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函愣了下，有些意外，“好，现在就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到顶层，沈惜瞥见楼梯角的人影。
听到杂乱的脚步声，那人一晃，消失在楼道间。
多半是白晓栋。
沈惜掏出钥匙，对陈一函说，“进来坐一会儿吧，喝杯水再走。”
“哎！”他点头，高兴得搓手。
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陈一函接听，项目通知紧急加班。
“我有事，能不能明天？”
男人语气几近哀求。
电话那头，语气不好听，态度很不好，最后直接挂断了。
陈一函看着手机，无奈又无助。
沈惜扶着门，“工作不能耽误，赶紧去吧。”
她的神色澄明，清醒。没起伏。
陈一函攥了下拳，“那……我先走了，估计又要出差了。”
沈惜送人到楼梯口,“等你回来，我去车站接你。”
男人很高兴，“一言为定！”
沈惜回到屋里，把打包的剩菜放在冰箱里。
静下心，把明天面试的简历检查一遍，装在文件袋里。
拉开抽屉，找化妆盒。
一枚首饰盒躺在角落。
才想起是过年后，买给夏绵绵的答谢礼。
最近事情多，一直没送过去。
顾驰渊下聘礼那天，沈明和夏绵绵也来了。
但突如其来的状况，令沈惜措手不及，根本没顾上与他们打招呼。
于是拿起手机拨电话。
夏绵绵接起来，周围是一片推杯换盏的声音。
“绵绵姐，最近忙不忙，我想见你一面。”
“小师妹，你还有时间见我啊？顾少没跟你求婚？”
“啊？”沈惜愣神。
夏绵绵笑起来，“也只有在北城手眼通天的顾驰渊，能把林家挖得这么深。你说他不想娶林丽莹，是为了谁啊？”
沈惜没吭声。
“哈哈，别告诉我，他是正义的化身，我不信。男人除了想泡你，没一个好东西！”
“师姐，你是不是醉了？”沈惜听出不对劲。
“没有啊，没有臭男人，我有的是时间，”夏绵绵打酒嗝，“明天中午，你等我电话，咱俩见面聊。”
沈惜哦了声，忽听电话里沈明吼，“你跑这儿跟谁喝酒？夏绵绵，你有我一个，还不够？老子为你守身如玉了，你还想怎么样？……看什么看，这几个小白脸儿都是谁?”
这是听到了不该听的。
沈惜啪嗒挂断电话。
听起来，也不是所有爱情都一帆风顺。
夏绵绵跟沈明肯定吵了架，跑出去找男人喝酒。
有时候，沈惜挺羡慕这女人。
敢爱，敢恨，极自由。
说到底，是权势家族给她的底气。
肆意妄为做自己，小打小闹，家里给托底。
女人活到她这层面，结不结婚，也无所谓。
她看起来，也是绝不屈服联姻的。
很张扬自由的女人。
这点自由于沈惜，是奢望。
唯一能做的，就是仰望完天堂，低下头脚踏实地。
见面时间是下午。
沈惜面完试，正好可以跟她见面。
盘算好，将首饰盒装在背包里，一起带去丽景酒店。
次日一早，沈惜来到酒店办公区。
前台的小姑娘查了预约记录，扫了她一眼：
白衬衫，卡其色九分裤，挎着背包。
浑身上下，没大牌，也不戴首饰。
虽然气质不错，但也是妥妥的打工人。
“你等会儿啊。我问问。”
前台拨通HR电话。
那边惊讶，“沈惜？哦，我是约过她……我们已经有合适人选了，她就是个分母……算了，走个过场，让她上来吧。时间无所谓，经理还在开会。”
前台放下电话，座机接二连三响，她忙起来，忘记让沈惜上楼。
沈惜站了二十分钟，礼貌问，“请问帮忙联系了吗？我可以上去吗？”
“哦，”前台姑娘没抬眼，“早就能上去了。”
“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啊？”
跟这种人较劲没意义，况且，她也没资格叫板。
沈惜拿了访客卡，刷电梯到十八层。
HR有点心不在焉，领着她来到经理办公室。
办公桌后，男人正在翻文件。
他架着金丝眼镜，看上去二十五六岁。
长相属于花心纨绔的。
终于明白HR说老板很久才会出现一次。
这男人一看就挺会玩儿的。
不是何寓那种天生风情万种，
是在情人堆儿里摸爬滚打，“历练”出的“渣”感。
这人说起话，语气声调，是有职业感的。
眼神也是收敛着，没从上到下乱蹿。
他做自我介绍，“我姓李，李知行，是酒店负责人。”
说着，他翻开沈惜简历，没看几秒，合上，“沈小姐的专业背景和学历都不错，简历上写的很清楚。”
他顿了顿，“你可回去了，如果录用，HR会通知您。”
沈惜一愣，“李经理，您没问我问题，我也没自我介绍。”
“不用，”男人呵呵笑，“简历上不是都写着吗？放心，有消息会通知。”
话落，李知行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
明显是打发人的姿态。
沈惜是极度失望的。
她站起来，走到门边，手指握拳，回过头，
“李经理，如果不是真心想面试，何必要叫我跑这一趟？我的地位没你高，但这并不是随便能打发我的理由。”
李知行眉头一皱，“你这姑娘，还挺有脾气。”
沈惜拧开门，“请你也不用考虑录用我了。这种地方，我就算来了，也学不会你们琢磨人，算计人的那一套本事。倒是平白无故增加人生痛苦感……”
不管不顾的一顿输出，李知行脸色变得难看。
沈惜倒是极痛快。
她走过去，拿过男人手中的简历，转过身往门外走。
这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说出话却有几分分量。
李知行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面上竟有点后悔就这样打发她。
沈惜拎着包往外走，没小心，首饰盒掉在地板上，猎豹胸针翻落在地。
办公区有人抬起头，扫了她几眼。
沈惜忙弯下腰，捡起胸针放在包里，快步走到电梯间。
身后，忽然传来两声调侃，
“什么情况？这年头面试还带着贿赂来啊。”
“呵呵，也不看看李大公子是谁？！他可是老板面前的红人，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是说这个岗，内定给他小情人了吗？还面试别人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吧，走过场，算是公平竞争，才又说服力啊。”
沈惜伸出手指，按电梯按钮。
弄了几下---电梯很慢。
又等了几分钟，电梯门开。
沈惜没抬眼，只听一个好听的男声飘出来，“真巧，在这儿碰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