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吻》 第7章 技术不好,要多练 沈惜听到喊声,下意识地闪身。 转眼间,一辆红色摩托车擦着周可飞过去。 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学生们,摩托车巨大的刹车声似要划破耳膜。 索性在场的人都安全。 车上的人不罢休,狠踩油门甩了个弧线,又朝这边开过来。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了校园的宁静,如同一头失控的野兽,朝着他们几个人直冲而来。 陈一函反应快,一把将离他最近的周可推到路旁的大树后,随即转身朝沈惜奔去,伸手去拽她的胳膊。 “小心!”他大喊,可摩托车的速度太快,几乎是一道黑影闪过,根本来不及完全避开。 沈惜瞳孔骤缩,电光火石之间,她瞥见地上滚落的一颗篮球,几乎是本能地弯腰抄起,用力朝车上的骑手砸去! “砰!”篮球重重砸在那人肩膀上,对方显然没料到这一击,车身猛地一晃,轮胎打滑,整辆车失去平衡,歪斜着朝沈惜的方向撞来。 沈惜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辆失控的摩托逼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地冲过来——是陈一函! 可还没等她看清,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揽住,天旋地转间,她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两人重重摔倒在地,堪堪避开了那辆擦身而过的摩托。 沈惜惊魂未定,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她这才发现,护着她的人不是陈一函,而是顾驰渊。 他仰面躺在地上,后背紧贴着粗糙的石子路面,手臂却牢牢将她护在怀中,没让她受到半点擦伤。 沈惜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总是淡漠疏离的墨色眼瞳,此刻竟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惊恐。 四周嘈杂的声音仿佛一瞬间远去,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 沈惜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趴在他怀里,脸颊顿时烧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像触电一般迅速退开。 “怎么回事?什么人……”她低声道,心脏一阵阵要跳出胸腔,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惊险,还是因为顾驰渊的奋力相救。 “伤了没?”顾驰渊坐起来,屈起一条腿,单手搭在膝上,喘着粗气。 沈惜摇摇头,抓起他的手。 手背和手肘骨节膈出了血,露着鲜肉。 他肯定很难受,额上冒了汗,面色却坚毅。 这些伤,惹得她泪水在打转,发丝粘在脸颊,生出一股破碎感。 她颤颤地问他疼不疼。 “你说呢?”顾驰渊负气,笑着反问。 不远处,保安抓住了摩托车司机,扭送去警局。 众人一哄而散,周可也不知去了哪里,只有陈一函站着,看着路边的沈惜和顾驰渊。 在见到这个男人之前,陈一函一直觉得自己的外形还算不错。 第8章 孩子是谁的 简短的五个字,却让室内的气压瞬间低了几度。 顾驰渊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将空气割裂。 他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仿佛刚才那句带着威慑力的话并非出自他口。 郭校长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掏出手帕擦拭,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差点把眼镜碰掉。 他弓着腰,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是是是,顾总说得对,我们一定严查!那个……关于下周颁奖典礼的彩排……” "改天吧,"顾驰渊抬眼,目光淡淡扫过在场众人,"医务室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句话像一道特赦令,校领导们如蒙大赦,纷纷点头哈腰地往门口退去。 体育系主任走在最后,突然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机会。 他一个箭步折返回来,指着站在角落的沈惜,满脸堆笑:"顾总!这位沈惜同学可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礼仪小姐!您今天英雄救美,这缘分真是...真是天作之合啊!