家可得好好招待，绝对不能怠慢了人家。
小左跟黄鹤可不一样，他拿咱们小四为重，我们也不能亏待是不？”
张跃进没想到她会主动跟自己说这事儿，点头如捣蒜。
“可不嘛。
而且铁柱了解他的为人，要是不行的话，打从开始就阻止了。
老婆子，不管你有啥想法，我都支持你，啥都你说的算。”
王淑珍点了点头，开始安排明天接待小左一事。
“到时候给建业拿点钱和票，让他提前把东西买回来。
家里有翠儿和建花准备着，也不用咱们操心。
至于其他的事宜，我想那孩子一定会主动说的。
到时候咱闺女真要结婚，也不能让婆家看扁了。
自打小四上班以后，可没少往家里拿钱，咱们也得表示一下，让他们小两口有个过度，至于怎么分配，就是自己的事儿了。”
张跃进赞同王淑珍的说法。
“没错，小四结婚可跟小五不一样。
我们不仅得重视，还得搞得隆重一些。
顺带着叫黄家人瞧瞧，咱们不是不重视女儿，就是单纯的觉得那一家子不行！”
俩人商量完了以后，这才睡觉。
隔天一大早，王淑珍将张建业叫了过来，还特意给了他一张单子。
“你就按照我上面写的东西购买，这是钱和票，你小子给我收好了，千万别弄丢了！”
张建业光是瞧见上面的品类不由得啧啧了两声，还意味深长道：“妈，对待小左哥也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
但好在俺们也能借光，顺带着开开荤！”
王淑珍白了他一眼，嘴上还不依不饶的。
“怎么着？
咱们家是亏待你了吗？哪顿饭没让你瞧见肉沫？
你要是觉得不好……”
张建业已然猜出来母亲接下来会说什么，将东西揣好以后立即喊了句：“妈，我这就去，早上的东西新鲜！”
王淑珍：！！！
第125章 上门拜访
整整一天，工友刘晓华都觉得王淑珍今天不一样，看起来比往常要高兴多了。
她好奇地伸手推了王淑珍一下，开口问道：“咋了？家里有喜事？”
王淑珍一愣，她反问了一句。
“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听到这话，刘晓华噗嗤一声笑了，嘴里还数落着。
“打从你今天到厂里，就一直眉开眼笑的。
哪怕主任过来巡视的时候，你脸上的笑都没褪下，一准是有喜事！
怎么着，现在连我都开始瞒着了？”
王淑珍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往她们这边看，这才小声回答。
“晚上小四的对象上家里，我这心里高兴，所以自然就表露出来了！”
紧接着，刘晓华也有些诧异，顺带着追问。
“是不是民警小左？
之前我可听你提过一回，瞧这架势俩孩子相处的不错，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你们家老三和小五的婚事就挺糟心的，这次一定得擦亮眼睛，千万别再惹出什么事端。”
思及此，王淑珍也跟着点了点头。
“嗯，幸好算是知根知底，又跟俺家铁柱一起工作，肯定是比旁人要强。
这不我特意叫小六去买东西，就等着那孩子晚上到家里了呢。”
等刘晓华得知事情的始末后，也跟着开心起来，嘴里还念叨着。
“那是得好好准备。
没准儿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可不能怠慢人家。
我光是听着都替你高兴，总算是有一件喜事了！”
俩人又嘀咕了好半天，方才继续工作。
……
王淑珍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挽着刘晓华的手往家走，眼看着就要到家门口了，就见李大妈神秘兮兮的跑了过来，还朝着院里咂了咂嘴。
“小四的婚事有着落了？
俺就说吧，像小四那么乖的闺女，看上的人家多着勒！
要是有啥好消息，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王淑珍又跟俩人聊了几句，道别后进入院中，发现其他人已经回来了。
“妈！
妈！”
几个儿女相继喊了一声，小左拘谨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婶子回来了！”
不等王淑珍说话，就瞧见张建业第一时间凑到近前，不停地夸着小左。
“妈，小左哥都来好半天了，你瞧瞧他拎了这么多的东西。
除了烟酒糖茶以外，还给几位姐姐带了雪花膏和衣裳。
我听四姐说，是他们俩一起去买的呢。”
王淑珍扫了一眼，便伸手示意小左坐。
“别紧张，跟到家里没什么两样。
你跟铁柱熟悉，这以前没少麻烦你。”
小左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笑着回道：“婶子你这话就客气了，我们职责所在，这就是我的工作。
我也不知道其他几位姐妹喜欢什么，就让建莹陪着我一同去的，希望你们能喜欢。”
说实在的，王淑珍根本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对她女儿好，那就比什么都强。
即便拎来了这些东西，往后她跟张跃进也会想法子还回去的，她可不想占人家便宜。
……
过了好一会儿，小左见张跃进和王淑珍都回来了，他琢磨了好久，终于说道：“叔叔、婶子，我今天过来一是想看看你们，二是想聊聊我跟建莹的事。
我知道我这么突兀的拜访挺不合规矩的，但我想先跟你们说说自己的想法。
若是你们同意的话，我再找媒人带着我爸妈过来，咱们选个好日子就定了。
我跟建莹年龄相仿，家里情况你们也都知道，虽然有兄弟姐妹，但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这些年的工资都在自己手里攒着，刨除去我爸妈给的钱外，我的积蓄和往后的工资，都可以交给建莹。
至于那些三转一响，还有七十二条腿，我都准备出来了，保证不会让她受委屈。
如果你们还有别的要求尽管提，我都会照做的。”
原本还在干活的那些人，瞬间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张建花更是瞪大了眼睛，像是没听清楚。
“大嫂、二姐，小左说什么？
除了三转一响，还有七十二条腿？
不仅如此，还把多年的积蓄和工资给四姐？”
刘翠笑得合不拢嘴，她急忙点了点头，还扯住了张建萍的手，“可不嘛，要我说咱们小四就是命好，看看小左多老实的孩子呀，以后她嫁过去，那也是当家做主的！”
张建萍用另一只手点了点张建花的额头，语气很是埋怨。
“不然呢？
谁家娶媳妇不得拿出点诚意？
况且咱爸妈还得给建莹准备嫁妆呢。
也就是你吧，跟个倔驴似的，一点都不听我们的话，非要嫁给黄鹤，不然能过成现在这样吗！”
闻言，张建花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说那些干嘛呀？要是再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也不会那么做的！
不过我替四姐开心，她是个有福气的人，往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张建萍知道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难免会有些落差，不由得将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耐着性子劝道，“建花，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不用着急。”
……
小左见王淑珍没有说话，便在脑海里尽可能的想着，是不是哪里有遗漏？
“婶子，到时候得酒席钱由我们家负责出，女方收的份子钱，全都交给你跟叔叔，我们一分钱不留。
你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张建莹坐在一旁，全程紧张的不行，生怕爸妈哪里不满意，因此谈崩了。
王淑珍思忖片刻，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反问道：“关于这些，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跟爸妈商量好的？
等建莹嫁过去以后，你们是跟父母住在一起，还是小两口搬出来呢？”
小左一愣，他下意识地拍了一下脑门，嘴里还念叨着，“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这件事我已经跟爸妈说过了，他们跟我哥哥住在一起。
我们结婚以后，就搬到隔壁那间房，平日里会互相走动，但不至于天天碰面。
况且建莹还有工作，我也不希望她太辛苦，还得照顾家里的老老小小。”
听到这儿，王淑珍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就目前来看，小左确实不错！
第126章 不会被任何人裹挟
王淑珍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张建莹问着。
“小四，既然小左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你也表个态吧。”
张建莹听到母亲提及自己名字的时候，紧张的双手来回揉搓，她看了一眼小左，用细小的声音回答。
“爸、妈，我没什么意见，我全都听你们的。”
王淑珍心里清楚，她所说的没意见就是同意了，索性点了点头。
“既然我们家小四愿意，小左你又当着我们全家人表了态，我自然没有再挑的。
但是有几点，咱们要提前说好。
小四性子弱了一些，你们家里人口不少，一旦她受了委屈，我希望你作为她的丈夫能第一时间保护她、关心她、怜惜她。
而不是一味的站在自家人那一边，跟着一起埋怨她的不是。
到时候你们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回到家里以后，你可以提醒或者跟她讲道理，这些我都不反对。
但唯一要记得的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动手，这是我的底线！
一旦叫我知道，你或者你的家人敢打小四，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闻言，小左立马站起身一再肯定的回答。
“叔叔、婶子，这点你们放心，我拿我的人格担保，我家不会有人这么做的，我也不允许他们这样！”
王淑珍嗯了一声，她接着往下说：“我们张家嫁闺女，自然是少不了嫁妆的。
除了准备一些被褥等寻常的物品以外，我跟她爸爸还会拿出一部分钱，当做你们过度期间用。
至于是攒起来还是花掉，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
再有关于我们这边的份子钱，也一并会交由小四管理。
切记，我是给你们两个孩子的，不是用来贴补你家的。
我觉得既然已经谈到了这一步，有的话还是说在前面的好，以免往后因为这点事闹别扭，属实犯不上，你觉得呢？”
小左压根没想到张跃进和王淑珍竟然还给建莹准备了嫁妆。
不仅如此，连带着份子钱都由他们二人共同使用，心里还想着：
原本有了张建花和黄家那档子事，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未来丈母娘不太好相处。
这么一看，她是个讲理的人，若不是黄家做得太过，也不至于搞得这么难看。
“婶子，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办，我全力配合。”
就这样，他们算是把张建莹的婚事谈得差不多了，就听张建萍朝着院子的方向喊了一句：“妈，现在开饭可以吗？”
王淑珍看了一眼时间，没想到过得那么快，她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光顾着跟小左聊天了，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饿了！
行行行，赶紧拾掇一下，快让人家吃点东西吧！”
没过多久，他们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有张建业在其中调节气氛，小左很快就融入到进来，有说有笑的跟着聊天。
至于王淑珍嘛，她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未来女婿的一言一行，发现他知分寸，从不会说一些过格的话。
等众人将小左送走了以后，几个儿女齐刷刷地围在王淑珍身边，他们七嘴八舌的念叨着：“妈，你觉得小左这人怎么样呀？我看着老实巴交的真不错！
我也这么认为的，而且他跟咱家小五特别配，光是俩人往那一站，就让人挪不开视线。
妈，你瞧瞧你刚才的样子，一个劲儿的逼问人家，要是换成我的话，估计早就不高兴了呢。
谁说不是呢，也就小左心理素质好，换旁人肯定受不了！
……”
起先王淑珍不愿意搭理这帮小崽子，谁知道他们絮絮叨叨个没完，大有她不吱声就一直叭叭的架势，搞得她心里烦得要命，还伸手推搡着众人。
“去去去，你们懂个什么！
我要是不问清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小四嫁过去，吃亏的是谁？
之前的经验教训还不够吗？但凡你们长点脑子，都不会这么说！
虽说小左说得不错，万一没跟父母商量呢？到时候谁出面？
不还得是我跟你爸吗？与其这样，莫不如一开始就问个清楚，省得日后糟心！”
说完，她还朝着张建莹的方向看去，继续说着。
“小四，你不用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我跟你爸该给你准备早就准备了。
咱们家也不比左家差啥，你进去是当媳妇的，又不是做牛做马的！
该孝敬老人咱们孝敬老人，该尊重哥嫂咱们尊重哥嫂，倘若有人想欺负你，那也得问问这一大家子同意不！”
这是王淑珍第一次跟张建莹说这么多话。
张建萍见小四有些愣神，还推了她一下小声嘀咕：“咱妈这么做就是为了给你撑腰，怕你到了婆家受欺负。
她呀，把你往后要面临的处境都想到了，还不赶紧谢谢咱妈！”
直到这一刻，张建莹总算是回过神，也意识到了母亲的用心良好。
以前她在这个家里存在感最低，哪怕是在她们三姐妹中，她不如二姐讨喜，又没有小五泼辣，凡事只要差不多，她从来不争个高低。
真要遇到不公平时，张建莹大多数都用沉默对抗，可越是沉默，就越容易叫人忽视。
张建莹往前一步走，有些怯懦的望了一眼王淑珍，好不容易开口说道：“妈，我以前觉得你偏心，到今天才知道，你其实比我们谁想得都多。
你不仅给我争了脸面，还给我想好了退路，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你和我爸。”
王淑珍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张建莹，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
她的小四长大了，也要嫁人了。
但不同的是，这次在没有王淑珍的干预下，她已经逐渐的迈向幸福，往后的一生不会被任何人裹挟，包括她的母亲。
“说这些干什么？当父母的哪有不为子女考虑的？
只要你们好，比什么都强，是吧老头子？”
张跃进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小四要嫁出去了，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嗯，是。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屋休息去了，你们聊吧。”
王淑珍望着老头子的背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女大不中留啊！
第127章 看民警抓不抓你
小左回到家里，将王淑珍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他爸妈都是明事理的人，一听到亲家母那么讲，也跟着感慨着。
“一样是嫁女儿，瞧瞧张建花是怎么结的，再看看建莹。
不是爹妈偏心，是张建花太不让老得省心了。
好端端的一个黄花闺女，跑到婆家任劳任怨还被欺负，上哪说理去？
我说儿子呀，往后你可得对建莹好点，不然别说王淑珍饶不了你，我跟你爸第一个不同意！”
小左起身来到父母身边，还跟俩人一再保证。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建莹在家不得宠，大多数的时候没人能顾及到她的情绪。
等我们俩结婚以后，我凡事都以她为主，她不高兴的事，我绝对不做！
爸妈你们不用担心，建莹是个孝顺的姑娘，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真的特别朴实！”
老两口对视一眼，心里想着：这话还用你告诉我们？我们要是不了解的话，也不能同意这门亲事！
思及此，小左爸主动提出，“既然都谈得差不多了，改明儿叫上徐大姐一起去张家，再选个好日子，就把婚事办了。
这几日我就叫人拾掇一下房子，你们也抽时间瞧瞧家具。”
听到这话，小左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要知道他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睁眼闭眼都是怎么讨好王淑珍和张跃进，万一哪里做得不好，人家一口回绝，那自己跟建莹的事儿可就玩完了。
如今虽说过程有些提心吊胆，但结果终归是好的。
一想到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娶到新娘子了，不由得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
小左妈瞧见后，她双眉微蹙有些嫌弃的念叨着。
“孩儿他爸，你快看看你儿子吧，这嘴巴都要裂到耳根子了，一天天竟想美事儿呢。
去去去，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得上班呢！”
小左答应一声，便心满意足的回到屋内。
他笑盈盈的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跟张建莹在一起时的画面，心里那叫一个开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左带着满腔的幸福感进入到梦乡里。
——
翌日，张建莹来到啤酒厂，她刚到厂门口，就瞧见那里围了不少人。
她眺望人群，一眼就瞧见了小何，还冲着她用力地挥了挥手，见对方挤过来后好奇的问道：“什么情况？怎么人都在外面，不进去吗？”
小何边看热闹边眉飞色舞的说道：“上面来人检查，已经在人事科那边搜了几遍了，就连人事科的科员都被带去问话了，好像是乔科长的事儿有着落了。
刚刚厂长手里还掐着一份名单，据说都是这些年跟乔科长私下有往来的。
这些人全都被叫到了办公室，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张建莹先是一愣，回想起二姐夫说得那些后，已然猜到是怎么回事，但却没有表露出来。
毕竟在事情没定性之前，说什么都没用，万一再传到旁人的耳朵里，岂不是自找麻烦。
小何才不管那些呢，她幸灾乐祸的念叨着。
“她张建雪不是厉害吗？可以无视纪律动用关系，这回被叫进去的人里可就有她！
我敢保证，她在咱们啤酒厂是呆不下去了。
工作上偷奸耍滑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这么做，现在事情暴露，所有的参与者一个都别想跑，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
你说咱们平时活没少干，纪律没少守，最后落下什么了？
该有的保障都没有，凭什么呀？”
张建莹看小何越说越激动，顺势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差不多就行了，事已至此，上面总得给个说法，也轮不到咱们操心。
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即便真有麻烦，也不会找到我们头上的。
只要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小何知道她说得不假，但心里就是气不过。
“你没瞧见那些老职工呢，各个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全都准备到厂长那里闹事。
还有人说连小小的科长都有这么大的胆子，谁知道厂长会不会更……”
小何的话只说了一半，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办公楼，还顺势喊了句：“快看，他们出来了！”
张建莹抬眼望去，果然如小何说得一模一样。
她不看不知道，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她粗略的数了一下，跟乔科长私下联系的居然得有好几十号人。
张建莹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这乔科长的胆子果然够大，难怪会被严厉处罚，当真是罪有应得。
紧接着，就瞧见张建雪不情愿的站在人群的末端，她跟着大部队朝着外面走了出来，途经到众人身边时，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起来。
“呸，真是群不要脸的东西，整天就会搞些歪门邪道！
你看看你们当中，哪有一个任劳任怨工作的？我说怎么次次好事都榜上有名呢，原来是打通了乔科长这层关系！
呵，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嫌磕碜，看你们还怎么在啤酒厂待下去？不仅这里不要，像你们这种有污点的，哪都不会要，就烂在家里吧！”
张建雪被骂得不敢吭声，更不敢抬头，她心里的怨气根本撒不出去。
与此同时，她斜眼瞟向一旁时，看到张建莹和小何就站在那里，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张建雪瞬间攥起了拳头，恶狠狠地瞪着张建莹。
小何才不怕她呢，第一时间挡在了她的前面一字一顿道：“怎么着？我瞧着你还挺不服气？有本事送礼，没本事承认？
我告诉你张建雪，你能有今时今日的下场，那叫活该！
全车间谁不知道你什么揍性，还想用这种手段给自己加工资，呸！”
张建雪小脸憋得通红，双唇抖动了几下，可眼下无论说什么都会被骂，她只得咽下这口气，凶巴巴的看着俩人。
小何单手叉腰，她嗓门越来越大。
“咋地，你还想打我呀！
来呀，有本事你过来呀，看民警抓不抓你！”
第128章 有本事别跑啊！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张建雪的身上。
她瞬间将头埋低，不敢与旁人对视，生怕这些人恼怒，再对她大打出手。
她将心里的怨气全都落在张建莹一个人身上，还暗暗想着，反正她现在也没了工作，既然如此，谁都别好！
思及此，一个想法逐渐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她张建莹不是跟左同志处对象吗？
不是说他们好事将近了吗？
好，很好。
张建雪倒是要瞧瞧，这俩人是怎么结婚的！
……
等这些人都走了以后，厂职工们这才接二连三的往里进，边走边说道：“这群社会主义的蛀虫，就该被清除！
跟这样的人一起工作，我只会觉得脸臊得慌！”
张建莹压根不知对方心里所想，还有些埋怨小何。
“你呀你，做事就是太冲动了。
没瞧见张建雪都已经走了吗？小心你这么穷追不舍的骂她，往后再报复你！”
小何不以为然，她撇了撇嘴说道：“建莹，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容易挨欺负吗？
就是你这种人，总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但凡有这心思，会惹你吗？
别说张建雪了，就算把他们全家子找来，我也没啥怕的！”
说完，她斜眼瞟了一下张建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哪怕你随婶子一点，有张建花的十分之一，都没人敢骑在你脖子上拉屎撒尿。”
紧接着，张建莹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只得随声附和，一个劲儿称赞她做得对！
等到晚上，小左带着徐大妈和父母来到了王淑珍家里，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拎了不少东西，瞧这架势是对张建莹很是满意。
双方父母谈论正事，除了小左和张建莹以外，其他人纷纷被撵到了院子里。
张建业踮起脚尖，时不时的朝着里面看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五姐好不容易回来了，家里刚热闹几天，四姐又要结婚。
虽说两家离得不远，可也不是那么回事，总不能像二姐似的天天往回跑吧？
要是婆家有什么说道的话，四姐夹在中间也不好办。”
说话间，他单手杵着下巴，目光看向远方发出了感叹。
“所以，人和人之间到最后都是会分离的，哪怕是爸妈，哪怕是兄弟姐妹，没有谁会永远在一起，永远守着这个家。”
闻言，张建军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啧啧了两声。
“怎么着？你都开始感悟上人生真谛了？
有这功夫不如想点正经事儿，别到时候哪天被抓，还得求着铁柱和小左去救你。”
“去去去。”张建业没好气儿的反驳一声，又往三哥跟前凑了凑，“我总觉得以后的政策会变，只要跟着组织走，响应组织号召，一准可以赚大钱！
到时候你也别再做什么保卫科的干事了，直接跟我赚大钱多好！
等咱有了钱，你再找个靠谱媳妇儿，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不比现在强呀！”
张建军迟疑数秒，犹如看智障一样盯着自家弟弟，又伸手在他脑门上试了试。
“这也没发烧，怎么竟说胡话呢？
能不能别闹了？我好好的正式工不要，指望着跟你一起赚大钱？
你是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
家里有你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就行了，可别再给爸妈添堵了！”
听到他这番说辞，张建业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伸手指了指张建花。
“三哥，你都没有五姐觉悟高。
在我的熏陶下，五姐打算跟我一起干，总不能白吃白喝家里！
反正这事儿，我们就定了，至于往后……别等着俺俩赚钱了，你们一个个的眼红！”
张建国和张建军听得直摇头，还搬着凳子挪动到另外一边，生怕小六得了什么怪病再传染给自己。
！！！
张建业见这俩人完全是榆木脑袋，压根没有“挽救”的必要，索性也不再吱声，省得到时候找爸妈告状，自己还得浪费口舌。
不知道过了多久，双方父母谈得差不多了，以徐大妈为首的人们相继从屋内走了出来，她还反复跟王淑珍确认，“那日子就定了，好叫男方家里准备着。
中途有什么事，你随时找我，行吧？”
王淑珍笑着点了点头，一个劲儿的跟徐大妈表示感谢，小左依依不舍的看着张建莹，随即挥了挥手。
等他们走后，几个孩子齐刷刷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
张建国率先来到张建莹面前，眼神里掩饰不住的露出兴奋。
“小四，结婚定在哪天了？
小左的爸妈还算开明吗？往后你嫁过去应该不会吃亏！”
张建莹点了点头，顺势挽起了母亲的手。
“日子是咱妈敲定的，说是七月初八是吉日，正好还留出了准备时间。
外加小左他们家得拾掇房子和采买东西，要是太急，亲戚瞧见就显得仓促，还以为我们俩咋地了呢。”
张建国是过来人，立马明白了这话里的含义，不停地说着，“七月初八好，反正咱妈定的日子都好！
到时候你有啥需要你大嫂帮忙的地方，就直接说，千万别跟她客气！”
王淑珍跟张跃进对视一眼，小四的婚事能定下来，二人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老三和小五的事儿，得先离婚再说，至于小六年纪还小，就只剩下张建莹。
“行了行了，别在这傻站着了，该干嘛干嘛去，没瞧见我跟你爸还没吃饭吗？
一个个就知道在这看热闹，也不晓得抓紧做饭，是想饿死我们老两口吗？”
张建国和刘翠不敢反驳，唯有张建业欠欠的来了一句，“妈，你是不是忘了？
刚刚明明你把我们赶出来的，害怕听到不该听的，现在又嫌弃俺们不干活，你这个小老太太倒是难伺候得很呀！”
听到这话，王淑珍当场气笑了，她卷起袖口说道：“张建业，我看你是皮紧了吧？我今儿就给你好好松松！
来来来，你给我回来，有本事别跑啊！”
第129章 打小就虎
接连几日，两家人都在各自着手准备结婚需要的东西。
张建莹时不时的跟着二姐和小五上店里转转，将物品一点点的置办着。
这天，她们前脚刚从店里出来，就瞧见周遭的人们用一种极其鄙夷的目光盯着三人，搞得张建花浑身都不自在。
那些人边走边小声嘀咕。
“就她吗？呸！真不要脸！
可不嘛，在我们那片儿都传开了，还好意思嫁给民警同志！
那家人也够窝囊的了，女方名声这么不好，还能包容？听说彩礼不少钱呢！”
张建花越听越不对劲，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却被张建萍给拦住了。
“小五，你干什么呀？”
张建花才不管那么多呢，赫然提高了音量，冲着几个妇女喊着。
“二姐，你没听到她们在议论咱们吗？
我当然得上前问问这些人说谁呢？
就她们长嘴了？逮住什么话就胡咧咧？
我张建花可不是好欺负的，凭什么被她们这群妇女讲究？”
张建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心不想让妹妹惹事，顺着二姐的话劝道：“好了好了，管她们做啥？咱们赶紧回家吧，爸妈都等着急了。”
张建花气鼓鼓的盯着那群女人，嘴上骂骂咧咧的。
“我告诉你们，少在背后议论人，有本事当面说！
我们人就站在这呢，你倒是指名道姓讲讲，有什么值得你们说三道四的。”
要知道那群妇女也不是省油的灯，见张建花脾气这么冲，也跟着较上劲了，还指了指张建莹一字一顿道：“我们就是说她呢，怎么着？
身为啤酒厂的职工，在厂里搞破鞋就算了，还敢嫁给民警同志！
真以为旁人不知道她什么货色呀？想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做梦！
可不嘛，我听人家说，她还掉过几个孩子呢，往后能不能生育都是未知！”
听到对方这么编排张建莹，张建花当场就炸了，直接开口骂道：“你们几个臭八婆，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谁要是再敢说我四姐，信不信我抽你大嘴巴！”
为首的妇女叉着腰站在那，像是笃定张建花不会动手似的，还故意往前走了几步，直接将脸凑了过来。
下一秒，张建花抬手就是两巴掌，还振振有词的喊着，“我不管你们在哪听的这些，一旦叫我再听到，给你脑瓜打开瓢！”
她还不解气，蹲下身子捡起了一块大石头，冲着妇人的脑袋丢了过去，吓得对方一闪身，这才躲过一劫。
妇女没想到张建花会这么虎，真敢动手打人，也拉开了架势就准备开战。
相比之下，张建萍倒是淡定许多，她往前几步走，将小五拽到后面，跟那人说道：“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你何出此言？”
妇女被问得一愣，足足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们那边的人都知道！
说她在啤酒厂搞破鞋，还勾搭民警同志，哄得他心甘情愿的娶她！
我们作为热心群众，自然抵制这样的贱人，有什么错？”
张建花听她还继续叭叭，伸手指着那人喊道：“你说谁是贱人呢？有种你再说次！
千万别让我知道你家住哪，不然你看我找不找你！”
妇女身后站着的几个姐妹也参与到口水战之中，双方谁都不让着谁。
与此同时，王淑珍跟李大妈边走边聊，顺带着迎迎三个女儿。
恰巧这一幕被俩人看到了，李大妈还好奇的问着，“淑珍，那是不是小五？怎么还跟人干起来了呢？
快，咱们赶紧过去瞧瞧，千万别让孩子吃亏！”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跟前，待她们搞清楚事情的经过后，李大妈第一个不答应，抡起胳膊左右开弓，边扇人边喊：“谁给你们的权利随便造谣的？知道对姑娘的伤害性有多大吗！
一把年纪不学好，张个破嘴只会议论是非，看我今天不给你撕烂！”
王淑珍见李大妈已经动手了，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是自家的事儿。
至于三个女儿，唯有张建花表现的最为凶狠，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妇女们的衣服就开撕。
她手脚并用，逮哪打哪，逮哪踹哪，打得对方嗷嗷乱叫！
“叫你造谣我四姐，叫你们瞎说！
我看谁他妈的还敢再叽叽歪歪，我非要叫你们长长记性！”
起先张建萍和张建莹还试图拉架，但双方打得太激烈，她们根本插不了手。
最后，二人将心一横，也参与到战斗当中，对方压根不是五人的对手，直接躺在地上鬼哭狼嚎，嘴里还念叨着。
“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有本事你们去找那人啊！”
张建花呸了一口，她顾不上脸上的抓伤，直接问道：“听谁？来来来，你说个名字我现在就去找！
既然是听说的，连证实都没证实，就敢在街上比比划划，无非仗着自己岁数大，以为我不敢动手是吗？
别说你们几个了，就算人再多，我张建花都不怕！”
王淑珍也被气得够呛。
明明小四为人端庄，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甚至都不愿意跟人多说两句话，怎么从她们嘴里说出来竟然那么下作和不堪。
王淑珍转身看了一眼张建萍，“你先带小四回去，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我非要整明白到底是谁造的谣，这么污蔑我闺女！”
张建萍答应了一声，拽着张建莹往家走，准备告诉一声家人，再过来帮忙。
张建花耐心有限，朝着骂得最欢那个妇人猛踹了一脚，质问道：“说话！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到底是谁传的这话，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找，否则这事儿没完！”
见此情景，王淑珍微微一愣，没想到小五在关键时刻这么豁得出去。
妇人不想再惹麻烦，只得连连答应。
“行，我带你们过去，但你们不能再打人了！”
张建花嘴角泛起阵阵冷笑，“还跟我讲上条件了？你配吗？
你要是解释不清楚，你就等着民警抓你们吧！
起来，都给我站起来，带路！”
张建花从小就有一股虎劲儿，她那时候就知道，别管对方多厉害，只要她能舍出这条命，在这世上就没什么好怕的。
相反，那些人只会怕她！
就这样，她们三个跟着几个妇人朝着远处走去……
第130章 伸手开挠
等张建萍和张建莹回去的时候，刘翠还好奇的问了句。
“咱妈呢？
咱妈跟李大妈去迎你俩了，怎么没一起回来呢？是不是走岔了？”
不等张建莹说话，张建萍招呼着家里的几个男人。
“大哥，我们在回来的时候，有人造小四的谣！
小五看不过去跟人家打了起来，咱妈和李大妈还在那边，快跟我去瞧瞧。”
说完，她还转头叮嘱张建莹。
“小四，你跟大嫂在家看孩子，我们去去就回。”
待他们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发现人早就没了踪影。
张建业有些着急，逮住一个路人就问了句：“婶子，刚刚这里有人吵架，你瞧见没？”
那人先是一愣，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错，是有人打架来着。
她们一大帮人往那边走了，走了得一会儿了呢。
你们要是快点的话，兴许还能追上。”
听到这话，张建军和张建业跑在最前面，张建国和张建萍跟在后面。
她还担心哥哥弟弟们动怒，一再叮嘱着，“咱妈和小五都跟人家撕扯一通了，到了地方千万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动手打人怎么都是不对的！”
张建业才不管这些呢，他没好气儿的回答。
“怎么着？只允许她们瞎叭叭，就不行我们反击了？
眼瞅着四姐要结婚了，她们这么做不就是为了搅和吗？”
说到这里，张建业骤然停下脚步，他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
张建军见状，他也跟着停了下来，有些不解的问着。
“咋了小六？你想到什么了？”
待张建国和张建萍跟上来的时候，张建业这才开口说话。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就四姐的性子，她能得罪什么人？
这些人趁着她要结婚的节骨眼造谣，猜猜是为了什么？”
其余三人纷纷闭上了嘴巴，也在思考他的话。
张建军双眉微蹙，脑海里冒出了三个字——张跃强！
“一定是三叔他们！
没错，他跟张建雪想出来对付小四的招数！
他们对工作一事怀恨在心，见不得小四好，所以巴不得她不能结婚！
况且小左什么家庭，是一般人能比的吗？”
张建军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索性拽着张建业继续道：“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咱妈，然后一起去张跃强家里讨说法！
事情不解决，谣言只会越传越离谱，到时候咱家小四无缘无故的背负着骂名，凭什么呀？！”
就这样，他们先是找到了王淑珍和李大妈，见俩人正在逼问到底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可对方也不知道，只是以讹传讹，根本查不出是谁第一个说的。
张建业将王淑珍给叫了出来，把他们的想法说了一遍，她瞬间觉得有道理，且认为两个儿子想的没错。
思及此，她伸手招呼了一下李大妈和张建花，一群人急匆匆的前往张跃强家里。
……
彼时，张跃强一大家子正幸灾乐祸，他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念叨着：“呵，这回我看她王淑珍还怎么嫁女儿？
把我们建雪坑成这样，他们想风风光光的嫁闺女？做梦！”
素英坐在椅子上，她顺手抓了一把瓜子开始嗑了起来。
“就是！
呵，要不是因为她们，建雪的工作能丢吗？
张建花就是个祸害，自己嫁错人了，还得连累咱家闺女，凭啥呀。
这回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找上门来！”
话一出口，就听到王淑珍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吓得素英手一抖，瓜子更是散落一地。
张跃强本能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是王淑珍吗？我听着怎么那么像王淑珍的动静？她这么快就找来了？！”
素英显得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办呀，她是不是知道是我们说的了？
你别愣着了，赶紧想个法子呀，人都找上门来了！”
张跃强迟疑几秒，他佯装镇定一字一顿道：“找来就找来，无凭无据的，难不成还能给我们定罪吗？！
别怕，这是在咱们家！”
经过他的一番安慰，素英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们有什么好怕的？该怕的明明是他们！”
王淑珍站在门外，她用力地敲打着大门，还大声喊道：“张跃强、素英，你们两个王八羔子，知道我家小四要结婚，就跑去跟人胡说八道！
你们家的风气谁不知道什么样，还有脸去造谣别人！
你有本事在人后造谣，怎么没本事开门呀！
开门，有能耐把门打开！”
张跃强才没那么傻，他站在屋内与王淑珍对峙。
“王淑珍，你就是个疯婆子，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像一点当妈的？我要是张跃进的话，立马给你离婚，一天都过不了！
造谣？我造谁的谣了？还不是张建莹自己那么做了，不然怎么不说旁人呢？
与其在我家门口吵吵，不如回去好好反思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才会被这么多人讲究！”
王淑珍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再听到张跃强这般胡搅蛮缠，索性往后退了几步，跟三个儿子说道：“既然他们不愿意开门，就把门给我踹开！
我倒是要当面好好问问，看看他们敢不敢承认！”
三个儿子早就迫不及待，他们拉好了架势，嘴里还喊着口号，“一、二……”
还没等数到三的时候，只听嘎吱一声，张跃强和素英将门打开了，二人目光躲闪，光是瞧着就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张跃强伸手指着他们，“我看你们谁敢！
这是我家，要闹回你们家闹去！
怎么着？难不成是左同志知道张建莹的真实面目，不跟她结婚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只得恭喜左同志跳出火海，省得被你们一大家子给坑了！”
张建花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什么三叔不三叔的，坑她四姐就不行。
她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冲上前，伸手就开始挠。
“就算左同志不跟我四姐结婚，还能娶你家张建雪呀？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玩意！”
第131章 你怎么当妈的？
等素英和她孩子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张跃强的脸上已经被挠了好几道，甚至渗出了血。
张建国等人瞧见他们试图要拉偏架，自然不能让妹妹吃亏，一个个好似门神似的挡在中间。
张建花不解气，扯着脖子就开始喊道：“大家快过来瞧瞧呀，他们家张建雪丢了工作，就赖在我四姐的身上。
他们全家都看不得我四姐好，还各种造谣编排，我们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我今儿就跟你们说说这家人有多无耻，欠了我妈八百多块，还叫我妈去做假口供，见我妈不答应，就针对我四姐！
眼看着我四姐要结婚，这不又冒出了坏水吗？谁跟这样的人做邻居，可真够倒霉的！”
说完，她双手叉腰望着一脸铁青的张建莹，还顺带着骂道：“怎么着？敢做不敢当呀？活该你丢了工作！
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在啤酒厂上班！
嫉妒我四姐是不？你这辈子都找不到那么好的对象！”
张建雪腾地一下脸红了，她立即反驳道：“你胡说！我嫉妒她什么？嫉妒她半天放不出来一个屁吗？”
闻言，张建花突然笑了。
“嘿嘿，嫉妒呗，无论你怎么嫉妒，你都得不到，也比不上我四姐！
气死你气死你，我四姐不仅有工作还要结婚，她马上就过上幸福生活了，你呢？
你什么都没有，就等着烂在家里吧！”
邻居们听到以后，纷纷出来看热闹，搞清楚怎么回事以后，也都撇了撇嘴。
“张跃强一家子真过分，欠钱不还就算了，还让人家弄假口供！
最开始讲究张建莹就是从素英嘴里说出来的，俺们当时可都在场！
那可不？！要不是因为他们是亲戚，我们哪会相信呀？更不会以讹传讹！
呸呸呸，给人家黄花闺女造谣，真够无耻的！”
王淑珍和李大妈听到以后，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见众人也都知晓了经过，这才开口说道：“行了，既然大家都搞清楚了真相，没必要再跟这一家子纠缠！
走，回家！”
张建花见母亲都这么说了，也没有再坚持，而是抿嘴笑了。
“张建雪，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但不好意思，叫你失望了！
我四姐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嫁给小左哥，让你眼红一辈子！”
她边说边笑，简直要把张建雪给气死了。
……
回去的路上，李大妈还有些气不过，嘴里也骂骂咧咧的。
“张跃强一家可真不是东西，就算大人有什么事，总不至于牵扯到孩子身上！
他们自己家还有闺女呢，能不知道影响多恶劣？
一家人没个好心眼，全都做一些下三滥的勾搭，让人不耻！”
等他们走了以后，张跃强自觉脸上无光，就准备把门关上，哪知道那些邻居却不依不饶的，有人率先喊着。
“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可不嘛，都是亲兄弟，那么往死里整人家孩子，真不是揍性！”
张跃强被他们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反驳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这话是从他媳妇嘴里讲出去的，无论上哪都没有理。
好在小左一家知道事情的经过，也没放在心上，并未影响到二人的婚事。
——
时间一天天的过，转瞬就到了二人结婚的日子。
张建莹呆在屋里，她紧张的一宿都没睡着觉，因此还被张建花给嘲笑了一番。
“四姐，你可真是的！
看看你这小脸憔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咋地了呢。”
说话间，张建花拽起了四姐的手，由衷的感慨道：“四姐，我真心替你感到开心，往后你跟姐夫好好过日子，一定要过得红红火火，像咱二姐似的！”
张建莹望了一眼妹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小五，我出嫁以后，家里就只剩下你跟大嫂了。
大嫂平时还得带两个孩子，你得多多帮忙，不能再惹咱妈生气了。
你得知道，咱爸妈无论做什么，那都是为了咱们好，知道不？”
以前张建花对这样的话不屑，总觉得她自己可以做主，如今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后，她比那时倒是成熟了不少。
“知道，知道。
我巴不得当个老姑娘，就守在咱爸妈跟前。
谁要是敢欺负咱们，我第一个不干！”
说话间，其他人也相继的走了进来，张建萍嘴里念叨着，“还聊什么呀，新郎官马上就要到门口了，咱们也得往妹夫家去了。
小四，二姐祝你跟妹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
听到这话，张建莹瞬间红了脸，还支支吾吾的道了句：“二姐，我们才结婚，哪那么快呀。”
见状，张建萍抿嘴笑了笑，还跟一旁的小五道：“瞧瞧，你四姐还不好意思了呢。”
就在这时，张建业在门外嚷嚷着。
“新郎官来了~~~”
他们一群人乌央乌央的来到了张建莹所在的房里，将新娘子接了出去以后，她坐在了小左自行车的后面，在大家的注视下离开。
张建莹一手抓住小左的衣服，另一只手不停地的跟家人们挥舞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王淑珍等人也没闲着，招呼着客人一起往左家去。
她这次的心情与张建花出嫁时截然相反，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笑得压根合不拢嘴。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男方家里，让王淑珍没想到的是，婆婆李玉凤带着张家人来参加婚礼，且已经坐在了席间。
王淑珍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她收起笑容，朝着张跃进的方向看了一眼。
“人是你通知的吗？”
张跃进赶忙摇了摇头，还一再表明：“怎么可能？我压根就没跟他们说过！
咱们现在的关系多紧张呀，我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摆明着他们知道消息以后，一起来的……跟我可没关系！”
还没等王淑珍过去，李玉凤已经站起身来到了他们面前，她拿出了一个红包甩在了王淑珍的身上。
“你怎么当妈的？
我孙女结婚，你都不知道告诉我一声吗？还得我主动找来！”
王淑珍：？？？
第132章 不许一个人憋在心里
说是张家人，其实李玉凤只是带了老四一家，也就是张跃礼他们。
李玉凤见王淑珍迟迟没有动，她翻了翻眼皮，又冲着四儿子说道：“之前怎么说的？还愣着干啥？”
闻言，张跃礼不好意思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很是拘谨的来到大嫂身边，从兜里掏出了两个红包。
“大嫂，这个是给建莹的份子钱。”
紧接着，他又停顿数秒，转身瞄了媳妇儿一眼，他媳妇朝着他摆了摆手。
“快点，快点吧！”
听到这话，张跃礼将另外一个红包也一并递了过去。
“大嫂，这是俺们一家这些年欠你们的钱。
都过去这么久了，是时候该还了。
况且，我听说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也都给了。”
不等她说完，王淑珍已然抢了过去，她伸手摸了摸厚度。
别说，还挺厚！
下一秒，她打开了红包扫了一眼，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反复查了几遍，确定金额没错以后，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
“呵，没想到你们这么主动，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呢。”
见此情景，李玉凤开口招呼四儿子，“回来吧，婚礼马上要开始了，别耽误人家正事了！”
张跃礼答应了一声，顺势坐在了母亲身边。
……
彼时，张建业轻手轻脚的来到王淑珍身边，有些好奇的问道：“妈，这事儿有点蹊跷呀，他们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呢？变得我有些不认识了！
暂且不说奶奶，就四叔他们会乖乖的掏钱？莫不是后面还有别的事吧？”
王淑珍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她索性摇了摇头。
“今天可是你四姐的大喜之日，管他们什么目的，反正钱是到手了。
以前他们孩子结婚的时候，咱们也没少拿。”
张建业嗯了一声，嘴上还嘀咕着，“二姑他们想把四姐嫁出去，没成想搭上了一个女儿，自然不会来。
且不说三叔记恨你举报自行车一事，再加上张建雪丢了工作，恨得牙痒痒。
至于小姑一家，大儿子被三哥拆穿以后，怕是想出来都难了，也是把我们当成眼中钉。
他们越是过得不好，就越眼气咱们家，尤其四姐还找了个民警丈夫！”
王淑珍心里高兴，但脸上并未表露出来。
“这些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被旁人听到，再借此大做文章，给咱们找麻烦！”
张建业答应一声，还伸手拍了拍胸脯。
“妈，这还用你嘱咐吗？我心里有数！”
直至婚礼结束以后，张跃进和王淑珍二人正在送客，张跃礼默默地跟在后面，像是有话要说。
过了好一会儿，王淑珍才意识到他的存在，她轻挑眼皮说道：“怎么了？有事？”
张跃礼见四下无人，小声开口。
“大嫂，之前的事是我们不对，还请你跟大哥别放在心上。
至于你跟其他人关系如何，那和我们一家没什么关系。
反正我跟桂枝是记得你的好，也不想跟你们断了。
往后要是有用得着俺们的地方，你就直接告诉我跟桂枝。”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王淑珍有些措手不及。
她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他话里的真伪。
张跃礼知道对方心存戒心，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冲着她挥了挥手。
“大嫂，我带着咱妈先回去了。
有时间你跟大哥到家里瞧瞧，咱妈就是嘴不好，其实还挺惦记你的。”
王淑珍望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与此同时，张建国和张建军也跑了过来，俩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凡四叔说点不中听的，就跟他们干架。
不料，人家全程笑脸，压根没有过分的地方，反倒让两兄弟很不适应。
张建国好似一堵墙一样站在母亲身边，他一字一顿道：“妈，奶奶和四叔几个意思？我咋越来越看不透了呢。”
张建军冷哼一声，他倒是能想明白。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
现在三叔跟奶奶闹掰了，二姑和小姑又指望不上，四叔家什么情况，咱们都知道。
思来想去，只有咱爸妈最靠谱，这不又调转风向，想要跟咱们和好了呗。”
张建国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回味他话里的意思。
“咱奶是不是老糊涂了？
妈早就跟她断亲了，现在想起我们的好来了？当初欺负咱们的时候想啥呢？
呵，以前爸妈最不受待见，现在反倒是成了香饽饽？”
王淑珍见俩人聊个不停，瞬间就打断了。
“好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咱们跟小左爸妈打声招呼，也回家吧。
等过几日小四回门的时候，再好好问问，走吧。”
众人见母亲都要走了，自然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索性跟在后面。
——
晚上，张建莹和小左呆在新房里，俩人四目相对，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的神情，毕竟都是第一次，谁都没有什么实战经验。
小左干咳了几声，他率先牵起了媳妇儿的手，一时间有些恍惚。
“建莹，我现在很紧张，要是说话语无伦次的话，别笑话我。
其实那天我找徐大妈的时候，心里没底，不知道会不会被拒绝。
万一你要是没瞧上我的话，那我怎么办？
但值得庆幸的是，你给了咱们俩一次相处的机会，至少不讨厌我，愿意尝试一下。
后来在我们相处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你，恨不得立即把你娶回来。
好在梦想成真了，我现在心脏还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说完，他将张建莹的手放在胸口处，承诺道：“我知道你打心眼里羡慕二姐和二姐夫。
从今天起，往后你不需要羡慕任何人，只会被人羡慕。
有我在一天，就没人能欺负你，知道吗？
还有……我们一家人都很好相处的，我妈会把你当成亲闺女一样，如果你觉得受到了委屈，你回来跟我讲，让我去处理，不许一个人憋在心中。”
光是听到这些，张建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好似做梦一般，就这样把自己嫁出去了。
她抬头望着小左，笑眯眯的说道：“放心吧，我都听你的！”
第133章 离家出走
另一边，张建雪整日待在家里哪都不去，即便素英叫她吃饭，她也都是一声不吭，好似没听到一样。
每每这时，素英都会将饭菜端到房里，可等她去取碗筷的时候，发现张建雪一口没吃。
见状，素英脸色有些难看，苦口婆心的说着。
“闺女呀，你这一天天也不是个事儿，怎么着也得吃点。
再这么下去，你的身子就毁了！”
张建雪木讷的看向窗外，嘴里还嘀咕着。
“妈，今天张建莹就结婚了。
她不仅抢走了我的工作，还找了那么好的对象。
我呢？我现在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身子毁了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听到这里，素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还朝着张跃强所在的方向喊着。
“老头子，老头子，你快点过来！”
张跃强早就听到了母女俩的谈话，他压根就没想到，哪知素英却一个劲儿的叫自己，只得一步步朝着那边走。
待他来到二人面前时，就瞧见素英哭丧着脸，伸手扯着张建雪的胳膊道：“老头子，你快看看咱闺女是不是病了？她怎么净说一些胡话呢？！”
张跃强恶狠狠地瞪了母女俩一眼，没好气儿的嘟囔着。
“不想活了？吓唬谁呢？
当初三级工不是她自己主动求我的吗？
不然得话，我会舍得那么多钱给乔科长送礼东西吗？
现在后悔了？早干嘛去了？但凡老实本分踏踏实实的上班，会有这么多的破事吗？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现在还掉脸子！”
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陡然拿了起来。
“你不吃是吗？有本事你永远都不吃！
我们家的饭是给人吃的，不是给四六不懂的家伙！
你最好给我想想，愿意在家里呆着就呆，不愿意就走！”
张建雪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亲爹嘴里说出来的。
她陡然站了起来，一动不动的望着张跃强。
“你冲我使什么劲呀？
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找王淑珍呢？
呵，我要是她女儿的话，绝对不会是现在的结果！
明明你什么都帮不上我，却要求我做这做那的，我当你闺女就该死吗？
嫌弃我浪费了粮食了？以前我交工资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个态度。”
啪地一声响。
张跃强反手就是个嘴巴。
“张建雪，你真是长大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你说话这么硬气，有本事别在家呀，你嫉妒张建莹，你也去找个好对象呀。
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除了好高骛远，还能干什么？”
张建雪自尊心受损，她哭着从屋子里跑了出去，素英第一时间想要去追，却被张跃强给拽了回去。
“你干什么？你是想跟她一起走吗？
哼，她一个要工作没工作，要钱没钱的丫头片子，能跑到哪去？
等会儿就得自己回来，老实呆着！”
素英双唇抖动了几下，又将腿收了回来。
——
几日后，张建莹带着小左回到娘家，王淑珍给他们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饭。
张建花立马挽起了四姐的手臂，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还感慨着：“诶呦，四姐夫家真是养人呢。
四姐才嫁过去几天，瞧瞧这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气色不错。
由此可见，四姐夫对四姐不错，至少没有虐待！”
张建莹伸手推了她一下，又轻点小五的脑门。
“你这丫头竟胡说八道！
你姐夫又不是那样的人，怎么会虐待我！
而且婆婆也很好，知道我上班辛苦，什么事都不让我插手呢。”
张跃进和王淑珍坐在院子中间，听着儿女们七嘴八舌的说话，虽然他们全程没有参与，但心里还是高兴的。
张跃进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说着，“瞧着这俩孩子感情不错，应该没什么矛盾。”
王淑珍没好气儿的剜了他一眼，直接开怼。
“难不成俩人刚结婚就开始打仗？
你以为都是张建花和黄鹤呢？
放眼看去，谁家的日子跟他们俩似的？”
张跃进寻思几秒，还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建萍结婚这么多年，别说跟铁柱吵架了，就是闹红脸的次数都有限，哪会动手呀。
所以说，这选女婿很重要，咱们看着不行的，就真不行！”
没过多久，刘翠和张建萍从里面走了出来，还招呼着众人，“赶紧收拾下桌子，马上就要开饭了！”
很快，他们一家人纷纷坐下，又闲聊了几句，小左和铁柱二人不约而同的说起了一件事。
“妈，你听说没？张建雪离家出走了！”
刹那间，除了他们俩以外，其他人面带诧异，惊得合不上嘴巴。
张建国像是没听清楚，他重复了一遍，“张建雪离家出走了？”
赵铁柱嗯了一声，起身给张跃进倒了半杯酒。
“这是我跟小左走访的时候，听街坊邻居们说的。
当时三叔一家闹得挺凶的，张建雪一气之下就跑了，这几天都没回去。
说是三叔怕丢人，也没有报警。”
闻言，张跃进双眉微蹙，有些不解的问着，“老三他们没出去找人吗？
时间越长，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当父母的怎么不着急呢？”
相比之下，张建军和张建业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有些窃喜。
“爸，你跟着着什么急呀？
她就算离家出走，也不是我们造成的，是三叔自己家的事儿。
何况丢工作也不是这几日的事，谁知道他们在家里发生啥了？
兴许是三叔和三婶把她赶出来的，那也是有可能的。”
二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王淑珍给制止了。
“怎么着？不饿是吗？
吃饭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爱吃吃，不爱吃回屋去！”
二人见母亲生气，赶忙闭上了嘴巴，谁也不再提此事。
席间，以张建国为首的几人时不时的瞟向王淑珍那侧，谁都不敢吭声。
等王淑珍和张跃进吃完以后，俩人也没再跟小的们聊天，索性回到屋内休息。
赵铁柱确定丈母娘进去以后，特意往屋内瞄了一眼，这才跟其他人小声说道：“我感觉三叔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搞不好张建雪离家出走这事儿，最后得赖在咱们身上。
你们上班的时候一定得注意点，以免他们去厂里闹事。”
虽然赵铁柱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更清楚，一旦对方像狗皮膏药似的，那就牵扯不清了。
“我已经叮嘱小左了，建莹上下班必须得接送。
至于大哥和老三，你们相对好点。
建萍也没惹她们，自然不会有事，就剩下咱爸妈了。”
张建业总算是搞清楚二姐夫要表达的内容，立即自告奋勇的喊道：“没事儿，咱爸妈我来管。
到时候我先去接咱妈，然后再去线路厂接咱爸。”
见他这么说以后，赵铁柱点了点头。
“那就得辛苦你们一下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点总没错！”
第134章 别搞差别对待那一套
张跃进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孩子们离开以后，凑到了王淑珍身边，他压低了声音道：“张建雪离家出走，这笔账肯定得算在咱们身上。
老三知道咱家是你做主，找你的可能性更大。
有建业接送你下班，我倒是放心不少，就是也不知道那孩子出去怎样，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当爸妈的心里得多难受。”
说完，张跃进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死去的程燕，心里一阵唏嘘。
“老婆子，别看建军和建花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好在俩孩子心里倒是没什么问题。
遇到点难处，总不至于寻死觅活的，这是我最欣慰的。”
张跃进这话不假。
甭管张建军和张建花遇到啥事，他们该吃吃该喝喝，绝对不会动了轻生的念头。
王淑珍思忖片刻，她既不同情张跃琴，也不怜悯张跃强，身为爹妈，没有好的教育和引导，一旦出了什么岔子，那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就好似上辈子的她一样。
“程燕的死，是张跃琴自己作的，要不是一味的逼迫孩子，会是这样的下场？
至于张建雪，那是张跃强和素英惯的！
明知道给乔科长私下送东西违反纪律，还偏要铤而走险，误以为事情不会败露，现在好了，一家子都不得安宁。
反正跟我们没关系，人家爱怎样怎样，你也犯不上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能解决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张跃进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能解决啥？
我只管关门过好咱们的日子，至于其他的，我才懒得管呢。”
“那不就得了，有这功夫感慨别人家的事儿，不如想想自己家的。”
王淑珍扫了他一眼，又继续说，“我听建国说翠儿她娘在老家病着呢。
虽说咱们人过不去，但翠儿这孩子一向孝顺，在家里更是任劳任怨的。
这些年她什么样，我都看在眼里呢，孩子不提，我们不能当成什么都不知道。
我准备把翠儿和建国叫来，到时候让他们给老家寄点钱，这人上了岁数，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指不定哪天就走了。
趁着她还能吃吃喝喝的，让翠儿尽点孝心。
如若她娘家人想要来城里看病，就让建国帮这点，现在干啥不需要人啊！”
其实张跃进也听说这事儿了，他之所以没有跟王淑珍提起，是觉得老婆子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要是追着问，好似她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似的。
瞧吧，老婆子心里有数。
“我没什么意见。
如果翠儿她娘想来城里看看，咱们能出钱出钱，能出力出力。
她嫁过来这么久，娘家从未主动要过什么，外加那孩子朴实，我们能帮多少算多少。”
王淑珍见他没什么意见，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是呀，人这一辈子不管是儿女，还是婆媳之间，都是相互的。
没有人愿意心甘情愿的付出一生，四两怎么着也得换半斤，不是吗？”
他们两口子商量完了以后，这才躺下休息。
——
翌日，待王淑珍前脚刚起来，就瞧见张建花和张建业已经醒了。
数日来，张建花已然养成了习惯，她说到做到，尽可能的帮助刘翠分担家里。
很多时候，刘翠只管照顾孩子就行，其他的都由张建花做了。
至于张建业，他可没有忘记昨晚说的，准备吃完早饭，就送爹妈到厂里，然后自己再去黑市那边转悠一下。
等到俩人看到王淑珍的时候，齐刷刷的喊道：“妈，早啊！
妈，五姐已经做好饭菜了，咱们吃完就上班！”
王淑珍瞅了瞅张跃进，她没有拒绝小儿子的好意。
她心里清楚，但凡儿女想要表达孝心的时候，一定要照单全收。
不然接二连三的拒绝，他下次再有这个心思，可一想到爸妈不需要，多半都不会再主动了。
张跃进率先坐了下来，他拿起了窝窝头咬了一口，“那这段时间就辛苦小六了，务必把你妈照看好了。
我线路厂那边不需要你跟着，厂里男职工多的是，我回来的时候还有同行的，张跃强还没蠢到跟几个老爷们动手，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所以按照我说的，只管接送你妈就行，如果瞧见张跃强，也没必要跟这种人动粗，直接上派出所报警去，说服教育一顿立即老实！
闺女不见了，都不着急，也不知道心是什么做得！”
说完，他还故意瞄了瞄张建花。
“小五，你要是敢跟张建雪一个样，看我……”
不等他说完，张建雪来到张跃进身边，立即回答。
“爸妈你们放心，我这人一身臭毛病，但就绝不会一声不吭的走了。
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在哪都不如守在爸妈身边，哪里有家好呀。
即便以后我再婚，那娘家也是第一位的，因为只有在这里，才没人给我摆一张臭脸，哪怕我做得再不对，你们充其量就说我几句，也舍不得动手打我。”
！！！
张建花能说出这番话，王淑珍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紧接着，等她吃完早饭以后，张建业骑着自行车送母亲上班。
张建花瞧见家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直接将刘翠叫到身边，她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了零钱数了数，约莫有十来块钱，随即放在了对方手里。
“大嫂，我听大哥说你妈病了。
我身上没多少钱，这还是最近跟小六倒腾东西攒下的，我也不花。
你要是往家里寄钱的话，把我这份也算上，虽然没有多少，但也能应个急。”
见此情景，刘翠说什么都不要。
“建萍和建莹都给我拿了不少，你又没上班，哪能再收你的！
听话，你留着自己花。”
闻言，张建花有些不高兴，嘴上还嘟嘟囔囔着。
“都是小姑子，怎么二姐和四姐的钱就收，我的就不要？
千万别搞差别对待那一套，我可会不高兴的！
好了好了，不管花多少钱，能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张建花立马收拾碗筷，将剩下的饭菜端进了厨房里。
刘翠站在原地有些愣神，不知不觉间，小五好像长大了不少。
第135章 后悔
待王淑珍到了厂门口以后，从后座上下来，还叮嘱张建业几句。
“回去路上注意点，别老在外面瞎逛，早点回家，知道了没？”
张建业接连答应了几声，确定母亲进了厂这才离开。
紧接着，工友刘晓华往前跑了几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淑珍，什么情况？咋还让儿子骑自行车送你了呢？
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家小六都知道孝顺娘了。”
王淑珍撇嘴笑了笑，自然没有说张跃强一家的破事，只是感慨着。
“别看俺们家小六年纪小，但他脑子好做事还沉稳，可比我家那老三强多了！”
刘晓华顺势点了点头，还跟她嘀嘀咕咕着。
“我怎么听说钢铁厂保卫科这次评选，上面有你家老三的名字？
就刘强跟吕小曼那事儿，厂里给他记了一大功，好像是要嘉奖呢。
怎么，建军回去没说？”
听到这话，王淑珍身子一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张建军确实没说。
刘晓华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她四下望了望。
“他现在不说，估计怕事情有变动，再让你们白高兴一场。
我家那位不就在钢铁厂工作吗，自然知道一些消息，八九不离十了呢。
到时候连带着工资也得上涨，你家老三这是因祸得福了呢。
而且，我家那口子说了，现在厂里的领导对他表现很满意，只要坚持下去，以后错不了。”
王淑珍眨了眨眼，心里反复盘算着刘晓华这些话。
她了解工友的为人，知道不会信口开河。
只是王淑珍属实没想到，张建军因为吕小曼这件事反而引起了厂领导的关注和器重，但回头想想，能不被眼前利益迷惑，恪守底线的职工，无论在哪个厂，都该是这样的待遇。
“嗐，孩子们的事儿，我们当大人的能少掺和就少掺和。
他能好，我自然替他高兴。
就算是过得不好，那也是自己没本事，你说对不？”
说到这里，刘晓华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回想起家里的几个孩子，顿时有些上火。
“可不嘛，家里孩子本就多，当爹妈的都想顾及到，可难免有时候做得不到位。
他们能理解还行，不能理解的，就得觉得偏心！
当初俺家老大结婚的时候，日子多穷呢？没给大媳妇儿多少钱。
这不现在轮到小的结婚，大的知道以后整天上我耳边嘟嘟囔囔，话里坏外都是我没一碗水端平，正变着法的管我要钱呢。
谁家还没点糟心的事儿，只不过咱不清楚罢了。”
就这样，她们二人边走边聊，眼看着就要到车间门口了，就瞧见不远处窜出一道人影，瞬间挡住了去路。
王淑珍双眉微蹙，定睛一瞧，不是别人，正是素英！
多日不见，她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大圈，不仅眼窝塌陷，连带着身上的衣服都晃晃悠悠，完全不合身。
她蓬头垢面，伸手指了指王淑珍说道：“就赖你，就赖你！
要不是因为你的话，我们家建雪怎么会离家出走！
王淑珍，我从昨天晚上就偷偷进厂了，就是为了今天在这里堵着你！
还我闺女，我叫你还我闺女！”
素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俩人一跳。
刘晓华直接挡在了王淑珍面前，她大喝一声，“喂，你谁呀？跑我们厂里闹事！
闺女丢了就去找警察，谁知道你闺女在哪？”
其实，刘晓华早就认出来素英了，但现在这节骨眼，最好是当不认识，省得再给王淑珍找麻烦。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我就叫人了！
俺们棉纺厂女工多得是，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你，你还跑到这来闹！”
有不少人听到声音以后，齐刷刷的跑来看热闹。
随后，就有人认出了素英，还在那里替王淑珍辩解。
“这不是张跃强的媳妇儿吗？
呵，你闺女当时怎么走的，别人不知道，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呢。
各位，我家就住在张跃强家旁边，出事当天张建雪是被她爹轰走的！
当亲妈的不出去追人，就那么直愣愣的瞅着。
眼下找不到了，你逮谁怪谁，合着你们两口子一点责任都没有呗？全是旁人的错！”
素英双眼猩红，她不看别人，就那么望着王淑珍。
“是她，全都怪她！
要不是因为王淑珍，我闺女便不会丢了工作，更不会离家出走！
今天不管你们说什么，都得把女儿还回来。
不然、不然我就跟你拼命！”
王淑珍站在原地，她之所以没有与素英争辩，是她隐约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呆滞，说起话来更颠三倒四，行为举止已然不像是这个正常人。
约莫过了十几秒，她往前走了几步。
“你有跑厂里闹的功夫，不如联合家人赶紧找吧。”
不料，话一出口，素英的情绪彻底崩溃，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淑珍，你说得倒是轻巧，你以为我没找吗？
我把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我要去报警的，可张跃强不让啊！
他嫌弃丢人，说是家里已经被邻居笑话了，再这么做，他更没脸了！
但脸面真的那么重要吗？我的女儿至今下落不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王淑珍叹了一口气，尽量耐着性子劝解。
“素英，咱们都是为人父母的，你心里清楚跑来纠缠我没用。
张建雪是个成年人，她又不是我藏起来的，该怎么做我已经告诉你了。
如果你连这么丁点的主意都拿不了的话，只能说她生在你们家确实悲哀。
但凡你要是影响我们的工作，自然会有人把你带走。
到时候怕是你就更没法找女儿了，不是吗？”
被王淑珍这么一说，素英陡然站起身，她望着周围的人们，不停地摆了摆手。
“别抓我，不要抓我！
我要去报警，我要去找女儿！”
她的脑海里还回想起张建雪临走时所说的那些话。
“你冲我使什么劲呀？
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找王淑珍呢？
呵，我要是她女儿的话，绝对不会是现在的结果！”
思及此，素英的眼泪一滴滴掉下来。
她后悔，后悔不该听信了张跃强的话！
第136章 别怪我不客气
素英趁着这些人没有抓到她的功夫，冷不防地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王淑珍所说的一样，抓紧报警！
一旦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形成以后，她就挥之不去，嘴里还重复着。
“报警，报警！
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建雪。
万一像程燕那样，我可怎么活呀。”
眼看着素英已然跑到了大门口，就见张跃强带着几个儿子正风风火火的赶来，瞧见她时立即抬手喊着。
“你妈在那边，快，快抓住她！”
素英心里害怕，一旦被张跃强逮住的话，肯定是没法报警的。
她索性调转方向，朝着另一处门跑去。
张跃强心里着急，本能的想要冲进去，却被门卫给拦住了。
“喂，你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不是我们厂里的职工吧？”
张跃强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想趁着对方不注意的功夫冲进去，却被他拽住了。
“干什么？不让你进，你还要硬闯？想什么呢！”
张跃强懒得跟他废话，反手指着素英的背影一字一顿道：“松开！
刚才的那人是我媳妇儿，我要进去找她！”
门卫下意识地望去，嘴上也没闲着。
“别说是你媳妇儿了，就是老娘也不行！
有什么事下班再说！
去去去，哪来的回哪去，还上我们棉纺厂闹事！”
张跃强深知走正门不行，只得招呼着几个儿子从侧门走，哪知素英早就不见踪影，他暗骂了几句，“你妈一定是去报警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就只会给我找麻烦！
张建雪那么大的人了，出去几天能死吗？她要是死了的话，反倒是让我省心了！
被她们娘俩这么一闹，还以为咱们爷们咋回事呢。
不行，说什么都不能让她报警，往后我这脸往哪放？建雪还怎么找婆家？”
他越说越激动，带着儿子们前往派出所去堵人。
素英边跑边回头望去，虽说张跃强没有跟来，但她不敢懈怠，只得铆足了劲不停地跑。
直至到了派出所门口时，她已然筋疲力尽，双手杵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与此同时，赵铁柱和小左俩人刚出来，就瞧见了她。
赵铁柱本能的往前走了几步，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有事发生，故此关心的问道，“三婶，你这是咋了？有什么事慢慢说。”
话毕，他跟小左俩人还把她给扶进了派出所。
小左给她倒了一杯水，直接摆在了她面前。
素英抬头的瞬间，目光与小左对视一眼，仔仔细细打量着一番，“这位是左同志吧？听说跟建莹已经结婚了？
我们家最近事多，也没能参加你们的婚礼，恭喜啊！”
小左见长辈都这么讲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谢谢三婶，你的祝福我跟建莹收到了。”
赵铁柱朝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即心领神会，坐在一旁问了句，“你这么着急的跑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慢慢说，要是真遇到了什么难处，我跟铁柱都会帮你处理的！”
素英思绪回笼，一下子把住了二人的手，断断续续的念叨着。
“我报警，我要报警！
我闺女张建雪在几天前离家出走，到现在音信全无。
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果然如他们俩猜测的一样，三婶终于想起来找警察了。
赵铁柱不敢停歇，他拿出纸笔记录着，还顺带着问了几个问题。
“三婶，你先别急，有话咱们慢慢说。
你还记得建雪离家出走是哪天吗？具体什么时候？
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争吵？亦或是过激的行为？
事发前，她可曾提起要去什么地方？或者是见什么人吗？”
素英思忖片刻，刚要开口回答，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传来张跃强的声音。
“你个败家娘们，我就知道你会到这来！
谁叫你报警的？谁允许你报警的？
给我出来，赶紧回家，听到没有？！”
素英光是听到张跃强的声音，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还不停地抓着赵铁柱的衣服，试图让他帮忙。
“铁柱，你去跟你三叔说一声，千万别让他进来，否则一定会拽着我走的。
你帮帮我，我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想要找到我女儿！”
说话间，张跃强已经带着儿子们走了进来，一眼就瞧见了素英，抬手将她拽到自己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
“你丫的不是能跑吗？你再跑给我看看！
我们那么多人追你，你就是不停下来！
怎么着，是被王淑珍挑拨了？她叫你过来找警察的？
我是你当家的，你咋不听我的呢！”
赵铁柱和小左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二人急匆匆的过去拉架。
“三叔，你这是干啥呀？有话好好说，你动手打什么人？”
张跃强正在气头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推了他们一把冷哼着。
“三叔？谁是你们三叔，都给我滚远点！
我们家可没你俩这样的好亲戚！
我不管素英刚刚说了什么，我们家都不报警！”
赵铁柱眉头拧成了一股绳，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想要跟他讲道理。
“三叔，现在建雪不见了，你不报警还能怎么办？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不管怎样，有了警方的介入，总好过你们自己盲目寻人啊！”
张跃强压根听不进去这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少跟我来这一套！
你们家最擅长的就是花言巧语蛊惑人心！
我闺女那么大了，她自己有主意、有思想，我不信会发生意外。
按照你这么说，张建雪现在已经死了呗？
呵，你们家老老小小都一样，巴不得我们日子过不下去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赵铁柱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再试一试。
“三叔，你瞧瞧三婶现在的状态，你们要是再这样的话，她随时都会崩溃的！”
“崩溃？”张跃强反问了一句，完全不当回事，“就算是死，那也是我媳妇儿，跟你有个屁关系！
起开，你要是再敢拦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第137章 别牵扯到我们就行
无奈之下，赵铁柱和小左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带走了素英。
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若张跃强不同意报警的话，二人也无济于事。
小左瞧见一行人走远以后，还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说不通呀。
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就不愿意报警呢。”
赵铁柱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无力感，顺势低下了头，淡淡的说着。
“没办法。
不是我们不帮，是压根没法帮。”
就这样，素英被张跃强等人强行的拖了出去，她全程对丈夫连打带踹，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都过来看看啊！
他，张跃强，女儿离家出走以后，自己嫌弃丢人，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我去报警，他还不同意，当着民警的面儿打我！”
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了脚步，用一种诧异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张跃强自觉脸上无光，咬牙切齿的警告。
“闭嘴，我叫你闭嘴听到没有！”
素英已然豁出去了，她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怎么着？现在知道怕了？
你越是不想旁人得知，我偏偏叫所有人都晓得！
让他们认清你丑恶的嘴脸，是你害了我们的闺女！”
说完，素英又开始扯脖子喊着，“街坊四邻都过来看看呀，张跃强女儿失踪，却说什么不让我报警，这种人根本不配当爹！
你怎么不去替好人死了呢，你把女儿还给我！”
彼时，张跃强怒气涌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他揪住了素英的长发用力向后一扯。
“我都叫你闭嘴了，你为什么不听！
非要说是吗？我问你非要说是不是？”
见此情景，几个儿子也有些害怕，接二连三的数落素英的不是。
“妈，我爸正在气头上呢，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我们一大早发现你不见了以后，便火急火燎的出来找人。
你就算不为我爸考虑，也得为我们想想吧？
你把事情闹大，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还得平白无故遭人议论，往后咋娶媳妇儿？谁愿意嫁到咱们家来？”
素英不可置信的看着几个孩子，根本没想到这话是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
“建雪是外人吗？
她是外人吗？
不，她不是，她是你们亲姐姐、亲妹妹！
她失踪了这么久，你们有主动关心过、问过吗？
当初她有工作的时候，可没少给你们搭钱，你们就这么没有亲情吗？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几个儿子嘴里还不服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妈，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
可不嘛，她工作丢了，又不是我们搞得鬼！
再说了……给钱也是她自愿的，这也能怪到我们身上？
现在好喽，再想管她要钱，怕是她也没有了呢。
谁说不是呢，给那么点钱，难不成我们还得记一辈子吗？”
素英再次看向他们时，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萦绕在心间，她实在想不通，她的儿子们为何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呵，好，很好！
所以你们不愿意找人，那我就自己找！
张跃强，你给我松开，我叫你松开！”
……
张跃强下意识地看向周围，见众人朝着他们的方向指指点点，嘴里还不知道说些什么。
“松开？不可能！
素英，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的话，就别怪手下无情。
既然你管不住自己的腿和嘴，那我来管！
往后你哪都别想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
听到这话，素英好似疯了一般，她的身子不断地扭动着，可她根本撕扯不过张跃强，被他硬生生的拖到了家里。
待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瞬间将素英丢在地上，抄起了一旁的木棍，口中还骂骂咧咧的。
“臭娘们，我在路上好说歹说，你就是不听，想叫我丢人是吧？
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他妈的想好。”
话毕，他举起手里的木棍一下下地打在了素英的身上，任凭她如何喊叫，张跃强都没有停手。
至于她那几个儿子，先是在旁边默默看着，最后看不下去，直接躲进了房里，谁都没有上前拉架。
素英也是拧，被打成了那样，就是不肯说句软话。
待张跃强打累了以后，将木棍丢在一旁，朝着屋里喊着，“出来两个喘气的，把她给我抬进去，关在屋里，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素英浑身是伤，她没有力气再大喊大叫，只得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
“张跃强，我不跟你过了，我要离婚！”
张跃强冷哼一声，又指了指她笑道，“想离婚？没门！
你还想学王淑珍他们家那一套？做梦去吧！
别以为现在居委会和妇联查得严，我就害怕了，以前谁家的娘们没挨过打！”
——
待王淑珍下班回到家里以后，发现建萍和建莹都在，二人将派出所的那一幕讲了一遍，面露担忧之色。
“妈，我总觉得三婶回去以后，肯定会被三叔打得，不能闹出人命吧？
可不嘛，小左都说了，三叔当场就敢打三婶，没人的时候指不定什么样呢。”
王淑珍早就料到事情会是这个结果，抬头看了看两个闺女。
“那你们什么意思？打算插手人家的家务事？”
张建莹默默地低下头，张建萍则寻思几秒，“倒也不是插手，就是觉得不该这么对待三婶而已，她那几个儿子也不是东西！
眼睁睁的看着亲妈被打，都不上前拉一把，哪有这样的！”
王淑珍沉思片刻，她淡淡的说道，“每家都有每家的情况，如果素英想寻求帮助，自然会去找居委会和妇联。
咱们又不是有关部门，哪管得了那么多？
若是素英明事理，或许还能记得咱们的好。
一旦遇到胡搅蛮缠的那种人，他们还得统一战线说我们多管闲事。”
张建萍和张建莹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
“妈，你说得对，以前这样的亏，我们也没少吃。
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别牵扯到我们就行！”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大哥、大嫂在家吗？”
第138章 越来越像家了
众人先是一愣，他们循声望去，发现来者是张跃礼。
要知道张建莹结婚的时候，李玉凤可是带着张跃礼一家来参加婚礼，所以这次不好不给对方面子。
等到张跃礼进来以后，他环顾四周，见老大一家人到得很齐，六个儿女都在身边。
“大哥，嫂子！
建萍和建莹也回来了。”
她们听到张跃礼这么说，脸上挂着笑回答。
“四叔，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你能上我们家一趟，着实有些不容易呢。”
说完，姐妹俩很自觉的站到了母亲的身后，等着爹妈开口。
张跃礼倒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俩人对面，他嘿嘿嘿干笑了几声。
“大哥、大嫂，晚上吃没呢？
我这次来也没别的事，咱妈不是要过生日了吗？
往年都是你们张罗着，今年情况有些特殊，就由我这个小的代劳了。”
张跃进听到他这么说以后，自己在心里掐算了一下日子，果然跟他说的一模一样，确实要到李玉凤生日了。
“大哥、大嫂，咱妈这次明确表明，就是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吃饭，不需要你们花钱买东西。
这摆酒席的钱呢，也不用咱们当儿女的出，妈她自己拿钱。”
话一出口，除了张跃礼以外，其余人都有些震惊。
说到这里，张跃礼还将身子往前凑了凑，尽可能的压低了音量。
“咱们家目前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
妈就是想借此热闹一下，不想咱们兄弟姐妹因为点小事影响感情。
我知道大嫂跟咱妈断亲了，可她这段日子也反思了，知道有不对的地方。
嗐，妈总归是上了年纪的，有时候做得不对，你们也都担待点。
至于你们到底来不来，再商量一下，最起码我的话是传到了，我还得通知其他人呢。”
话毕，张跃礼起身走了，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喝。
等他离开众人的视线，张建业率先凑到了两口子面前，他撇了撇嘴问道：“爸、妈，你说我奶这次是真心邀请，还是又闹什么幺蛾子？
上次四姐结婚的时候，我还以为会出岔子呢，谁知道人家随了份子吃了点东西就走了，压根没有给我们施展的余地。”
张建军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言语。
“要是依照小四结婚的情形来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在场的又不光是奶奶和四叔一家，二姑、三叔、小姑，那跟咱们可都是有些恩怨的，这要是这三家合起伙来，也够我们呛的！”
张建国见大家拿不定主意，他倒没想那么多。
“那就不去呗。
要不也没什么好来往的，正好省得麻烦了。
呵，别说他们不待见我了，我还瞧不上那几家呢。”
刘翠赶忙伸手推了他一下，又小声嘀咕着。
“爸妈都没吱声，你胡说八道什么呀？老实听着就行了！”
王淑珍寻思了一会儿，以前李玉凤和张跃礼可都是欠着她钱，别管用什么方式，如今都原数奉还了。
再者，小四结婚的时候，最起码人家到场了，也算是给足了娘家这边的面子。
王淑珍思来想去，她也不想欠对方人情。
“不过就是一顿饭的事儿，又不需要花钱买东西，该去就去呗。
至于看到那几家又怎么了？难不成有他们在的地方，咱们还都得避着吗？”
原本张跃进还有些提心吊胆，他不知道老婆子是咋想的。
等她做完决定以后，张跃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李玉凤今年60岁了，按照习俗的话，确实得大摆宴席，招呼着儿女们好好吃一顿。
“行，那就按照你妈说的，咱们该去去，大不了提前回来呗。
要是其他人都在，就差了咱们一家，被邻居们瞧见，也得暗戳脊梁骨。”
王淑珍嗯了一声，又继续说道：“虽说张跃礼一再叮嘱咱们不需要花钱，可这一大家子吃一顿也得不少开销。
我不管旁人怎样，咱们该买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也顺带着堵住那些人的嘴。”
张建萍和张建莹很赞同她的说法，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没错，以前妈还给四叔家孩子随份子了呢，所以这算两清。
我们去给奶奶过六十大寿，完全是顾念着她一把年纪。
咱不占人家便宜，旁人也休想上我们这薅羊毛！”
一大家子打定主意以后，刘翠和张建花开始拾掇桌子，将菜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
他们边吃边聊。
待王淑珍吃完，特意将刘翠交到了房里，顺势递给了她不少钱。
刘翠望着手里的那些钱，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反应过来，就听王淑珍开口道，“建国说你妈病了，你抓紧把钱寄过去，省得耽误了治疗。
顺带着问问要不要过城里瞧瞧，毕竟农村的水平比不上咱们这。”
刘翠双眼微红，她拿钱的手有些发抖，声音哽咽的说着。
“妈，弟弟妹妹都给我拿了钱，一个都没落下。
这些留着你跟我爸用吧，不用惦记我娘家那边。
我那些兄弟们还算孝顺，要是缺啥少啥会告诉我的。”
“啊？”王淑珍像是没听清，她重新问了一遍，“你说其他人给你拿钱了？”
刘翠点了点头，一五一十的回答。
“对呀，像二妹、三弟和小四他们倒也说得过去，连小五小六都拿了不少。
这凑到起来，数目都有些惊人，我真的不能要你跟爸的钱。”
显然，王淑珍也有些意外，她不知道这几个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谐了，倒是她没料到的。
刘翠不等王淑珍说话，将钱重新放在了她手里，还边走边嚷嚷着。
“外面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呢，我得给小五搭把手！
妈，我先出去忙了，你好好在屋里歇着，有事叫我。”
王淑珍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见张跃进坐在最中间，不知跟小的们聊了些什么，逗得大家前仰后合的。
连带着不爱说话的张建莹，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王淑珍单手杵着下巴思忖着。
这个家，看起来越来越像“家”了。
第139章 苦肉计不管用了
几天后，就到了李玉凤的生日。
王淑珍先是指派小六按照单子上的内容去买东西，又带着一大家子来到了婆婆那里。
谁知一行人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除了老四张跃礼本来就在以外，其余人还没到场。
张跃进伸手招呼了一声四弟，“快把这些东西拿进去，都是咱妈平时爱吃的。”
李玉凤坐在院子中间，她抬头看了一眼大儿子和大儿媳，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分。
虽说这段日子，她跟王淑珍来来回回闹了很多次，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但经过她的观察与对比，王淑珍要比那几个不孝子强很多。
无论发生什么事，王淑珍喜欢将事情摆在明面上，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更不会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和招数。
单凭这一点，李玉凤对她的印象改变了不少。
张跃礼边接东西边埋怨俩人。
“大哥、大嫂，不是早就跟你们打过招呼了吗？
咱妈说不用买东西，你们还偏偏要买，这……”
说完，他转头看向李玉凤，不知道该不该接。
李玉凤朝着他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既然带都带来了，那就留下吧。
大不了以后你跟老大一家多走动走动，回头把欠的人情还上。
以前也没少占人家便宜，你黑不提白不提的算怎么回事？”
张建业难得听到奶奶会这么讲，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望了过去，嘴上还不依不饶的。
“诶呦，奶奶，你总算是说了一句公道话。
要不我还以为全家上上下下都没人记得我爸妈的付出了呢。
难得呀，真难得！
就你这么心明眼亮的，一准能长命百岁！”
张建业聪明的点就在于，同样的话，若是旁人说了一准遭到反感。
可从他嘴里说出以后，似乎就没那么刺耳，且容易让人接受。