到时候颁奖典礼她上台,您可一定要来观礼!" "噗——"正在喝水的沈惜直接呛住,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到衣领上,浅色T恤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她手忙脚乱地去擦,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纸巾。 顾驰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指尖在递纸巾时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 像有电流划过,激得沈惜肩膀一颤。 沈惜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校领导们终于全部退了出去,医务室的门"咔嗒"一声关上,室内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静谧。 沈惜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顾驰渊均匀的呼吸声。 她慌乱地低头收拾医药箱,棉签和纱布在她手里变得格外不听话,几次从指间滑落。 "我送你回宿舍。"顾驰渊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不用了!"沈惜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差点撞翻旁边的器械架,"我自己能回去!他们若再看见我与你……说不定又要编排我……" 说完,拔腿就往外冲,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踉跄了几步才稳住。 沈惜觉得丢脸,头也不敢回,一路小跑着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驰渊站在原地,望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摸出手机,在屏幕上轻点几下,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查一下今天那辆摩托车...车牌、车主、最近的通话记录,一个都不能少。” 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把南大校运会的日程表发我。”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助理恭敬地应下,“顾总,需要安排人跟着沈小姐吗?” 顾驰渊的目光落在窗外,正好看见沈惜匆匆穿过林荫道的身影。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粉色。 想必刚才的事情吓到了沈惜,她需要独自平复,却,不需要他。 他沉默片刻,淡淡道,"不用。" *** 第9章 我也急,你救不救? 沈惜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周可的踪影。 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她站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周可是有不好的心思,但想到她遭遇的事,沈惜觉得她挺惨的。 她心一颤,想起周可的孩子,不是被期待祝福的孩子,生下来,会蹉跎一辈子吗? 天色渐晚,街灯一盏盏亮起,她只好放弃寻找,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学校走。 刚走到校门口,司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沈小姐,两个小时后我来接您。" 沈惜这才想起,除了要临时搬到顾家这件事,明天也是顾驰渊的生日。 顾家要办一个小型聚会。 那种场合,名流云集,觥筹交错,她这个被临时叫去的小角色,恐怕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沈惜突然灵光一闪,转身跑向学校后门那条老街。 街角有家不起眼的小蛋糕店,她曾经路过几次,橱窗里摆着的手工蛋糕总是格外诱人。 推门进去,浓郁的奶油香气扑面而来。老板娘热情地迎上来,“小姑娘,要订蛋糕吗?" "我想亲手做一个,”沈惜鼓起勇气,“就...小小的那种。” 老板娘笑着带她进了操作间。 沈惜系上围裙,笨拙地学着打发奶油,抹面,裱花。 她做得很认真,鼻尖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最后,她在巧克力牌上小心翼翼地写下四个字…… 本以为只有司机来接,可当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时,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顾驰渊疲惫的侧脸。 他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腿上还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一闪一闪的。 沈惜愣在原地,她赶紧对司机比了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地把行李和蛋糕放进后备箱,然后屏住呼吸坐进车里。 车子缓缓启动,窗外的街灯一盏盏掠过,在顾驰渊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他眉头微蹙,即使在睡梦中也不见舒展,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独感。 沈惜偷偷看着他,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发疼。 "嘀——"一声刺耳的喇叭声突然响起,顾驰渊猛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惜慌忙移开视线。 顾驰渊揉了揉太阳穴,合上电脑,目光落在她高高的衣领上。 "弄脏了?"他伸手抹了下她衣领上的污渍,眉头皱得更紧,"谁弄的?" 沈惜摇摇头,按下车顶的镜子照了照:“送周可的时候蹭上的。” 第10章 关了门才惹人疑 荣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目光投向那四个字,“心意是好,用词不恰当。” 她转过头瞥见顾驰渊沉着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健康长寿?你这是给七十大寿的老爷子祝寿呢?” 沈惜脸微红,把切蛋糕的刀递给顾驰渊,“怪我没解释清楚,只跟店家说是给我四叔的,让他们挑合适的祝福。”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我本想着讨个吉利话,却忘记了四叔春秋鼎盛…...” “咔嚓”顾驰渊又咬了块手中的苹果,冷哼着,转着手里的蛋糕刀,“什么店?是不是傻的?” 荣莉瞧着儿子手里上下纷飞的刀,有些不解,“分蛋糕吧,手伤了,还转刀玩?莫不是摔坏了脑子?” “咔咔”,顾驰渊扔下苹果,手起刀落,把小蛋糕切了。 他挑着眉,表情玩味。 第一块蛋糕端给母亲,再切一块给沈惜,顾驰渊把巧克力牌也递给她,哼了句,“借你吉言,同喜。” 沈惜瞧出他不怎么高兴,正迟疑,荣莉接了话,“惜儿心意,你领着就是,健康长寿——自己留着吃。” 顾驰渊撇了母亲一眼,扯唇角,目光又晃回沈惜这儿,捏着巧克力,直接丢进嘴里。 “咔咔”几下,生日牌在他口里碎成渣。 他用拇指抹了下唇角,将刀放在桌上。 沈惜憋住笑,面上浮起的小得意,被顾驰渊收进眼底。 这丫头,调皮时,古灵精怪。 沈惜很有眼色,等顾驰渊切完蛋糕,便准备告辞回屋。 她端起自己的那盘,冲荣莉笑了笑,“夫人,我去休息了,您慢用。” 这里的主人毕竟是顾家人。虽然顾夫人待她如不错,但沈惜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她是顾家资助长大的孤女,这种场合,她算是外人。 “明天生日会,惜儿陪我去。”荣莉突然开口,她放下茶杯,转向沈惜,“有几个世家子弟小姐也来,你在宴会上,至少算见过,以后若有什么事,相处起来也不生分。” 荣莉还在想着什么,转身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她。 荣莉深知沈惜想嫁进豪门并不容易,权贵大户是看不上她的,只是借着机会混个熟脸,等着来日方长。 而且沈惜这步棋,她还没考虑好怎么下。 荣莉跟着顾致远在圈子里多年,对积累人脉的事炉火纯青。 她放下蛋糕盘,擦了擦手,"正好,我那儿有两套新裙子。” 说着便起身上楼,不一会儿拿着两个精致的衣袋下来,“闺蜜女儿出国,高定的裙子来不及穿,让先送我这里了。喜欢哪件?” 沈惜将衣袋里的裙子取出展开。 一件是墨绿色的露背长裙,后背只有几条细带交叉;另一件是香槟色的低领礼服,领口开得极低。 她拿着两件裙子比划了一下,实在拿不定主意。 顾驰渊去院子里抽了根烟,这时正开门进来,带进一阵夜晚的凉风。 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沈惜手中的裙子上。 第11章 后悔?来不及… 沈惜顿时警觉,一把推开顾驰渊。 “怎么办?”她比划个口型。 顾驰渊伸手锁上浴室门,不紧不慢地拎起礼服,“我是坏的,你问我做什么?”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戏谑。 荣莉又在门外叫沈惜的名字。 沈惜心急,她仰起脸,眼神里带着哀求,嘴唇微微颤抖着,“夫人若看见你跟我在一起,身败名裂的是我,你这顾家公子依然风流潇洒,不会受半点影响。人命不公,像蚂蚁,像灰尘……” 顾驰渊垂眸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心上像是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说你在换衣服。” 沈惜照着样子朝对荣莉外面喊。 她感觉喉咙干涩得厉害,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没等她说完,顾驰渊已拨落她的睡衣,线条玲珑,氤氲着水气,若隐若现。 沈惜下意识地捂住胸,顾驰渊抓起礼服帮她穿好。 端方君子,心无旁骛。 他的手指偶尔擦过她的肌肤,带着微凉的触感。 