李玉凤轻挑眉梢，伸手指了指张建业没好气儿的骂着，“小兔崽子，我要是不这么说的话，我就不能长命百岁了呗？
就属你这小子滑头，要是再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既然都到家里了，就赶紧找地方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客人呢。
怎么着？一段时间不来，都不晓得是自己家了？”
李玉凤这话是故意说给王淑珍听得。
她知道自己以前做了什么事，惹得对方不待见她。
李玉凤也不指望着通过一两件事就能让王淑珍改变想法，她已经想明白了：二闺女和小女儿，她们俩没主见不说，凡事只会哭鼻子上娘家来诉苦。
至于她的三儿子，更是废物一个，典型的窝里横，一到外面就啥也不是。
老四张跃礼没什么心眼，以前都是老三撺掇的，估摸着只要自己看得严，还有可能改过来。
老大一家，在王淑珍无休无止的作闹中，俨然没有先前那么受气，而且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一旦她老了，身边总得有个孝敬的吧？
就这样，张跃进一家人坐在一张桌上，瞧着不远处坐大席的厨子正在炒菜，还跟王淑珍吐槽着。
“以前这活儿，咱妈可从来不舍得花钱雇人，谁能想到老了老了，花钱反倒是比以前痛快了！”
王淑珍瞥了一眼，心中有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跃进身子一怔，大脑飞快地运转，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什么原因。
“还记得上次在派出所的时候，她主动提出把钱还给咱们吗？”
张跃进嗯了一声，当时还觉得老婆子厉害，能从他妈手里要到钱，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
“抛开你这个儿子外，她还有两个女儿、两个儿子。
可他们连平均摊钱都不愿意，最后她掏得自己私房钱。
张跃强可以私买自行车，却不管她的死活，你说寒不寒心？”
闻言，张跃进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他在那种情景中，六个子女谁都不管，要多绝望有多绝望。
“咱们都是当父母的，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儿女，能不寒心吗？
不是说他们没有，是有不肯给她花。”
王淑珍叹了一口气，抓起桌子上的瓜子嗑了起来，“所以喽，与其把钱给这些白眼狼，不如自己活着的时候好好享受。
就像那次张跃强带着张建雪去找她诉苦，寻求她帮助，却被赶出来一个道理。
有事的时候想到妈了，没事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一眼，一个个还标榜是孝子呢，我看是笑话还差不多！”
正当他们夫妻俩说话之际，门外传来说说笑笑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张跃琴和张跃梅一家齐刷刷的到了。
待他们瞧见张跃进的时候，整张脸都绿了，嘟嘟囔囔的吐槽，“诶呦，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我以为某些人一辈子都不会登家门了呢。
瞧呀，这不还是来了吗？
咋的？当初信誓旦旦说得那些自己都忘了？”
张跃梅伸手推了二姐一把，阴阳怪气的回答。
“咱可不能胡说八道，人家家里现在有两位民警同志呢，万一给你抓进去，那怎么办哦？
估摸着看咱们没去，故意带着新女婿耍威风的呢。”
张建花瞬间就有些坐不住了，她双手握住了桌子，试图想要站起身，却被王淑珍呵斥了一声，“坐下。
狗咬你一口，你还得咬狗吗？
跟畜生一般见识个什么劲儿呀？”
听到这话，张建花嗤笑一声，顺势点了点头。
“没错，人怎么能跟畜生计较呢？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都能当做什么没发生，还有说有笑的，真让人感到悲哀呦。
我要是他们的孩子，恨不得一头撞死才是！”
话毕，张建花调整了下坐姿，假意是在嗑瓜子，实际朝着她们的方向呸了几口。
“本来就是奶奶叫我们过来的，有本事你去找她老人家说呀。
挺大岁数还学年轻人阴阳怪气，果然在家被揍的太少，也不知道这回被打了以后，再去上哪薅羊毛呀？”
她杵着下巴停顿数秒，故作思考状，“这苦肉计不管用了，接下来会用什么呢？”
张跃梅：！！！
第140章 是谁给你的脸？
张跃梅被张建花数落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要知道她以前每次被家暴，都跑到王淑珍那里诉苦，早就被这些晚辈们不待见了。
如今因为刘强的事儿，两家更是闹得不愉快，她自然是想趁着母亲生日的机会顺带着怼怼老大一家，不料却被张建花给拆穿了。
她没好气儿的剜了一眼，忍不住回击。
“怎么着？娶个不要脸的儿媳，勾搭我儿子还有理了？
要不是因为吕小曼，刘强至于判那么多年吗？
在你们家霍霍人还不够，又来搞我儿子，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就是你们商量好的，故意想把刘强送进去！”
张跃梅越说越激动，连带着丈夫刘彪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直接倒了一杯白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张跃梅还不解气，将矛头对准了张建军，“挺大个男人，竟然是个废物！
连自己的媳妇儿都看不住，靠着举报自己人升官发财，算什么本事呀？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妥妥的就是汉奸！”
刹那间，张建军冷不防地站了起来，他抿嘴笑了笑。
“小姑，你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你是一句话都不提呀。
明知道吕小曼是他的表嫂，还跑去巴结和勾引。
按照你的话说，这要是放在以前，他们俩都得进猪笼！
我再是个窝囊废，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轮不到你一个妇女说三道四。
你整天除了会扯老婆舌还能干嘛？但凡有点正经事儿，也不至于让儿子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他能有今天，还真是被你们给害得！”
张跃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刘彪一个眼神给吓闭嘴了。
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顺势坐在了刘彪身边，嘴里还嘀咕着，“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就不信他们能好一辈子！
但凡被我抓住把柄，我一定将老大一家永远都翻不了身。”
……
原本张跃琴和张跃梅说得正起劲儿，她见小五被怼了一通后，双眉微蹙来到王淑珍所在的那张桌子。
她望着张建莹一时间有些愣神，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失去的女儿——程燕。
张跃琴摊开的双手一点点攥成了拳头。
自始至终，她都认为是王淑珍和张建莹坑害了自己的闺女。
当初张建莹若是能嫁给陆遥的话，程燕怎么会死？她怎么会跳河？
与此同时，张建莹和小左感受到了她不善的目光，纷纷抬起头跟她对视。
张建莹虽说是个闷葫芦，但也不傻，噗呲一声笑了，一字一顿道：“二姑，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也不知道程慧在陆家过得怎么样呀？
我听邻居们说，她三天两头就被毒打，那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
咦，今儿没跟你们一起来呀？是不是伤势太严重了，根本没法见人？
别担心，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尽管去派出所找我二姐夫和小左，这家暴可不是小事，万一哪天打伤了、打残了，这辈子就毁了呢。
况且，你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呢。”
张跃琴憋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猛地咳嗽了几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说张跃梅家的刘强进去了，但不管怎么样，人都还活着，哪像她闺女呀，就那么草草了事，甚至……
她越想越不好受，尤其瞧见张建莹跟小左的感情颇好，恨得牙痒痒着。
张建花见两位姑姑坐下以后，脸上笑意渐浓，还冲着三哥和四姐竖起了大拇指，频频称赞，“就得这么对他们，否则老觉得我们好欺负！
总以为咱们该他们的，实际是他们欠咱家的！”
王淑珍坐在那里，她全程都没有说话。
如今她不用再像以前那样，都得一人怼他们全家。
现在这几个儿女都能出头捍卫自己的权益，更不会平白无故让对方欺负到头上，也算是一件好事。
张跃进见战火平息，跟王淑珍耳语。
“瞧见没？张跃礼说不让拿东西，他们就两手空空的来了。
哪像你呀，懂得个礼尚往来。
都说他们的邻居不待见这些人，如果换成我的话，我也看不上，总想着如何占旁人便宜，够不要脸的了！”
王淑珍端起桌子上的杯子抿了一口。
“又不是一次两次，有什么奇怪的。
只要你妈愿意就行，跟咱们也没关系。”
说话间，张跃强带着儿女们进来，除了张建雪离家出走不在，连素英都没有同行。
不知为何，王淑珍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素英应该是出事了。
张跃强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故意不去看张跃进，继而转头跟旁人说话。
“哼，有的人真是脸大，帮衬家里还把钱要了回去。
口口声声说是给咱妈庆祝生日，带着一大家子的嘴就来了，跟吃冤家有什么区别？
咱们条件不好说得过去，可人家呢？全都是在厂职工！
所以说呀，这越有钱的人那就越抠，都算计到骨子里了。”
张跃礼一时间有些尴尬，赶忙示意张跃强不要再说了，谁知对方压根不听。
“怎么着？我有说错吗？
咱们这一大家子谁能比老大有钱？可人家呢？典型的一毛不拔！
妈说不让买东西就不买了？你们那些钱留着干啥呀？
是准备等死掉以后，全都带进棺材里吗？！”
张跃进瞬间就瞪大了双眼，他直勾勾的盯着三弟。
“看什么看呀？全家上下数你最窝囊，被个娘们治得服服帖帖。
还想像上次那样打我吗？有本事你过来呀，我还怕你不成！”
下一秒，李玉凤赫然喊道，“都给我闭嘴！”
张跃强还不服气，他梗着脖子追问，“妈，你说句公道话，他们是不是自私？！”
自打上次那件事后，李玉凤早就对三儿子产生了厌恶，她冷哼一声。
“自私？
我让小四通知你们的时候，已经明确表明不用带东西了。
但放眼望去，只有老大一家买了礼物，明明是你们带着全家的嘴来吃喝，如今还说起别人？
张跃强，是谁给你的脸？！”
第141章 到底怎么回事？
张跃琴和张跃梅听到母亲这话，当场就不高兴了。
俩人齐刷刷的开口，一个比一个语气差。
“妈，你开什么玩笑？老三后来的不知情，难不成我们还不知道吗？
就是呀，我跟二姐来的时候，也没瞧见老大带什么东西，怎么到了你嘴里，还成了我们几个的不是？
可不，你说拿了东西？东西在哪呢？老四，你说句公道话，俺们就信你！”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张跃礼的身上。
他叹了一口气，本就想让三哥闭嘴，别那么针对老大一家，谁知对方压根不听，连带着二姐和五妹都在质问自己。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最后如实回答。
“大哥大嫂来得最早，也是唯一拿了东西过来的。
他们不仅给咱妈买了黄桃罐头和鱼罐头，还拎了好几样水果，东西就放在厨房里，若是不信的话，你们大可自己瞧瞧。
而且，咱妈当初叫我通知你们的时候，已经明确说明不需要带东西，即便大哥大嫂空手而来，那也无可厚非。
明明你们都没拿，凭什么到人家那里就不行了？人不是这么做的！”
众人先是一愣，谁也没想到张跃礼会说出这一番话。
张跃琴和张跃梅从凳子上起来，二人不约而同的奔向厨房，直至瞧见那些东西以后，面如死灰的走了出来。
至于张跃强嘛，看见俩人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还冷笑道，“人家有钱买点怎么了？这是值得炫耀的吗？
张跃礼，你总不会是被他们的小恩小惠所收买了吧？
俺们以前对你也不差，你犯得着因为这一家人得罪我们所有人吗？”
张跃礼心里不服，脱口而出。
“三哥，正反话全都叫你说完了，你叫我怎么回答？
大哥大嫂不买东西，你说人家抠门，有钱也不往出花，还恶毒的说什么要带进棺材里。
大哥大嫂买了东西，你又说是应该应分，那你呢？
你是属于哪一种呢？带着一家老小来吃吃喝喝，是觉得我们该你的呗？”
！！！
“你、你……”
张跃强接连说了好几个，但楞没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张跃琴嘿嘿干笑几声，试图出来打圆场。
“我们没带，那是因为听从咱妈的叮嘱。
要是早知道的话，我们也买了，是不是呀小五？”
张跃梅瞬间就反应过来二姐的话，还挽着她的胳膊故意气王淑珍。
“谁说不是呢，这也怨不得我们呀！”
李玉凤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之所以把儿女们全都叫过来，庆祝生日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训斥这些人一番。
“按照你们说的，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你们俩要真有这番孝心的话，现在去也来得及。
至于标准，就按照老大一家买就行了，反正离开饭还有些时间！”
刹那间，张跃琴和张跃梅表情凝固，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
李玉凤有些不耐烦，“怎么着？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吗？
你们真以为我老眼昏花分不清好赖人？”
张跃琴心里很不高兴，她没好气儿的嘟囔着。
“妈，我没钱，我可买不起那么贵的东西。
况且孝心是用钱来衡量的吗？与其搞这些形式，不如多走动走动！”
张跃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也跟着随声附和。
“可不嘛，之前把咱妈气成那样，以为买点东西就能就此拉倒？
别做梦了，就算买再多的东西，也弥补对咱妈的伤害，崩想来这一套！”
王淑珍几次都想开口说话，但都被李玉凤给抢先一步。
她慢悠悠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步步靠近两个女儿外加张跃强身边。
“你们也知道应该多走动？
那就掰手指头好好算算，你们三个多久没到家里了？
即便是来了，哪一个不是带有目的性的？
要么想从我手里抠钱，要么就指望着我替着出头，谁真正的关心过我身体如何？在老四这里过得好不好？
说话呀，你们一个个不是挺能说得吗？怎么现在都成哑巴了？”
以张跃琴为首的几个儿女低下了头，他们不敢再吭声。
李玉凤看到他们的样子，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以前老大一家怎么做的？你们只字不提。
如今却只记得王淑珍管你们要钱是吗？
那是你们欠人家的，自然要还回来！
一个个成家多少年了？除了惦记我手里的钱外，就想怎么如何瓜分老大一家。
现在不听你们摆弄了，就全都跟仇人似的，一点良心都没有！”
王淑珍才不管他们怎么闹呢，自顾自的吃起了瓜子，心里还盘算着：本以为只是吃一顿饭罢了，没想到还能瞧见李玉凤教训子女，这场面属实难得。
不仅仅是她，连带着张跃进和六个儿女也都效仿王淑珍，全程带笑的盯着那几位，甭提多高兴了。
张跃强心里不爽，他迟疑片刻这才开口。
“妈，那是以前！
况且我们已经把钱还完了，现在谁也不欠！
他们害得我闺女离家出走，这件事你怎么不说？”
听到这话，李玉凤抬手就是一巴掌，嘴里还骂骂咧咧。
“不要脸的东西，张建雪离家出走跟老大一家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逼迫她，她会无缘无故的离开吗？
我还没有质问你，素英现在怎么样呢？”
张跃强光是听到这两个字，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吭哧瘪肚的说道，“素英挺好的，她身子不舒服，所以没来。”
“身子不舒服？”李玉凤重复了一遍，她可不相信这种鬼话，当了她几十年的儿媳，她能不知道对方什么人？
思及此，李玉凤看向那几个孙子孙女，“你们妈呢？现在什么情况？”
张跃强生怕孩子们露馅，故此挡在了最前面。
“妈，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素英在家里休息，她现在没事儿，你怎么就不信呢？”
李玉凤伸手推了他一下，朝着张跃礼的方向望去，“老四，你跟老大走一趟，到家里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第142章 她脑子好像出毛病了
张跃进想都没想，他立即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张跃强挡在了他面前，还跟着不远处的李玉凤据理力争。
“妈，我是你的亲儿子，难不成你还不信我吗？
你居然还叫老大和老四走一趟，被别人知道的话，他们会怎么想我？”
要知道张跃强可是李玉凤身上掉下来的肉，他的一举一动落在了眼中，显得格外可笑。
“我不管他们怎么想，我只是觉得你心虚了！
但凡你还敢拦着，铁柱和小左可都在呢，你就到派出所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吧！”
听到这话，张跃强身子一怔，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眼看着铁柱和小左纷纷站起，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李玉凤没功夫听他废话，朝着两个儿子摆了摆手。
“去，现在就给我去老三家！
无论如何，都得让素英亲自到我眼前来，我才能放心。
若真有什么后果，那就让我一人承担！”
张跃进扫了老三一眼，直接从他的腰间扯下钥匙，便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张建莹的身子往母亲身边靠了靠，尽可能的小声道：“妈，你说三婶现在什么样？不会真发生什么意外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日确实没有看到她。”
张建花得意洋洋的望了张跃强一眼，也参与到讨论当中。
“四姐，你操这心干嘛呀？
他们家的儿女又不是死绝了，要真眼睁睁的瞧着母亲挨欺负，谁也没招。”
……
另一边，张跃进和张跃礼俩人出来以后，风风火火的往老三家走。
张跃礼有些不解，他边走边问。
“大哥，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咱妈为啥非要看到三嫂呢？
她身子不舒服，干嘛一定要拽来呢。”
张跃进瞬间收住了脚，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为啥？你不知道他们两口子之前闹成什么样吗？
万一素英有个三长两短，你猜最后遭殃的是谁？”
“当然是三哥啊！”张跃礼脱口而出，随即赶忙捂住了嘴巴，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大，又怯懦的问道，“啥意思？难不成……”
张跃进迈开大步继续往前走着。
“至于她现在什么样，谁都不知道，只有瞧见了才清楚。
你以为咱妈是为了谁？还不是在为老三考虑！”
说话间，二人便来到了张跃强的家门口。
待张跃进将房门打开以后，周围静悄悄的，他朝着屋内喊了几句，“素英？素英？你在家吗？”
张跃礼跟着一起喊，声音比他还高。
“三嫂？三嫂？
咱妈叫我们过来接你吃饭！”
紧接着，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屋里，连续推开了几道门，都没有瞧见素英的踪迹。
直至剩下最后一间时，张跃进陡然推门而入，一股浓重的臭味扑面而来，他们止不住的干呕着。
张跃礼更是捂住了口鼻。
“什么味儿啊？怎么那么臭？！”
他们定睛一看，素英被绑在地上，排泄物搞得满屋子都是。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待瞧见是二人时，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不断地扭动着身子，试图 挣脱绳子。
“解开！
求求你们帮我解开！
报警，报警找建雪回来，她已经走了好久好久了！”
张跃礼整个人处在懵圈的状态，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大哥，现在怎么办？
咱们两个大老爷们，总不能就这么把她带出去，不管咋说也得拾掇拾掇啊！”
张跃进点了点头，老四的话不假。
若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人带走，他们倒是无所谓，可素英的名声就毁了。
“老四，你赶紧回家一趟，然后让妈安排几个女人过来。
幸好咱们来得及时，人要是一直被绑着、关着，迟早得出毛病的！”
张跃礼不敢过多停留，他疯了似的往家跑，随即冲到了院子中，将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出，又虎目圆睁的看着张跃强。
“三哥，你是疯了吗？
你怎么能那么对待三嫂？那是你的媳妇！
还有你们几个，你爸脑子不好，你们的脑子也都坏掉了吗？一家人没一个正常的！
但凡有清醒的，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妈，你赶紧安排几个女的过去瞧瞧，至少给三嫂的身子弄干净些，要不咋整啊！”
赵铁柱和小左听到以后，俩人对视一眼，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属实不知怎么讲。
最后，李玉凤安排老四媳妇儿和两个闺女过去了。
起先张跃琴和张跃梅不愿意，但架不住李玉凤的命令，只得老老实实离开家。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她们三人终于把素英的身子擦干净了，可总觉得这人跟以前不太一样，嘴里哼哼唧唧的，竟说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
她们前脚刚出来，素英好似离弦的箭一般直接冲到了外面，她边跑边喊，“张跃强！是张跃强赶走了我闺女，他还不让我报警！
他把我关在房间里，用绳子绑住了我，不允许别人给我送饭，他想害死我！
建雪、建雪，是我们家建雪吗？”
话毕，她硬生生的朝着前面人的肩膀处拍了下去，吓了对方一跳。
“你谁呀？神经病呀，我不认识你。”
素英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嘴上压根没停过，“我女儿呢，我女儿哪去了？”
张跃进等人好不容易追了上来，他们一群人好说歹说总算把她劝了回去，将素英带回了家。
当她瞧见张跃强的刹那，整个人躲在了张跃进的身后，眼神里满是恐惧。
“是他，就是他！
他害了我的女儿，还想害死我！”
张跃强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只想素英立即闭上嘴巴。
“臭娘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今儿是妈的生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还不快点坐下。”
她像是没听懂一般，不解的看着众人，又跑到了王淑珍的面前，“大嫂，我闺女不见了，你得帮我找找啊！
我知道你对俺家好，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是不是？”
闻言，王淑珍眉头紧锁，望着其他人的同时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
“她脑子好像出毛病了。”
第143章 能解决什么问题？
张跃强即便看出了端倪，但他却不愿意承认这些，索性将素英拽到了身边，直接命令道，“既然人已经到了，就老老实实的坐着吃饭！”
说完，他还故意瞄了一眼素英，冷不防的问了一句，“你不饿吗？”
素英迟疑片刻，她接连点了点头，又望着大厨做得饭菜，咧嘴笑了笑。
“饿，饿了！
我肚子有些饿了，什么时候能吃呀！”
见此情景，李玉凤双眼微眯，已然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但她不能追究，也没法追究。
好在素英的生命没什么威胁，至少人还活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了一声，“行了，既然人到齐了，就上菜吧！”
张建萍和张建莹时不时的朝着素英那边看去，姐妹俩还小声议论。
“二姐，我看咱妈说得没错，三婶确实有些不正常。
按理来说，应该趁着病情不严重接受治疗，可我瞧着三叔的架势，压根没有这个打算，日子一久，那就没法治了吧？”
同样身为女人，张建萍心里也不是滋味。
虽说她没有在现场，可听四叔的描述，已然想到了那个场景，不由得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
咱们与三叔一家关系不好，根本就说不上话。
我看奶奶也不像要为三婶出头，她娘家人不出面的话，只得挺着。
其实想想还蛮悲哀的，生了这么多的孩子，关键时刻连个搭把手的都没有。”
王淑珍耐着性子听二人讨论，自己则拿起了筷子，接连夹了几块肉，慢慢地嚼了起来。
扪心自问，素英值得同情吗？
王淑珍的脑海里反复的思考这个问题。
若是站在女性的角度上，她确实值得同情。
若是结合他们夫妻俩平日的为人，又不值得同情。
王淑珍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她顿时抛开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盯着桌上的食物，一口口的吃了起来。
至于素英，她学着大家的样子，试图拿起筷子，但双手抖个不停。
她的肚子实在是太饿了。
她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从凳子上站起来以后，抓住了一块鸡肉放在口中，也不管烫不烫。
这一幕，惹来了其他几桌的围观。
张跃琴和张跃梅得知事情的全过程，但姐妹俩却闭口不谈。
毕竟三哥作为她的丈夫，连点表示都没有，还指望着大姑姐小姑子出面？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李玉凤原本有一肚子话想说，可经过这么一闹，她一点心思都没了。
她对张跃强又气又恨。
不知过了多久，她见儿女们吃得差不多了，干咳了几声开始说话。
“今日我将你们叫来，除了是我生日以外，还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讲清楚。
我岁数大了，小辈的事情没有心思和精力再参与。
从今往后，无论是谁家有什么事，都不要再来我耳边念叨。
我不会给你们解决任何问题，也不会给你们拿一分钱，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即便是揭不开锅，也别指望着我养你们，就这么简单！”
李玉凤停顿了数秒，她的目光扫视在场所有人。
“你们若还顾念这份亲情，就抽出时间来看看。
要是不顾念，我也不怪任何人。
没有谁会在谁身边待一辈子，更何况是子女呢。
话就说到这了，我很累了，我先进去休息了。
张跃强，你跟我进来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吓了张跃强一跳，他叮嘱孩子们几句，这才不情愿的往里走。
至于王淑珍他们一家人吃得差不多后，以刘翠和张建花为首的俩人迅速收起碗筷，接连的放到了厨房中，这才跟张跃礼道了一句，“四叔，我们把桌子捡好了，碗筷就不刷了。
家里还有其他事，我们跟爸妈先回去了，以后有时间再过来看你。”
张跃礼看着眼前的俩孩子，又望了望三哥那一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桌子都不用你们拾掇的，快回去吧！”
就这样，他们一大家子从张跃礼家出来，每个人的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压抑，气氛更是有点诡异。
张建花实在憋不住了，她脸红脖子粗的嚷嚷。
“妈，你说三婶养得都是一些什么玩意！
亲妈被那么对待，孩子们全都熟视无睹，如果她真的死了，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我刚才气得浑身发抖，就想问问张跃强他凭什么这么做？
同样是爹生妈养的，三婶就比他低了一等吗？”
张建莹吓得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巴，还频频回头望去，生怕被别人听见。
“嘘，你小点声！
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被别人知道的话，就不好了！”
“不好了？”张建花反问了一句，又继续说，“不好也是他张跃强一家不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做错事了，就该受到惩罚。
这是咱们知道，咱们要是不知道，三婶要是死了呢？！
妈，你怎么想的？”
张建花将问题抛了王淑珍，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回答。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张跃强怎么样？”
王淑珍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法律还不健全，根本没法定他什么罪，充其量就是说服教育罢了。
“你在这里忿忿不平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是能把张跃强定性，还是能救你三婶？
既然都不能，干嘛还要平白无故的生气？这事儿你管得了吗？
即便是铁柱和小左，也只能从中调解罢了。”
张建花知道这话不假，但就是觉得窝囊。
“他张跃强一家千万别犯到我手里，否则我一定让他们好看！”
张建莹伸手拍打着妹妹的后背，一个劲儿的劝着。
“好了好了，小五咱们别生气，你听咱妈的准没错。
你以为我跟二姐就不气吗，但又能怎么样呢？”
——
反观张跃强，他前脚刚进李玉凤的房里，就听到母亲喊了一句，“跪下！”
他顿时觉得有些发懵，不等吱声，李玉凤抡起手里的棒子直接打在了他的小腿肚上。
下一秒，张跃强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呵，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那么对待你媳妇了？”
第144章 没人跟你抢
张跃强佯装无事发生，一个劲儿的跟李玉凤求饶。
“妈，你这是干嘛呀？
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一旦往屋里瞧着，我多丢人？！”
“丢人？你还知道丢人？”李玉凤一边用棒子捶打着儿子的后背，一边骂道，“你瞧瞧你是怎么对待素英的？
她一个农村嫁过来的媳妇儿，周围没有个娘家人，你就这么欺负人家？
张跃强，你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你当居委会和警察都是摆设吗？
张建雪不见了，你早就应该报警，是你执意觉得没面子，事情才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虽然老了，但我还没糊涂到你说什么就听什么的份儿！”
张跃强见母亲真的生气了，他不敢再回嘴，将头狠狠地低下。
哪怕棒子接二连三的打在身上，他也不敢吭声。
他越是这样，李玉凤就越生气！
“怎么着？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现在都不敢狡辩了？
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话毕，李玉凤气喘吁吁的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着：如今真是老了，打了老三这几下已经感觉到体力不支，也不晓得自己还能活多久。
闻言，张跃强不情愿地抬起头，从嗓子眼里挤出几句。
“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对待素英。
她这些年为整个家付出了很多，是我当时欠考虑了。
不管她什么样，我以后指定好好待她。”
好好待她？
简直就是在放屁！
李玉凤抬手朝着窗外指了指，目光落在了老三家那桌，她一字一顿道，“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她现在跟正常人一样吗？
我告诉你张跃强，我不管你是怎么想得，有两件事你必须给我做！
第一，带着素英去派出所报警，不管结果如何，不管能不能找到张建雪，这是唯一能缓解她心病的法子；
第二，她现在已经出现了轻微的不正常，王淑珍都看出来了，你以为别人瞧不出吗？赶紧带着去检查，趁着还能治过来的时候，让她吃点药，懂了吗？”
张跃强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要知道这些年，她对儿媳妇都不怎么好。
且不说王淑珍了，自己媳妇外带着老四媳妇，可没少被李玉凤欺负。
“妈，有这个必要吗？
我感觉素英问题不大，用不了多久就能缓过来。
要是带着她去开药，岂不是白白浪费钱？”
话音刚落，李玉凤又抡起了棒子捶打着自己的儿子。
“你现在知道浪费钱了？你当初那么对人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
我是不待见这几个儿媳，可不代表我赞同你虐待人家！
如果素英的娘家人都在城里，你敢这么做吗？你敢吗！
如果你的一群儿女不那么窝囊，早就有人动手打你了，你还会在这里跟我梗着脖子犟嘴吗？
我告诉你张跃强，你不要因此得意，往后你若真有那么一天，就凭你现在这德行，他们也不会管你的，你信吗？”
不知为何，当听到李玉凤这么说了以后，张跃强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光是想到几个儿女互相推辞默不作声，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自己，却没有人伸出援助之手的情景，他怕得要死。
没错，他确实怕了。
“妈，我那几个孩子不会那么不孝顺吧？”
听到这话，李玉凤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就拿老大一家来说吧，如果老大和王淑珍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们家的孩子会不管吗？”
张跃强想都没想，立即摇了摇头。
“不会，绝对不会！
建国两口子为人老实又淳朴；
建萍虽说嫁出去了，但铁柱也孝顺，而且婆家还明事理；
建军以前虽然混，经过吕小曼和刘强这么一闹，对待父母言听计从；
建莹是个闷葫芦，可凡事都替爸妈着想，把二人摆在第一位；
建花主意正又能张罗，离婚以后更是懂事了不少；
至于建业，他脑子好有门道赚钱，一准会孝敬爹妈的！”
他自己说完以后，也有些惊讶。
不比不知道，这么一看，他的孩子跟人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李玉凤见他这副模样，又淡淡开口，“你以为他们以前就这样的吗？
不，全都是让王淑珍给归拢的。
知道这件事说明什么吗？好得引导有多重要，你觉得自己做到了吗？”
张跃强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怕，要是真如母亲所说的一样，那他晚年生活绝对不会好过。
“妈，我明白了！
等我们回去，我先去派出所报警，然后带素英检查一下，希望她的精神状态能有所好转。”
李玉凤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又冲着他摆了摆手。
“出去吧，我很累，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张跃强双唇抖动了几下，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李玉凤整个人躺了下去，她慢慢闭上双眼，回想着自己这一生。
有些道理，她也是到现在才想明白的，不怪张跃强想不通。
待他走后，李玉凤缓缓地坐了起来，望着不远处老头子的遗像发呆，喃喃自语，“我今年六十了，用不了多久估计就去找你了。
这些年带孩子很辛苦，跃进和淑珍又是家里的老大，他们帮我养着弟弟妹妹，也没什么错，你说是吗？
可为什么我这心里头啊，越来越不舒服，每每想到以前，总觉得对不起他们呢？
年轻的时候你就说我偏心，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想全都照顾到，家里那么穷，能怎么办啊！”
……
张跃强从里面出来以后，见孩子们各吃各的，谁都没有照顾素英，又联想到母亲的那些话，一股悲凉感从心中冒了出来。
张跃强坐在素英身边，他率先给对方夹了一块肉。
“别着急，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等你吃完了以后，我带你去派出所报警，让警方帮着一起找建雪行不？”
素英瞪大了双眼，像是在琢磨他的话，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找建雪，找建雪！”
第145章 你烤地瓜还差不多
赵铁柱和小左再次看到张跃强的时候，二人的脸上不免有些惊讶，尤其是他手牵着手，带着素英一起进入了派出所。
他尴尬地看了看二人，显然没有先前的硬气劲儿。
“铁柱、小左，我跟你们三婶来报警。
建雪失踪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人现在是生是死。
我们想寻求警方的帮助，加大力度排查一下，能找到人最好，哪怕找不到，总得有个尸首吧？”
话音刚落，素英满脸恨意的望着张跃强，双手握拳捶打着他的胸口。
“你、你胡说八道！
我的建雪一定会、会没事的，她、她就是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她走的时候穿得是灰色裤子，外加黄色的短袖，还有……”
紧接着，素英陷入到回忆当中，可她怎么想都记不得女儿穿了什么鞋。
见状，张跃强说道，“是解放鞋。”
“对对对，就是解放鞋！”素英说完还来到了俩人身边，她扯住了二人的手臂，“建雪年纪小，又有些小性子，我怕她在外面吃亏。
那些人哪像咱们家里人呀，心眼都可坏了呢。
你就跟建雪说，我跟她爸以后都不说她了，她想怎么样都行！
只要她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小左负责安抚素英的情绪，赵铁柱则又接连问了张跃强几个问题，直至问完以后，他一脸严肃的说着。
“三叔，由于你们报警的时间有些晚了，我们已经没法确定建雪是否还在城里。
如果她离开本市的话，寻人难度就会大大提高。
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跟三婶有个心理准备，万一没找到的话，也别怪我们办事不力。
但凡她一开始出去的时候，你就联系我们，人早就回去了。”
张跃强自知理亏，默默地低下头，有些自嘲的说道，“铁柱，我明白你的意思。
这次报警主要是想解开你三婶的心病，再者死马当活马医。
即便建雪不在本市，我相信她也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一定在某个角落好好活着。
等她消气了以后，就会想起我跟她妈，也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过了好一会儿，二人将他们两口子给送了出去，素英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赵铁柱站在那里唉声叹气，感慨着，“你说明明很好解决的问题，却让他们拖了这么久。
如果一开始就找到咱们，张建雪哪会跑远呀。
人的面子就那么重要吗？比亲闺女的命还重要？
你瞧瞧三婶现在的状态，能不能恢复都是个未知，何必呢。”
小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
“无论如何，至少咱们劝过了。
我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至于结果如何，全都看命了。
咱妈的话不假，其实我们能做的只有那么多。”
——
时间飞快，眨眼就到了八月。
这天傍晚，张建业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了回来，正好所有人都在家。
“爸、妈，你们听说了没，现在国家正强烈呼吁恢复高考呢！”
刹那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朝着他看去。
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一张报纸，“瞧呀，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但正式文件还没发布，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了！”
王淑珍将目光落在张建莹的身上，她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王淑珍干咳了几声，打趣的说道：“小六，你这是什么意思呀？难不成你想参加高考？
可以呀，要是你们有这意愿的话，到时候的复习资料钱，我出了。”
紧接着，张建莹和张建花齐刷刷的朝着母亲看去，好似不确定般，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王淑珍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
“这还能有假吗？
我得看看咱们家有几个大学生的苗子。”
谁知，她的话说完，却没有一个人举手。
王淑珍双眉微蹙，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继而看向张建莹，“小四，我瞧着你刚刚兴趣挺大的，怎么一说到正经的就退缩了，害怕啥呢？”
张建莹轻咬嘴唇，紧张的双手来回揉搓。
“妈，我跟小左才结婚不久，要是现在考大学的话，那以后怎么办呀？
我要是自己，我肯定举双手赞成，还得没白没黑的复习，但现在两个人了，总得考虑下他的情绪吧。
再者，就算婆婆家再好说话，人家也想着早点抱孙子，谁会支持儿媳考大学呢，属实有点异想天开了。”
王淑珍得知她的顾虑以后，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站在张建莹的角度想问题，她一点都没有说错，既然已经组建了小家，凡事应该两个人商量着来，不能什么全凭自己的心意。
“依我看，这件事你回去跟小左研究一下，没准他就同意了呢。”
张建莹摇了摇头，拒绝了母亲这个提议。
“就算他同意了，他还得做婆婆那边的思想工作。
谈得愉快还好，但凡闹得不愉快，全都是因我而起，我心里过意不去。”
就在这时，就听院外有人回答，“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俩可以一起报名？”
众人放眼望去，见铁柱和小左俩人进入到院子，这是张建莹没想到的，“你不是说要执勤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左伸手揉了揉张建莹的头，他抿嘴笑了笑，“临时发生了点情况，我们改变任务了，现在事情结束，就想着过来接你，却听到了你跟咱妈的聊天。
在来的路上，我就跟二姐夫说了，你要是想考大学的话，咱们俩一起复习，我不会的地方，你还能教教我，这多好呀。
等我们再回来的时候，那也是大学生了！”
张建花双手杵着下巴，她转头看了母亲一眼，有些不自信的嘀咕着，“妈，你说我这脑子能考上大学吗？要不我也让四姐带带我呢？”
听到这儿，张建业噗嗤一声笑了，他没好气儿的说了句，“五姐，你还要考大学？我看你烤地瓜还差不多！”
第146章 自己承担
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全都笑得合不拢嘴。
张建花气得小脸红扑扑的，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拍在了张建业的背上。
“小六，你说谁烤地瓜呢？
怎么五姐能考大学，我就得烤地瓜？
我看你就是瞧不起我，别等我考上的时候，你再贱兮兮的过来，我可不搭理你！”
张建业撇了撇嘴，来到了王淑珍身边，很是认真的说道，“妈，你说句公道话，五姐那脑瓜子能行吗？压根不是学习的料！
给她拿钱买资料都犯不上，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等以后有钱了，咱们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听到这话，王淑珍看了一眼众人，依旧不改先前的想法。
“我说过了，自认为自己是好苗子的，可以跟我知会一声。
这往后的资料钱，我可以出。
但咱们得事先说好，这算是我入股，等以后你们赚钱了，那得还回来的！”
张建业啧啧了两声，朝着王淑珍竖起了大拇指。
“要说咱家谁最聪明，那还得是咱妈！
高，实在是高！
反正我对考大学没什么想法，妈你赚不到我的钱喽！
但你放心，等我发达了，一准好好孝敬你，给你最好的！”
张建花呸了一口，边干活边反驳，“妈，小六就是嘴儿好，成天变着法的哄你跟爸开心！
他长大以后呀，找了个媳妇儿，那也得被人家看得紧紧的，压根不会管咱们的，甭信！”
张建业自觉脸上无光，他有些着急。
“五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我就算再娶媳妇儿，那也得听咱妈咱爸的！
难不成这个家还轮到她说的算？
上一个那么能作的吕小曼已经进去了，谁敢跟她一样呀！”
张建莹赶忙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怼了他一下小声呵斥。
“胡说八道什么，被三哥听见心里多难受，就属你最口无遮拦。”
与此同时，张建业也意识到说得有些过，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看去，张建军正目不转睛的擦着自行车，听着院内没动静以后便抬头望了一眼，还有些好奇。
“怎么了？刚刚聊得不是挺好吗？
吕小曼的事儿早就过去了，我压根不放在心里，更伤害不到我！
现在是研究正事儿，等文件下来以后，建莹和小左可得甩开膀子好好学，咱们家就等着你们出彩了！
光是想到我是大学生的哥哥，出去的时候都有面子！”
张建军说这话不假。
以前他对吕小曼确实有感情，可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张建军早就心灰意冷，也认清了他们一家人的真面目。
如今无论谁再提起她的名字，张建军内心压根没什么变化。
思及此，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赫然到了王淑珍身边。
他神秘兮兮的将手伸进了兜里，从里面拿出了一些零钱递给了母亲，小声说道，“妈，之前的工资是在大哥和小六那里借的，都还了回去。
这是厂里给我发的奖金，所有的都在这，全都交给你！
还有一件事……”
张建军话说了一半，等待着王淑珍往下问。
她嗯了一声，二话不说接过了那些钱查了查，“什么？”
“我听厂里的领导说，目前保卫科有提干的名额，说是我已经纳入到候选人当中。
如果能选上的话，以后就是保卫科的副科长，除了工资有所增加以外，连带着福利也比干事多不少。”
话音刚落，张建业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说着。
“三哥，你可以呀！
你这属于因祸得福了，往后在钢铁厂好好干，前途无量啊！”
张建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里还说着，“事情还没定下来，本来不想跟家里说的，但我这心里装不住事。
思来想去，还是得告诉你们一声，别管能不能成吧，也让你们跟着开心点。”
相比之下，王淑珍倒是没有过多表情。
她将那些钱揣好以后，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全当是提醒张建军。
“你现在年纪还小，提干这件事肯定有不少人盯着。
正因为如此，你工作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谨慎，越到关键时期，越是要注意，但凡有人动点歪心思，你的候选就会被人拿下，明白了吗？”
原本众人的脸上还挂着笑，被王淑珍这么一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张跃进也随之点了点头。
“你妈这话不假。
毕竟没有公布的事情就没法作数。
咱们心里知道就好，不要对外声张，以免遭人嫉妒。
还有，这件事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不要学你三叔那一套，会让人不耻！”
张建军领会到了爸妈的意图，十分认真的答应着。
“爸妈你们放心，我就踏踏实实工作，不会搞那些歪门邪道的。
不管能不能提干，我都得在厂里上班，其实没什么变化。”
张跃进听到老三这么讲，心里倒是有些欣慰。
“你能保持这种心态的话，那就行。
好了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赶紧开饭~
等建莹跟小左回去以后，再跟家里好好商量一下，凡事还是要多听听爸妈的想法，不要一意孤行。”
虽说小左一下子就答应了小四，可张跃进心里不落地，万一女儿婆婆那边不赞同，亦或是想让他们早点生孩子，那就不好办了。
张建莹知道爸爸话里的用意，试图让他放宽心。
“我知道的。
我们俩一定好好说，如果我婆婆不答应的话，那我就不考了。
反正没什么比我们小家更重要的。”
王淑珍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她目光扫视所有人，最后落在了张建莹的身上。
前世，她记恨了自己一辈子，不仅让她婚姻不幸，还没能考上大学。
如今张建莹跟小左一起后，反倒是没那么执着了。
或许上一世考大学不过就是个借口，她只是单纯的想要逃离陆家的牢笼。
至于这回她怎么选，王淑珍不会给出任何建议和想法，好坏让他们自己承担。
第147章 哪都不许去
另一边，程慧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她找了个理由，火速回到了张跃琴家里，看到母亲的那一刻，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
“妈，妈！”
张跃琴双眉微蹙，很是嫌弃地看着自己的闺女反问道，“喊什么喊？叫魂儿呢？我还没死呢。
况且这个时候，你不老老实实在家里做饭，怎么往娘家跑？不会是你男人又打你了吧？”
听到这话，程慧故意将长袖的袖口往下拽了拽，不想让母亲担心，索性还摇了摇头。
“没，没有。
我就是想你跟爸了，想跟你们说说话。”
张跃琴狐疑的看了一眼，总觉得这其中有事，但也没多想，还跟女儿吐槽。
“诶，有什么好说的？
没瞧见我跟你爸也是焦头烂额的吗？
家里三个男孩，两个女孩，除去燕子不在了，还有两个得娶媳妇呢。”
说到这里，她还往女儿身边凑了凑。
“小慧啊，不是妈说你，你在陆家可得好好表现。
你公婆手里有钱，但凡你把丈夫哄好，那零花钱不就到手了吗？
你平时开销也不大，都留在自己手上，还能贴补娘家。
怎么样？你现在有多少存款了？”
！！！
程慧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瞬间有些失神。
张跃琴才不管那么多，朝着她胳膊处拧了一把。
“死丫头，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吗？连个屁都不放！
钱呢？陆家的那些钱呢？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花掉了？”
程慧不敢吭声，只得一个劲儿的摇着头。
程海朝着母女俩的方向瞧了瞧，忍不住呵斥道，“张跃琴，你是不是疯了？
小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叭叭说一些有的没的，你到底要干啥？”
张跃琴看到程海替女儿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嘴里更是没闲着。
“程海，你什么意思呀？我教训女儿，还需要你插手？
现在觉得我不该说她了？以前你没少撺掇我压榨闺女。
哼，咱俩半斤对八两，装个狗屁的好人！”
程慧见爸妈因为自己的事吵个不停，只得胆怯地站在那里小声说道，“妈，我之前每个月都会给你拿点钱，但燕子事情过去以后，他们防我跟防贼似的。
而且，我拿来的至少够一个弟弟娶媳妇的，我现在真没什么钱了，更没有背着你偷偷花掉。”
张跃琴接连翻了几个白眼，她又撇了撇嘴。
“养闺女有什么用？！
一提到程燕我就来气！
她嫁给陆要能怎么？能死吗？！
现在好了，把我们全家都给坑了，光是想到她，我心里都恨得牙痒痒。
我白白养了她那么多年啊，最后落得什么下场？被全城的人耻笑！全都是拜她所赐！”
相比之下，程海不想再提程燕俩字，因为他始终觉得，小女儿的死与他有直接关系。
“张跃琴，你有完没完了？
要不是你这个害人精，我闺女会跳河吗！
你祸害一个不够，还想再祸害第二个？
小慧儿，爸知道你今天过来肯定有事，你跟我说咋了，是不是陆家又欺负你了！”
当程慧看到父亲的眼神时，心里七上八下的，但还是摇了摇头。
“没、没有。
爸，你不用担心我，我结婚那么多年了，虽说他们记恨咱家，但也不至于全都怪在我身上。
我这次回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我听说要恢复高考了，想着政策下来以后，能不能复习一下。
万一、万一考上了呢？到时候或许……”
不等程慧说完，张跃进陡然叫出了声，她满脸震惊的望着女儿，压根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你说什么？你要考大学？
且不说这件事是真是假，就你这脑袋拿什么给我考？
你以为你还是黄花大闺女呀？你结婚了知道吗？
你不老老实实在婆家伺候人，整天想这些没用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张跃琴越说越生气，她正好找到了发泄口，冲着程燕就是一通输出。
“程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样还要考大学，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甭管以后恢不恢复高考，你都别想走这一步！
就算你真考上了，我也不会让你去念的，你哥哥弟弟怎么办？
要是没有你的帮衬，就指望着我跟你爸呢？”
程慧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她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其实，早在她回来以前，就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只是当张跃琴指着她破口大骂的时候，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那种没法言语的委屈感涌上心头。
“哭哭哭，你还有脸哭，你给我憋回去！
你要是再哭的话，信不信我打你？
呵，我一定会跑去告诉陆家，叫他们好好盯着你！”
与此同时，程慧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与张跃琴直视。
只见母亲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则指着她的鼻子骂骂咧咧，恨不得将世上所有难听的话全都说在她身上。
程慧终于绷不住了，她仰起脸一字一顿道，“妈，在你心里，我是不是生下来就不该有自己的生活，必须得时时刻刻为哥哥弟弟着想！
但凡我有一点不顺从，你都要骂得那么难听！
燕子已经被你给逼死了，你是不是也想害死我？
说啊，你倒是说话呀！”
啪地一声响。
张跃琴抬手就是一巴掌。
“程慧，你个没心肝的家伙！
我跟你爸这些年亏待过你吗？
你不惦记家里就算了，还拿程燕吓唬我是吗？
明知道我们不愿意提起，却一个劲儿地说着，你安得什么心？
你不是想考大学吗？我偏偏叫你考不成！
我要你一辈子都呆在我跟你爸身边，哪都不许去，往后还得给我们养老送终！”
程慧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单手扶住了太阳穴，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唯有张跃琴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回荡着。
“你哪都不许去！
往后就留在这里给我们养老送终！
养老……送终！”
紧接着，只听砰地一声，程慧脚下重心不稳，直接仰了过去。
程海先是一惊，他飞快地来到女儿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小慧儿！
闺女，你醒醒！”
第148章 你用脑子好好想想！
张跃琴斜眼瞟了一下，身子连动都没动。
她不理解程海那么大声干嘛，嘴上更是没个把门的，“呵，程慧这个死丫头长大了，都开始跟我们耍上心眼了！
我看她就是在陆家受了委屈，才想到这种招数，想要趁早离开！
她也不想想，女人这辈子一旦结婚，那就这么地了！
她总不会是想跟张建花学吧？难不成还寻思着要离婚？”
程海蹲在地上，他接连叫了女儿几次，但程慧都没有醒过来，故此将她扶到了一旁。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正常吗？过得不好离婚怎么了？
陆家什么揍性，你心里比我清楚！
咱们家小慧儿可没少遭罪！”
听他这么说，张跃琴啧啧了两声，直接翻起了白眼。
“怎么着？现在想心疼女儿？当初是谁撺掇我让她嫁给陆家的？
程海，我可跟你说清楚，只要有程慧在，陆家再不愿意，也得变着法的帮衬着咱家。
若程慧真的撂挑子，那俩儿子怎么办？
你总不会指望着我又出钱又出力吧？我可没有多余的！
所以呀，能用程慧就得用她，往后没价值了再说。”
！！！
程海心里纠结，他知道张跃琴的话不假。
真要是没有陆家帮忙，他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张跃琴对于他的想法心知肚明，又瞧见程慧缓过来不少，双眼微微地睁开了，她陡然走了过去，二话不说揪住了女儿的手。
“起来，赶紧给我起来！
老在娘家待着算什么事？我这就把你送回去。”
程慧下意识地去躲，试图藏在程海的身后。
彼时，张跃琴双手环抱在胸前，她冷哼一声，“不愿意走是吧？我现在就叫你婆家来人，看你回不回去！”
程海叹了一口气，改口安抚自己的闺女。
“小慧呀，你妈说的不假。
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别整天想那些没用的。
你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肚子上，给他们陆家多生几个孙子！
到时候你婆婆一高兴，还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慧双眉微蹙，原以为父亲会替她说几句好话，哪知最后他还跟母亲统一战线，一致对付她这个亲生女儿。
程慧知道无论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现实，索性答应着。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张跃琴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她可不信程慧会这么听话，随即提议道，“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还是我跟你爸送你回去吧。
万一这路上遇到点不长眼的家伙，那就不好了！”
就这样，他们一行三人各怀心思的往陆家走。
待到了门口，就瞧见程慧的婆婆坐在那里，用蒲扇扇着风，阴阳怪气的喊了一句，“诶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那不听话的好儿媳吗？
明明到了饭口，死活不在家里做饭，非得往娘家跑~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陆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呢，这么着急回去告状呀！”
程慧低着头不敢吭声，只见张跃琴往前走了几步，拽过来一个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还拉起了对方的手。
“亲家母，你说得这是哪的话呀？
俺闺女能嫁到陆家，那可是天大的福气，怎会跑来告状呢。
只是这丫头心思不在这，你可得好好看管呢。”
程慧婆婆挑了挑眉，眼睛在三人身上来回挪动，有些不确定的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心思不在这，在哪？你倒是跟我好好说说！”
紧接着，张跃琴冲着程海使了个眼色，示意将女儿带进去。
程海略微点了点头，留下俩人待在外面。
张跃琴为了套近乎，还往对方身边凑了凑，咬牙切齿的说着，“亲家母，也不知道小慧在哪听到的消息，说是要恢复高考。
这都还没影儿的事，她倒是放在心里了，还跑回来问我跟她爸！
你说说都结婚了，还惦记着有得没得，哪能让我们俩放心呀。
我害怕路上再出点什么事，这才琢磨着把人送回来！
小慧年纪还小，有时候爱钻牛角尖，在家里的时候还请亲家母多担待点。”
直至张跃琴说完，程慧婆婆脸色一沉，心里早就把这个小贱人骂了个遍！
呵，自从嫁过来以后，他们家可没少搭钱。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要不受控了，若真的偷偷摸摸考上大学，一准不会要她儿子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涌起了一股无名火，就连看张跃琴的目光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亲家母，我已经说过小慧了。
只不过你在家的时候也得盯着点。
毕竟燕子的事情才刚刚过去，属实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她又交待了几句，这才招呼着程海出来。
“亲家母，没什么事俺们就先走了，咱们回见。”
……
回去的途中，程海有些不解的看着张跃琴，好奇的追问，“你把我支走，跟她说了些什么？”
张跃琴肆意的拨弄了一下头发，她的眼神看向远方。
“还能说什么？把程慧的想法告诉她了！
既然我们盯不住，那我就找人盯着了。
我告诉你程海，别说我冷血无情，我这可都是为了咱俩考虑！
你说那几个儿子谁能指望上？往后不还得指着闺女养老吗？
但凡程慧真要离开这里，咱们再想让她回来就难比登天了，你上哪找去？”
说罢，张跃琴停顿了数秒，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与其把希望放在程慧身上，等着她凭良心孝敬我们，莫不如就把她死死地拴在身边。
我们已经没了一个闺女了，不能再放走一个。
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程海静静地听着她说这些话，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吭声。
他既觉得张跃琴说得有道理，心里又愧对程慧。
他长叹了一口气，冲着张跃琴摆了摆手。
“算了，我管不了，我谁也管不了，你爱怎样怎样吧！”
第149章 我叫他这辈子都当不上
程慧婆婆眼看着张跃琴两口子离开，便气势汹汹的冲进屋内。
她刚到里屋，瞧见程慧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诶呦，你爸妈走了，你表现的倒像是个儿媳了，实际呢？”
说罢，她反手将程慧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声音又提高了几度。
“你是聋了吗？没听到我在跟你说话吗！”
陆霄听到声音以后，急忙从房里跑了出来，满脸不解的看着她。
“妈，你又在闹什么呀？
小慧刚到家，就已经开始拾掇东西了，你干嘛不高兴？”
听到儿子这话，她嗤笑一声，抬手指了指程慧的鼻尖，一字一顿的喊着，“我为什么不高兴？那得问问你的好媳妇儿！
口口声声说回家探望爸妈，实际呢？实际做了啥？”
闻言，陆霄眉头紧锁，将程慧拽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询问。
“咋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把咱妈气成这样，你倒是说句话呀！”
光是瞧见婆婆的表情，程慧心里就猜出了个大概，与其等对方添油加醋叙述，不如自己开口。
“我听说要恢复高考，就想着跟我爸妈商量一下。
兴许是我妈把这件事说了出去，所以咱妈才这么气愤的。”
这一次，连带着陆霄的脸上也露出了诧异之色，他眨了眨眼，像是在回想她刚刚的话。
“什么？你说你要参加高考？
那万一你考上了呢？咱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程慧，你这脑袋里到底装得是什么呀？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要，竟琢磨那些没边的事儿！”
见此情景，陆霄妈脸上泛起得意的笑，还不忘在一旁添油加醋。
“儿啊，这还不明白吗？就是嫌弃咱家小门小户的，人家要换个男人！
你想怎样都行，但得先把救济给你家里的那些钱还回来！
我就不信了，我儿子这么好的男人，还愁找不到媳妇儿？”
陆霄心里不爽，越想越觉得窝囊，眉头更是拧成了一股绳，伸手狠狠地怼了一下程慧。
“说话呀！
开口管我们要钱的时候，那叫一个能说会道！
怎么现在管你要钱，你连声都不吱了？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还琢磨着考大学呢？！
你也就配老老实实待在这，待在这一辈子！”
陆霄见她不言语，心里更生气了，嘴上骂骂咧咧的。
“程慧，你是死人吗？连句话都不会说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母子俩，一时间有些恍惚，脑海里更是止不住的想起妹妹程燕死后的样子。
她的指尖不停地颤抖。
程慧担心被二人发现，将摊开的手掌握成了拳头。
“我、我知道错了。
我不过是头脑一热，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既然你们都不同意，那我往后都不说了，这总可以了吧？”
陆霄妈冷哼一声，知道她这个儿媳软弱，被众人这么一骂，就算再有心思，也没胆子那么做，便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嘴里嘟嘟囔囔的。
“呸，考大学？当大学生？
你是那块料吗？
真是笑死个人，什么玩意都想当大学生！”
程慧望着她背影的那一刻，心里涌出了滔天的恨意。
她恨张跃琴，恨她从来不顾及女儿的想法，一门心思只会惦记儿子；
她恨程海，恨他明明可以帮助她跟程燕，但最后却为了一己私利断送了妹妹的性命，和自己的一生；
她恨婆婆，恨她身为女人，却只会为难女人，从未站在儿媳的角度想过任何事情；
她恨丈夫，恨他不作为，没法平衡婆媳关系，只会一味的叫她妥协。
陆霄见母亲进屋以后，瞧了一眼程慧小声道，“咱妈就那性子，你也别往心里去了。
只要你断了这念想，她还是会好好待你的。”
程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陆霄，对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伸手擦了擦脸，“咋了，我脸上有东西？”
过了十几秒，程慧摇了摇头，继而转过身。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回去等着吧，等我做好就开饭。”
待陆霄母子纷纷离开，程慧有些愣神，她知道再这么妥协下去，她的下场只会跟程燕一样。
她得想个法子。
她必须得想个法子。
——
另一边，刘仁得知一个消息后飞快地朝着家里跑去，等他推门进入院子，发现一家人围聚在一起，正准备开饭。
刘彪和张跃梅面露不悦之色，二人异口同声的喊着，“跑什么跑，后面有狗追你啊！”
刘仁面色惨白，他双手杵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拿起桌子上的水碗喝了一大口，伸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爸、妈，你们听说了没？
张建军因为举报大哥和吕小曼一事，要被钢铁厂提拔，极有可能成为保卫科的副科长！”
下一秒，刘彪和张跃梅瞬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什么？”
“什么？”
张跃梅嘴里骂了几句，抬头看向自己的二儿子。
“真的假的？在哪得来的消息？准确吗？”
刘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跟他们一再保证。
“千真万确！
我有认识人在厂里，现在大部分职工都晓得了，只不过没正式公布！
一旦正式公布，那可就改不了了！
凭什么呀？他靠着举报大哥和吕小曼还升官发财了？我不服气！”
啪地一声响，刘彪将筷子重重地甩在了桌子上。
“我儿子这辈子都叫他给毁了！
他张建军倒好，竟然还因此升了官？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管用什么法子，我都得搅和了！”
张跃梅一声不吭的坐在那，一想到大儿子，心里就难过得不行。
“呵，这些好事儿全都叫王淑珍一家占了，但凡跟他们沾边的，没有一个过得好的！
瞧瞧三哥家的下场？建雪离家出走，三嫂又精神异常！
她就是个搅事精，不把咱们毁掉，绝对不会甘心的！
刘彪，你可是家里的老爷们，我们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总得表个态吧？”
刘彪端起酒杯，将里面的白酒一饮而尽。
他也觉得窝囊，故此招呼着刘仁过来，“看什么看？不饿啊！
赶紧坐下来吃饭，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还想当副科长？我叫他这辈子都当不上！”
第150章 一箭双雕的好法子
隔天，刘彪打定主意以后，找了几个好朋友，全都是当地的混混。
众人围坐在院子里，好奇地盯着他随口问道，“刘哥，你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哥几个，今儿怎么想起大家伙了？
是不是有什么赚钱的好门路了？要真有的话，你可别藏着掖着！
可不嘛，咱就说强子那么年轻，你咋能让他冒这个险？莫不如把消息告诉俺们，没准儿这事就成了！”
刘彪身子一怔，抬眼看向其他人。
“你们以为我想呀？
强子干这事儿的时候，他也没跟我商量呀？
但凡知会一声，也不至于这样！”
话毕，刘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其中一人伸手摸了摸下巴，还不忘在一旁煽风点火。
“刘哥，这口气你咽得下？
这要是我儿子的话，高低得治治张建军那小子。
表兄弟哪能这么干呀，太没人性了！”
光是听到张建军的名字，刘彪气不打一处来，琢磨了半天，一字一顿道，“你们有什么法子？不如说来听听？”
二狗子嘿嘿干笑几声，故意将身子往刘彪那侧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着。
“刘哥，张建军可是钢铁厂的正式工，还是保卫科干事，咱们真想干点啥的话，那还不简单吗？
而且，我怎么听说他好像要往上提了？这不明摆着是踩着强子上去的吗？
依我看呀，兄弟们现在周围踩踩点，然后假装目的不纯，让他误以为是对钢材有兴趣，实际呢？
实际咱们的目标是张建军，到时候……”
不等他说完，就被三胖子给打断了。
“呸呸呸，你快拉倒吧！出得什么馊主意？！
如果咱们要搞钱，就得冲着钢材下手；如果咱们要搞人，莫不如尾随张建军，到时候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给办了，钢铁厂总不能再要个残疾当保卫科干事吧？那还保卫谁去？”
刘彪默不作声，心里正琢磨俩人的话。
二狗子双眉微蹙，他这人平日里游手好闲，原本就没什么收入，靠着家里的父母和几个姐姐供着，也是饥一顿饱一顿。
与其说他想帮刘彪出气，不如说是想召集这些人手，再走一遍刘强的老路子。
但眼下他的提议直接被三胖子给否定了，让他有些挂不住脸，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小郭干咳了几声，一脸谄媚的望向刘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彪知道他有话要说，不禁反问道，“怎么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整贱贱的那出，我看着心里不舒服！”
下一秒，小郭搓了搓手。
“哥，你也知道俺们几个的条件，手上都没啥钱。
虽说上次强子被抓了，但那属实是运气不好！
咱们哥几个都是老手了，也不会像强子似的争强好胜，非得拽着张建军当垫背的。
要不咱也琢磨琢磨偷钢材拿到黑市上去卖？顺带着拿上家伙，遇到张建军就办了他！
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法子！”
话一出口，二狗子想都没想便随声附和。
“我同意小郭的提议！
既然目的是办了张建军，那咋地也得有点油水呀，要不白干了呢。
刘哥条件什么样，兄弟们心里清楚，强子才刚进去，家里都闹得不可开交，都总不能让你拿钱吧？”
刘彪眨了眨眼，知道二狗子是在给自己递话，哪有求人白办事的道理。
相比之下，三胖子的脸色倒是没那么好看了。
“那要万一东西没偷成，人也没收拾上，我们再搭进去呢？
咱可就成了主动送上门的了！
你们真以为钢铁厂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
话音刚落，二狗子伸手推了他一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你这人咋回事，为啥这么扫兴？
大家伙都在兴头上，就你非要说些丧气话！
你要是不想赚钱，就立刻给我滚蛋，俺们还少分个人呢。
你要是想赚钱，就给我闭上嘴巴……”
小郭嘴里嚼着花生，含糊不清的回答，“谁说不是呢，专门给大家心里添堵，有你这样的人，俺们也不带好的！”
眼看着他们几个就要吵吵起来了。
刘彪赶紧打圆场，伸手示意众人别再说了。
“行了行了，咱们这不是商量么。
大家都发表下想法，找个折中的法子就好了。”
二狗子剜了一眼三胖子，“既然有的人不愿意赚钱，那咱们也没必要带着。
呵，别到时候兄弟们都发财了，只有你一个在家啃窝头！
再想找我们帮忙呀，可没人搭理你了你呢。”
小郭端起酒杯，跟二狗子碰了一下，摆明着就针对三胖子一人。
“人家志向远大，怎么会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我早就看着不顺眼了，装什么清高呀，有本事别跟我们混在一起！
呸，看谁还愿意带着你！”
三胖子心中涌起一股火，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还伸手指了指二人。
“你们俩有完没完了？我就是好心提醒下，怎么了？
你们爱听不听，我还不管了呢！
刘哥，我这人性子直，也就不跟你绕弯弯了，我跟这俩人来不上，实在没法子帮你。
以前欠你的人情，我往后一定会还的，兄弟就先回去了。”
话毕，三胖子转身就走，任凭刘彪在后面怎么喊，对方都没回头。
刘彪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向其他人，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埋怨。
“你瞧瞧你们一个个的，这才说几句呀，就闹得不欢而散！
正事儿都还没定下来呢，把人给气走了！”
二狗子望着三胖子的背影呸了一声，撇嘴嚷嚷着。
“走就走呗，有什么的呀？
就他厉害！就他清高！这不行，那不行的，俺们凭啥听他的？
真瞧见咱们赚钱了，不还得巴巴的回来，看我到时候怎么数落他！”
闻言，小郭频频点头，还伸手在刘彪面前晃了晃。
“刘哥，你不用管他！
有咱们几个弟兄，你怕什么呀？
只要你说出个法子，俺们照做就是。
只不过呢，大家还是想赚点钱，就这么简单！”
第151章 卷钱跑了
相安无事过了几天。
陆家。
接连几日，陆霄妈时刻盯着程慧，宛如防贼一样防她，生怕一个不留神，这儿媳就不知去向。
彼时，程慧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压根不知道婆婆心里所想。
陆霄瞧见这一幕以后，顺势蹲在了母亲的身边，二人小声议论着，“妈，你差不多就得了。
我瞧着小慧没有别的心思，已然放弃了要考大学的念头，你还这么看着她，属实有些过不去。”
陆霄妈白了儿子一眼，尽可能的压低声音。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呀？我还不是为了你吗？
要知道人心隔肚皮，你怎么就能确保呢？
不过，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她表现的还算可以，人也听话！”
见状，陆霄还替自己的媳妇儿说好话。
“可不嘛，这也就是程慧老实，换成第二个人，谁能像她这样？
远的不说，就说张建花，能把咱家作个天翻地覆！
黄家人怎么样了？现在不也都老实了吗？”
陆霄妈冷哼一声，脸上还有些不服。
“我儿子就算娶不到媳妇儿，也不会娶王淑珍的闺女！
我呸！一想到张建莹我就来气，要不是因为她们，你弟弟怎么会还没成家？”
虽然程慧不知道俩人具体说了些什么，但知道一定与她自己有关。
她这些天尽可能的伪装自己，降低在这个家的存在感，更是对高考事宜只字不提，想必在他们心中她已然被说服了。
但只有程慧清楚，她要离开这里，她要考大学！
待程慧洗完衣服以后，婆婆给她拿了点钱，让她去买点东西。
程慧本来不想去，若不是陆霄不想动，婆婆又懒，他们才不会想到自己呢。
她故意找了几圈，生怕丈夫会偷偷跟上，确定后面没人，火速朝着啤酒厂走去。
在出来之前，她已经盘算好了。
放眼整个张家，只有大舅和大舅妈俩人最为靠谱，而全家上上下下属张建莹学历最高，又嫁给了民警，一定知道不少消息。
她一来是想确认下高考的事儿，二来还想委托她办点别的。
直至到了厂门口，她跟门卫谎称家里有事，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张建莹，对方瞧她是个姑娘，索性带她一同来到了车间门口。
等张建莹出来，没想到找她的竟然是程慧，考虑到先前两家的关系，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声音里满是戒备。
“你来我厂子干什么？”
程慧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帮忙，尽可能的放低了姿态。
“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可否进一步说话。”
张建莹思忖再三，笃定光天化日之下，她不会蠢到对自己大打动手，这才一步步靠近。
“我、我想问下恢复高考的事，是真是假？”
“啊？”张建莹本能的回了一句，又狐疑的望了她一眼，像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如实说道，“已经上了报纸，应该错不了。
估计近期就会下通知，你是有意向参见吗？”
程慧低着头，她紧张地双手来回揉搓。
在面对张建莹的问话时，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想参加。
但我妈和婆家都不同意。
所以……所以我有别的打算。
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就是到时候报名会很麻烦吗？如果他们不同意的话，我能报上吗？”
与此同时，张建莹大脑飞快运转，像是明白了事情的全过程。
“现在还没公布具体方式，得等到时候再说。
由于事情的特殊性，我跟小左一致认为这回政策会放松。
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找居委会和派出所的同志调解，关键是你自己想不想参加。”
她的话还没说完，程慧瞬间抬起了头，目光与她直视。
“我想，我想参加！
我想上大学，我想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我不想留在这里，不想一辈子都被控制！”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还请你替我保密，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和我婆婆！”
张建莹嗯了一声，很是茫然的看着程慧，不知为何，总觉得她今天有些怪怪的。
没过多久，她跟张建莹道别，木讷地朝着外面走去。
张建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回到车间里。
——
翌日一早，王淑珍家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张建业应了一句，就火急火燎的往外走，开门的刹那，见李大妈站在门外，一个健步冲了进来，直接坐到了王淑珍身边。
“出事了，可出大事了！”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她，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们还不知道呢吧？程慧卷走了陆家的钱，跑了！
现在陆家人围着张跃琴他们，口口声声说把儿媳妇给藏起来，两家打得不可开交。”
张建花不可置信的听着这些，她眨了眨眼，“程慧那性子，能卷款跑掉？这完全不像她呀？说丢了多少钱吗？”
李大妈幸灾乐祸的念叨着。
“听陆霄妈讲，家里的大几百都不见喽，也不晓得有没有水分！
她张跃琴就是活该，先是逼死了小女儿，又逼走了大闺女，往后看谁管她？
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全都在那混吃等死呢。”
就在这时，张建莹得知消息急匆匆的跑回娘家，也想把这个消息说给母亲听。
瞧见李大妈在时，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李大妈见人家要吃早饭，很识趣的站起身，手里还摇着扇子，“我再去看看热闹，有什么进展回来通知你们呀。”
待她走远了，张建莹二话不说将大门反锁，神秘兮兮的坐在了王淑珍身边。
“妈，程慧不见了！”
王淑珍嗯了一声，还朝着大门的方向瞅了瞅。
“李大妈就是来说这件事的，你也因为这个回来的？”
张建莹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寻思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实情。
“妈，昨天程慧到厂里找过我，我没想到她晚上就跑了呀。”
！！！
全家人陡然屏住呼吸，直勾勾的盯着她，谁都没有吱声。
第152章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有没有挨欺负？你可千万别隐瞒呀！”
张建莹摇了摇头，否认着。
“我跟程慧之间也没什么冲突，找我麻烦干什么？
她主要是想问问恢复高考的事儿，但二姑和婆家不同意，她还打听了一下报名的事儿。”
彼时，张建军悠哉悠哉的坐在凳子上，嗤笑一声。
“什么意思？程慧也想考大学？
陆家指望不上陆遥，一家人延续香火的事儿就落在了陆霄身上，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程慧？而且还给二姑家搭了那么多钱？
现在程慧消失，估摸着陆家都疯了，铁定会找二姑要人的。”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慌张。
“小四，程慧找你的时候，可有被旁人看见？”
张建莹不明所以，她略微点了点头。
“程慧是到厂里找我的，就在车间门口，应该有人看到了，这怎么了？”
下一秒，张建花的声音陡然提高，反问道，“怎么了？
四姐，你的小脑袋到底装了些什么呀？
现在二姑和陆家都找程慧，你又是最后看到她的人，万一人家咬定是你指使她卷款跑了呢？
你就算再怎么解释，那也无济于事呀！”
与此同时，张建莹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王淑珍，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妈，他们不会那么不讲理吧？
是程慧主动找我的，又不是我去联系她的，这也能怪我？
况且她自己要考大学，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说是吧？！”
王淑珍双眼微眯，她思来想去安慰着女儿，“有什么好怕的？即便真的找来又怎样？
你只管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出去，街坊四邻自有定论。
再说了，他们平日对程慧什么样，大家伙可都看在眼里的。
建莹，你放宽心，这事儿不怪你！”
听到母亲这么讲，张建莹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还忍不住小声嘀咕。
“说实在的，我觉得程慧和程燕都蛮可怜的。
虽说程燕不在了，可在那种家庭里，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程慧想牢牢掌握自己的命运，已然做出了反抗，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不知道了。”
——
另一边，陆家人好似疯了一样，各个手里拿着家伙，一股脑的来到张跃琴家门口，接连的骂道：“程海、张跃琴，你们给我滚出来！
说，程慧去哪了！要是不把人找到，我们陆家跟你们没完！”
张跃琴听到叫喊声，下意识地伸手推了一下程海。
“喂，你没听到陆家找来了吗？赶紧想个法子呀！
今儿要是不把人交出来，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程海早已心乱如麻，他没好气儿的剜了一眼张跃琴，嘴里还念叨着。
“程慧自己有手有脚的，我又不能把她拴在家里，你让我想什么法子？
她那么一个大活人，我能知道她跑哪去？
我要是有那本事的话，当初燕子就不会死！”
张跃琴被气得够呛，可眼下不是跟他吵架的时候，只得放低姿态，好言哄着他。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他们在外面一直敲门，咱们要是不出去的话，也不是个事儿。
走吧，带着孩子们出去看看！”
说完，张跃琴看了一眼门口的三个儿子，他们早就拿起了棍棒，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爸、妈，人是在他们家丢的，他们有什么脸上我们这来质问？
是要对峙，也是咱们管他们要人才是，你们说对不对？”
！！！
刹那间，张跃琴总算是反应过来，她冷不丁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还拍了拍大腿。
“没错呀，凭什么呀？！
咱们正好趁着小慧不见了，讹他们一笔！
小慧回来就算了，即便不回来，钱我们也得到了。”
程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实在无法想象在女儿失踪之际，张跃琴满脑子想得还是钱。
事已至此，程海只得按照张跃琴所说的，他将大门打开以后，瞧见陆家人围堵在门口，七嘴八舌的喊着。
“张跃琴，程慧呢？赶紧把人叫出来，快点！”
张跃琴也不是吃素的，她单手叉腰冷笑着。
“你们是疯了吗？
我跟程海早就把闺女送回去了，人是在你们那里没的，你居然还有脸跑来问我？！
邻居们过来瞧瞧呀，我小女儿燕子就因为嫁给陆遥才会死的，如今大女儿又不见了，这摆明着他们家故意刁难我两个孩子！
你们也是为人父母的，要是换成诸位的话，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陆霄妈没想到张跃琴会玩倒打一耙那一套，人气得直喘粗气，一字一顿道，“张跃琴，你闺女什么德行，你当妈的还不晓得吗？
自打听说要恢复高考，她一门心思的想要离开陆家，哄骗我们放弃念想，实际呢？
实际把我们家里的钱全都偷走了，全都偷走了！”
话一出口，连带着张跃琴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等她吭声，陆霄妈又继续喊着，“谁不知道你只认钱不认人，没准就是你指使她这么做的，就是为了你三个儿子娶媳妇儿！
不把人交出来也行，那就把我们家这些年填补你的都还回来，我儿子还找不到媳妇儿吗！
怎么着，你不会既不想交人，又不想给钱吧？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突然，从后方走出一人，他好奇地围了过来，还跟众人说着。
“我今儿在厂里还看见程慧了呢，不知道她跟张建莹聊了什么，俩人说了好半天呢。
要不你们去找张建莹问问，没准就知道下落了呢，或许事情不像你们说得这样！”
张跃琴迟疑片刻，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张建莹，又是张建莹！
当初要不是她，程燕就不会死！
他们一家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别看她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实则坏透了。
“对，我现在去就找他们！”
第153章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可为了那些钱，陆霄妈还是点头同意了。
他们一行人往王淑珍家走的时候，陆霄妈还压低了声音嘱咐着。
“听我说，等到了王淑珍那边，咱们先不要吭声。
让张跃琴和他们吵吵去，我们只有两个诉求，一来是找到程慧，二来是拿回咱们的钱，不管结果如何，要钱是必须的！”
张跃琴不知道陆霄妈的打算，还以为凭借两家人的士气能让王淑珍吃亏，心里已然高兴起来。
毕竟她在王淑珍那里向来没讨到什么便宜。
但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他们两家合伙，还制服不了王淑珍一个吗？
有了这个打算，张跃琴故意放慢了脚步，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亲家母，事情的缘由找到了，一定是张建莹从中作梗。
咱们先前在她那边吃了亏，这回无论如何，也得叫王淑珍拿钱出来，挽回你们的损失。”
陆霄妈扫了她一眼，冷冷笑着。
“我不管是你出钱，还是王淑珍拿，总得把我的窟窿堵上。
否则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就此拉倒。
我们陆家不好，你们也别想好！”
没过多久，众人来到了王淑珍家门口，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她的几个儿女早就在那里恭候多时。
张建花瞧见张跃琴时，声音还提高了几个度，阴阳怪气的喊着。
“诶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二姑吗？
八百年不来一次，还带着亲家过来的？
怎么着？以为我家没人了？别忘我们家可有两位派出所的民警呢。”
他们谁都没想到，王淑珍一家竟然早有准备。
！！！
张跃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深知张建花的脾气，打小就不讲理，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故此没有跟她对话，而是问了句，“张建莹呢？
我们这次是来找张建莹的，跟你没关系！”
张建花第一时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她嘿嘿干笑了几声，一字一顿道，“找我四姐呀？可以呀！
只要你们能过了我这道关，想找谁都可以。
可我后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他们没一个好惹的。”
张跃琴本能的停下脚步，朝着她身后望去，不敢再往前走。
她懒得跟张建花对话，而是扯脖子喊着，“王淑珍、王淑珍，你少在里面装缩头乌龟！
你闺女惹得事儿，你现在不敢出来面对了，是不？！
张跃进，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们把我家坑得还不够惨吗？我已经没了一个女儿了，还想让我再失去一个孩子吗！”
说话间，张跃琴眼眶通红，故意扮成了受害者的模样，想要博取周围的人同情。
原本张建莹还在屋内，她听到这些人叫自己的名字以后，气鼓鼓的站了起来，跟着一旁的爸妈说道，“二姑实在是太过分了，凭什么那么说你们！”
话毕，张建莹立即冲了出去，决定与他们面对面说清楚。
待她看到张跃琴时，脸涨得通红，大声吼着，“二姑，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
谁不知道程燕是被你们夫妻俩和陆家一同逼死的，凭什么怪到我们身上？！
还有，程慧确实找过我，她清清楚楚的说了，是你们不同意让她参加高考，就这么简单！
二姑，你身为程慧的亲妈，你当然不希望她参加呀，那样你唯一的女儿就脱离了你的掌控，再也没法当你的摇钱树，更不可能为你的儿子们管陆家要钱了！
这些年，你有在乎过女儿的生死吗？
不，你从来不在乎，你的心里只有三个儿子，你只希望他们好！”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还暗暗庆幸：幸亏她的爸妈不这样，不然她的下扬只会跟程慧和程燕一样。
思及此，她还朝着一旁看了看。
“各位邻居，你们与我爸妈相识多年，我们家共有三儿三女，虽说当父母的没有一碗水端平的，毕竟十根手指伸出来还不一样长。
但扪心自问，我爸妈对我们每一个孩子，都是实打实的好。
哪怕是我三哥，哪怕是我五妹，他们都曾做过错事，但我爸妈仍不计前嫌的接纳他们，如果换成你张跃琴呢？你能做到吗！
不，你只会无底线的压制女儿，但凡她们有一点反抗，你就会大打出手！”
张建莹的这些话，让周围不少人产生了共情，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看向张跃琴，也都开始指责她。
“真是笑死个人，小闺女在的时候，只会强迫她嫁给陆家，如今人都死了，开始口口声声说心疼孩子了，当初想什么来着？
可不嘛？他们家大闺女在陆家也没少挨打，当父母的睁一眼闭一眼，从未给女儿出过头，现在却跑来质问旁人，谁给的脸呀？
是你闺女主动找张建莹，又不是人家去找你闺女，我看就是想讹人！”
李大妈见众人情绪达到了顶点，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早就看穿了张跃琴的目的。
“我听说程慧卷走了陆家的钱，你不会是没钱还人家，所以想在淑珍这要点吧？
自己闺女不见了，不着急找就算了，还有功夫跑来这吵架？
这就是你说的惦记孩子？”
说完，她转头看向其他人，抿嘴笑了笑，“你们家孩子不见了，还有心思吵架吗？”
众人齐刷刷地摇了摇头，撇嘴嚷嚷着。
“找人还来不及呢，谁还来搞这一套呀。
事实证明，张跃琴的心思根本不在程慧身上，人家就是想讹人！
我可提醒大家，以后碰到他们，趁早离得远远地，以免再被讹上！”
张跃琴的真面目被拆穿以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被众人数落的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王淑珍见闹得差不多了，她慢悠悠地从院子里出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两家人。
“瞧，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根本不需要我自证什么，就已然说明了一切。
张跃琴，你还不趁早离开找孩子，要在我家过年吗？”
第154章 撂挑子的一天
她伸手指着对方一字一顿道，“王淑珍，你的儿女们跟你一样，全都颠倒黑白、扭曲事实，明明是张建莹教唆小慧离家出走的，你们现在不承认了？
王淑珍，你当了小慧那么多年大舅妈，她什么性子你不了解？
她那么老实的一个孩子，若不是旁人指使，她怎么会想那么多？怎么会卷走陆家的钱？
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呀！”