小翻立领,遮吻痕。 七分袖,素白丝缎,胸腰臀都合适。 他果然记得她尺寸,也懂得她的窘。 “内衣忘穿了!”沈惜发现少了步骤,真空上阵。 顾驰渊垂着眼,照她的轮廓比划了下,“很挺,不需要。明早再正式些。” 话落,他拆下她的发巾,头发半湿,需要打理。 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很快就挽好了一个优雅的发髻。 整个过程中,他的指尖偶尔擦过她的后颈,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穿衣梳头,一气呵成,前后不到两分钟。 镜子里,顾驰渊站在她身后,面目清朗,神色淡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沉住气,不会有事。” 顾驰渊扶着门锁嘱咐着,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确认她的状态。 然后他轻轻拧开门把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沈惜深吸一口气,推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荣莉正站在门外,见到她立刻上下打量起来。 最后荣莉满意地拍了下手:"你四叔好眼光,挺端庄!" 这一夸,沈惜脸更烫,心口一紧,不知如何回应。 荣莉拉着她的手,忽然皱眉,"洗澡水太热了?脸怎么这么红。" 她伸手摸了摸沈惜的额头,又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色。 沈惜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可能...可能是水太热了。" 荣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开始左右打量她,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沈惜空荡荡的脖领上,"衣服是素雅,该配件好首饰。" 她顿了顿,"我屋里有一件,是前些日子驰渊送我的,明早梳妆时拿给你。" 说完,荣莉又拉着沈惜闲聊了几句家常,才转身回屋休息。 直到荣莉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沈惜才长舒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跪坐在地上。 淋浴间的门被推开,顾驰渊走出来。房间里突然安静得针落可闻。 "夫人发现了?"沈惜声音发抖,“我不该,不该招惹你……” 从前她以为顾驰渊是谦谦君子,帮一次,“钱货”两清。 没想到,他心思这样深,勾着她,引着她。 痴缠,上瘾。 顾驰渊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伸手抹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已经招惹了,后悔?来不及。" 这一天沈惜各种经历,已累到极致,顾驰渊看在眼里,没再折腾她,悄悄回书房。 生日宴说是规模不大,但权贵圈的排场总是不低的。 场地选了市中心万豪酒店的私厅,是普通人订不到的那种。 今日顾家用银顶黑身的迈巴赫商务车,顾夫人荣莉和沈惜并排坐。 顾驰渊也上了车,坐在前面一排。 白衬衫,打黑领结,外套一身黑色暗纹西装,身板挺拔,俊逸卓然。 手背上的伤口露着,结了痂。 他回头跟荣莉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沈惜。 那眼神转瞬即逝,却让沈惜的心跳漏了一拍。 然后他坐正身子,优雅地理了理袖口,示意司机可以出发了。 沈惜今天化了淡妆,乌黑的长发被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露出纤细的肩颈。 礼服勾勒出的线条,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既不过分暴露,又不失青春活力。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 荣莉侧头打量着身边的女孩,不禁在心里感叹:这风姿和脸蛋,不用起来着实可惜。 她伸手为沈惜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语气温柔,"聚会上你不要紧张,我和驰渊会照顾你。" 沈惜乖巧地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前排那个挺拔的背影。 荣莉握住沈惜的手,沈惜的手上有薄茧,不像高门小姐的玉葱手,“惜儿这手,该好好保养。” 顾驰渊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修长的手指时而敲两下扶手。 淡漠,悠闲。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阳光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 聚会规模不大,却处处彰显着上流社会的精致与格调。 