王淑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跃琴，她活了两辈子，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无底线、无人性呢？
紧接着，张建莹向前一步走，挡在了母亲的前面。
“二姑，我看你是弄错了时间点吧？
明明是程慧先去厂里找我的，可不是我主动找她的！
至于我们聊了什么，我大可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她口口声声的说……是你们不让她参加高考，想让她一辈子留在这！
足以证明你这个当妈的居心叵测，根本就没安好心！
我作为一个晚辈，不该讲这些，可你自始至终从未考虑过程慧和程燕，你根本就不配为人母！”
说完，张建莹气得浑身颤抖，原本摊开的手掌一点点攥成了拳头。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
至于程慧去了哪里，我一无所知，更没有指使她做任何事。
她是一个成年人，你当妈的都管不了，难不成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怎么样？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所以，你们私下到底对她如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起先陆遥呆在人群里默不作声，瞧见张建莹时，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几步。
当初要不是王淑珍母女搞出那么一档子事儿，他也不会成为全城的笑柄，以至于今天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最让他气愤的是，张建莹还嫁给了小左，跟民警风风光光的结婚了。
而他陆遥呢？
被害得还不够惨吗？
思及此，陆遥恶狠狠地瞪着张建莹，嘴上骂骂咧咧的，“不要脸的贱人，你坑了我一个人还不够，还要继续坑我哥！
张建莹，你表面上知书达理，实际呢？实际你就是个蛇蝎心肠、心思歹毒的女人。”
陆遥越想越生气，他冷不丁的抬起了手，就准备朝着张建莹的脸上打过去。
下一秒，张建莹的后方出现了一只大手，单手擒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向后一拽。
张建莹脚下重心不稳，直接倒在了对方的怀里，抬眼一看，发现是丈夫小左。
张建莹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笑。
“你回来了。”
小左嗯了一声，还柔声细语的回答着，“是，二姐夫也在后面。
你老老实实呆在咱妈身边，其他的事交给我。”
说完，小左挺起了笔直的腰杆，他一步步的来到陆遥面前。
“怎么着，趁着我不在的功夫，还想打我媳妇儿？你配吗？
你们一群人跑到这里闹事，是笃定民警不会抓你们，对吗？”
小左转头看向张跃琴，以前他还顾及是张建莹二姑的身份，不想与对方撕破脸，可如今人家都找上门，还想打他媳妇儿，这绝对不能忍。
“你闺女程慧有手有脚有嘴，她一不是智障，二不是残疾，凭什么人丢了上这来找？
如果你们只是想单纯的问问建莹是怎么回事，那该回答的她已经说完了。
如果你们是想来找麻烦，甚至是要讹人的话，那大可来试试，且不说我丈母娘的性子，就我和我二姐夫，也不会看着自家人吃亏的。
若还要一意孤行，那我建议换个地方，比如派出所……那里的扬地足以装下你们所有人了。”
！！！
张跃琴和陆霄妈被问得哑口无言，二人双唇抖动了几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王淑珍看这些人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索性冲着自己人的招了招手，“好了好了，事情说的差不多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人家孩子丢了都不着急，我们在这呆着干嘛？给你们发工资呀！”
……
虽然王淑珍一家离开了，可张跃琴跟陆家的事儿还没解决。
不仅没能从王淑珍那里要到钱，反而让街坊四邻全都知道了他们家的底细，致使陆霄妈气上加气！
她剜了一下张跃琴，不屑的说着。
“张跃琴，你口口声声说叫人难看，可最后呢？最后难看的是我们！
我不管你跟王淑珍有什么矛盾，今儿程慧不现身，那就把钱还回来。
往后她若是再回家，我儿子还不会要那种烂货呢。
如果你不拿钱，我就去找民警，说你们程家骗婚，两个女儿都没一个好玩意，妥妥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张跃琴看着她，愣是一声不吭。
这让陆霄妈更生气了。
“不愿意是吗？行呀，那很简单！
反正我们一家人也没什么事，莫不如就都住在程家。
你们什么时候把钱还上，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刹那间，张跃琴整张脸都垮了，她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亲家母，这样不好吧？
我承认这件事是我闺女不对，可一时间我真拿不出那么多钱。
你容我缓缓，只要我们手里有钱了，一定一分不少的给你，这还不行吗？”
“不行！”陆霄妈斩钉截铁的回答，“开什么玩笑，你啥人我不知道？但凡我不盯着，你一分都不会给的！
走，我们现在就去程家，反正有好吃好喝的供着，也不用在家里做饭。”
张建花躲在暗处，将她们的聊天内容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不由得脸上笑开了花。
她火速朝着家里跑去，然后反手把门关上，还嚷嚷着。
“妈，程陆两家开始狗咬狗了！
这回二姑他们算是碰到硬茬了，陆霄妈警告她，只要一天不拿钱，陆家人就死皮赖脸的呆在那！”
张建花顺势拿起桌子上水杯，咕噜噜喝了一大口，又伸手擦了擦嘴。
“呵，我二姑真是千算万算都没料到，程慧也会有撂挑子的一天！”
第155章 你们真卑鄙
她一直都晓得张跃琴对女儿不好，但属实没有料到，经过程燕的事刺激以后，程慧会勇敢的迈出这一步，虽说不知结果如何，但最起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一味的屈服。
张建业站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那些人走了，这才坐了过来。
“哈，别人我不知道，但程慧跑了我还是挺高兴的。
我看这回二姑一家子怎么办，还想拿出以前死皮赖脸的那一套？陆家才不会消停呢！
咱们就瞧好吧，他们最后一准翻脸！”
就这样，陆霄妈带着一大家人浩浩荡荡的跟在了张跃琴的身后，反正她早就打定主意，任谁都不会改变。
程海和张跃琴走在最前面，二人压低了声音商量着，“现在怎么办？你要是不给人家拿钱，肯定不会走的！
谁知道小慧那丫头跑到哪去了？就算我们报警也没招，人是故意藏起来的！
依我看呀，你还是先拿出点钱吧，不然两家人挤在一起，那也不方便呀。”
哪怕张跃琴知道是自己理亏，但让她掏钱跟要她命没什么区别，准备玩死猪不怕开水烫那一套。
“钱钱钱，什么钱？我还哪有钱？！
况且小慧那丫头拿走的可不是小数目，万一这次给了的话，再管我们要之前的那些，你能堵上这窟窿吗？
他们不是想在咱家住下吗？那就让他们住，还能把房子点着不成？等不习惯的时候，这些人就得灰溜溜的自己离开。
呵，以前小慧在的时候，陆霄妈处处压我一头，现在人不在了，还想就此拿捏我们？大不了亲家不当了，谁还怕他们啊！”
程海心里窝火，可让他一下子出那么多钱，他也心疼呀。
其实张跃琴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家里儿子没结婚，凡事都得以他们为主。
他显得有些不耐烦，语气也随之变差不少。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听，我不管了总行了吧？
至于陆家闹起来，你也别指望着我帮你，我有这功夫不如出去走走，没准能想想赚钱的门道，不然迟早在家气出毛病！”
听到这话，张跃琴当扬就不高兴了，她咬牙切齿的说着。
“程海，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
真要是我们在家里出了事，你心里过意得去？”
程海的身子停顿了一下，冷哼一声，“你出事？自从得知小慧拿钱跑了以后，你怎么从没有担心过她会不会出事？
你的心里除了你自己外，你还考虑谁？
哦对，你还考虑你那几个好儿子，你都那么疼他们了，他们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挨欺负呢。
放心，我有手有脚，即便我以后老死、病死，也不会指望他们的！”
他光是将家里近日来发生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一桩桩、一件件，顿时觉得怒火涌上心头，如果现在还不离开，随时都会冲着张跃琴发飙。
他没好气儿的看了一眼，“你带着他们回去吧，我在外面四处逛逛。”
不等张跃琴回答，程海已经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陆霄妈第一时间跑了上来，还大声质问她，“你男人干嘛去了？不会是像你闺女一样跑了吧？”
张跃琴为了稳住他们，只得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么会能，程海想着你们来家里，正愁着给大家弄点什么吃的呢，也不能大眼瞪小眼的干呆着呀。”
陆霄妈将信将疑，笃定张跃琴不会那么好心。
待到了深夜，陆家也没等到程海回来，只得命令张跃琴随便弄得吃的，这才齐刷刷躺下。
正当人们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只听大门传来砰砰砰的响声，像是有人在竭尽全力的砸门。
张跃琴的三个儿子率先醒来，迷迷糊糊的来到门口，扯脖子喊道，“三更半夜的，谁呀？不知道人家都睡了吗？
能不能是咱爸呀？这么晚还没回来呢？”
说话间，三人一同来到那里，就听程海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谁谁谁，我是你老子！
小兔崽子，还不快点把门打开，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三人对视一眼，火急火燎的给程海开门。
与此同时，陆家人也都纷纷醒了，口中还念叨着，“干什么呀？大半夜的还叫不叫人睡觉了？诓骗我们准备食物，自己跑出去喝大酒！
果然一家人没个靠谱的，全都是废物！”
程海前脚刚迈进来，就听到陆霄妈这话，顺势看了过去，他早就没了白天时的窝囊样，往对方跟前走了几步，伸手指着她的鼻子质问。
“你刚刚说谁是废物呢？
我问你刚刚说谁是废物呢！”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陆霄妈一跳，她不想跟个酒鬼计较，试图转身回去，却被程海给拦了下来。
“骂完人就想走是吗？
你白天说我几句也就算了，呆在我家还这么硬气，当我程家没老爷们是吗？”
陆霄和陆遥刚要上前，被程家三兄弟给挡住了。
程海扯出一抹冷笑，反手推了陆霄妈一下，“别以为你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我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愿意去哪告就去哪告，有本事把程慧找回来！
至于你说俺们以前欠你的，你有啥证明？没证明都是屁话，我还说你编的呢！”
下一秒，陆霄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没想到程海竟然是个无赖。
“你这话什么意思？想赖账是不？”
“赖账咋了，我还怕你不成！”
紧接着，程海抬手就是一巴掌，稳准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他早就看陆霄妈不顺眼了，正好趁机教育对方一番。
这一掌下去，程家大院里打成了一锅粥。
张跃琴直奔陆霄妈扑了过去，反正事已至此，那就谁都别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邻居们实在听不下去了，强行把两家人拽开。
只见陆遥躺在地上直打滚，他双手捂住了要害，一声声的叫着，“我X，你们这些人真卑鄙，专门往我这地方踹！
妈，我疼，好疼啊！”
第156章 太他妈窝囊了
陆遥，你现在怎么样？！
儿啊，你可别吓唬妈！”
陆霄双眉微蹙，愤怒地看向不远处的张跃琴一家，他伸手指着在扬的每一个人一字一顿道，“我弟弟没事还好，但凡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家全都给我死。”
说完，他双眼猩红的瞪着程海和张跃琴。
彼时，程海的酒醒了大半，张跃琴躲在自家男人身后默不作声。
陆霄二话不说，直接背起了弟弟喊着，“妈，咱们得先带他去检查一下！”
与此同时，陆家人一步三回头，像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一样。
待众人走后，张跃琴的身子好似被掏空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双手捶打地面哭诉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我这一辈子生了两个女儿，一个死了，一个走了，把我们两口子推向了绝境，还要不要人活了！”
程海一脸铁青，望着满地狼藉，更是栽栽歪歪的往里走，直至坐在了凳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的三个儿子木讷的站在一旁，不知能说些什么，心里更是害怕，害怕陆遥真的有事，那他们全家定不会有好果子的。
思及此，大儿子往前迈了几步，蹲下身子来到张跃琴面前。
“妈，妈！你先别哭了！
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程慧，要是她能回来的话，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张跃琴身子一怔，像是在思考他的话，不料却哭得更大声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可人海茫茫我去哪找呀？我们哪还有这样的精力！
张建雪离家出走，到现在都还音讯全无呢，报警也没用！”
张跃琴越说越生气，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张建莹那张可恨的脸。
“都怪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教唆小慧的话，那么乖的女儿，怎么能说跑就跑！
别让我逮住机会，否则我一定会好好报复的！”
听到这话，程海抬头望了一眼，他形容不上那种感觉，可笑之中还带着几分悲凉。
他想，他跟张跃琴或许是真的错了吧？
打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
紧接着，程海慢悠悠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只觉得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让他整个人有些恍惚，若不是强支撑着，极有可能倒地不起。
程海单手杵在了桌子上，声音有些颤抖道，“你们谁爱去找小慧谁就去，我是不会找的。
像咱们这样的家庭，让她回来干什么？继续被我们这些人拖累吗？”
话一出口，程海在众人的诧异中转过身，一点点地朝着房间里挪动着。
其余四人站在院里，三个儿子有些不解，接连质问张跃琴，“妈，我爸这话什么意思呀？
就是呀，难不成程慧走了，还怪起我们来了？
当初不是你们说的吗？闺女生来就是为了贴补家里儿子的！我们还没怎么样呢，我爸倒是生气了。
呵，但凡以前对程慧和程燕好点，也不至于闹得一死一跑，好像是我们害得一样！”
……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全都传进了张跃琴的耳朵里。
她抬眸的瞬间，与儿子们的目光对视，哥几个有些心虚的挪开视线。
“妈，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
大家都是亲兄弟姐和妹，干嘛说那么重啊！
妈，你回屋好好劝劝我爸，我还没结婚呢，家里闹得沸沸扬扬。
若是被女方知晓的话，怕是就结不了了呢。”
下一秒，程海气鼓鼓地从里面出来，他听了好半天，见他们没一个懂得反思的，还在给自己找借口，声音顿时提高了。
“你能结就结，不能结就打一辈子光棍！
瞧瞧你大舅一家，人家也是三个儿子，哪一个不比你们强！
你们除了会手心朝上管家里要钱以外，还会干什么？
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倒是成了哑巴了！
我警告你们，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明天就给我分家，谁都不要在我跟前呆着，走……全都给我走！”
张跃琴陡然站起身，挡在了三个儿子面前，也跟着程海吼了起来。
“你是不是疯了，冲着他们嚷嚷什么呀？儿子结婚不是大事吗？你还有个当爹的样吗？”
“我没有？”程海反问了一句，随即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我之前确实没有，才会把这个家交由你打理，你看看你给我管成了什么样？
你逼死了我一个女儿，还害得另外一个闺女踪迹全无，这全都是你出的好法子！
你不是愿意护着他们几个吗？好，很好，那就连带着你一起都跟我滚！
休要再用以前的法子威胁我，老子从现在开始再也不吃那一套了！”
程海匆匆回到屋里，他拿起张跃琴的衣服不由分说的往外丢，又走向儿子房间，也都照做起来。
他已然豁出去了。
要什么脸面？
他再也不在意这些了！
程海打开了大门，对着张跃琴和三个儿子嚷嚷着。
“家里养不起你们四个，你们爱去哪去哪，我眼不见为净！
张跃琴，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不想跟你这种自私自利，毫无底线的女人一起生活了，受够了！”
他见众人不动，使出全力推搡着他们，直至全都站在门外，不假思索的关上，任凭众人怎么吵闹，就不是不开。
程海气鼓鼓的坐在那里，回想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只能用两个字形容自己——窝囊。
太他妈的窝囊了。
！！！
三个儿子没想到他真的会这样，心慌意乱的望着张跃琴，“妈，咱们现在怎么办呀？看样子爸这次来真的，我们去哪呀！”
张跃琴扫了一眼，率先跟大儿子道，“幸亏你媳妇儿今儿回娘家了，要不你去老丈人家住几日。
至于我跟你两个弟弟，先在你姥姥家待着，等过几天你爸消气了，自然会把我们接回去的。”
大儿子叹了一口气，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行，那我先送你们过去。”
第157章 真以为他那么好欺负呢
张跃礼听到动静后，迷迷糊糊的从屋内出来，喊了一声，“谁呀？”
张跃琴声音里带着哭腔，她轻声念叨着，“老四，是我，你二姐，快把门打开叫我进去。”
张跃礼站在院子里，朝着李玉凤的方向看去，压低了声音说着。
“妈，二姐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要不你出来瞧瞧，我跟她也说不明白呀。”
闻言，李玉凤沉着脸从里面走出，关于张跃琴跟陆家一事，她已经听到周围的邻居们议论了，之所以没有搭理，是闺女也没找她这个妈帮忙。
思及此，李玉凤加快了几步，反手将门打开，故意将身子挡在那里，没有让众人进来。
待张跃琴看到母亲的那一刻，满腔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妈，妈！
妈，程海疯了，他把我跟几个孩子赶了出来，你让我在家里住几天。
等他这股子邪火儿消了，肯定就让我回去了。”
李玉凤双眉微蹙，整个人倚靠在门口，噗地一声笑了。
“在我这住几天？”
“对呀，他把我们赶出来了，我不回娘家，我还能去哪？”
张跃琴说得理直气壮，压根没有考虑别的，而是脱口而出。
李玉凤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
“你也知道受了委屈得回来跟我说？
那为什么程慧跟你商量事的时候，你把她往外推呢？
这些年，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我哪一次没帮你出面？即便我都这把岁数了，还跟着一并折腾呢！
如今轮到你了，你是怎么做的？”
！！！
张跃琴大脑宕机，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母亲的话，双唇抖动了几下。
足足过了十几秒，张跃琴这才吱声，“妈，你什么意思呀？
你是我妈，帮着我不是应该的吗？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
张跃礼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母亲究竟是怎么想的，只得默默地站在那，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你是程慧的妈，你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呢？
呵，当初因为你们几个，我跟老大一家闹得不愉快。
我人关在派出所的时候，老四商量着找你们摊钱与王淑珍说和，你是怎么做的？
如今你遇到事儿了，想起我这个亲妈来了？
你一个连闺女都舍得出去的，我凭什么能相信你以后会照顾我？”
李玉凤说话一套套的，听得张跃琴和张跃礼有些懵圈。
这一次，张跃琴总算听明白了，她试图跟李玉凤辩解。
“妈，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我觉得有老三和老四，所以才没……
我是被程海赶出来的，你不叫我回家，我能去哪呀！”
李玉凤瞧她执迷不悟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时至今日她竟然连自己错在哪都不晓得，淡漠的望了她一眼。
“张跃琴，你今年都多大了？你儿女都结婚了，还指望着我管你？
程慧需要你管的时候，你管了吗？
我需要你管的时候，你管了吗？
你都没有做到，凭什么叫我管你？！
你从哪来就给我回哪去，往后你家的那些破事，不要到我身边说，我也不会听的。”
啪地一声响，李玉凤立即将门关上。
她的一系列操作看得张跃礼有些懵圈，他赶紧往前走了几步。
“妈，我看二姐是有了难处，不然也不会三更半夜来呀。
虽说上次在派出所的时候，她跟小五不愿意分担，可总归是你闺女呀。
你就这么把人晾在外面，你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去哪呀？”
李玉凤没好气儿的看了他一眼，抬头点了点张跃礼的脑门。
“你能管得了她一时，能管得了她一世？
这事儿本来就是她的错，我为什么要收留她？
没瞧见还带着两张嘴来的吗？你愿意供着，那是你的事，反正我没钱，也不会管！
你也不想想，程海那样的性子都容忍不了，你二姐得多过分！”
张跃礼反应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明白母亲的用意，等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然回屋睡觉了，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人站在那。
张跃琴和两个儿子站在门外，她反复拍打的大门，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只得又重新往家走。
——
几日后，正逢张建军值班，他在厂里四处溜达，只见许彪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边跑边伸手示意。
张建军停下脚步，还顺带着开起了玩笑。
“彪子，你干啥呀？后面有人追你咋地？”
等他来到张建军近前时，这才注意到许彪脸上有些紧张，说起话来更是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军哥，我觉得今晚有点不太对劲！”
张建军啊了一声，把身子往他跟前凑了凑，“怎么了？哪不对劲了？”
许彪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人以后，故意放低声音。
“我刚才过来交班的时候，发现跟前有不少陌生的面孔，就在咱们厂附近转悠。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准备偷东西，正琢磨着从哪入手呢？”
此事事关重大，张建军不敢懈怠。
“你在哪边看到的？
为了保险起见，一会我再过去瞧瞧，要是真如你所说的，咱们今晚可得小心点。
否则极有可能会出大事儿，那领导怪下来，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许彪嗯了一声，他还有些不服气。
“前段时间才刚出刘强那档子事儿，真有人胆子那么大？还要顶风作案？
该说不说，这心理素质得多强呀！”
俩人边说边往别处走，张建军反复琢磨，总觉得事情透着诡异。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萌生出一个想法，不会是刘强和吕小曼的家人想要伺机报复吧？
他的思绪在这两家人身上反复横跳，以吕家的尿性，才不会因为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女儿搭上儿子的未来，那就只剩下小姑一家了。
思及此，张建军的脸一点点沉了下去。
呵，明明是他们的错，却偏偏想再用同样的方法坑害自己。
凭什么？
真以为他张建军那么好欺负呢？
第158章 抱头痛哭
张建军沉思片刻，二人回到了门卫，他小声说着，“今儿我二姐夫和四妹夫都在派出所值班，你把情况跟他们说明一下。
这些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暂时不会动手。
等告诉他们以后，俩人就知道怎么做了！”
听到这话，许彪眨了眨眼，“军哥，要不要跟厂领导汇报一下？”
张建军思忖几秒，他摇了摇头。
“咱们目前没有任何证据
只能先通知一下，至少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毕竟狗急了还跳墙了，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万一要是伤着咱们，那就得不偿失了。”
许彪明白了他的用意以后，他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从侧门一路小跑，生怕被人瞧见。
直至他来到派出所看见了铁柱和小左，双手杵在膝盖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有了上次那件事，俩人也都认出了许彪，纷纷询问怎么回事。
待了解完事情的经过，他们对视一眼，赵铁柱一字一顿道，“你留下来值班，我带个人走一趟。
许同志，你先走，我们从另一条小路穿过去，以免咱俩目标太大。”
许彪接连点了点头，快马加鞭的往回赶，担心张建军有事，恨不得第一时间飞奔到厂里。
……
刘彪等人藏在暗处，他们围在一起商量着。
“哥，我刚才瞧见张建军和一个男人拿着手电照这边，不会是发现咱们吧？
而且他们还回门卫商量了，万一跟上面人汇报的话，我们行动起来怕是有些困难，没准里面早就做好了准备呢。”
刘彪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复杂起来，心里对张建军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
她王淑珍的儿女们可真够难缠的，本以为轻而易举的就能完成，谁知道对方还起了戒心。
二狗子气不过，他摆弄着手里的小刀，在空中来来回回甩了几下。
“切，有什么好怕的？
虽说我很想赚钱，但咱也得替彪哥出口气！
依我看呀，就算今天动不了手，那也得小小地报复张建军一下，别以为什么人都敢惹！
不然往后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呢，你们说对不？”
小郭和周凯频频点头，也在一旁随声附和。
“没错，咱们今晚啥也不干，逮住张建军落单的时候，往死里一顿打！
然后再拍拍屁股走人，看他能怎么着？”
刘彪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嘴角忍不住上扬。
最为主要的是，总得让王淑珍吃点亏，不然他儿子进去这件事，他始终没法出口气！
约莫过了几十秒，刘彪点了点头，开始进行人员分配。
除了他自己以外，还带了四个兄弟。
他把徐亮留下，吩咐其他三人从侧门溜进去，还伸手指了指二狗子。
“这里面的地形你应该比他们熟悉，所以你带头，他们俩听你指挥。
再者我跟徐亮守在后门，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也好逃跑，明白了吗？”
二狗子嗯了一声，他还意气风发的拍了拍胸脯。
“彪哥，你就瞧好吧！
凡事都交给我们，即便是被抓了，也绝对不会把你供出去的，俺们自愿！”
刘彪朝着旁边呸了几口，板着脸伸手推了二狗子几下。
“胡说八道什么？
大半夜的，难不成还有民警呀？他们不用休息的呀？
就算王淑珍家里有两个民警，那又怎么样？我就不信能二十四小时跟在张建军身边！”
几分钟后，他们五个人分头行动。
以二狗子为首的三人从侧面进入钢铁厂，至于刘彪俩人，他们则是站在后门等着。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赵铁柱带着一位同志也是从后门过来的。
赵铁柱第一时间瞧见了刘彪，不由得双眉紧锁，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脚步，他们藏在一旁时刻观察着。
……
二狗子等人顺利进厂，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着。
没走几步，就见张建军举着手电过来了。
二狗子心里兴奋的要死，尽可能的压低声音。
“嘿，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么快就让咱们给遇见了。
快，你俩也捡点顺手的家伙，省得一会动手吃亏。
好在张建军就一个人，再厉害也打不过咱们仨。”
与此同时，张建军好似听到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谁？谁在那边？”
他意识到情况不对，陡然往前走了几步，立即进入了三人所在的位置。
下一秒，张建军明显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冷风。
他骤然回过身，瞧见了后面的人，纵身一跃跳到一旁，扯脖子开始喊了起来，“来人，这里有小偷！”
刘彪和徐亮听到声音以后，俩人对视一眼赶紧跑了进去。
赵铁柱嗤笑一声，跟同志一起跟上。
眼看着张建军就要被打趴下了，赵铁柱用尽全力地跑到那边大声呵斥着。
“别动！派出所民警！”
张建军确定自己的帮手到了，抬腿一脚踹在了二狗子的胸口处。
“叫你偷袭我！
叫你偷袭我！”
他骑在二狗子身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还敢带凶器！
我看看你究竟是谁！”
刘彪看到这一幕，心里七上八下，他准备原路返回，哪知直接撞在了赵铁柱的身上。
赵铁柱嘴角上扬，反手擒住了他的手腕。
“小姑父，来都来了，你这是要去哪呀。
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不然这也不好交代呀。”
其他几位见到民警，吓得腿都软了。
即便有心思要走，却也被保卫科支援的人给拦下。
张建军则冷哼一声，就知道是刘彪所为，笑眯眯的说着，“小姑父，瞧瞧你处心积虑折腾这么久，然后呢？
下扬跟你儿子一样，你们父子还真是齐心呀。
等今年过年的时候，你俩在里面抱头痛哭吧！”
刘彪：！！！
第159章 添人进口
他也搞不清楚赵铁柱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出现。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着，“铁柱呀，你这是在干嘛？
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小姑父，你怎么能抓我呢？”
听到这话，赵铁柱嘴角泛起阵阵冷笑，又伸手指了指其余的几人。
“小姑父，我现在还称呼你一声小姑父。
今天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不需要你在这里跟我解释。
有什么事咱们回所里说，我相信你的兄弟们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是吧？”
以二狗子为首的那些人，他们面色惨白目光躲闪，显然是害怕了。
他们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嘀嘀咕咕，“民警同志，我们什么都没做呀，虽说是闯入了钢铁厂，但……”
这些人的话只说了一半，他们大脑飞快运转，可突然意识到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最后只得挫败地低下头。
二狗子干咳了几声，知道这时候唯有把刘彪交代出来，才能保全自己。
思及此，他赫然提高音量一字一顿喊着，“民警同志，我们今晚之所以来这里，全都是受了刘彪的挑唆。
他因为刘强被抓，对张建军怀恨在心，还让我带着凶器来，瞧见他时不顾三七二十一的捅下去，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才是整件事的主谋，我们全都被拿当枪使了！”
二狗子说完，其他几个兄弟也跟着随声附和。
“民警同志，他说的是事实！
求求你们一定要查清真相，真的跟我们没啥关系呀，我们也是受害者。”
赵铁柱轻挑眉梢，他才不会在这给几位“断官司”，索性吩咐一旁的同志，“走，把这些人全都带回去。
建军、许彪，你俩也跟着走一趟，做完笔录再说。”
……
待这一系列完事以后，天都亮了。
张建军站在派出所门口，望了一眼身边的许彪，拍了拍他的肩膀。
“彪子，昨晚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及时通风报信，恐怕没那么容易抓到他们。”
“军哥你说啥呢？”许彪反问了一句，冲着里面望了一眼，还有些后怕。
“要不是咱们提前观察出异样，真难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没准昨晚受伤的就是你了。”
张建军无奈地点了点头，毕竟仇早就结下了，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
“对了彪子，这件事不回去跟其他工友说声，别叫我家里知道，省得他们惦记，反正也没什么大事。”
张建军回家途中，还特意去买了点爸妈爱吃的东西，又给家里的三个孩子挑了小玩具，一并带了回去。
刚进门，见大家正围在一起吃早饭，他将食物递给了张建花，“小五，你把这些放到盘里，让爸妈吃。”
紧接着，他又将另一个袋子递给了刘翠。
“大嫂，这是我给孩子们买得东西，到时候给耀光留一个就行。”
刘翠刚要拒绝，就听张建国开口说着，“既然是老三的心意，就收下吧。
不出意外的话，老三可是要涨工资了呢。”
王淑珍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张建军的身上，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
待张建花将吃的拿到桌子上，张建业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笑眯眯的问道，“三哥，你今儿咋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大家说呀？”
张建军摇了摇头，他搬了凳子坐在一旁，也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王淑珍见他不打算说实话，倒也没有追问下去，等吃饱喝足，她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上班。
她故意绕了路，径直的来到了钢铁厂门卫，值班的几个人一眼便认出她了。
“婶子？婶子，你怎么过来了？军哥下班了！”
王淑珍从袋子里拿出了几个鸡蛋，想要递给他们。
谁知众人频频往后退，一再推辞，“婶子，厂里有食堂，俺们都吃完饭了，有啥事你就说，只要俺们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
见状，王淑珍也不藏着掖着，说明来意，也想搞清楚建军到底咋了。
众人互看一眼，虽说许彪已经叮嘱过了，可军哥母亲都到扬了，不能再瞒着老人，直接把事情的经过阐述了一遍。
“婶子，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军哥的小姑父找了一群人，想要下手伤他，得亏及时告诉了铁柱哥，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待王淑珍搞清楚事情真相以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怎么也没想到刘彪和张跃梅会这么无耻，竟然想用这种法子害了她儿子！
王淑珍将鸡蛋放到他们手上，反复说了几声谢谢，心事重重的离开。
她前脚刚到厂门口，就瞧见建萍站在那里，慌里慌张的看着四周。
王淑珍立马来到女儿面前，关心的问着，“建萍？你怎么上这来了？有什么事吧？”
张建萍将母亲拽到了一旁，故意避开了所有人，小声嘀咕，“妈，我好像怀孕了！”
闻言，王淑珍原本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她忍不住笑出声。
“怀孕是好事呀，跟铁柱说没？那孩子一定会高兴的！”
张建萍摇了摇头，她轻咬嘴唇，心里有些纠结。
“妈，你也知道铁柱对我什么样，他们所里挺忙的，最近有可能还往上提。
若是知道我怀孕，没准儿会因此放弃名额，我不想耽误他。
我心里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应该怎么办。”
王淑珍瞬间明白了女儿的难处，她一手握住了张建萍的手，另一只手则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傻闺女，往上提干的机会有很多，但孩子不是说来就来的。
铁柱那么在意你，自然能分清哪一个更重要。
作为夫妻，还是应该坦诚相见，不要有所隐瞒。
不管你跟铁柱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有了母亲这话，张建萍心里舒服了不少，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她整日吃不好睡不好，还不能跟旁人提起，如今只得找母亲商量。
“妈，我明白了。
既然孩子是投奔我们来的，我就不该有别的想法。
况且铁柱那么喜欢小孩，他绝对会让我留下的。”
王淑珍望着闺女离开的背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们家又要添人进口了。
第160章 实打实的亲戚
直至其他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醒来后，推门的刹那就瞧见了母亲，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妈，你怎么起得那么早呀。
就是，也不出个声，吓得我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我爸呢？还没起来吗？”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但张跃梅始终没有吭声。
刘婄斜眼瞄了母亲一眼，她一步步来到张跃梅面前，双手环住了她的脖颈，“妈，你今儿咋了，倒是说句话呀，别吓唬我们！”
张跃梅听到女儿这么问，这才慢慢地回答。
“闺女，你爸一宿没回来了，他不会出事吧？
他临走的时候可是说要去教训张建军……”
刘婄脸上的表情立马紧张起来，她收回了手，双眉微蹙一字一顿道，“什么？爸真得去找张建军了？
我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呀，这怎么办呀？”
闻言，她的两个儿子也凑了过来，刘仁和刘义对视一眼，脑海里冒出了几个人。
“妈，你先别着急。
爸跟二狗叔和三胖叔关系比较好，我们去问问就晓得是咋回事了。
凡事别往坏处想，等我俩回来！”
与此同时，张跃梅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踉踉跄跄的往前挪动着，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别、先别走，我跟你们一起去。”
就这样，他们一行四人先是来到了二狗家，发现对方也没回去。
紧接着，众人来到了三胖子家，瞧见他们正在院子里吃饭。
张跃梅一个健步冲上前，扯住了三胖子的手臂颤颤巍巍的开口。
“兄弟，我家刘彪呢？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三胖子扫了一眼，总算是反应过来，略微摇了摇头。
“嫂子，我没跟刘哥一起呀，我昨晚一直待在家里，哪都没去。”
张跃梅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嘴里念叨着。
“怎么可能？
他临走的时候还说找你跟二狗子呢，二狗子不在，就你一个人在。
你是不是知道咋回事？你不要瞒着我，赶紧跟我说说！”
刘仁和刘义也在后面点头应和。
“胖叔，你看我们一大家子都来了，我妈心里着急一夜都没睡。
你要是不告诉实情的话，万一她急火攻心，真要出什么事，那怎么办呀？”
见此情景，三胖子知道瞒不下去了，索性朝着他们使了个眼色，跟着一旁的老婆孩子低语几句。
“你们先吃，我跟嫂子出去聊聊，很快就会回来的。”
话毕，三胖子冲着众人伸了伸手，他则迈开大步来到外面。
“嫂子，刘哥之前确实找过我们，他的意思是想教训张建军。
你也知道我们兄弟的关系，单单这件事的话，我肯定二话不说冲上前。
可……可其他人提议还要去钢铁厂偷盗，我不愿意，索性就没跟着。
如果他彻夜未归的话，极有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刹那间，张跃梅脸色一变，她整个人往后一靠，若不是有墙壁挡着，极有可能就倒在地上。
“你的意思是，他或许是被抓了？！”
三胖子也叫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安抚着。
“虽说有这个可能，但凡事还是朝好的方向想吧。
除了二狗子外，参与这件事的还有三人，要不你们辛苦一下，去旁人家问问？
若还是打听不出来个结果，只得去派出所了，铁柱和小左不是你们亲戚吗？一问便知！”
张跃梅确定三胖子不了解真相后，她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她没有更好得办法，只得按照他说的照做。
等他们一家人离开，三胖子这才回到院子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好险！
幸好我知道他们的法子不行，果断地脱离出来，不然今儿找我的就是你了！
我现在想想还后怕呢，这些人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竟然敢顶风作案，就不怕被抓吗！”
……
张跃梅按照三胖子提供的名单，一一找到了那几个人的家，可无一例外，全都跟刘彪一样，也都没有回来。
她原本燃起的希望，一点点被浇灭了，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刘仁和刘义朝着妹妹看了一眼，“你带着咱妈先回去，我们俩去一趟派出所，要是真如胖叔所说的，那也得搞清楚咋回事！
咱爸要是没犯法的话，他们凭什么抓人呀。”
相比之下，张跃梅就没那么淡定了。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进去一个丈夫，不然这个家怎么办呀？
光是想到这些，张跃梅的身体就像是被掏空一样，双腿发软，小腿攥紧，根本没法往回走。
刘婄将母亲放在一旁休息，两个儿子蹲下身来，不停地给她揉腿，希望能让她缓和过来。
“妈，你先别紧张，放松一点。
对对对，我爸真要出了事，家里的大大小小事情，还得指望着你。
你要再倒下的话，那我们三个咋整呀！”
张跃梅望着眼前的几个儿女，她眼眶微红，知道这话不假，只能强支撑着身体，一点点站了起来，还尽可能的安慰他们。
“放心吧，我没事的。
走，无论怎样，咱们都得问个明白！”
在张跃梅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派出所，可惜的是赵铁柱和小左已经下班了，留下其他民警值班。
等民警知道几人的来意，反复打量了一下如实回答。
“刘彪确实是在所里，而且对自己蓄意指使人伤害张建军一事供认不讳，我们将提交给上面，至于接下来怎样，回去等消息就行了！”
张跃梅脑袋嗡嗡作响，她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儿女们第一时间将她扶起，声嘶力竭的喊着，“妈！妈！你醒醒！”
足足过了两分钟，张跃梅这才慢慢地睁开眼，她扯住民警的衣服哀求着。
“同志，你能不能叫我们看看刘彪？
哪怕只看一眼呢？
我们跟张建军一家是实打实的亲戚呀，怎么可能干这种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你要是不让我看，我就不走了！”
第161章 家有喜事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不要再得寸进尺。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有胆子在派出所里闹，是想一大家子团聚吗？”
张跃梅还想再说什么，只见刘婄冲了上来，不好意思的望向民警，嘴上不停地说着：“同志，我妈受了刺激，所以才会胡言乱语。
我们这就把她给带回去，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说罢，她还朝着两位哥哥使了个眼色。
“愣着干嘛呀，赶紧把咱妈带回去。”
见此情景，刘仁和刘义纷纷行动起来，搀着张跃梅走了出去。
她掐算了一下时间，神色慌张的说着，“我得去厂里了。
到时候遇到张建萍的话，我会侧面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在家里好好照顾咱妈，省得再出什么岔子。”
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按照刘婄说得照做。
刘婄是今年刚到卷烟厂的，偶尔遇到张建萍，俩人也会打招呼。
等刘婄前脚刚进厂，第一时间来到张建萍所在的车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二姐，早啊！”
张建萍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虽说母亲与小姑关系紧张，但她与刘婄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得表面过得去。
她嗯了一声，“小妹，有事儿？”
刘婄环顾四周，一点点地靠近了她。
“二姐，姐夫昨晚什么班呀？”
让张建萍没想到的是，她竟然问起了自家男人的状况。
“昨天夜班，早上刚下班，现在在家里休息呢。”
刘婄低着头，她紧张地双手来回揉搓，可怜巴巴的抬起脸，“二姐，我爸昨晚被姐夫抓了，他可有跟你说？”
话音刚落，张建萍双眉微蹙，仔细回想了一下铁柱早上到家时的情景，并未谈论此事。
她茫然的摇了摇头。
“没有。
他工作上的事情我从来都不过问。
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等他上班再联系。
毕竟我丈夫的性子不太好，对待旁人耐心有限。”
张建萍光是想到刘强跟吕小曼做得那档子事，将老三害得不轻，实在搞不懂刘婄怎么觍个脸跑来问她，难不成还指望着自己帮忙？
做梦！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刘婄虽然年纪比她小几岁，但心思缜密，听出了话外面，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二姐，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我真有事的话，自然会去所里说，也不会私下去联系姐夫。
那我先走了，二姐再见。”
张建萍望着对方的背影有些愣是，她心里笃定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等她下班以后，赵铁柱特意在厂门口等着，俩人约好了晚上去王淑珍那里。
待二人到了院里，赫然发现摆了一大桌子的食物，全都是平日里不常见的。
赵铁柱不明所以，不自觉的攥紧了张建萍的手，小声说着，“媳妇儿，咱妈今天咋了，是有什么好事宣布吗？
这一大桌子的饭菜，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有喜事呢。”
张建萍思忖片刻，冲着赵铁柱招了招手，他整个人弓着腰，凑到了媳妇儿面前，就听她低语，“确实有喜事，我怀孕了！”
下一秒，赵铁柱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媳妇儿，将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真的吗？！
真的吗？！”
张建萍没好气儿的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难不成我还能骗你吗？我已经两个月没来那个了。”
赵铁柱满脸惭愧地拍了拍脑门，心里还有些自责。
“都怪我不好。
我最近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明显忽视了你跟儿子。
我保证以后会尽所能的抽出时间，多陪陪你们。”
听到这些，张建萍的心里暖暖的。
“这才刚怀孕，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说话间，其余人也发现了俩人的存在，张建花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念叨着。
“二姐，你说咱妈今天咋了？
也不知道因为点啥，买了老多东西了，一点都不像她平日里的性子。
我刚刚还跟大嫂和四姐聊了聊，她们也没分析个所以然。”
张建萍拿出手帕温柔地擦了擦小五脸上的汗水，她抿嘴笑了笑。
“等咱妈想说的时候自然说了，你着什么急呀。”
没过多久，待刘翠和张建莹将饭菜全部端上来，王淑珍和张跃进率先坐下，她朝着众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也坐。
王淑珍目光扫视在扬所有人，她缓缓开口说道，“老三，你没什么想跟大家说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吓了张建军有些不知所措。
他茫然地看向赵铁柱和小左，俩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即便这样，张建军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一想到要瞒着爸妈，他就有些不舒服。
思及此，他从凳子上起来，老老实实的交待。
直至事情说完，张建花和张建业顿时不高兴了。
“三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还瞒着家里人？
万一你出了什么岔子，爸妈得多着急？你有没有想过？
幸好有二姐夫和四姐夫在，要不……”
张建军低着头，他也有些委屈，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就是不想大家担心。
以前家里人没少为我付出，我全都记在心里。”
张跃进干咳几声，让他先坐下。
“老三，我跟你妈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确实比以前成长了不少，也有了男人的担当，这是我俩对你的肯定！
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咱们是一家人。”
张建军再次看向爸妈时，眼底多了几分感激。
“谢谢爸妈！”
王淑芬转头看向张建莹，像是在等她说话。
在小左的鼓励下，她雀跃的说着，“我婆婆同意我跟小左一起考大学了。”
这回，在扬所有人都跟着高兴起来。
张建花更是感慨道，“爸、妈，咱们家的好事一桩接一桩啊！”
王淑珍撇了撇嘴，将眼神落在张建萍身上，张建花不解，“妈，你瞧我二姐干嘛呀？难不成她也有喜事？”
张建萍仰着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错呀，我怀孕了。”
众人：！！！
第162章 轮到你们教训了？
张建萍佯装生气，点了点五妹的额头。
“什么小外甥？
我和铁柱更想要个闺女，闺女贴心，是爸妈的小棉袄。”
说罢，她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一板一眼的说着。
“可千万不能随你五姨的性子，那我就有操不完的心了。”
张建花刚要开口，却被张建业拽到了一旁，他笑眯眯的言语。
“二姐，像小舅可以不？
小舅的脑瓜子好使，往后肯定有发展！”
与此同时，刘翠将桌上的饭菜调整了一下，把一些好吃的全都摆在了张建萍那边。
“现在二妹不一样了，铁柱可得好好照顾着，千万别让她着急上火。”
张建莹点了点头，挽着张建萍的手臂有些埋怨。
“二姐，你嘴巴可真够严的。
怕是你除了咱妈外，谁都没有说吧？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说到这个话题，赵铁柱也参与其中。
“可不嘛，连我都是刚刚知晓的。”
他们聊了好一会儿，又询问了一下张建莹婆婆那边，随后才把话题落在张建军身上。
众人边吃边聊，张建业翘着二郎腿感慨着。
“三哥，你现在可以呀，闷声不响竟干大事儿。
你说咱们小姑在家干啥呢？不会准备私下找找关系，想把父子俩全捞出来吧？”
赵铁柱和小左俩人嗤笑一声。
“开什么玩笑？当派出所是他们家开的呢？想干嘛干嘛？”
闻言，张建萍冷不丁想起一件事，寻思片刻才说出口。
“妈，我在来之前还不知道建军发生的事，这么一想全都对上了。
刘婄今儿还特意去车间找我，变着法的打听铁柱，估计是想跟咱们私下和解。”
张建业朝着旁边呸了一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和解？想屁呢。
都快要搞死我三哥了，还想缓和关系？
三哥，不用惯着他们臭毛病，以后瞧见这些人也别搭理。”
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头叮嘱张建萍。
“二姐，刘婄可是小姑家里心眼最多的孩子。
你俩在一个厂子，如今你又怀孕了，千万得提防着点。”
张建花冷哼一声，她卷起了袖口。
“怎么着？她敢对我二姐下手，我砍死她！
二姐你不用害怕，实在不行我就天天跟着她，保准能把刘婄吓尿！”
张建萍可是了解妹妹的性子，立即阻止道，“小五，别冲动……
一来刘婄没对我怎么样，二来我自己也能应对，真要有麻烦，我第一时间找你跟小六帮忙，放心。”
她好说歹说，张建花不情愿地点点头。
“算了，可别因为这样的人影响到咱们的心情！
爸、妈，你们说是不是？”
——
刘婄刚到家门口，就见两位哥哥正眼巴巴的看着。
瞧见她的时候，飞快地来到自己身边。
“小妹，你总算是回来了！
咱妈病倒了，一直嚷嚷着找你呢，现在怎么办呀？”
刘婄瞄了瞄俩人，心里知道他们都没主心骨。
如今父亲和大哥都不在，谁也担不起来。
思及此，她加快脚步往里走，边走边说：“咱妈现在什么情况？你们有去找姥姥吗？
这件事要想和解的话，只能找长辈说和，否则咱爸肯定出不来。”
刘仁和刘义听得一愣一愣的，俩人木讷的摇了摇头。
“没，我们只在家照顾咱妈了，哪都没去。”
待刘婄回到家里，她瞧了一眼张跃梅，见她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张跃梅缓缓地伸起了手，与刘婄握了握。
“闺女，你大哥已经进去了。
要是你爸再因此判了刑，那我们这个家就散了。
你去找你姥姥，快……让她出面去趟王淑珍家里。”
果然，张跃梅的想法与她一模一样。
见此情景，刘婄嗯了一声，还不断地安抚母亲。
“妈，你只管养好自己的身体，其他的都交给我。
我会尽可能的说服姥姥，让她出面平息这件事。”
下一秒，刘婄不敢过多停留，嘱咐了两位哥哥几句，就前往李玉凤家去。
眼看着就要到地方了，刘婄开始酝酿情绪，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等进去以后，她火速奔向了李玉凤房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姥姥、姥姥，这回你得帮帮我们！
我爸不见了，我妈病倒了，我两个哥哥又担不起事儿，再这么下去，我们家就玩完了！”
李玉凤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双眉微蹙，一字一顿道，“刘婄，有什么话你站起来说，又哭又嚎算怎么个事儿。”
刘婄边擦眼泪边坐到一旁。
她选择性的叙述事情的经过，试图歪曲事实，让李玉凤站在她这一边。
“姥姥，我妈可是你最心疼的小闺女，现在人都起不来了，只得让我走一趟。
这件事是大舅一家引起的，如果你再不出面，指不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张跃礼站在一旁，他目不转睛的听着，却没有参与其中。
相比之下，李玉凤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她只是询问了几个问题。
“刘彪是在哪里被抓的？
你们应该去过派出所了吧？到底是因为什么？
刘婄，你不会以为不说实话，我就能傻兮兮的帮你们出面吧？
我跟王淑珍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她那人讲不讲理，我心里比你清楚。
想求人，就拿出个态度，难不成以为我老糊涂了吗！”
说完，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了张跃礼一跳。
他干咳了几声，好心提醒，“刘婄，你人都来了，咋还不说实话呢！
你这样叫你姥姥怎么帮？你也太不懂事吧？！”
刘婄心里咯噔一下，她也没想到李玉凤会这么精明，不过短短的几句对话，就让她捕捉到了事情的关键。
最后，她只得将心一横，原原本本的叙述一遍。
听完，李玉凤直接将茶缸子丢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的。
“你们老刘家还是不是人？
张建军再不对，那也是我的亲孙子，轮到你们教训了？”
第163章 煽风点火
“姥姥，我大哥还是你的外孙子呢，你不能这么说呀！
这件事要是追究下去的话，我妈的身子就会垮掉，我全家就……”
李玉凤没好气儿的剜了她一眼，属实对这个外孙女没什么想说的。
既然对方想要理论，那就别怪自己不惯着了。
“刘婄，当初要不是刘强撺掇吕小曼，建军至于离婚吗？
你爸明知道是刘强的过错，还故意去厂里找事，他被抓纯属咎由自取。
至于你妈病倒了，那是她自找的，但凡能管好自家男人，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儿。
平时不会压着点，只会在一旁煽风点火！”
刘婄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被李玉凤说得低着头，不敢与李玉凤对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她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试图让李玉凤心软。
“姥姥，我妈是家里的幺女，你以前不是最疼她的吗？你现在怎么能狠下心来不管不问呢。
哪怕你去家里看看，也总别说这些风凉话好。”
李玉凤瞬间瞪大了眼睛，她径直来到刘婄身边，抬手就是一巴掌。
“我说风凉话？
他刘彪今天敢拿刀杀张建军，明天就敢弄死你们母女！
你们当他是什么好人呢？让他进去受教育怎么了？我哪做错了？
既然你不懂，那就给我滚回去，我懒得看你哭哭啼啼！”
刘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张跃礼给拦住了。
“小婄，你别吱声了，瞧瞧给你姥姥气的，赶紧回去照顾你妈吧。”
刘婄鼻涕一把泪一把，她断断续续的应和着，随即被张跃礼给送了出来。
临走前，张跃礼叹了一口气。
“小婄，你爸这些年没少打你妈，你以为你姥姥不心疼？
可心疼有啥法子？你妈自己愿意！
现在你爸出了事，不是俺们不想帮，是根本没法帮，至于最后怎么处理，那不是我们能操心得了。
四舅的话就说这么多，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能明白。”
紧接着，张跃礼摆了摆手，见她走了，将大门关上。
……
刘婄站在不远处，她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大脑飞快运转，试图想到一个好的法子，能应对眼下的困境。
她思忖片刻，决定去张跃琴家里走一趟，兴许二姨能帮忙。
还没走几步，她就瞧见了二姨家跟前的邻居，原本想要上前询问一番，谁知对方率先开口，“诶呦，你不是跃琴的外甥女吗？
你有时间去瞧瞧她吧，这段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好！
本来程慧就跑了，除了跟陆家的糟心事外，程海还在家里闹着，俩人嚷嚷要离婚呢。
说来也奇怪，他们明明哥兄弟姐和妹五个，咋就关键时刻见不到人呢。”
！！！
刘婄心里咯噔一下，她唯一能想到的求助人选也要作废，看来只得自己面对。
她嘿嘿嘿干笑了几声，这才跟对方道，“婶子，实在是太谢谢你了，你要不说这些，俺们家还不晓得呢。
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妈，叫她好好劝劝。”
话毕，她甚至没跟邻居道别，一路小跑回到家里，就看见两个哥哥坐在院子里，甚至连饭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刘婄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只得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先是回屋查看，又给张跃梅喂了药。
她有些嫌弃的望着刘仁和刘义。
“你们俩连弄米汤都不会吗？
怎么着也得让咱妈吃点东西呀！”
刘仁眼巴巴的看看锅，理直气壮的回复。
“我们在家不干活，你也不是不知道。
你那么惦记咱妈，咋不早点回来？至于让她饿肚子吗？
还有，姥姥怎么说的？愿意帮忙吗？”
下一秒，刘婄立即沉下脸，她有些恼怒，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个度。
“我是长了三头六臂了吗？
我既得去姥姥那边，还得回来照看妈，你想叫我怎么办？
我从下班到现在闲着了吗？！我连口水都没喝上，你现在反倒是埋怨起我来了？
我实话告诉你，姥姥不答应去大舅家，这件事想都别想。
你们要是有法子，就各自想招，崩放在这上面了。”
话毕，她转身进入到厨房，又开始给张跃梅做吃得。
——
几周过后，教育部正式通知恢复高考。
张建萍和张建莹手挽着手往娘家走，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
“小四，这次高考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大家伙都铆足了劲，看样子竞争不小。
你跟小左既然都要报名，就得抓紧时间复习，争取顺利考上！”
张建莹嗯了一声，光是瞧瞧邻居们雀跃的模样，心里也跟着紧张。
“是呀，没想到群众兴致高昂，估计都想试一试。
二姐，你说小五报名的话，能不能考上？”
“小五？”张建萍反问了一句，忍不住笑了笑，“让小五参加都不如让小六去，他的脑子可是咱家最灵光的一个。
只不过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所以就算了。
我看小五跟小六俩人忙里忙外的，一个月也不少赚。
而且，我听那意思，未来不久政策就会发生变化，没准他们真的能赚到钱呢。”
张建莹停顿数秒，她的思想比较老旧，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你说他们俩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
小五离过一次婚了，再找好人家哪那么容易。
至于小六，虽说倒还是小，可……可女方家不都得看条件的吗？
咱妈也真是的，我看她压根不急呀！”
说到这里，张建萍也有些奇怪。
“没错，这要换成从前，咱爸妈肯定得为俩人找好出路，再不济去学一门手艺。
可眼下这情况，妈好像不太着急，兴许是有别的打算？”
说话间，她们俩就进入到院子里，发现爸妈就坐在最中央。
张建业欠欠地跑了过来，冲着两位姐姐笑着，“看吧，我就说要恢复高考，也不知道四姐和姐夫有没有信心，真要是考上的话，那咱全家也有光！
对了，还有个重大消息，你们还不知道吧？”
张建萍：？？？
张建莹：？？？
“我三哥也要报考！”
第164章 发现商机
现在连老三都想报名了吗？”
张建国停顿数秒，目光在张建军身上看了又看。
“老三，你能行吗？
别到时候资料没少买，进去答题啥也不会。”
张建萍刚喝了一口水，差一点就全都喷了出来，随即擦了擦唇角。
“大哥，话可千万不能这么说。
万一老三因为你这几句，直接弃考了，那咋办呀？
要不是我身子不行，我说什么也得报名呢！”
张建军听到二姐替自己说话，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一字一顿道，“大哥，你那是什么眼神？别瞧不起人呀。
虽说我脑子没有建业好使，但跟你比的话还绰绰有余！
而且我心意已决，谁都不要劝我！
建莹和小左能考上，那我也能，我这回一定得争口气！”
闻言，张建国呆呆的站在一旁，他挠了挠后脑勺，看向身边的刘翠。
“媳妇儿，我咋样？报名能考上吗？”
刘翠本就是个本分人，她边看孩子边望着自己男人，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还嗤笑道，“建国，你咋看也不像是大学生的料子，别白费时间了！
不管他们谁考上，咱们都跟着脸上有光，你说对不。”
下一秒，张建国一阵挫败，忍不住跟王淑珍抱怨。
“妈，你快说说翠儿，连自己男人都不相信！
还跟他们几个合伙排挤我，我、我要气死了！”
王淑珍干咳了几声，冲着众人挥了挥手，一板一眼的开口。
“虽说你们大哥心眼实了一点，但你们也不能那么说呀。
俺们建国不考大学，能过好自家日子就行了，对不？！”
张建国：？？？
刘翠拽起了两个孩子的小说，也随声应和着，“没错，妈说得太对了！
建国，你那心思就别放在这上面了，还不去帮翠儿干活，傻站着干嘛？”
张建国一脸的委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自己又说不出来。
他嗯了一声，一步步朝着媳妇儿走去，还小声嘀咕。
“翠儿，我真像你们说得那么笨吗？我觉得挺聪明的呀。
至少、至少不傻吧？！”
……
王淑珍趁着孩子们在家里忙活的时候，把张建花和张建业叫到了身边。
她盯着儿女们看了看，再次确定，“你俩真的不准备报名了？”
话一出口，俩人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妈，我跟五姐都不是这块料，就不去凑热闹了！
就是，俺们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不如趁着这功夫多赚点钱。”
听到这话，王淑珍眼前一亮，毕竟把他们叫过来，也是为了说这件事。
张建业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故意将身子往母亲身边凑了凑。
“妈，恢复高考可是举国大事，所以前段时间，我跟五姐脚底板都磨破了，就是为了搞到文革前的一些老教材，全都放在房间里藏着呢，都堆了那么高了！
我听说大城市那边会率先弄出复习讲义和提纲，我们想去周边蹲点，再拿到县城去卖，估计能赚不少！”
王淑珍的本意也是要说这件事，哪知张建业已经抢先一步，发现了其中的“商机。”
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提醒道，“凡事都得多加注意，万一被举报的话……”
张建业来到母亲身后，笑嘻嘻的给她揉着肩膀。
“妈，你得搞清楚一件事，我跟五姐是在做好事！
没有俺们这样的人，广大考生连找资料的渠道都没有！
他们见到东西，就算再贵的价格也愿意出钱买，哪还会举报呀。
若是真考上了，还得回来感激我们呢！
况且，我倒腾了这么久的东西，这点门道还没有的话，再这一行白混了！”
说话间，张建业压低了声音。
“妈，这件事只有我跟五姐知道，你先别跟其他人讲。
等事成了以后，我把钱全都交给你，你替我攒着！”
张建莹也跟着立即表态，她瞬间举起手，“妈，还有我的，你也帮我攒着！”
王淑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到时候记得把资料给你三哥、四姐和四姐夫留一份，别一门心思就想着赚钱。”
张建业停下手里的动作，挪动到一旁，撇嘴说着，“我知道呀，早就给他们留出来了，这还用你提醒吗？！
妈，等以后老儿子赚了大钱，我就带着咱们全家一起享福，你跟爸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王淑珍一时间有些恍惚，前世的种种经历在眼前划过，就好似做梦一样。
如今再看眼前的子女们，不禁反问着。
孩子们错了吗？
她跟张跃进错了吗？
无论是儿女亦或是她自己，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身为父母，她做得确实不够好。
“去去去，兔崽子，少拿这些话哄我，等你赚到了再说！”
话毕，她抬头看了一眼张建花。
自从她跟黄家闹掰以来，张建花说到做到，但凡她在家的时候，都在尽所能的帮刘翠分担，什么活儿都抢着做。
如今更是一门心思跟着张建业一起搞钱，从没喊过一句累。
无论是哪个兄弟姐妹有事，张建花一准第一个冲上前。
自打恋爱脑好了，智商也回到正轨了。
思忖间，张建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疑惑的问着。
“妈，怎么了？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就在这时，张建萍和刘翠走了出来，招呼着其他人道，“爸、妈，开饭了~！
有什么事咱们饭桌上聊！”
紧接着，张建花来到母亲面前一再叮嘱。
“妈，我跟小六这事儿千万别跟旁人讲，等钱到手了再说。
连哥哥姐姐他们都别告诉，谢谢妈了！”
第165章 有钱没处花
张建花和张建业俩人神秘兮兮的来到王淑珍的房里，俩人准备跟爸妈商量点事。
张建业将房门关上，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爸、妈，我明天就打算去周边的城市逛逛，万一运气好，就能拿到一手资料。
我让五姐留在家这边，把我们之前囤的那些资料全都卖掉。
可以先往外少放一批，看看周围人的反应，后续资料越少，价格就会被抬高，毕竟物以稀为贵！”
听到这儿，张建花双眉微蹙，心里有些犯嘀咕。
“可你一个人过去，我也不放心呀。
要不然……”
她的话说了一半，在脑海中搜索着，可兄弟姐妹当中除了他们俩之外，竟没有一人能帮上忙。
见此情景，张建业抿嘴笑了笑。
“哥哥姐姐们都有正式工作，才不会跟咱们搞这些所谓的歪门邪道。
思来想去，就可咱们姐弟俩轮轴干吧，为了赚钱，总得付出点辛苦。
妈和五姐放心，我这个人还是有眼力见的，但凡觉得情况不对，一准就往回跑，肯定不能惹麻烦！”
王淑珍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看了一眼张跃进，“你什么想法？”
张跃进咂了咂嘴，他其实觉得此事不太靠谱，对张建业做的行当有些不耻，可终归是他的老儿子，又不能说得太深。
“老婆子，小五和小六搞得这些我也不懂，你给他们拿主意吧。
老李还招呼着我出去下象棋呢，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张跃进担心自己说错话再惹王淑珍不痛快，赶紧逃离现扬，至于接下来怎么做，他相信媳妇儿心里自有定论。
见状，王淑珍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骂骂咧咧的：别看着老家伙表面憨厚，实际心眼多着呢。
张建业见父亲走后，直接挪动到王淑珍身边，“妈，你能帮我们查查，我跟五姐俩人一共有多少钱吗？
我出门总得多带点，要是运气好的话，左右手一倒，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王淑珍知道这话不假，正所谓穷家富路。
虽说他做得这事，在这个年代叫投机倒把，可放在以后妥妥引领潮流。
张建业见王淑珍没吱声，又接着说道，“妈，你要是担心的话，我跟五姐可以写个字据，等我们赚到钱一准给你。”
张建花用力地点点头。
“没错！
妈，我跟小六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前期做了不少准备，绝对不能卡在这里。”
王淑珍心里觉得好笑，本就是他们的钱，还要给她写什么字据，不由得笑出声。
“你们真当我掉钱眼里了吗？
我之所以让你们交钱，不就是怕有正事的时候，你们一个个拿不出来吗？
既然前因后果我都知晓了，自然不会阻拦。”
随后，王淑珍打开了柜门，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本子，找到了姐弟俩那页。
“这是你们交上来的钱，可以自行核对一下。
小六你再盘算盘算，这些够不够往返的？”
张建业望着上面的数目，他心里合计了一下，“妈，应该是差不多，要是中途有变，我再回来一趟。
而且一下子揣那么多钱，我也觉得不安全，就先拿这些吧。”
王淑珍按照他说得照做，反复查了几次递给了小儿子。
“票买了吗？什么时候走？”
张建业背过身，将钱揣进了裤衩兜上，又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就走，第二天一早能到，我这就得去车站了！”
“这么着急？”王淑珍反问了一句，就开始查看家里有什么吃食能带上车的，被张建业给制止了。
“妈，路上时间不长，我也不吃不喝，省得来来回回上厕所麻烦。
这次出城是为了正事儿，若是有人问我去哪了，你们一定统一说辞，就说我去乡下的大舅家了，多一句都不要讲！”
王淑珍嗯了一声，张建业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她斜眼瞟向张建花，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搞的那些资料，打算怎么往外卖？”
话一出口，张建花显得有些得意。
“这事小六早就交代好了，我负责在家看着货，有几个小兄弟负责往外卖，到时候三七分。”
王淑珍属实没想到，张建业早就把后续事宜想好了。
……
几天后，决定报考的考生们，还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搞资料，他们使尽各种法子，但能利用的太少了，只得琢磨着去黑市买。
张建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哪都没去，张建业走的时候叮嘱过，这种事不让她露面，而是让别人去卖。
眼看着姐弟俩先前囤的那些所剩无几，而张建业还没回来。
她心里泛起了嘀咕。
彼时，她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院子中，刘翠带着俩孩子好奇地走了过来。
“小五，建业真的去大舅家了吗？
之前咋没听咱妈和小六说呢？”
张建花迟疑片刻，她打了个哈欠，“这还能有假？我估摸着快回来了呢。”
刘翠将信将疑，她撇了撇嘴在一旁吐槽。
“你大哥说了，你们俩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可我就想不通会有啥事？”
张建花拿起桌子上的菜，一叶叶的摘着，心不在焉的回答。
“大嫂，就我大哥的脑袋，能想出什么正经事，你千万别被他带偏了！”
刘翠沉思片刻，随之点了点头。
“没错，差点就被他给忽悠了呢。”
……
傍晚，王淑珍一家正在院里乘凉，李大妈走了进来，还喊了句，“淑珍呀，今儿倒是闲着，小六呢？我好几天都没瞧见他了呢。”
王淑珍抬头望去，将之前商议好的说辞讲了一遍。
李大妈双眉微蹙，俩人坐在一旁聊天，她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关键时候还不在！
我还寻思着跟他打听打听事儿呢。
这恢复高考的通知已经下来了，我闺女和儿子想要试试，可这资料太难弄了，琢磨着他经常混在黑市，没准有法子呢。
哪怕说价格高点也无所谓，关键是现在有钱没处花呀！
等小六回来，可得跟她好好说说，俺着急呀！”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张建业人还没到，就大声嚷嚷着，“爸、妈，我回来了！
出来个人呀，帮我拎点东西！”
第166章 真的长大了
张建花更是一个健步上前，反手拎起了张建业手里的袋子。
“小六，你可以算是回来了，咱家人都惦记死你了！
你这买得什么啊，怎么那么沉？！”
与此同时，张建国和张建军也来到门口，他们纷纷过来帮忙，嘴里还念叨着。
“不是去大舅家吗？咋拿回来这么多东西呢。”
张建业不以为然，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总得给大家伙带点东西吧？”
闻言，张建花打开了袋子瞄了一眼，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有我的没？”
“有有有，每个人都有！”
说话间，张建业来到了院子中，见李大妈笑眯眯的望着他，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对方有事要说。
果然不出所料，李大妈神秘兮兮的将他拽到了王淑珍身边，还笑道，“诶呀，我才刚跟你妈念叨完，你这就回来了！
建业，这不是要高考了吗？有没有法子弄复习资料？我闺女儿子都嚷嚷着要报名，现在卡这儿没法进行下去了！
但凡我有点别的法子，也不能过来求你呀。”
张建业停顿了数秒，不晓得家里什么情况，只得小心谨慎应答。
“李大妈，现在情况不同，这东西紧缺的很。
我才回来得去打听一下，要是有余份的话，我肯定第一个给你，怎么样？”
李大妈琢磨片刻，她点了点头。
“行，千万得把大妈的事儿放在心里，事情办成以后，定会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这话，王淑珍赶忙打断了。
“你这么说就生分了，咱们两家什么样的关系，要是建业有门道的话，一准会给你留意的。
等有消息了，我立马通知你，这总行了吧？”
有了王淑珍这话，李大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可得记得点这事儿。”
直至李大妈走远了，王淑珍来到小儿子身边，仔细打量着，还摸了摸他的头。
“黑了，也瘦了。”
张建业笑了几声，用力捶了几下胸膛。
“妈，我没瘦，是结实了！
你看我不是比之前壮实了吗？”
话毕，张建业招呼着张建花，“五姐，快把东西拿出来看看，我这回可是花了不少钱呢。”
紧接着，众人好奇地围了过去，除了给妈妈和姐姐们买的衣裳外，还给父亲和哥哥们带了酒和茶叶，就连家里的孩子们也都有奶糖吃。
张建花趁机来到张建业面前，压低了声音道，“什么情况？赚了？
从你这一波的花销来瞧，应该是赚到大的了？”
张建业略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对五姐隐瞒。
“我这几天来回往返了几个城市，要不是忙不过来，我还准备去下一个呢。
得亏对这一行轻车熟路，要不然就栽在外面了。
有几个同行看我年纪小，还想搞黑吃黑那一套。
哼，我能让他们得逞才怪！”
光是听到这几句，张建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揪住了张建业的胳膊问着。
“小六，你跟姐说实话，途中真没发生点别的？”
“没，真没！”张建业反复说了几遍，张建花这才放下心来。
……
晚上，张建国陪着张跃进下棋，刘翠在屋里哄着俩孩子睡觉。
张建业溜进了母亲房里，确定没人看向屋内，这才从身上掏出不少钱。
他害怕放在一处被偷，索性分散开来。
上衣兜里、裤兜、裤衩上、袜子里等等地方，他挨个藏了个遍。
“妈，这是我出去赚得钱，你全都收好。
我跟五姐说了，我俩四六分，我六她四，还得麻烦你记下。”
王淑珍望着那些零钱有些发愣，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真不少！”
张建业得意的扬起了小脸，有些傲娇的回答。
“那是！
我看房里的那些也卖的差不多了。
等这波过后，我跟五姐手里的钱都多了一些，到时候可以琢磨点别的事干。
对了，李大妈要的复习资料，实在不行给她拿过去两份。
她平时对咱们家的事挺上心的，和你关系又好，至于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你说呢？”
王淑珍之所以没有立即答应，毕竟得问问张建业，听到儿子这么讲，心里倒是有些欣慰。
“你能念着李大妈的好，就很不错了。
人呀，无论以后发展的多好，都不能忘本，更不要忘了初心。
哪怕你以后真的发达了，可对于帮助过你的人……”
没等她说完，张建业一屁股坐在了母亲的身边，挽起了她的胳膊。
“那我一定能帮的都尽量帮！
但是欺负过咱们的，我才不会管呢，那一准是有多远滚多远，是不是？ ”
听到儿子这话，王淑珍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又跟他念叨着。
“明儿妈去把你跟小五的钱全都存起来。
等你们俩要是有了别的赚钱路子需要用的时候，再取出来。
你进来的时候瞧见建军没？他吃完饭好像就没动静了。”
说到三哥，张建业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妈，我们不是给三哥拿了复习资料吗？他现在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正在房间里勤学苦读呢。
瞧这架势呀，是想证明给全家人看看，自己是考大学的料子！”
王淑珍身子一怔，也没料到这一世张建军离开吕小曼后，反倒是上进了不少，还主动参与到高考大军当中。
要是真能有个好结果，他的命运或许将被彻底改变。
“他乐意折腾就折腾吧。”
紧接着，张建业好似变戏法似的，摊开了自己的手掌，里面竟然还有一卷钱！
“妈，这是孝敬你跟我爸的，你也一并收下，不用算在我跟五姐那里。
我俩都商量好了的，你们也不要推辞。”
他生怕王淑珍拒绝，立即站了起来，还手指着院外，“妈，我去看爸下棋了，你早点休息吧！”
见此情景，王淑珍抿嘴笑了笑。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不知不觉间，这些孩子真的长大了。
第167章 背着我偷偷用功
她本想随大流进去，哪知对方一眼就瞄到了她，还用力地挥了挥手。
“二姐，二姐！”
无奈之下，张建萍只得朝着她走了过去，笑盈盈的打着招呼。
“早啊，小婄。”
下一秒，刘婄挽起了张建萍的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聊起了家常。
“二姐，我听说咱们厂里好多职工都要参加高考，你是怎么想的呀？”
张建萍深知，小姑一家与他们的仇恨不是一天两天的，如今刘婄主动过来，定没有安什么好心，绝对是带有目的性的。
故此，她对刘婄是有戒心的。
她的手原本是放在了小腹上，瞬间又挪开了。
“我能怎么想呀？
我年纪大了，又有孩子。”
听到这话，刘婄面露诧异之色，毕竟大舅一家除了张建莹外，就数张建萍文化高。
“所以，二姐是要放弃吗？
且不说机会难得，真要是考上的话，再回来那工作还不是随便选吗？
多少年轻人都铆足劲了，连上了年纪的都想试试，你咋……”
刘婄的话只说了一半，又开始打听张建莹。
“那四姐呢？
四姐可是有文化的，虽说也结婚了，总不能跟你一样吧？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张建萍越听越不是那么回事，刻意收回了手臂，一字一顿道，“小婄，我这几日没有回娘家，也没瞧见建莹。
你那么关心她的话，不如碰面的时候亲自问问？
还有，我还蛮想知道你报不报名？！”
时间好似静止一样。
刘婄压根没想到一向好相处的张建萍竟然带有攻击性。
她嘿嘿干笑几声，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二姐，你也知道我家最近出了不少事儿。
我爸和大哥全都进去了，家里的两位哥哥又不争气。
我要是报名的话，我妈跟哥哥咋办呀？
其实我来问你没别的意思，想着让小六帮忙打听一下，能不能搞到资料。
你是不知道，那些人为了弄复习题大打出手，现在有钱都买不到！”
待她说完，张建萍心里直呼好家伙。
小姑这一家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耻。
刘彪和刘强全都冲着三弟使劲，都闹成这样了，刘婄还厚着脸皮想要找小六办事？
她想都没想摇了摇头。
“小婄，我家小六整天游手好闲的，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呀。
你要是想报名的话，可得快点弄资料，不然比旁人慢得不是一星半点。
万一因为这几天考不上的话，那多可惜呀。”
话毕，张建萍瞧见了车间工友，招呼对方一声，便加快脚步。
等与那人碰面时，这才回头想起刘婄。
“小婄，不好意思呀，我先去车间了，有时间再聊。”
转身的那一刻，张建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神变得狠戾起来。
他们家不是没给过张跃梅机会。
是对方三番五次跑出来挑事儿不说，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还想利用小六的手给她提供资料？
想都没想，没门！
——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傍晚。
张建莹跟工友小何有说有笑的朝着胡同里走去。
俩人刚走没多久，只见不远处冷不丁的冒出一个人影，吓了她们俩一跳。
小何直接挡在了张建莹前面，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张建莹定睛一瞧，不可置信的喊出了一个名字。
“程慧？！”
数日不见，程慧明显比之前憔悴了不少，她眼窝深陷，露出满脸的疲惫。
“四姐，是我。”
张建莹伸手扯了扯小何，示意站在自己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小慧，这段时间你去哪了？二姑他们一直在找你。
因为你不见了，他们跟陆家闹得不可开交，就连二姑和二姑夫也都……”
只见程慧冲着俩人摇了摇头。
“四姐，别说了。
我回来可不是为了听他们这些破事的。
我好不容易躲了起来，不再参与家里的纷争，就算他们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回头的。”
张建莹和小何愣了几秒，就听她继续说着。
“四姐，我要报名参加高考，但是如果我出现的话，家里人肯定会阻止。
我没有正式单位，只能通过街道这边……
我来是想找你帮个忙，你知道的，其他人我指望不上。”
张建莹知道这话不假，但她也没有立马答应。
她有些为难的说道，“其实报名这事不难，可一旦被二姑知道的话，一准又会去跑我家里闹。
我爸妈年纪都不小了，总这么折腾也不是事儿，要不你再找找别人吧。”
话毕，张建莹拽着小何就要走，却被对方给拦住了。
程慧声音哽咽，她一遍又一遍的恳求着。
“四姐，但凡我要还有别的法子，也不会找到你。
我知道其实你们也记恨我家，可事出有因，没人比你更靠谱了。
我没有过分的要求，就希望你能替我报个名，只要不被我妈他们发现就行。”
！！！
小何有些看不过去，站在旁边嘀咕了几句。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呀？没听到建莹怎么说的吗？
与其在这里求人，不如等到报名截止的前一天自己去，那不更好吗？
不仅能避开你家里，还没办法作废！
就因为你上车来厂里找建莹，你们全家可没少闹事，能不能别再给旁人添麻烦了！”
小何越想越生气，二话不说拽住了张建莹的手，用肩膀处撞了她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俩人走远以后，小何不断地念叨着，“建莹，有的话你跟她说清楚就行，没必要一味的帮她！
这本来就是他们家自己的事，凭什么把你牵扯其中。
还有呀，现在人心险恶，你报考的事可别逮谁跟谁说，知道不？”
眼看着张建莹就要到家了，小何还一个劲儿的叮嘱。
“回去好好复习，争取咱俩都能考上，加油！”
待张建莹回到房里，她火速地拿出了复习资料翻看起来，边看边认真做笔记。
以至于小左进屋，她都没有发现。
“好家伙，背着我偷偷用功呢？！”
张建莹猛地拍了一下脑门，起身就往厨房走，“诶呀，看得太入神了，忘记了做晚饭！”
她一个不注意，脚下被蹬腿儿绊了一下，幸亏小左眼疾手快，把她搂在怀里。
“不用做了，我买回来了，咱们一起吃。
但有一个要求，我落下的知识点，你可得给我补上。”
张建莹：！！！
第168章 你怎么不去死？
小左一眼就发现了端倪，拉起了媳妇儿的手柔声细语道，“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是有什么事吗？”
说完，他伸出右手食指刮了刮张建莹的脖子。
“别忘了我以前是怎么跟你说的，遇到事不可以憋在心里，得告诉我呢。”
张建莹被他的模样给逗笑了，撅起嘴巴嘟嘟囔囔。
“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这么哄着我。”
小左瞬间攥起了她的手放在胸口处，“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
来，说说遇到什么事了？没准儿我能帮忙呢。”
张建莹思忖几秒，把遇到程慧这事儿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话毕，她低着头，有些不确定。
“你说程慧现在本就在特殊时期，要是被二姑知晓的话，肯定会把她抓回去。
我想着两家关系已然闹成这样，总不能再因为她给爸妈添麻烦。”
……
小左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立马坐在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你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何须自责？
正如你刚刚所说的，咱妈也不希望你多管闲事。
至于程慧能否报名成功，你考虑那么多干嘛？
只要咱们好好的过日子就可以了，没必要因为一个外人把自己搞得不开心。”
听到这话，张建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顺势依靠在他怀里。
“好在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
时间飞快，眼看着就剩下最后一天报名时间。
程慧故意把自己伪装成脏兮兮的样子，生怕被周围的人认出。
她按照要求填写报名表，随即递给了工作人员。
下一秒，以张跃琴为首的人们冲了进来，她不假思索的指着程慧骂着，“小贱人，我叫你跑，你给我继续跑呀！
你知不知道你消失的这断日子，咱们家里发生了什么？
先是跟陆家闹掰，害得我又跟你爸心生嫌隙，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程慧被吓得够呛，她立马转头朝着工作人员一字一顿道，“麻烦你帮我报名！
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参加高考。”
她的话还没说完，张跃琴揪住了程慧的长发用力向后一拽，她冷笑一声，“我看谁敢！”
紧接着，她瞄了一眼儿子们，下达命令。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报名表给我扯了？
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货色，还妄想参加高考？你是那块料吗？！
程慧，我看你就是打定主意要离开我跟你爸，不想给我们养老！”
程慧追梦都没想到，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她就报名成功了。
她顾不上别的，只得不停地祈求着。
“妈，妈……
算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报名吧。
我保证，即便是我考上了，我也会孝敬你跟我爸的，绝对不会丢下你们。”
张跃琴剜了她一眼，才不会相信这贱人的鬼话。
程慧挣脱了母亲的束缚，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杵在地面，不断地磕着头。
“妈，我求求你了。
妈，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复习，不管能不能考上，你让我试试，让我试试总可以吧？
妈，我是你的亲闺女，不是你的仇人，你不能这样对我呀。”
啪地一声响，张跃琴反手就是一把，重重的甩在了她的脸上。
“你现在想起来是我亲闺女了？
你当初一声不吭走的时候，把烂摊子全都给我们的时候想啥来着？
你知道陆家怎么对待我们的吗？
但凡你心里有我跟你爸，你也不会这样的！
呵，现在跟我谈感情了？休想！”
程慧已然听不清母亲说些什么，她只得不断地重复着磕头的动作，希望能让张跃琴心软。
显然，她的这一举动，并没有博得张跃琴的心疼，反而让她更厌恶了。
“程慧，不要再跟我耍什么心眼。
走，现在就跟我去陆家赔罪，祈求你婆家原谅！”
程慧的身子用力向后挣扎，她撕心裂肺的喊着，“妈，我不去，我不要去陆家！
妈，看在我是你亲闺女的份上，你别把我推向火坑了，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张跃琴才不管这些呢，她跟儿子们使出全力的拽着她，惹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张建莹和小何途经此处时，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小何双眉微蹙，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还往后拉了拉张建莹。
“那不是程慧吗？她报名被你二姑给抓到了？
张跃琴一家也太不是人了吧？她怎么能那么对待自己闺女呀？”
见此情景，张建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她有些恍惚。
彼时，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小何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建莹？建莹？你倒是说句话呀。”
闻言，张建莹啊了一声，她总算是回过神来。
程慧抬眸的刹那，与张建莹的目光对视。
她恶狠狠地瞪着张建莹，眼神里带着几分埋怨和不甘。
“妈，我真的不想回陆家。
妈，你别让人看笑话了行不行，你叫我还怎么活呀？
你把小燕逼死就算了，是不是还想害死我？！”
张跃琴愣了片刻，她嘴角泛起阵阵冷笑，对程慧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小贱人，你现在都开始威胁我了？
你以为你跟小燕一样吗？你有她那么硬气吗？有本事你也别活呀！
你去死呀，你怎么不去死？
你要是真死了，我还省心了呢，也不至于一直找你了！”
她的声音好似魔咒般，不停地回荡在程慧的耳畔。
再配合张跃琴此时此刻的表情，程慧陷入了绝望当中。
她知道，只要她活着一天，就永远没法脱离张跃琴。
她明明已经在很努力的逃离了，为什么事情还会变成这样。
想到这里，程慧不再反抗了，任凭张跃梅如何撕扯，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小何脸色有些难看，她声音发抖的问道，“程慧不会真的有事吧？
张跃琴真的太过分了，她怎么能那么说自己的女儿呢？
我实在无法想象，这些话是从亲妈嘴里讲出来的！”
第169章 快点给我拿出来！
待众人风风火火的赶到现扬时，居委会的王主任立马叫停。
“张跃琴，你干什么呀？松手，我叫你松手！”
张跃琴被吓了一跳，她茫然的看着众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赶来的。
她嘿嘿干笑几声，“王主任，你咋来了？
我可什么都没做，我闺女回来了，我得带她回家！”
王主任可没那么好糊弄，瞬间拽开了俩人，一字一顿道，“张跃琴，你闹了这么大动静，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咋回事嘛？
程慧虽说成家了，但也不能剥夺她报考一事！
既然孩子有这份心，国家又在大力支持，你身为她的母亲为何要一味的阻挠？
你看看周围的街坊四邻都怎么望着你！”
张跃琴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她知道居委会和民警是过来调解的，索性拿出了家长的架势，噗嗤一声笑了。