水晶吊灯下,银质餐盘盛放着厨师精心准备的冷餐,侍者端着香槟在宾客间穿梭。 觥筹交错间,衣香鬓影。 顾驰渊一行刚到不久,何雯便翩然而至。 作为何家的大小姐,她今晚显然精心装扮过——一袭高定礼服勾勒出曼妙身姿,颈间钻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稍加打扮的她气质卓然,举手投足间尽显名媛风范。 令人意外的是,这位珠光宝气的何小姐的风华,竟被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轻易抢去了。 在场众人的目光很快从她身上移开,落在了那男人身上。 男人身着剪裁考究的西装,宽肩窄腰,比例完美,俊逸有型。 他比何雯高出许多,梳得一丝不苟的短发露出饱满的额头。 剑眉下,桃花眼,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当他低头与何雯耳语时,水晶灯光正映过来,他整个人愈发贵气逼人。 周围几位名媛刚从见到顾驰渊的惊喜中缓过来,目光又被这男人吸引。 而男人却恍若未觉,从容地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握着杯柄轻轻摇晃。 他微微侧首与顾驰渊点头致意,两个风姿卓约的男人并肩,在场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有年轻的姑娘悄悄问,“这新来的帅哥是谁啊?” 第12章 谁尝过他的滋味? 一旁的女伴笑了笑,“这是何家的公子何寓。你刚回国,并不知他在北城的名头,不只身家够阔气,人也不是一般的俊。” “我就说,谁能与顾公子平分秋色呢?!听说顾公子留学的时候,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虽然毕业有些年头了,在校园里的传说还是在的。但学姐们说顾驰渊性子冷,是冰美人。我看这何公子,温和风流的多……成熟男人的魅力啊!真让人受不了!” 她们说着,目光在何寓与顾驰渊间流连。 这两人,是两道风景,耀得人睁不开眼。 荣莉挽着儿子顾驰渊的手臂刚步入会场,何寓便带着得体的微笑迎了上去。 他眸光微动,"荣姨,许久不见,您气色更胜从前了。" 何寓微微欠身,声音温润如玉,"给驰渊的贺礼已经遣人送到顾宅了,是家父收藏的那套乾隆年间的文房四宝,知道驰渊最近对古董感兴趣。" 荣莉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拍了拍何寓的手臂,"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周到。" 何寓侧身将身后的何雯引上前来,"堂妹也给顾夫人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一并送过去了。" 他说话时眼角含笑,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站在荣莉另一侧的顾驰渊。 何雯今天特意做了个法式盘发,耳垂上坠着两粒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她向前迈了半步,裙摆上的珠片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荣阿姨好。" 她的问候得体,却在看向顾驰渊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不甘。 顾驰渊今天穿了件墨黑色的定制西装,衬得整个人越发修长挺拔。 他彬彬有礼地向何雯点头致意,对她眼中那抹情绪视而不见。 "雯雯来得正好,"荣莉适时地打破微妙的气氛,亲热地拉住何雯的手,"我特意准备了些伴手礼,你来帮我分发给各位女士可好?" 何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跟着荣莉走向一旁的礼品台。 侍者恭敬地呈上一个精致的礼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条爱马仕的限量版丝巾,每一块都绣着收礼人名字的首字母。 在场的名媛们发出恰到好处的惊叹声,这种程度的奢侈对她们而言并不稀奇,但这份心思却让众人对顾家的周到赞不绝口。 "何小姐,这条是您的。"荣莉亲自将绣着"W.H"字样的丝巾递给何雯。 丝巾是罕见的孔雀蓝底色,边缘用金线绣着细密的花纹。 何雯接过时,眉宇间那股怨气似乎消散了几分。 另一边,顾驰渊与何寓已经站在香槟塔旁热络地交谈起来。 何寓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顾驰渊难得地露出笑容。 他笑起来时眼尾会微微上扬,那股平日里生人勿近的冷峻感顿时消融不少。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站在一起,一个如松般挺拔冷峻,一个似竹般温润儒雅,引得不少在场女士频频侧目。 "何少,顾少。"几个世家子弟陆续到场,端着酒杯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圈。 这些都是城中顶尖的公子哥,个个家世显赫,气质不凡。 