“王主任，程慧是我自己的闺女，当儿女还有不听父母的吗？
况且她都多大年纪了？还没生出个一儿半女，万一真要考上的话，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们不要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家的事情不需要各位管！”
刹那间，王主任和民警脸色微变。
赵铁柱往前紧走几步，他苦口婆心的说着。
“二姑，话可不能这么说。
程慧有新报名，你为什么执意不让呢？
你放眼瞧瞧，有多少家父子俩一起报名的……”
话一出口，张跃琴没好气儿的剜了他一眼，句句都在数落他。
“去去去，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当初要不是张建莹教唆我闺女报名，她懂个屁呀！
要我说你们全家上上下下都没安好心，巴不得我们过得不好！
各位，别看我跟王淑珍是亲戚，可人家就希望我们家破人亡呢。
要不是因为她，我家燕子能不明不白的死掉吗？”
赵铁柱的眉毛拧成了一股绳，他实在无法想象，为何张跃琴能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你们也不用劝我，我闺女报不报名，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我们家的私事，私事懂吗？
就算是居委会和派出所也无权干涉。”
话毕，他还故意推搡赵铁柱，嘴里喊着，“让开，给我让开！好狗还不挡路呢。”
……
程慧见有人出面帮她，趁着张跃琴不注意的功夫，立即跑到了赵铁柱的身后，还跟王主任喊着，“我要报名，我不要跟她回去！
陆家对我非打即骂，我在那里受够了！
王主任，你一定得帮帮我，再不报名的话，真的来不及了！”
王主任沉思片刻，也知道事情有些棘手，故此往前迈了几步，他来到张跃琴的跟前。
“大姐，程慧是你的亲闺女，要不是逼到份儿上，她也不会离家出走的。
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这其中有其他问题吗？
或许，她在陆家过得并不好，她只不过是想考大学啊，你为何偏不让呢？”
张跃琴朝着儿子们使了个眼色，他们顿时心领神会，把程慧给包围起来。
她抿嘴笑了笑，一副爱咋咋地的样子。
“王主任，我这人没什么文化，但我就认准了一点。
谁家儿女不听父母的呀，怎么就程慧特殊呢？
我都已经失去了一个闺女，绝对不能再让小慧离开的。
今天就算你们磨破了嘴皮也无济于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紧接着，她还发出了警告。
“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儿，我一没虐待，二没限制她的自由。
我让闺女好好过日子，这有什么错？
难不成你想瞧见我闺女离婚没人要吗？”
张跃琴接连的质问，让王主任哑口无言，毕竟跟不讲理的人，怎么说都说不清的。
十几分钟后，张跃琴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程慧离开。
任凭她如何喊叫，王主任和赵铁柱都无济于事。
待他们走后，人们这才小声议论着，“张跃琴怎么这样呀，孩子想考学那是好事呀！
可不嘛，我巴不得叫我小儿子参加，可人家说什么都不报！
我看张跃琴就是自私，想把闺女留在身边，以免没人养老送终！”
张建莹和小何穿过人群，来到了赵铁柱和小左面前。
“二姐夫，就这么让程慧回去了？会不会有危险呀？”
赵铁柱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一字一顿道，“建莹，这是他们自己家的事，王主任也只能尽可能的调解，实在不方便过问太多。
行了，你也不用将这件事放在心里，赶紧回去吧。”
小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贴在她的耳边小声叮嘱。
“别想太多。
即便你出面帮程慧说话，以二姑的性子，你只会吃亏，绝对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与其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好好复习，我还等着张老师讲解呢！”
在二人的劝说下，张建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另一边，张跃琴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拽着程慧来到了陆家，二话不说把她推进了院子里。
她眉开眼笑的冲着里面喊着，“亲家母，亲家母，你快看看谁回来了！”
陆霄妈光是听到动静，心里就升起阵阵厌恶。
外加先前陆遥受了伤，对他们更是恨之入骨。
陆霄妈带着两个儿子慢悠悠的出来，她双手环抱在胸前，目不转睛的看着。
待她瞧见程慧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诶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那逃跑的大儿媳吗？
今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她摊开了右手手掌，又接着道，“你拿走了我们家那么多钱，还给我的话，这件事还有得商量。
你要是不还的话，咱们就换个地方说说，总有人会给我做主的！”
张跃琴见程慧不吱声，抬手怼了女儿一下。
“看什么看？钱呢？你拿走的那些钱呢！”
程慧低着头一言不发。
光是瞧到她这样子，张跃琴抬手冲着她胳膊使劲拧了几下。
“小贱人，我问你话呢，那么多钱呢？！
拿出来，快点给我拿出来！”
第170章 不是人的玩意！
没过多久，张跃琴从她的兜里拿出了一卷钱，顿时喜笑颜开，立马送到了陆霄妈的面前。
“亲家母，俺家程慧就是个老实孩子。
虽说当初走的时候拿了你们家钱，可你瞧呀？钱不还在这么？
你赶紧查查，看看够不够？”
陆霄妈狐疑地望了一眼这对母女，一时间拿不定俩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手接过来，将拇指和食指递到了唇边，呸了一口。
她接连数了几遍，只少了十几块，足以说明程慧并没有胡乱花，心里这才舒服了不少。
陆霄妈的语气稍有好转，瞄了一眼程慧质问着，“你这段时间去哪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看样子俺们陆家是养不起你了，差的十几块我也不要了，全当是喂狗了！”
说罢，陆霄妈剜了一眼张跃琴。
毕竟程慧只是个孩子，而张跃琴才是当妈的。
“张跃琴，咱们两家闹成如今的局面，双方都有责任。
程慧嫁到陆家这些年，虽说我儿子脾气差了一些，但对你闺女还不错的。
她三番五次的在我们这拿钱贴补娘家，我也睁一眼闭一眼。
既然孩子们走到头了，我们家也不勉强，找时间把婚离了，谁也别耽误谁。”
！！！
听到这话，张跃琴立马急了，毕竟在她心里，女儿可就是摇钱树，专门用来供养她儿子的。
小女儿不在了，她唯一能指望的只有程慧，真要被陆家扫地出门，上哪找这种婆家。
思及此，张跃琴揪着程慧的胳膊，又朝着她的小腿踹了几脚。
程慧压根没留意，她重心不稳一声不吭的跪在地上，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张跃琴凑到了陆霄妈的身边，语气里满是讨好。
“亲家母，你这么说不就见外了吗？咱们两家都认识多少年了！
慧儿性子老实软弱，什么事都以父母为主，又对你们孝顺。
退一万步讲，即便你们条件不错，再找的话也未必能找她这样的。
但凡遇到那种像张建花似的混不吝，还不得把你们家搅和的天翻地覆。
而且再娶媳妇儿的话，那不还得花钱吗？摊上那种见钱眼开的，你也跟着操心不是？”
与此同时，程慧慢慢地抬起头，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张跃琴此时此刻谈论她的时候，不像是在说女儿，反而像是讲某颗白菜或者某个土豆。
陆霄妈身子一怔，知道她说得有些道理，可再望向软绵绵的程慧时，心里就是不爽。
“亲家母，小慧就是一时糊涂，她哪能离开你们、离开陆霄呀！
就这熊样，还天真的觉得自己是学习的料子呢，简直被旁人笑掉大牙！
闺女我是给你送过来了，咱们之前的种种就翻篇吧，舌头哪有碰不着牙的，你说是不？”
陆霄老老实实的站在母亲身后。
说实在的，他对程慧是有感情的，可架不住对方三番五次的没事找事。
他撇了撇嘴，言不由衷的骂着。
“凭什么呀？凭什么你说送过来就送过来？
谁知道她在外面呆得这些日子，有没有背着我找野男人？
万一再揣个野种回来，我岂不是要带一辈子的绿帽子？
既然她愿意跑，那就让她跑好了，省得在我面前碍眼！”
闻言，张跃琴脸一阵青一阵白，觉得火烧火燎的。
陆家表面看似在损程慧，但每一句话都是在说给她听。
“陆霄，我的好女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小慧就是被张建莹给教唆的，得知人家报考大学，自己也想参加！
你放心吧，这次她说什么都跑不了，报名都截止了，总不会因为她破了规矩吧？
她往后都会跟你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再生几个娃，到时候我跟亲家母轮流带孩子。”
听到孩子俩字，陆霄妈还是有些动心。
要知道小儿子陆遥不行，这传宗接代的事儿全都落在大儿子一人身上。
她琢磨了好一会儿，盯着程慧看了许久，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什么想法？
你要是不想跟我儿子过，只要把以前搭给你的钱还了，就可以跟你妈回去！
但如果你还不上，只得在我们家当牛做马，可别说我虐待你！”
程慧缓缓地抬起头，她瞥了一眼婆婆，又看了看张跃琴。
下一秒，张跃琴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指甲抠进了她的肉里，咬牙切齿的念叨着。
“你还寻思什么呢？还不跟婆婆表态？！是等着我替你说出口吗？
程慧，咱家可没钱养你这个闲人，赶紧答应下来，别让我生气！”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程慧噗嗤一声笑了。
“我没有钱。
以前我在陆家拿的那些，都让我妈给儿子了，我掏不出来一分，也还不上账。
既然如此，那我就留在这里当牛做马好了！”
张跃琴：！！！
陆霄妈：！！！
张跃琴气得浑身颤抖，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甩在了程慧的脸上。
“小贱人，我叫你胡说八道，我叫你口无遮拦！
什么叫做都给我儿子了？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程慧单手捂住了脸颊，反问：“良心？
我就是因为太有良心，才会顾念这么多年的亲情。
我就是因为太有良心，才会让你们一次又一次的欺负！
我就是因为太有良心，以至于让你们所有人都无视我的付出！”
她的声音不大，可在扬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程海好不容易通过街道找了个搬运的临时工，一天能赚个块八角的，哪知就听到程慧回来的消息。
他放下手里的活儿，疯了似的往报名处跑。
可到了地方才知道闺女被张跃琴给带走了。
就这样，他又马不停蹄的来到陆家，瞧见程慧跪在一旁，张跃琴趾高气昂的输出，完全不把她当人看。
程海早就看张跃琴不顺眼了，他巴不得离婚，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滚开！不是人的玩意！”
第171章 谁家的闺女不是这样？
她顺势看去，见父亲一脸铁青双眼猩红的站在那里。
张跃琴没有防备，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喊了起来。
“程海，你他妈的疯了吗？没瞧见我在跟亲家母说话吗！
我告诉你，程慧的事情你少管！
你身为一个男人，应该做得是赚钱，不是掺和女人间的事儿！”
程海懒得搭理她，将跪在地上的闺女拽了起来，双手不停地拍打她膝盖上的尘土，嘴里还念叨着，“慧儿回来了，快叫爸瞅瞅。
有日子没见了，你瘦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哽咽起来。
“没关系的，这次没报上名，还有明年呢。
咱们明年再报，好不好？
走，跟爸回家，咱们不在陆家呆了！”
话毕，程海就拉着闺女往回走，却被陡然站起来的张跃琴给拦住了，她声嘶力竭的叫喊。
“程海，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程慧就是死丫头，让她考大学有个屁用！
最后的结果还不是得回家生孩子，照顾一家老小吗？
你今儿要是坏了我的事儿，我跟你没完！”
说话间，张跃琴就过来撕扯程海。
很快，俩人扭打在一起。
程慧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讽刺极了。
回想起当初妹妹去世的时候，只有父亲抱着她的尸体哭得不能自已。
他是害怕母亲的，以至于这些年家里都是张跃琴说得算。
程慧不知道她离开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关键的时候，还是有人关心她的，这就够了。
陆家人远远的望着，谁都没有上前阻拦。
她的爸妈好似笑话一样，被身边经过的人们指指点点，偶尔有几个前来拉架的，都被张跃琴给吓跑了，索性离得远远的。
程慧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打定了主意，她缓缓开口道，“爸，停手吧。”
听到这话，程海的手悬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
他转身跑到了闺女身边，用一种讨好的口吻答应，“好，爸都听你的。
慧儿别怕，只要爸在这，张跃琴不能把你怎么样的，大不了咱们爷俩过，你说是不是？”
程慧眼里噙着泪，她笑着摇了摇头。
“爸，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也不能一直呆在你身边呀。
我这一生就这样了，我不挣扎了，也不想挣扎了。
不要因为我的事儿，再让你跟妈吵架。
离家出走是我不对，更不应该拿走婆家的钱，我愿意给他们道歉。
爸，你身子不好，上了年纪就别老干力气活儿了，得好好养着。”
这一刻，程海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他一个大男人双手捂住了脸发不出声音，眼角滑落的泪滴已然说明了一切。
他想的不仅仅是程慧，还有那个孝顺的小女儿。
“慧儿，别说这些，咱们回家好不好。”
张跃琴压根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的耳畔不断地回想着程慧刚刚说的那些话。
“听到没？咱闺女都知道错了，你一个当老人的还不如孩子！
放着好好的钱不赚，跑来这里多管闲事！”
程慧握住了程海的手，她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爸，我以后也不会再走了，我就留在这里陪你。
你不用惦记我，我已经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反倒是你，平时少抽烟少喝酒，省得后半夜总咳嗽。
你瞧瞧你脚上的鞋子都磨破了，也不知道给自己换双新的……”
紧接着，她一步步走到陆家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下接一下的磕头。
“妈，我这辈子都还不上你拿给我家的那些钱。
打从今儿起，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全当是弥补我以前的过错。”
说完这些，程慧的脑海里冒出个想法。
她真的错了吗？
她只不过是想跟其他人一样，抓住这个机会而已，她错了吗？
她跟陆霄是有婚姻的，即便自己真的能上大学，会因此离开这个家吗？
不，不会的。
她没有忘记他们对娘家的帮衬，可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呢？
为什么非要把她像狗一样牢牢的拴在这里呢？
她想不通，也不愿再想。
见此情景，程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张跃琴给制止了。
“没瞧见闺女自己愿意吗？你还想做什么？
我告诉你程海，以后小慧的事情你少管，跟你没关系！
闺女是我生的，我想让她干嘛，她就得干嘛，懂了吗？”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程慧的耳朵里，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毕竟跟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程海见他说服不了闺女，满脸挫败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不舒服。
他总觉得程慧跟往常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同，又说不出来。
“慧儿，爸就在这儿，只要你不愿意，咱们就回去。”
……
程慧慢慢地转回身，冲着程海摇了摇头。
“爸，我没有不愿意，谁家的闺女不是这样过日子呢。
我只是跟大多数人一样罢了。。
我只能跟她们一样，又何止我一个呢。”
张跃琴瞧着陆家没有再反驳的意思，赶忙拽住了程海的手，就准备往回走。
她边走边跟陆霄妈道，“亲家母，小慧我可给你们送回来了，这以前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你就把小慧当成自己亲闺女，有啥活就指使她干，她腿勤快着呢。”
程海一步三回头，早就做好了带她走的准备，但程慧太拧了，根本就讲不通。
他甩开了张跃琴的手，愤恨地站在不远处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直至程慧跟陆家人进到院里，他丢下手中的烟蒂，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张跃琴站在原地，她心里很是不爽。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呀？难道是为她自己吗？
不，不是的！
她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她还不是希望儿子过得好一点吗？
哪怕就算别人不理解，可程海是她的男人，他会不明白吗？
怎么好像所有人都在怪她？！她又做错了什么？
第172章 你还想怎样？
她回到了房间里，见陆霄的衣服全都散落在地上，屋内更是乱糟糟的。
她弓着腰一点点捡了起来，然后捧出去洗。
陆霄妈和两个儿子坐在院子里，全程都在看她的一举一动。
陆遥对程海一家有怨恨，瞬间撇了撇嘴，有些不服的说着。
“妈、大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道程慧这些日子去哪了？你们打算睁一眼闭一眼，就拉倒了？”
陆霄叹了一口气，望着媳妇儿的背影发呆，声音里还透着些许的无奈。
“你嫂子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她不会胡乱搞的。
她拿出那么多钱，本来是有机会花的，可最后呢？最后就少了十几块。
张跃琴偏向儿子，不管是程燕还是程慧，都是她手里的棋子罢了。”
陆遥才不管那么多呢。
“呵，你们忘了她家人咋对我的？
明知道我身体有缺陷，还使劲的殴打患处，简直就是卑鄙无耻！
我每每想到此事，都恨不得把这一家人全都打死！
要不是他们把我有病的事宣扬出去，我会成为笑话吗？我会走到哪都是别人议论的焦点吗！
别以为程慧回来干点活，我就能既往不咎，但凡惹得我不高兴，我还是会动手打她的！
呵，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废物闺女，还想在婆家轻轻松松的活？怎么可能！”
陆霄晓得弟弟心中有恨，他眉头紧锁，面露不悦之色。
“再怎么说小慧都是你嫂子，差不多得了！
你也不想咱家每天都鸡飞狗跳的，对不？”
紧接着，只听啪地一声响，陆遥猛拍了一下桌子，愤怒的站起身。
“哥，你这话啥意思？
怎么着？你现在胳膊肘往外拐，开始护着自己媳妇儿了？
我刚刚的话有说错吗？我看你就是个窝囊废，被张跃琴给拿住了！
这要换成我的话，我才不会要这种烂货！
谁知道有没有被人……”
陆霄实在是听不下去，抬手推了弟弟一把。
“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给我闭嘴！”
陆遥冷哼一声，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冲着大门外嚷嚷。
“我没说够，我当然没说过！
我说程慧就是不要脸的女人，一晃走了那么多天，早就被人给玩烂了！
只有像你这样的窝囊废，才会不计前嫌的要她！
我跟你说陆霄，今天的事情一准会传开，到时候不仅是我，连带着你也会被旁人笑话！
你以为自己比我强到哪了吗？就算有孩子了，那也不是自己的种！”
程慧坐在不远处，她虽然听到了，可并没有吱声，而是全神贯注的洗衣服。
在回来之前，她早就设想过若是被张跃琴逮住的话，一准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打从那时候起，她就做好了准备，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得受着。
！！！
陆霄顿时火冒三丈，他指着弟弟骂骂咧咧。
“闭嘴！
你什么东西，也敢开始数落我？
不管旁人怎么说，我都没病，更能生出孩子！
呵，你就算嘴巴再厉害又能咋样？废物永远都是废物！”
眼看着兄弟俩就要扭打在一起，陆霄妈站在中间调解。
“行了行了，都给我少说几句！
滚回屋里去，快点！”
兄弟俩互看一眼，谁都不服谁，但还是按照母亲说的照做。
没过多久，陆霄妈从屋内拿出了鸡毛掸子，晃晃悠悠的来到了程慧面前，又指了指不远处堆成“小山”的衣服一字一顿道，“洗完了这些，把那些也洗好了。
天黑之前洗不完，今天就不用吃饭了。”
程慧头不抬眼不睁的答应了一声。
即便这样，陆霄妈还是挥舞着鸡毛掸子一下下的打在了她身上。
“我跟你说话，你不知道应和吗？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出去一趟长本事了！
要不是因为你，我两个儿子会吵架吗？我看你就是个祸害！”
程慧一声不吭的忍受着身上的疼痛，两只手也没闲着，还是低头搓着衣服。
她越是这样，陆霄妈就越生气。
“叫你不说话，叫你不说话！
张跃琴把你留在这，就知道我们会虐待你的！
程慧啊程慧，你真够可怜的，活了这么大，连自己的亲妈都不疼你，还指望着谁疼啊！”
若是换成从前，程慧一定会因为这些话疼得喘不上气，甚至不惜一切跟婆婆据理力争。
现在呢？
现在她的想法跟婆婆一样，甚至觉得她说得很对。
思及此，她赫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抹狠戾。
“所以呢？
所以我活该被你们打骂、被你们虐待，是吗？”
不知为何，当俩人对视时，陆霄妈脊背发凉，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也不知道究竟在害怕什么。
“谁虐待你了？
还不是因为你欠我们的？
你做得一切都是在还债罢了！
替你们程家还、替张跃琴还！”
程慧低眉浅笑，她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想跟她辩解什么。
陆霄妈觉得无趣，重新坐到了凳子上，心里琢磨怎么使唤她。
等程慧把所有衣服都洗好了，天已然黑了。
陆家没给她留饭，她也没心思吃，直接回到了屋内，试图休息一下。
哪知前脚刚进来，陆霄擒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甩。
陆霄在弟弟那受了委屈，便把心里的气洒在她身上，他一步步走到程慧面前，死死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说，你这段时间去哪了？在哪呆的！
是不是像陆遥所说的那样，不知跟什么人鬼混在一起！”
程慧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但陆霄的力气太大了。
她接连试了几下都无济于事，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还能呆在哪？专门挑没人瞧见的地方藏起来。
我害怕被你们发现，每天都活在心惊胆寒当中。
陆霄，你到底想听什么？不如我说给你听啊！”
！！！
“程慧，你别太过分，我都原谅你了，你还想怎样？！”
话一出口，程慧噗地一声笑了。
“原谅我？
扪心自问，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如果是，就不会趁着没人的时候逼问我！”
第173章 为什么不一样了？
“程慧，你非要这么说话，把我惹急了才甘心？
让你说点软话会死吗？会死吗？”
程慧抬起头，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我以前说的软话还不够多吗？
我求你、你们的时候还少吗？
可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说呀，你是怎么对我的！”
陆霄被她质问急了，再次将程慧推到了地上。
他还不解气，抬腿朝着程慧的身子上踹了几脚，又揪住了她的头发，不停地将脑袋往墙上撞。
刹那间，程慧脑瓜子嗡嗡作响。
她在心里念叨着：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怕的，再坚持坚持，她要送这些人一起下地狱！
思及此，程慧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一幕落在陆霄的眼里，他的手停了下来。
没错，他看见程慧笑了。
她竟然在笑！
如果换成以前，程慧一定会拼了命的求他，求自己放了她，不要再打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一次不一样了？
程慧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紧接着，陆霄慢慢地松开手臂，他整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硬生生的倒在了床上。
……
几天后，张建业跟母亲和五姐商量了一下，决定给李大妈拿两份复习资料。
王淑珍心里很是欣慰，毕竟李大妈对他们一家不错，什么事都抢在前头，如今人家好不容易用到自己，自然得帮忙。
她望着手里的资料朝着两个孩子说着，“你们收来的东西都是有成本的，具体多少钱告诉我一声，我给你们。”
闻言，张建花和张建业吓得脸色惨白，不断地跟她摆了摆手。
“妈，你这说的是哪得话？我们哪敢要你的钱？！
就是呀，别说我跟五姐还赚钱了，就算没赚全当是孝敬你的！
妈，你要是再提钱的话，我们可就害怕了！”
说罢，俩人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生怕母亲说到做到。
见此情景，王淑珍低眉浅笑，她火速拿着东西来到了李大妈家门口。
没过多久，她从里面出来，看到王淑珍手里的东西顿时眼前一亮，挽住了对方的手臂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小六一定有法子！
看来我这次赌对了，真的给我那俩孩子找到了呢。
淑珍，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下一秒，王淑珍沉着脸，将资料放在了她手上，“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
且不说我们俩的关系，我可是看着孩子们长大的，考大学那是好事儿，我能帮忙自然得帮。
往后俩孩子有了出息，我这当婶子的也能借点光呀！”
李大妈知道她说得是真心话，心里很欣慰。
“嗐，你说这些干嘛呀？
我们两家谁好，往后都得互相拉扯一把，总不能叫别人看笑话，你说是不？”
王淑珍点了点头。
这话不假。
随后，李大妈往她身边靠了靠，见四下没人这才小声言语。
“你知道程慧回来这件事不？”
王淑珍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知道，当时我家铁柱和小四都在现扬，听说闹得很不愉快，把孩子给打够呛。”
说到这里，李大妈的脸上呈现出怒气，她呸了一口。
“谁说不是呢。
张跃琴根本不配当人！
她把程慧送回陆家了，我今儿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小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走路还一瘸一拐，肯定没少挨揍！
这若是换成咱家闺女受了委屈，那都得跟陆家拼命！
她张跃琴倒好，不吭不响的，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连句话都不会说。”
听到她的叙述，王淑珍的脑海里已然想到了这个扬景，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怎么办？这是人家自己的事儿，居委会和派出所都管不了，我们更是没法子。
即便是再心疼程慧那孩子，也无济于事。
嗐，与其操心人家，不如赶紧回去叫俩孩子好好复习，时间紧迫，可得加油呢。”
李大妈思忖几秒，她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道了一句。
“淑珍，咱们这关系，我对你就不隐瞒了，我看程慧那孩子的状态不好，瞧着像是六神无主的。
你说她不会出什么事吧？程家已经没了一个闺女，要是再……”
王淑珍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又做了个嘘的手势。
“这话可说不得！
我知道你是好心好意，但若被张跃琴晓得的话，一准会跑来讹人！
程慧人好好的还行，但凡有个三长两短，肯定说是你挑唆的！”
李大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得点头答应。
“我明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么地吧。
你要是遇到程海，就稍微提醒一下，他要是不听，那跟我们也没关系了！”
王淑珍若有所思的往回走，以至于到了晚饭时间，哪怕张建花叫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听到。
张建花不解，伸手在母亲的面前晃了几下。
“妈？妈，你咋了？！”
王淑珍啊了一声，她思绪回笼摇了摇头。
“没、没事儿。”
张建业围坐在那，单手杵着下巴，光是瞧见母亲这表情也不像是没事的样。
“妈，你有事瞒着我们？”
张建军原本在一旁拾掇东西，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往这边看。
不知为何，王淑珍总觉得心神不宁，拿起桌子上的水咕噜噜的喝了一大杯。
“哪有？还不快点吃饭，一会儿菜都凉了！
建军，你干啥呢？赶紧坐过来！”
待他们吃完以后，王淑珍举着蒲扇在院子里乘凉，孩子们也都各忙各的。
就在这时，只听李大妈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淑珍、淑珍，快点出来！”
王淑珍像是早已料到一样，她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立马抓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李大妈被吓得够呛，她浑身上下抖个不停，朝着远处指了指。
“死了，都死了！”
以张建国为首的几个儿女们围了上来，不断地问着，“婶子，谁死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第174章 你好好活着
王淑珍见状，伸手招呼着张建花，“小五，快给你婶子倒杯水，让她慢慢说。”
待李大妈喝完以后，她深吸了几口气，这才一字一顿道，“陆家，还有张跃琴他们……”
听到这话，张跃进瞬间瞪大了双眼。
“二妹？二妹她咋了？”
李大妈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想起刚刚瞧见的扬景，浑身还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那边路过，就瞧着陆家门口围了不少人。
我挤进去看了看，发现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具体现在什么样，我就不知道了，我着急赶回来跟你们说声。”
话音刚落，张跃进想都没想，立即迈开大步往外走。
“不行，我得去瞧瞧！”
紧接着，他的儿女们全都跟了上去，王淑珍负责将门锁好，拽着李大妈重新前往陆家。
待他们到了地方，果然如李大妈所说的一样，只不过民警同志也到现扬了。
张跃进望着躺在地上的二妹，整个身子蹲了下来，不停地拍打着她的身体。
“跃琴？跃琴？你醒醒！”
赵铁柱和小左纷纷上前，俩人用力地将老丈人扶起，开口说道，“爸，人已经没气了。”
！！！
闻言，张跃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除了张跃琴外，陆家人外加二妹的儿子全都齐刷刷的一动不动的躺在那。
他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都死了吗？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赵铁柱叹了一口气，他如实的回答，“程慧没事。
二姑夫因为在外干活，没来陆家吃饭，人也是安全的。
除此之外，两家人无一幸免，全都死了。”
这一回，就连王淑珍都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她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李大妈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涌起一股自责。
她攥着王淑珍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颤颤巍巍的言语，“你说这件事是不是程慧做的？”
王淑珍迟疑片刻，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知道，一切都以派出所的通知为准吧。”
彼时，程慧被两名民警控制，她木讷的站在那里，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张跃进踉踉跄跄的站起，他来到了外甥女的身边，试图从她的嘴里问出答案。
“小慧，你妈他们是怎么死的？你告诉大舅好不好？
小慧，你看看呀，他们这些人全都死了呀！”
程慧狐疑地抬起头，目光涣散的望着张跃进。
她嘿嘿嘿干笑了几声，即便有民警在身边，却还是在原地转了几圈，一声声的笑道，“都死了，全都死了。
死得好，死得妙，我拍手呱呱叫！”
见她这副样子，众人一阵唏嘘。
“什么情况？我看着程慧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不会是疯了吧？
你们还不知道呢吧？自打张跃琴把她送回来，她天天受陆家人毒打，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陆霄妈对她更是非打即骂，指使她做家务也就算了，还让她去买东西，这刚吃完饭就闹这一出，我怀疑是在食物里放了药。
最可怕的是，我早就听到了声音，但他们家一直不开门，后来我就走了。”
这些话接连传入王淑珍和李大妈的耳畔，二人再联想之前发生的，猜出了个大概。
另一边，李玉凤和程海等人收到消息，他们马不停蹄的往陆家赶。
没过多久，众人穿过了围观群众，来到了陆家的院子。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俩人全程都没什么反应，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此时想啥。
相比之下，张跃梅扑在了二姐身上，哭得几次差点背过气，她愤怒的指向程慧，“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得！
你妈就算再不好，她也生养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下得去手？
你再瞧瞧，这可是你的丈夫陆霄，是跟你同床共枕几年的男人啊！”
程慧歪着头，她脸上笑意渐浓，又肆无忌惮的大笑着。
“死了好，死了全都情景啦~
死了就没有人再能管我啦~
死了就不会被人要挟啦~
解脱了，可以彻底的解脱了！”
与此同时，程海一步步的靠近闺女。
张跃琴带着儿子们来陆家吃饭他是知道的。
程慧一大早上门邀请，口口声声说是陆霄妈的提议，想要缓和一下两家的尴尬的关系。
她话里坏外全是婆婆对父亲的不满，目的是不想让他参加，更不想害死他。
……
程海抓住了程慧的手，他柔声细语的念叨着，“闺女，你看看我，我是爸爸。”
程慧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程海的身上看了许久，也随之点了点头。
“爸。”
刹那间，他张开了双臂将闺女抱在怀里，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程海是知道她受了委屈的。
早在她回来的时候，程海就觉察出来异样，但闺女坚持，才没有带她回家。
早知道会发生往后的这些事情，他一开始就不该听闺女和张跃琴的。
“爸知道你心里不舒服，爸不怪你。
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是爸的闺女。”
程慧眼眶泛红，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起先，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直至后来，她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程慧擦干了眼角的泪痕。
——
今儿一大早，程慧卑微的来到婆婆身边，央求把张跃琴和她的儿子们邀请到家里来。
她还特意买了不少东西，顺带了准备了几包老鼠药。
在熬汤的过程中，她将这些药末全都撒了进去，担心旁人觉察出异味，还往里加了不少蜂蜜，就是为了掩饰味道。
待她看见众人一碗接一碗的喝汤时，程慧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开心。
她终于不用活在张跃琴的阴影下。
她终于不用再成为傀儡，只为张跃琴的儿子们活了。
想到这里，程慧声音沙哑的喊着，“爸，你好好活着。”
第175章 投案自首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扬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诚如你们所见，他们全都是被我害死的。
我买了老鼠药放在了汤里，他们喝完以后毒发身亡了。”
话一出口，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扬死一般的沉寂。
张跃梅恶狠狠地抬头看着她，好似疯了一般扑向程慧，抬手胡乱地拍打着。
“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那可是你的亲妈呀！
你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为什么？！”
程慧冷哼一声，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我为什么？
张跃琴平时如何对我，你们不清楚、不了解吗？
不，你们全都知道，但你们选择了无视！
因为在你们的心里，女儿生下来就该这样的，就该无条件的付出，一旦敢反抗，就会被所有人视为公敌，可我做错了什么？
我想考大学，我错了吗？
我不想成为傀儡，我错了吗？！”
程慧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问得张跃梅哑口无言。
足足过了两分钟，赵铁柱和小左这才疏散众人，“各位麻烦让一让，我们得把尸体抬回去。”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哭了出来，连带着李大妈的眼泪也落下。
“程慧以前是多好的孩子呀，要不是被逼到份上了，她也不会这么做的。
就是呀，谁不知道陆家和张跃琴一直打她？光我们都看见多少次了！”
张建花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恍惚，她联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如果她没有反抗的话，如果她没有这些兄弟姐妹的话，或许就会跟程慧一样。
思忖间，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故意将脸瞥了过去，偷偷地揉了揉眼睛。
张建业叹了一口气，站在那里感慨着，“五姐，这回你知道咱妈当初是怎么想的了吗？
你能明白娘家对一个女孩子有多重要了吗？
程慧能有今天的下扬，不仅仅是陆家的责任，更是二姑和二姑夫造成的。”
说话间，人们让开了一条路，眼睁睁的看着尸体被带走。
程慧跟在最后面，途经到张建莹面前时，她骤然停下了脚步。
张建莹瞬间就低下了头，她发出细小的声音，“对、对不起。”
程慧身子一怔，像是在回忆，不由得摇了摇头。
“我不怪你。
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我不怪任何人。
如果我投在大舅家里的话，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都是自己的命，与旁人无关。”
可她越是这么说，张建莹的心里就越不好受，那种窒息感让她喘不上气。
直至他们走了以后，众人愣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开。
他们像是回过神来，还在那里不停地感慨着，“但凡张跃琴不那么逼孩子，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其中有人持有不同的观点，还反驳着。
“话不能那么说。
张跃琴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孝敬爹妈不应该吗？
哪怕父母就算有不是，那也不能下此狠手呀！”
王淑珍跟李大妈不想再听这些，二人就准备往回走。
抬头的瞬间，王淑珍瞧见李玉凤站在不远处，盯着陆家的院子久久不动。
她朝着张跃进使了个眼色，担心李玉凤年纪大了，再因此受到打击，索性让自己男人过去瞧瞧。
张跃进知道她的真实想法，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她跟前。
“妈，你没事吧？”
李玉凤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没、没事。
只是突然间想起了你们小时候，不免有些失落。
孩子们长大了，孩子们的孩子都长大了，我也老了。
我管不了你们了，我谁都管不了了。”
李玉凤只觉得眼前一黑，她整个人往旁边栽了栽，得亏张跃进手快，立马扶住了她。
“妈！”
李玉凤稳了稳心神，她摇头笑道，“人上了岁数，身子骨不如以前了，但我还硬实，不用你们操心。
即便我哪天真的不行了，也不会拖累你们几个的。”
很快，张跃进的弟弟妹妹一窝蜂的走了过来。
李玉凤思忖片刻，看了一眼张跃进，“你是家里的老大，性子沉稳，办事我放心。
你跟程海俩人商量着，把跃琴和孩子们的后事料理一下。
至于钱的方面，我手上还有些，足够给他们下葬的了。”
她停顿数秒，把注意力放在了程海的身上。
“你当了我这么多年的女婿，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
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以后就拿你当亲儿子对待，至于跃琴和孩子们，就那么地吧。
人都已经不在了，咱们还得朝前看。”
程海难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李玉凤甩开了张跃进的手，她慢慢的走出了陆家的院子，胸口处好似有无数把尖刀，全都扎在了她的心脏处。
李玉凤不难过是假的。
她转身的那一刻，那种前所未有的悲伤涌上了心头。
她似乎能明白王淑珍，明白她为何会为了几个儿女据理力争，不惜舍下脸面，也要跟人闹。
她隐隐约约还记得，张跃琴小的时候，鬼心眼最多。
那时候家里穷，分给孩子们的瓜子和糖果，张跃琴都是最后一个吃完。
她将东西分散的放在兜里，其他弟弟妹妹得知后，抢走了她的吃的。
每每张跃琴跑来告状，都会被自己训斥。
——
等王淑珍他们回到家里，众人失落的坐在院子里。
张建莹低着头一声不吭。
王淑珍扫了一眼，看到小四时，开口说道，“建莹，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都是程慧自己的选择。
即便你能帮得了一事，也帮不了一世。
退一万步讲，即便程慧真的考上了大学，以张跃琴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念的，母女俩的矛盾早就埋下了，不是谁能解决的。”
张建莹红着眼，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王淑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四这种内耗的性子何时能改一改，但凡能像张建花那样，也不至于如此。
就在这时，张建花环住了王淑珍的脖颈，她将脸埋了下去。
“妈，我以前真的错了，我跟你道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第176章 终究晚了一步
回想起她当初的处境，唯一与程慧不同的是，纵然母亲没有管她，却也从未使出各种法子打压她，更没有让这些女儿成为摇钱树，供养着哥哥弟弟们。
光是凭这一点，她就该庆幸的，庆幸没有摊上张跃琴那样的妈。
王淑珍身子一怔，并未吱声，就听张建花继续讲着。
“妈，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一定！”
王淑珍嗤笑一声，佯装生气地甩开了她的手。
“切，这往后我跟你爸手里有钱，你们这群儿女孝不孝顺又如何？
就算没有你们，我们俩一样生活！”
没错。
重生一世，王淑珍明白了一个道理。
降低对子女们的要求，不要用亲情绑架任何人。
一旦对某个子女产生了过度期望，他们但凡没有做到，都会让她有巨大的心理落差。
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将赌注押在某个人身上。
听到这话，其他人纷纷接过话茬。
“妈，你说什么呢？怎么能没有我们呢！
就是呀，好不容易把我们拉扯大，往后就只管享福~
这么多的子女，还能让你露宿街头呀？”
闻言，王淑珍的思绪被拉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些过往的扬景一一在眼前闪过。
足足过了十几秒，王淑珍低眉浅笑，她眼眶有些湿润，抛开前世的种种，不再去考虑那些。
毕竟，人不能总回在过去。
……
张建国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他心不在焉的看着两个孩子，嘴里还念叨着，“妈，你说二姑夫一人在家能行吗？他万一想不开的话，那二姑家可就没人了。”
！！！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身上。
张建国不明所以，还扯着脖子嚷嚷。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呀？没瞧见二姑夫的状态不好吗？
我就是个猜想而已，猜错的话，也不至于让你们这么看着吧？”
张跃进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他抬头看了一眼王淑珍，声音哽咽的道，“老婆子，我能抽根烟吗？”
王淑珍知道他心里难过，所以没有再拦着。
与此同时，张建业急急忙忙的往屋里跑，给父亲拿出烟和火柴，为他点着了。
张跃进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虽然极力地克制，但依旧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大儿子的话，心里也有些不确定。
“老婆子，建国的话倒是提醒我了。
我打算去瞧瞧，实在不行让他在咱家住几日，等心里平复之后再说，咋样？”
王淑珍是个明事理、讲道理的人，想着谁家摊上了这样的事儿，都不好过，故此点了点头。
“行，按照你说的照办。”
张跃进在王淑珍这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她。
彼时，张跃进有一肚子话想要说，却都咽在了肚子里。
紧接着，张跃进起身往外走，三个儿子全都跟在后面。
“建国，你留下看家，我们去就行了。”
张建国双唇抖动了几下，只得不情愿地站在原地。
张跃进不敢过多停留，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路小跑来到程海家。
三人站在门口，用力地敲打着大门，嘴里还喊着，“程海！程海！
二姑夫、二姑夫，快点把门打开呀！
二姑夫、二姑夫，你在家吗？”
任凭三人怎么喊，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张跃进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着急的看向两个儿子，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张建军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喊着一旁的张建业道，“小六，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把门踹开！
我担心二姑夫出事了，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随后，只听砰地一声，兄弟俩齐心协力的将门打开，院子里寂静的可怕，连个人影都没有。
张建军率先走了进去，他边走边叫，“二姑夫，二姑夫！”
他们一间接一间的找着，直至到了最后的屋子，骤然停了下来。
张建军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的手悬在半空中，还是将门打开了。
刹那间，三人被眼前的扬景吓了一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程海整个人悬在房梁上……
张跃进骤然瞪大了双眼，他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单手扶在墙壁上，声音里带着颤音。
“程海？！
程海？！”
张建军和张建业对视一眼，俩人想都没想，便将程海的身体抱了下来，平放在地上。
他们抬眼看去，程海双眼铁青，已然没了呼吸。
张建军心里恐惧，可还是跟弟弟道了句，“去，快去叫人！”
张建业哪见过这阵仗，浑身冒着冷汗，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刚到门口，他胃里一阵翻滚，再想起陆家的情景，直接干呕出来。
他顾不上那么多，只能使出全力朝着派出所跑去，嘴里还念叨着，“来人呀，救命！”
……
张跃进和张建军也没闲着，俩人试图唤醒程海。
可一番操作下来，他连点反应都没有。
张建军一屁股坐在地上，按住了张跃进的手。
“爸，二姑夫不行了，人已经走了，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这一刻，张跃进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情绪。
他的妹妹、妹夫、外甥，全都死了。
唯一活着的外甥女，这辈子也玩完了。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最后会变成现在这样。
怎么就这样了呢？
张跃进双手捂住了脸，他落下了无声的泪水。
明明母亲让他跟妹夫一起料理后事的……
没过多久，张建业带着民警来到了现扬，身后还跟着医护人员。
他们上去检查了一番，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将程海给抬了出去。
铁柱和小左在处理别的事情，未能赶过来。
民警看了一眼张建军和张建业，压低了声音道，“我瞧着叔叔的状态不佳，回去的时候好好劝劝。
毕竟人都没了，再伤心难过也都是枉然的，谁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第177章 我跟你说个屁
李玉凤慢慢地挪动着脚步，将柜子的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几张老照片，摸着上面的张跃琴红了眼。
她哭着哭着又笑了。
几个兄弟姐妹站在外面，他们互相看了看，又无奈地坐在了凳子上。
张跃强叹了一口气，抬头跟张跃礼道，“老四，这段时间你好好盯着点咱妈。
毕竟咱们家已经够乱的，绝对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张跃梅坐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
“你们说二姐的命咋就那么苦呢？
以前条件不好，她跟姐夫辛辛苦苦的带大了几个孩子。
燕子走了就走了，怎么连其他人也……”
说到这里，张跃梅对程慧的记恨又增加了几分。
“程慧就是个白眼狼，亏得我一直觉得那孩子老实朴实！
就算受点委屈怎么了，也不至于对亲妈下死手呀，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况且，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非要做出这种极端的事！”
突然，张建业从外面跑了进来，他双手杵着膝盖跟张跃礼道，“四叔，二姑夫在家上吊了，人已经被抬走了！”
这一下，众人彻底慌了神。
李玉凤听到后，她不可置信的打开房门。
她刚往前没走几步，手里的照片散落在地上，人也随之倒了下去。
听到动静，人们起身跑来查看。
“妈！妈！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张跃礼顾不上别的，他将李玉凤背在身上，还跟一旁的张跃强说着，“快，快带咱妈去医院，我怕迟了就不赶趟了。”
一时间家里乱作了一团。
等王淑珍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李玉凤已经缓了过来。
她倚靠在病床上，双眼直勾勾的看向外面。
张跃进将弟弟妹妹叫到了走廊里，面露疲惫之色，声音沙哑的开口。
“我会按照咱妈之前说的，负责料理二妹一家的后事。
她现在的身子不太好，你们就留在这轮流照顾吧。”
交代完这些，王淑珍和张跃进这才带着儿女们回家。
他们前脚刚回来，就看到张建萍站了起来，由于她怀有身孕，这种事也不方便到扬，索性跟着大嫂和两个妹妹留在家里守着。
“爸、妈，奶奶怎么样？”
王淑珍一言不发，她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张跃进叹了一口气，“人没事，估计得住几天院，后续再观察一下。
有你三叔、四叔和小姑盯着，应该没问题。”
由于程慧那边已经将全部犯罪过程说得清清楚楚，案件进展的很顺利。
接连几天，张跃进和几个儿子都在忙着处理他们的后事。
毕竟不光彩，李玉凤也没有通知其他人，只是草草了事。
打那以后，李玉凤的精神状态欠佳，时常郁郁寡欢，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即便这件事当时再闹得沸沸扬扬，但终究是会被人们淡忘的。
只是偶尔经过时，会跟着身边的人感慨，曾经记载了一家人欢声笑语的地方，最后落得杂草丛生，让众人绕道走，生怕染上晦气。
11月这日，襄城下起了罕见的大雪。
张建花穿着厚重的棉袄，又带起了棉手套拿起扫帚，将院子里的雪清理干净，便进到厨房煮饭。
没过多久，王淑珍等人从房间里相继出来。
张建花看了一眼张建军笑眯眯的问道，“三哥，你最近复习的咋样？眼看着就快考试了，有把握吗？
我可瞧见咱跟前的这些报名的人，那都是没日没夜的学习！
要我说呀，实在不行你就放弃吧，没人笑话你！
你现在在钢铁厂还升了职，每个月赚不少呢，足够你花的了。”
张建军没好气儿的瞪了她一下，撇嘴答道。
“小五，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不上进，还想阻止我上进，你安得什么心？
我看你就是跟小六呆得时间太长了，说起话来跟他一样嘴损！”
张建业蹲在炉边烤火，他发出了抗议。
“三哥，你们聊你们的，带上我干啥？
我可不参与你们这些事儿！”
等他们一大家子吃完早饭，该上班的上班，该照顾孩子的照顾孩子。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张建业不情愿地站起身，还跟张建花打趣道，“你猜是谁回来了？肯定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张建花往外看了看，顺势回答，“三哥吧？他那性子总丢三落四的。”
张建业应了一声，又拽了拽棉袄，以免寒风吹进，再给自己冻感冒了。
他想都没想就将大门打开，谁知黄鹤冻得脸颊通红，手里还拎着东西，瑟瑟发抖的站在门口。
见到是他后，黄鹤嘿嘿干笑几声，极其讨好的喊道，“小六在家呢，你五姐呢？我找建花有点事儿。”
下一秒，张建业试图将门关上，不料他的身子挡在了中间。
“小六，你这是干嘛呀？
我真是找建花有点事，你叫我看看他呗？”
张建业冷哼一声，他板着脸一字一顿道，“怎么着？在里面学习的还不够，又来家里找麻烦？
我可警告你，你跟我五姐已经离婚了，再没事找事，我可不惯着你。
去去去，从哪来的回哪去，我们家差你这点东西？”
张建花听到动静后，也从屋内走了出来，见到对方的那一刻，整张脸都沉了下去。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阴阳怪气的喊着，“诶呦，我当是谁呢？
哦，原来黄家还是知道人情世故的，上门拜访还拎了东西？”
紧接着，她一个健步冲上前，反手接过袋子，不假思索的丢在外面，声音陡然提高。
“黄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想来跟我和好？门都没有！
姑奶奶当初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狗东西！
我在你们家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我不理你们，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黄鹤尴尬地站在原地，没想到张建花脾气还那么暴躁，低头看了一眼洒了一地的白酒，那叫一个心疼。
“建花，你干啥呀，有话好好说，扔什么东西呀。”
“我跟你说个屁，滚！”
第178章 情况不妙就跑
黄鹤哭丧着脸，他此次前来是带有目的性的。
自从跟张建花分开以后，他接受了一段思想教育，但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为何突然拜访张家，完全是因为听说张建军升职，外加张建莹两口子要考大学。
若是考中了，他跟张建花在一起，自然能沾光。
即便不中，以他们家的条件也饿不死，只要他放低姿态，一定能博得张建花的原谅。
“建花，你瞧瞧你，怎么也不得让人把话说完呀。
我知道你以前受委屈了，这不是来跟你道歉了么？
再怎么说，咱们也是有感情基础的，况且出一家进一家那么容易呢？
你总归是嫁出去过的人，你妈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得劲呀！
哪有闺女这岁数的，还赖在娘家不走的。”
张建花越听越不爽。
这还没咋地呢，就开始挑拨她们母女间的关系。
她反手将墙根处的扫帚拿了起来，朝着黄鹤的脸上甩了过去。
“滚！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我就算当一辈子老姑娘，也轮不到你管。
呵，又想拿嘴巴哄我开心，然后回你们黄家当牛做马？
呸，你怕是还没睡醒，说得都是梦话！”
她冲着张建业使了个眼色，嘱咐道，“小六，这种人根本不用惯着，越惯越混蛋！
要是他再敢往前上一步，咱们俩就一起揍他，看他还敢不敢来了！”
张建业之所以没有吱声，完全是想看看五姐的反应，瞧见她对黄鹤没有一丝怜悯，赶忙点头应和。
“放心吧，铁锹可就摆在那呢。
但凡他往前迈一步，我就打断他的腿。
看看是我的锹硬，还是他的骨头硬。”
姐弟俩一唱一和，硬生生的把黄鹤给吓唬住了。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脸色甭提有多难看。
“建花，我知道你还怪我，但你也得想想咱们在一起好的时候呀。
我是真心悔过，往后只对你一个人好，绝对不会再跟其他女人来往了。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算我求求你了。”
张建花胃里一阵翻滚，差点把早上吃过的饭吐出来，冲着他摆了摆手。
“光是想起你跟那女的在一起的样子，我都觉得恶心。
你还有什么脸跑这里求原谅？
你一个老爷们说出这种话，不觉得无耻下贱吗？真是污染了我的耳朵！
小六，关门。”
“好勒~”张建业答应着，随即得意洋洋的望着黄鹤，不由得抿嘴笑了，“之前我五姐被你骗，那是他没看清你的真面目，还想故技重施？
就你们黄家人的脑子够转吗？还跟小爷我来这一套，回去再练几年吧！”
咣当一声，大门关上了。
黄鹤不死心，他站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念叨着。
“建花，以前我们俩多好呀。
你不是说过吗？不管你爸妈是否同意，都要跟我在一起。
这才过去多久呀，你怎么说变就变。”
可无论他怎么使苦肉计，张建花都没有开门。
约莫过了半小时，黄鹤身子有些发麻，实在是站不住了，只得一点点朝着家里的方向挪动。
直至他回到家里，黄莺瞧见他时赶忙跑了出来，还冲着里面喊道，“妈！妈！我哥回来了。
哥，你什么情况？是被张建花撵出来了吗？
那东西呢？东西也没拿回来？”
说话间，黄鹤妈将儿子拽到了屋里，接连问着。
“拿去的酒呢。”
黄鹤拍了拍身上的雪，心情有些低落。
“被张建花给丢了。
她跟张建业合伙把我撵了出来，根本不打算与我和好。
妈，你说的这个法子也不管用呀，还害得我丢了面子。”
闻言，黄鹤妈沉思片刻，脸上的表情逐渐发生变化。
“我今儿出去买菜的时候，听人们议论，说张建花和张建业姐弟俩趁着恢复高考这段期间，卖了不少复习资料，赚得盆满钵满。
当初要不是被她逮个正着，张建花赚得钱，可都是咱们家的。
我一想这心里都在流血，那得多少钱呀，够我们攒多久的了！”
黄鹤啊了一声，眼神里满是困惑，反问着，“真的吗？那之前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黄鹤妈面露焦虑，握着双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我这不也是才听说的吗？如果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儿更得好好琢磨琢磨。”
思忖间，黄鹤妈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
“儿呀，你也不用气馁。
你想想方圆十里，谁不知道张建花离婚了，这好人家的儿子，也看不上她，对不对？
只要你能舍出脸面，在他们家门口蹲点，一瞧见张建花，你就贴过去。
这日子久了，即便张建花不同意，但街坊四邻得怎么想，还不得觉得你们死灰复燃？”
黄莺站在一旁，心疼的望着自家哥哥，心里有些不确定。
“妈，你这法子虽然可以，可有危险呀。
且不说张建花虎超超的，她那几个哥哥弟弟也没一个好惹的。
真要是较起劲的话，我哥哪是人家的对手呀，万一被打伤了、打残了，那怎么办？
你总不能因为那么点，就毁了我哥后半生吧？”
她的话还没讲完，就被黄鹤给制止了。
“妹妹，你少说几句！
咱妈说的没错，我一没特长，二没本事，又没有正经工作，还不是得指望女人吗？
与其寻找下一个目标，莫不如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张建花身上。
张建业的脑袋你们还不清楚吗？他才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说到激动之处，他黯淡的双眸亮了起来。
“妈，我肚子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
就按照你刚刚说的，我天天出现在张建花面前，不信她会铁石心肠！”
打定主意，黄鹤心情大好，还多吃了两个窝头。
等他的身体彻底缓过来，没那么冷了，又急匆匆的离开家。
黄莺看着他的背影，嘴里还喊着，“哥，你小心点，情况不妙就往家跑！”
第179章 谁呀？别闹
他没日没夜的守在王淑珍家门口，只要碰到张建花出来，就屁颠屁颠的跟上来。
这天，王淑珍刚回到家里，顺势朝着小五的方向望去，开口问道，“我瞧着外面的人影有些眼熟，是黄鹤吗？
他最近怎么三番五次的往咱家跑？建花你跟他联系了？”
听到这话，张建花慌里慌张的从屋内走了出来，立即否认。
“妈，我可没有！
谁知道这家伙抽什么疯？前几天就来过一次了。
妈，你要是不信的话，你问问小六，他当时也在扬！”
说罢，她伸手推了一下弟弟，示意他为自己作证。
闻言，张建业也跟着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道，“妈，这事儿不怪五姐！
前几天黄鹤带着几瓶酒上门，是被我们姐弟打出去的。
谁知道这家伙贼心不死，还天天守在门口，我看见的时候恨不得给他一铁锹！”
王淑珍搞清楚事情的全过程，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俩人。
张建军撇了撇嘴，“呵，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是黄家想通了，后知后觉知道小五好了！
可他们也不想想，人都从家里出来，还想着再接回去？真当我们一点脾气都没有！”
话一出口，张建军陡然打开了大门，斜眼瞟向四周。
果然，黄鹤颤抖着身子靠在墙边，嘴角扯出一抹笑。
“三哥，三哥你怎么出来了？
外面太冷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就寻思着见见建花，可只要她瞧到我就不高兴，我也不敢再往前凑。”
黄鹤佯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试图让张建军同情。
“三哥，我以前是对不起建花，但人总有犯错的时候。
你想想你，难不成这一辈子都没做过后悔的事吗？
你应该能理解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对不？”
张建军嘴角泛起阵阵冷笑，陡然抓住了他的领口，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黄鹤，你给我听清楚。
我妹妹是不会跟你和好的，你要是再来找麻烦，我就叫铁柱和小左来，让你接受二次教育！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拿什么配我妹妹？”
紧接着，他用力地一甩手，黄鹤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撞在了墙上，只觉得浑身酸疼。
张建军压根没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而是把门给关上。
众人抬眼望去，张建国抡着棍子走来，一声声的喊着，“他人呢？还在咱家门口不？
黄家人都快赶上狗皮膏药了，想甩都甩不掉！
也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还想吃回头草。”
王淑珍接连招呼儿女们进来，一家人围坐桌子前坐下，她嗤笑一声，叫翠儿给她添饭。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还不都是钱闹得？！”
众人啊了一声，像是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全都在等她继续讲下去。
“很简单，建军升副科长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而且不少人都知道。
再者这段时间，小五和小六没少赚钱，地方就这么大，谁还没几个交好的朋友，一打听便知。
黄家是什么底细？他们是什么正经家庭吗？不就是指望女人生活吗？
如果小五回头，那一大家子就可以趴在她身上吸血，不仅能得到她的钱，还能沾到咱家的光！
再不济，还有两位民警同志呢，这放到哪都是光荣的啊！”
经过王淑珍一番分析，其他人也都明白怎么回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建国的嘴巴张得好大，双唇抖动了几下，好不容易说了句，“这心机够深的呀，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妈，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小五被这种人盯上，去哪都不方便！”
刘翠顺势点了点头，十分赞同丈夫的说辞。
“就是呀，万一让她去买点什么东西，我都得担心的够呛。
要是一不留神，黄鹤心生歹意的话，小五不是危险吗？”
反观张建花，她压根不在意，大大咧咧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五花肉放进了王淑珍的碗里。
“大嫂，我又不是没跟黄家打过交道，我才不怕呢。
就算再厉害，那也怕不要命的！
我张建花除了你们之外，什么都没有，就算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哥哥们也不会饶了他！”
彼时，张建军脑瓜子一转，想到了一个法子，安慰道，“行了，别胡说八道了。
就黄鹤那尿性，能把你咋地？我保证他以后不敢来了！”
众人本以为他说说而已，谁知饭后他将张建业叫到了身边，俩人低语了几句。
张建业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还笑眯眯的说着。
“三哥，你这主意好了。
我保证打这以后，黄鹤路过咱家都得绕着走。”
隔天傍晚，黄鹤吃完晚饭，亦如往常一样去守着张建花。
另一边，张建军和张建业俩人尾随在后面，见他进入到胡同里，便拿出了一个麻袋，趁着没人注意的功夫，套在了他的脑袋上。
黄鹤一时间没搞清楚咋回事，声嘶力竭的喊着，“喂，谁呀？别闹！
别闹，快点把麻袋拿走，快点！”
与此同时，张建业拿起铁棒一下下的打在了他的小腿上。
“啊，别打了！
你们他妈到底是谁呀！”
张建业听得有些烦了，朝着他后脖颈用力一挥，对方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建军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伸手扯了扯弟弟。
“差不多了，咱们得赶紧离开这，省得被人发现！
好在打得不那么严重，他就算是爬也能爬回去。”
张建业还有些不解气，要不是三哥拦着，高低让黄鹤长点记性！
等他们回到家里，俩人心情大好，还多吃了俩窝头。
王淑珍虽说不知发生了啥，可看着这副表情，心里猜出了个大概。
思忖间，李大妈在外面喊着，“淑珍、淑珍，快开门呀！”
王淑珍示意众人别动，一个人来到外面，李大妈握住了她的手。
“我记得黄鹤之前来在你家转悠，是不？”
她嗯了一声，等着李大猛继续说，“黄鹤在来的路上被人揍了，听说打的挺严重，不会是……你那几个儿子干的吧？”
第180章 她不敢说
“我几个儿子都在家里吃饭呢，要不你进去看看？
再说了，这话是谁传出来的？怎么就怪到我儿子身上了？有证人吗？”
这话直接把李大妈给问住了。
她茫然的摇了摇头。
“上哪找证人呀，我是听旁边的小媳妇儿说的。
好像是黄鹤在路上昏迷，被人给叫醒之后，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黄鹤妈第一个怀疑到你儿子们，正跟街坊四邻污蔑呢。
行了，你就踏踏实实的在家呆着，其他的事交给我处理吧。”
王淑珍第一时间拽住了她，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
“你要干啥去？总不会找人家干仗吧？”
“干仗？”李大妈反问了一句，“只允许黄鹤妈信口雌黄，却不让我反驳了？那其他人怎么想你呀？！这亏咱不能吃！
你不用管了，我去说几句就回家！”
就这样，李大妈风风火火的离开，王淑珍摇了摇头，还嘱咐着，“天冷路滑，你可得小心着点。”
李大妈背对着她，用力地挥了挥手。
“知道了，放心吧！”
待王淑珍回到家里的时候，张建国和张建花压根不知发生了啥，抻着脖子好奇的打听。
“妈，什么情况？黄鹤咋地，被人打了？
那可太好了，我正愁得慌呢，也不知道是谁路见不平，替我们出气！”
张建军和张建业瞬间低下头，俩人头不抬眼不睁，生怕被母亲发现端倪。
约莫过了几分钟，俩人异口同声的放下筷子喊了句，“妈，我吃饭了，先回去歇着了！”
张建花心里泛起阵阵嘀咕，将身子凑到了母亲身边，声音里透着不解。
“妈，三哥和小六咋了？
我瞧着俩人的情况不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呀。”
王淑珍撇了撇嘴，在心里念叨着：瞧吧，心眼不多的小五都看出不对劲了，更何况是她呢。
“能咋？我估摸着是吃饱撑地，想要躺会儿。”
张建花将信将疑，转头看向大哥大嫂，试图从俩人的脸上找出答案。
哪知，他们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顾着闷头干饭。
——
翌日，张建业在家里收拾一番，就准备出门。
推开门的刹那，就看到黄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她眼睛红肿，像是哭了一宿。
见到是她，张建业眉头紧锁，露出一抹厌恶。
“你来做什么？”
黄莺虽然心里害怕，还是壮着胆子问道，“我哥昨晚在来的路上被打了，是不是你们干的？
他现在受伤严重，根本下不来。
他是因为找张建花出了事，你们得负责人！
我妈因此在家以泪洗面呢，总得给个说法吧。”
黄莺吭哧瘪肚说了好几句，听得张建业有些不耐烦，他语气差到了极点。
“黄莺，你脑袋是有毛病吗？你哥出事了，你跑我们家问什么？
你哥三番五次来我家门口蹲点，有好心人仗义出手，我真应该好好感谢一番呢。
至于你往我们身上扣得屎盆子，我可不承认，谁会跟个狗皮膏药计较呀？我可没那功夫。”
黄莺压根说不过张建业，只能故意岔开话题。
“我、我找张建花，叫她出来跟我说话！”
张建业才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让她得逞。
“你说找她就找她？我凭什么听你的呀？
以前你们怎么对我五姐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你哥受伤了，不还有你妈和你吗？赖在我家门口算怎么回事？”
张建业才不懂得所谓的怜香惜玉，光是想到五姐在他们家受得气，恨得牙痒痒。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推了黄莺一把，眼看着对方一个屁墩儿坐在地上，双手杵在地面上。
“你们黄家可真够烦的，不管是男是女，都够无耻的！
你愿意在这待着就待着，等会儿我五姐烦了，一准出来砍你，有种到时候别跑！”
说完，张建业顺手关上门，大摇大摆的从她眼前消失。
黄莺坐在那里，没有第一时间起来，而是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脑海里浮现出张建业的脸。
虽说他现在个子不高，但模样长得不错，以至于黄莺每次瞧见对方时，小心脏都扑通扑通的。
但这话她不敢说。
也不敢跟任何人讲起。
就凭两家水火不容的关系，别人一定觉得她疯了。
外加张建业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单从刚才的举动就知道，甚至不屑多看她一眼。
想到这里，黄莺费劲地从地上站起，又拍了拍身上的雪，一步步地朝着家里走去。
“妈，我回来了！”
黄鹤妈见她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死丫头，你跑哪去了？不知道你哥这里得有人盯着吗？”
黄莺加快步伐，先是帮着她扶起了黄鹤，慢悠悠的回答。
“妈，我刚才去找张建业了，想问问哥的伤是不是他们做的。”
下一秒，黄鹤激动地一抬腿，疼得龇牙咧嘴，有些埋怨妹妹。
“你怎么想的？就算是他们干的，无凭无据的事儿会承认吗？
你姑娘家家的管这些干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们呢。”
黄莺低着头，她害怕被哥哥拆穿自己的目的，不敢再反驳。
黄鹤误以为妹妹担心他，“不用难过，用不了多久我的腿就没事了，到时候能跑能跳，什么也不耽误。
至于是谁打得我，我迟早会给他们揪出来的，这仇一定得报！
妈，你刚刚说啥来着，谁要给小妹儿介绍对象？要是可以的话，让他们相处相处。”
！！！
刹那间，黄莺骤然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恐惧。
她用细小的声音发出反抗。
“妈，什么对象？我年纪还小，不想考虑这些！
而且我听说棉纺厂又要招工了，我想去试试。”
黄鹤妈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试图在权衡这两件事的利弊。
显然黄莺有些急了，她摇晃着母亲的胳膊苦苦央求。
“妈，我还不想结婚。
等我进厂以后，我上交工资还不行吗？”
第181章 有自己的小心思
“怎么着？莫不是你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却不打算告诉我跟咱妈。
说说呗，叫我们也好给你把把关。”
黄莺没好气儿的剜了他一眼，跟母亲撒娇道，“妈，你倒是说说哥哥呀，他一天天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出说！
反正我年纪还小，才不要那么快结婚呢，我还想多在你身边呆几年呢，你不会赶我吧？”
黄鹤妈沉思片刻，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你是我生养的，我怎么会赶你？
只是你一年比一年岁数大了，往后那些好人家都被人给挑走了，你就只得捡剩！
难道你还想呆成老姑娘吗？我可不同意！”
“不会的，不会的！等时机到了，我就跟你说了。”
黄莺一个劲儿的辩解，总算将此事蒙混过去。
她趁着没人注意的功夫，赶忙拍了拍胸脯。
刚刚真的太险了，差一点就露馅了！
……
距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所有报名的考生们全都铆足了劲学习。
张建军和张建莹两口子也不例外。
三人每天将时间安排地满满的，一有功夫就拿出资料查看，生怕考不上。
这段日子，王淑珍为了照顾他们的身子，隔三差五就改善伙食，还劝解着，“虽说机会难得，但一次考试代表不了什么的。
如果你们有这恒心，即便这回没考好，咱们可以再报名参加，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起先所有人都觉得张建军是开玩笑，可如今再瞧着，他付出的绝对不比张建莹少，有的问题即便当时没理解，可在四妹的讲解下，也能顺利掌握，这让王淑珍欣慰了不少。
张建花单手杵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妈，要是三哥、四姐、四姐夫全都考上了，咱们家往后就消停了许多。”
张建莹放下手里的笔，询问道，“三哥，你对这次考试有把握吗？”
张建军停顿数秒，如实回答。
“如果按照现有的资料来看，我是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一旦考上的话，正如小五所说的，咱们三个都得离开家，虽说离得不远，总归没有现在方便。
如今二姐还怀着孕，往后里里外外就剩下大哥和小六，小五是个姑娘，还得嫁人呢。”
话一出口，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张建国身为老大，关键时刻自然得挺身而出，拍着胸脯保证。
“你们上大学那是正经事，家里就不用操心。
眼看着小六就成年了，也是个男子汉了，可以帮我分担的。
小五着啥急？再找对象可得擦亮眼睛，千万不能跟上次一样！
还有，我怎么听说三叔家的建程、四叔家的建明，小姑家的刘婄都报考了，你们能比过他们吗？”
张建军撇了撇嘴，他身子往后一靠。
“这次的录取标准不同以前，在政治审查合格的基础上，主要依据文化考试成绩择优录取。
三叔之前投机倒把可被咱妈举报过，小姑父和刘强还在里面呆着呢。
细细想来，也只有四叔家的建明符合标准，可能不能考上还两说。
光是从第一个要求上来看，我们就领先一大截，有啥好怕的？”
张建业抓了一把瓜子，他边吃边吐槽着。
“不管他们三家谁考上了，那往后还不得用鼻孔看人？
反正我才不要跟他们打交道呢，以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粘包，甩都甩不掉！”
——
隔天张建莹刚到车间换好工作服，小何就有些不高兴的走了进来，朝着外面看了看，“你的好表妹又来了，这次像是有正事！
我看着她可是拿着复习资料过来的，不会是想让你给她补习吧？”
张建莹撩起长发的手悬在半空中，她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
“毕竟这次高考她也报了名的。
呵，想想还真是讽刺呢。
你三叔、四叔、小姑都让孩子们考大学，怎么偏偏二姑就那么拧？
但凡随了程慧的心愿，一家人也不至于被灭口。”
话毕，小何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斜眼偷瞄张建莹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放心。
张建莹叹了一口气，也跟着抱怨起来。
“我二姑那人一向很强势，连二姑夫都得听她的，不然就会无休止的争吵。
正因为如此，家里的孩子各个性子软弱，凡事也都不争不抢。
否则程燕怎么会被逼死，程慧哪能把一家子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算了，我去外面瞧瞧，一直躲在车间里也不是个事。”
小何担心她被刘婄算计，直接问道，“需要我陪你不？我瞧着那小姑娘不好惹，说话办事总像是要给人下套，你可别被忽悠了。”
说话间，俩人已然来到了门口。
刘婄原以为只有张建莹自己，待她看到小何时，笑眯眯的喊了句，“何姐，你跟我姐的关系可真好，俩人形影不离的，真让人羡慕。”
小何懒得跟她废话，默默地退到了张建莹的身后，只听她说道，“你找我有事？”
刘婄伸手拍了拍脑门，赶忙打开了复习资料，指出上面标记的位置。
“姐，这里我有点不懂，你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张建莹装模作样的扫了一下，脸上有些为难，停顿了好久才开口。
“不好意思，这题我也不太会。
我看你还是问问其他人吧。
我最近家里事情蛮多的，都没怎么复习，估计是考不上了。”
刘婄先是一愣，眼神里透出诧异，“怎么会呀？你可是咱们家这边最有文化的，你要是都没把握，我们更完蛋呀。
姐，要不你再看看呢？你不会是在故意逗我吧？”
张建莹再次看向那道题，还是摇了摇头。
“我真的不太会，里面的关系也没搞清楚，不敢随便说，万一错了呢，这可是关乎高考。
你要是没其他的事情，我得进去了，省得耽误工作。”
话毕，她拽着小何往里走，很快地从刘婄的视野里消失。
“建莹，你真不会？”
张建莹吐了吐舌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我是骗她的！
她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要是天天问我怎么办？莫不如直接拒绝，给自己找麻烦！”
这下轮到小何震惊了，敢情她有自己的小心思。
“建莹，你可以呀，有长进！”
第182章 别吱声了
如今她家被王淑珍母子搞得支离破碎，她恨极了这些人。
刘婄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大舅一家有三人参与报名，三舅和四舅两家只有两个，即便她或许后续被筛选下来，那也得试试。
她要让亲朋好友瞧瞧，哪怕她爸跟大哥进去了，但刘家依旧没有倒下。
正是因为心中有口怨气，以至于这些天她一直都在加倍努力复习功课，希望能成功考上大学。
思及此，刘婄慢悠悠地往车间走，琢磨着接下来怎么办。
与此同时，她眼底露出一抹寒光，她暗暗下了决心：如果她考不上，其他人也别想好！
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
这日，张建军风风火火的回到家里，见四妹和小左俩人正在屋内，兴奋地挥了挥手。
“建莹、小左，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快跟我走一趟！”
张建莹啊了一声，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左则好奇的问道，“三哥，怎么了？”
张建军急得直喘粗气，指了指大门一字一顿道，“市文教局张贴了公告，上面公布了具体考扬信息，已经有不少人往那边去了！”
听到这话，俩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朝着张跃进和王淑珍说着。
“爸、妈，我们先去看看，等查完信息再回来！”
话毕，一行三人急匆匆的往市文教局走。
张跃进瞬间站起身，对着儿女们的背影喊道，“雪天路滑，注意脚下，千万慢点！
晚一点也没关系，公告又不会被撤掉！”
张建军隔了好远住转回头，用力地挥舞着手臂，脸上露出兴奋的笑。
“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直至三人到了地方，发现市文教局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建军走在最前面，小左挽着张建莹的手跟在后面，俩人压低了声音，“媳妇儿，距离考试时间越近，我这心里咋就越紧张呢。
万一你考上了，我没考上那怎么办？
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大不了我就留在家里好好工作，等你毕业以后，没准我都当上领导了！”
闻言，张建莹双眉微蹙，她接连呸了几口。
“呸呸呸，不许胡说！
虽然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可咱们在家复习的时候好好的，你怎么会考不上呢！
你只要调整好状态，不紧张就可以了！
我们三个一定会顺利考上的！”
说话间，张建军好不容易挤过了人群，站在那里盯着上面的大红纸。
他率先看到了张建莹的名字，很是激动的喊着，“小四你快看，上面是你的名字，你在育才中学！
咦，下面就是妹夫的，你们俩在一个考扬！”
与此同时，小左握着张建莹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心里也跟着高兴。
接下来，三人一同寻找张建军所在的位置。
约莫过了两分钟，小左往前迈了一步，“三哥，你在这！
虽然你跟我们不在一个教室，但都是育才中学。”
他们几人反复看了看，确定没有疑问这才挤出来，哪知刚到人群外，就瞧见三叔和四叔家的孩子。
张建程和张建明站在不远处，瞧见他们的那一刻，收紧了脸上的笑。
还是张建明最先开口，“三哥、四姐、姐夫！你们也来了！”
张建军瞄了一眼张建程，见他没好气儿的样子，自己也懒得搭理，反而将手落在了张建明的肩膀上。
“嗯，你小子复习的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能不能争取一次考上？”
张建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心里也没底。
“谁知道呢。
要是依照我的性子，我说什么都不带参加的，可架不住我爸妈一直念叨。
他们说俺家只有我是学习的料，其他人都白费，宁可花钱给我买资料，也得叫我试试。
嗐，起初我就想着不能让二老伤心，谁知学着学着发现他们对我的期望过大，搞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张建军听出了他的顾虑，担心张建明过于紧张，从而影响发挥，苦口婆心的开导。
“既然国家已经恢复高考，即便这次考不上也没关系，来年还有机会。
但话说回来，要是能一次过最好，谁还想再复习一年，你说对不对？
你就不要拿它当高考，当做一次检验自己的小考，兴许就轻松了。”
张建明将他的话牢牢记在心中，还有些羡慕的看着张建莹。
“四姐，咱们老张家属你最有文化，你肯定是没问题的！
四姐夫以前有底子，这些知识点也难不住他。
至于三哥嘛……”
张建明的话只说了一半，刻意停了下来。
见此情景，张建军朝着他的胸口怼了一下，有些埋怨着，“臭小子，亏得我刚才安抚你那么久，你竟然还瞧不起我！
不如咱们俩打个赌怎么样？我一定能上大学！”
张建程冷眼旁观，他还记得当初父亲买完自行车，就被王淑珍反手举报。
他还记得是张建莹顶替了张建雪的三级工，以至于对方现在都音讯全无。
所以，张建程对大伯一家没有好感，剩的只有嫉妒！
尤其当张跃进家过得越来越好，而他们越来越差时。
在他的思维里，这一切都是王淑珍和她的儿女们搞的鬼！
他烦躁地推了一下张建明，面无表情的说着，“考扬看完了，我先回去了！”
“喂，你着什么急呀。”
张建明不说还好。
说完，张建程一路小跑，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
张建明顿感尴尬，还帮忙解释着，“三叔家里有事，所以建程得回去。
三哥和四姐别放在心上，他不是故意针对你们。”
张建军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针不针对能怎么地？
是他们一家有错在先，不知悔改就算了，还掉脸子，搞得像我们非要搭理他似的！
有本事就记恨一辈子，别有求于我们！”
张建明额头上冒出心里的汗珠，不管是哪家，他都得罪不起，索性还是别吱声了。
第183章 想招对付她
“四姐、四姐夫，刘婄跟你们一个考扬，你们瞧见没？”
俩人茫然的对视一眼，要知道他们只找了三人的名字，其余的谁都没看。
二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如实的回答。
“没，你瞧见刘婄了吗？”
“瞧见了呀，你们过来的时候刚走，兴许是回去复习了吧？”
说完，他还踮着脚看向远处，试图在人群中捕捉到刘婄的身影。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失望的收回视线。
——
考试当天，张建花起得格外早。
她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早餐，只为祝福哥哥姐姐能取得好成绩，还顺带着将家里的脏衣服洗好，全都挂在了炉子上的铁绳，等着烤干。
王淑珍心里有事，她睡得不踏实，在床上来来回回翻着身，最后无奈地坐了起来。
张跃进瞬间睁开了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老婆子，你不是说不在乎老三和小四他们考得咋样嘛？这一宿都没睡踏实！
我看你呀，就是嘴硬心软。
明明心里紧张的不行，非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何苦呢？
让孩子们知道你关心他们，这有什么的呀？”
王淑珍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总觉得张跃进这一世的话太多了。
以前他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即便看透也不说透。
王淑珍梗着脖子，极力否认。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惦记他们了？
我是浑身不得劲，所以才睡不踏实的，跟孩子们考学有啥关系？
我警告你张跃进，别整日说些有的没的，要是给我惹急的话……”
下一秒，张跃进做出了投降状，立刻求饶。
“行行行，你没惦记，就我惦记了！
你王淑珍是什么样的人呀，那是黑心眼、铁石心肠，这总可以了吧？”
起先王淑珍还没听出话里的讽刺。
她越听越不对劲，虎目圆睁的望着丈夫，吓得他一缩脖，直接来了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顺手拿起一旁的外套穿上。
“我去外面看看。
听动静小五应该早就起来了，正给一大家子做饭。”
说到这里，张跃进将身子往她跟前靠了靠，由衷的感慨着。
“你别说，建花现在变得越来越听话了，简直跟从前判若两人。
这过去呀，我就担心她，总觉得她这性子不好改，谁知道经历了一扬婚姻，反而让她明白了很多道理。
不知为啥，我突然有些庆幸了。
有的弯路，总得让儿女们自己走一遍，才能明白咱们做父母的良苦用心，你说是不？”
紧接着，王淑珍冷哼一声，她一字一顿道，“你现在才懂呀？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要是按照你的想法，咱家小五还是从前的样子呢。”
“对对对，幸亏摊上了你这个好母亲！”
任凭王淑珍怎么怼他，张跃进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觉得夫妻俩偶尔的拌嘴，还能给平淡的生活增加一些乐子。
“怎么着，你不打算出去瞧瞧了？就这么一直呆在屋里？用来彰显你处事不惊？”
王淑珍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但她还是克制住了。
“起就起，谁怕谁呀。
别让孩子们以为只有你好，我这个当妈的不行！”
等二人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张建萍和张建莹他们也来了，“爸、妈，我们就知道今早家里得做好吃的，所以过来蹭一顿，你不介意吧？”
张跃进佯装生气板着脸。
“回自己家，怎么能叫蹭呢？
你们想蹭多久就蹭多久，我跟你妈还能承受起！”
眼看着距离开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张建花的脸上也随之变得紧张起来。
她嘴里不停地絮叨着，“三哥、四姐、姐夫，你们再检查一下，千万别把准考证落下。
进入考扬的时候，一定得瞅准了座位号，知道了吗？
还有……赶紧抽时间去趟厕所，别到时候来不及！”
张建萍单手摸着小腹，另一只手夹着菜，她抿嘴笑了笑。
“原本我想着路滑就不过来了，可转念一想，这么重要的日子哪能缺席呀。
瞧瞧给小五忙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参加高考呢。”
张建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圆圈，坐在一旁笑了笑。
“可不嘛，我从昨晚就睡不着，一直睁眼到天亮。
等会儿我跟小六陪着哥哥姐姐们一起去考扬，就在外面等着！
我得第一时间知道你们考得如何，是不是小六？”
张建业咬了一口窝头，朝着张建花使了个眼色，她顿时心领神会。
“三哥、四姐、四姐夫，这是我跟小六给你们买的英雄牌的钢笔，还有小瓶墨水，祝你们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说罢，她把钢笔和墨水摆在了桌子上。
张建国有些愣神，不由得感慨道，“这可是英雄100，14K金笔尖，一支得30来块钱呢！”
张建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打算跟众人说实话。
“其实也没那么贵，是别人不要转手卖我的。
你们别管那么多，只要哥哥姐姐用得上，多少钱都值得！”
张建莹拿起其中一支钢笔放在手里瞧了瞧，就知道小六在撒谎，这明明就是新的。
她心里清楚，这是弟弟妹妹的心意，索性没有再推辞。
至于买钢笔的钱，她迟早会想办法补回去的。
“那就谢谢小五、小六了，我们保证不负众望！”
就这样，除了三个考生以外，张建花和张建业也跟着去了。
即便是寒冬腊月，俩人也不觉得冷，就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考扬里。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周边还有不少人，也都在这守着。
等三人刚进学校里，就听身后有人喊着，“四姐、四姐等等我！”
光是听声音，张建莹就知道是刘婄。
刘婄迅速地跑了过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四姐、四姐夫，咱们一个考扬。
你们早上吃饭了吗？我带了两瓶红糖水，外加几个鸡蛋，要不要吃点？”
张建莹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们吃过了。”
刘婄转头的那一刻，脸上露出嫌弃之色。
没关系，她一定会想招让张建莹喝了这红糖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