但在这群天之骄子中,顾驰渊依然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他置身繁华间,却有几分出尘的清冷感。 游刃有余,俯视众人。 沈惜安静地站在角落的茶点区,拒绝了侍者递来的香槟,只要了一杯明前龙井。 青瓷茶盏中的茶汤澄澈透亮,她小啜一口,先是一阵清苦,又回甘出淡淡的甜意。 沈惜的目光在顾驰渊身上扫过,最终停在他的唇上。 唇间一抹笑,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他没吻过她的唇,亲密时,他尝过她的耳朵,脖颈,沿着锁骨一路向下…… 但唯独唇,没碰过。 沈惜青涩,害羞。 他不主动,她便罢休。 他却似故意般,磨得她上巅峰,沉着眼,等她倾身主动…… 可沈惜,从没勇气。 但此刻,沈惜想,顾驰渊的吻大概也像这茶一样,泛着苦,又带着甜。 也不知,哪个女人尝过顾驰渊的味道…… "沈小姐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何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颈间那串粉钻项链,"这款Graff的高订系列,我托了伦敦的关系都没能买到呢。" 沈惜下意识地碰了碰项链,钻石冰冷的触感让她稍稍回神,"何小姐过奖了。这首饰是顾夫人的,她说我今天的裙子太素,需要点缀一下...否则配不上这样的场合。" "哦?"何雯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香槟杯壁,发出一声讽刺的轻笑,"我还以为是哪位金主慰劳你的呢。不是顾驰渊送的?" 沈惜摇摇头,抿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茶已经有些凉了,苦涩感更甚。 何雯突然凑近了些,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上个月佳士得的拍卖会,我举牌到两百万,非洲粉钻的两件首饰,硬是一件都没抢到。" 她掏出手机,翻出一张拍卖目录的照片给沈惜看,"项链和胸针,全被一个神秘买家拍走了。" 沈惜的指尖微微发凉。她脖子上的正是照片中的那款项链,而另一件胸针,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小抽屉里——那是顾驰渊那晚送给她的"小礼物"。 上百万?她从未想过这些闪闪发亮的小石头会有如此惊人的价值。 "没想到买家是顾四少,"何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酸意,她啜饮了一口香槟,"他一向出手阔绰。跟我分手时,让了西海那块地的两成股份给我哥。协议上的数字,后面的零我都没数过来。" 她突然压低声音,故意显出无所谓的狠劲儿,"你说他到底在不在乎我?其实我是无所谓的。顾驰渊无非就是家世好,长相好,我本来打算跟他各玩各的,没想到他对我还挺认真。" 沈惜想起那天顾驰渊去找何寓谈事情,回来后神色如常,甚至还心情颇好地送了她那枚胸针。 很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见过那枚粉钻胸针吗?"何雯突然问道,眼神锐利得像要看穿什么。 沈惜稳住心神,摇了摇头:"没有。" 何雯轻蔑地哼了一声:"我不信。你跟顾四少...关系不一般吧?" 她的目光在沈惜全身扫视,像是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你这小身板,受得住他吗?” 第13章 护着她 “你讲话要有证据!” 沈惜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她不想再纠缠,转身欲走,裙摆随着动作轻轻一荡,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何雯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指甲几乎要陷进她的皮肤里。 她凑近沈惜耳边,压低声音,却掩不住那股得意,“何必不承认?你跟顾驰渊就算再亲密,也成不了顾家儿媳。但是我——” 何雯顿了顿,红唇勾起一抹冷笑,“我肯定会嫁入豪门的。就算不是顾四少,也有其他的豪门子弟排着队想娶我。而你……” “哐啷——”何雯暗里一推。 沈惜手里的茶杯猝然落地,茶水溅了一地,跟碎玻璃溅湿了何雯的裙摆。 “哎呀!”何雯惊呼一声,猛地松开沈惜,低头看向自己的裙子,脸色难看,“你敢拿水泼我?!”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何寓最先走过来,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哥哥!”何雯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指着沈惜,“她故意泼我!” 沈惜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抖,喉咙发紧,泪着眼说到,“明明是你推了我……这里有监控,不信可以翻记录。” 沈惜看着何寓,对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何雯,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和了然。 何寓没接妹妹的话,只是对赶来的服务生吩咐道,“拿条毛巾来。” 何雯见哥哥不帮自己,更加恼火,声音拔高了几分,“私人生日会,保姆的私生女也能来吗?你不觉得跌面子?”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沈惜的胸口。她猛地抬头,眼眶发热,却死死咬住唇。 “谁是保姆的女儿?”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沈惜浑身一僵,没有回头。 顾驰渊缓步走近,目光冷冽地扫过何雯,最后落在何寓脸上。 何寓挑了挑俊眉,眼角一弯,不疾不徐地说到,“四少别见怪,小雯还喜欢你,见你身边有温婉又端庄的女孩子,心里不好过。” 他停顿了几秒,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四少本就最会偷女人心,更何况是佳人在侧,美人配英雄,自古就是如此。” 何寓的一句话,夸了顾驰渊,又赞了沈惜,两厢都给足颜面。 顾驰渊神色未变,只淡淡道,“我是男人,感情的事,说到底吃亏的是女人。对外面就说是我提的分手。至于其他,再闹就没意思了。今天到场的都是贵客亲朋,没什么贵贱之分,何公子觉着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何寓不动声色地展了展眉,“是啊,这种事勉强不得,感情贵在投缘,合作生意也一样,我就喜欢顾公子的眼光,你看中的东西肯定不会错……所以西海的地块,还要你一起出谋划策。” 何寓说完,微微一笑,又与顾驰渊碰了杯。 顾驰渊微微颔首,趁何雯还没开口,故意往前半步,不着痕迹地将沈惜挡在身后。 何寓见状,拉住何雯的手臂,低声说了句什么,准备带她离开。 何雯不甘心,临走前狠狠剜了沈惜一眼,“沈惜算什么,顾驰渊总护着她,哥哥,为什么你见她第一面也护着她?我好歹是你堂妹,她跟你连血缘都没有……” …… 声音渐渐远去,沈惜才感觉皮肤却火辣辣地疼。 刚才有几滴热茶溅到了她的手腕上,泛起一小片红痕。 她不想再待在这里,趁着没人注意,快步走向洗手间。 冷水哗啦啦地冲在烫伤处,凉意稍稍缓解了灼烧感,可心里的闷痛却挥之不去。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妆容、昂贵的礼服、颈间熠熠生辉的粉钻项链——可这一切都不是她的。 她不过是顾家资助的一个远房亲戚,和那些从小锦衣玉食的世家小姐们格格不入。 何必呢?她觉得今天就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想来也是,沈惜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姑娘,哪来的那么多定力和手段应付这种窘迫…… 沈惜眼睛发红,胸口发闷,委屈得要命,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用凉水拍了拍眼睛,努力平复心情。又把水开大,冲手腕。 冷水一浇,刺痛感渐渐弱下来。 等一切都看不出痕迹,沈惜推开卫生间的门走出去。 走廊的灯光柔和地洒落,而顾驰渊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管烫伤膏。 “她气到你了?”他问,嗓音低沉。 沈惜别开脸,掩饰情绪:“没有。” 顾驰渊没动,只是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淡淡道:“有委屈跟我说。” “没委屈,”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何雯说的对,我不该来。我来做什么呢?自取其辱。我这身衣服再名贵,还是摆脱不了骨子里的低人一等。” 沈惜缓缓吐了口气,迎上顾驰渊情绪复杂的眼,“你去招待宾客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她低头,无意识地扭着手指,目光落在窗外无边无际的高楼大厦里。 何雯那态度那语气,他哪句没看见没听见?何必这会儿又来关心她? 顾驰渊单手插兜,静静地注视沈惜小鹿般湿润的眼睛,片刻后,低哑出声:“是不该来。” 沈惜指尖一颤,轻轻后退一步。 顾驰渊凝着眉,往前一步,气息压迫,声音却轻,“看起来,你比世家小姐更娇贵,我放下一屋子人不管,眼巴巴来给你送药,你倒好,耍性子,犯脾气。跟我冷脸。气什么呢?气我没替你骂何雯?我倒是觉得,你在球场当程咬金的劲儿哪儿去了?怎会白白让她欺负了去?” 在顾驰渊心里,沈惜还不如找他哭一场,也好过沉着面,闷着头。 这女人,总是不需要他的。 他越想越恼火,语气也重起来,“杯子碎了,真是何雯推你的?” 顾驰渊的话像一颗石子,猛地砸进沈惜心里。 原来,顾驰渊总是懂她的。 可越懂,她越怕,怕他轻易拿捏着她,攥在掌心里。 沈惜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躲开他的气息,却发现自己被他堵得严实。 往前一步是喧哗的宴会厅,往后一步是寂静的走廊尽头。 “她欺负人,还不许我反击?” 第14章 第八次偷瞄她 “你反击?烫自己,当苦肉计?” 顾驰渊的话一针见血。 她的无措,顾驰渊尽收眼底。 但那份小豹子一样的倔强,挠得他心疼。 他伸手,将烫伤膏递到她手里,语气恢复了平静,“何家顾家有生意,为这个,何雯的面子我要给,你有委屈,也只能受着。” 话落,他又添一句,“这世上,没有谁是受不得委屈的。何雯高定裙子废了,你也弄伤了,这样,两清……” 沈惜怔住,抬头看他。 顾驰渊的眼神深不见底,像是藏着未说出口的话。 她忽然明白——今晚的一切,他全都知道。 包括何雯的刁难,包括她的难堪,甚至包括……她心里那点隐秘的、不该有的期待…… 但是她这些,比起顾氏庞大的商业计划,就是如草木,如灰尘一样…… 沈惜心一横,泛着泪看顾驰渊,“我明白了四叔,是我不懂事,我不该顶撞何大小姐惹你分心。你放心,我现在就回宴会去,听夫人的话,守自己的本分。” 说完,沈惜拎着裙摆,快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驰渊垂着手,盯着她的背影,手肘的伤口又火辣辣的疼起来…… 沈惜走回宴会厅时,有侍应生躬身对她说,“小姐,夫人在打牌,请您过去。” 贵宾室里,麻将牌碰撞,暗藏玄机。 沈惜踏入这方寸战场时,荣莉面前已堆起小山似的筹码。 象牙雕琢的牌面上,每一道纹路都精致,就好像太太们精心维持的笑容。 "三筒。"荣莉指尖推出一张牌,翡翠镯子磕在黄花梨桌沿。 对面穿香云纱的郑太太立即推倒面前的牌,"哎哟,又给夫人点炮了。" 她眼角上翘,堆出夸张的笑,碎钻美甲在筹码堆里挑捡,就好像搅动一池欲望。 沈惜在门边驻足三秒就看透了局势。 郑太太丈夫做建材生意,最近投标市政工程屡屡受挫; 左手边穿定制套装的林太太,丈夫在部里如履薄冰; 而总在摸珍珠项链的姜太太,身边坐着个穿miumiu裙的姑娘,从她入座起就偷瞄了七次门口——大约是盼着顾驰渊出现。 这三位,求财路,求仕途,求姻缘。 不同的欲望,渴着,盼着,暗流涌动。 顾致远在市里,明面上的交际手段不会碰,接近顾夫人是难得的机会。 太太们恨不得前一晚上就占好位子,只等顾夫人出牌。 荣莉心如明镜,这三位,唯一能应的就是图生意的太太。 顾致远谨慎,除非心腹,否则轻易不引人上官道。 顾驰渊是单身,但姻缘太太家是暴发户,带来的女儿容貌平平,也是配不上他的。 所以只有求生意机会的郑太太,有机会从顾氏地产分一杯羹。 顾夫人荣莉不在乎钱,打算好了不输不赢,她也懂,这牌局,她是没机会输的…… 她知道沈惜会打麻将,有她支招错不了。 "惜儿,过来。"荣莉的召唤打破沈惜的思绪。 软椅陷下去的瞬间,沈惜看到夫人的侧脸。 精致,漂亮,却掩不住细纹,这些年荣莉为顾家没少操心。 "沈小姐在教我法语。"荣莉介绍着。 沈惜垂眸掩去笑意,她默默不语,维持着本分,低调。 再出事,又少不了跟顾驰渊闹别扭, 牌局如战场。 沈惜借着递茶的动作,指尖在荣莉手背轻点三下——这是她们在顾家老宅看戏时发明的暗号。 荣莉会意地打出九条,果然喂饱了饥渴的郑太太。 三圈下来,筹码像被精确调控的水阀,均匀分流到各家门前。 "夫人牌技真好。"沈惜将桂花糕移到荣莉手边。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杯碰撞声,她抬眼望去,正对上陈一函惊讶的目光。 青年手中的银托盘微的倾斜,他嘴角抽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用口型比了"不方便"三个字。 沈惜几不可察地点头,接过他递来的龙井。 茶叶在杯底舒展时,她没注意到小厅门外伫立的高大身影。 顾驰渊手指抵着领带,目光锁在陈一函触碰过沈惜指尖的手上。 少年腕骨突出,麦色的皮肤衬得沈惜的腕子越发瓷白。 "顾少?"何寓举着雪茄盒走近,"露台抽一根?" 顾驰渊收回视线时,陈一函正第八次偷瞄沈惜,那眼神让他想起偶像剧里少年人对女神的寄望。 烈日将露台烤得热。 顾驰渊没烟瘾,纯为社交。 阳光烈,他将西服搭在胳膊上,咬着烟解袖扣。 对方谈论西海开发项目的嗓音忽远忽近,顾驰渊盯着自己投在地面的影子。 "明年三月立项?"顾驰渊接何寓的话,烟灰落在锃亮的皮鞋上。 何寓微微点头,抬起眼,捏着烟,“顾少怎么了?有烦心事?为何雯那丫头,还是……” 他顺着顾驰渊的目光望过去,“又有佳人惹顾少烦心?” 这时候,陈一函又去贵宾室,弯腰时低着头,几乎蹭到沈惜的发。 顾驰渊收回视线,捏着烟,对何寓说,“哪儿的话,我在想西海的地怎么开发。那毕竟是这两年顾氏与何氏最有诚意的投资,做不好,两家都会折损。” 顾驰渊沉着脸,一副养尊处优的派头; 眉宇间,几分清心寡欲; 颦笑间,就着烟气,世俗若尘。 “今天你生日,怪我又谈工作的事,”何寓眯起眼,“不聊生意了,顾公子难得放松,你该去陪你母亲,儿子生日,母亲难日……顾夫人,劳苦,功高。” 最后四个字,何寓说得沉缓。 顾驰渊听出意味,“何少,话里有话。” 何寓未答,掐灭了烟,垂眼笑。 清风朗月的笑,举手投足,藏着风流。 “我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顾少见谅。” 顾驰渊也按灭了烟,垂下眼,“哪儿的话,何少高兴就好。我照何少的意思,去照顾家母了。失陪。” 话落,他拍拍何寓肩膀,离开露台,往宴会厅走。 顾驰渊大步穿过厅堂,径直来到贵宾厅荣莉的旁边。 他不着痕迹的站在桌边看母亲出牌,不经意的,挡住了沈惜,隔绝门外的视线…… 第15章 你挺会玩 顾驰渊的到来,引起在场女士们不小的悸动。 三位太太不约而同地调整了坐姿,姜小姐摸摸耳朵上的钻石串,像天鹅一样挺着胸。 沈惜还负着气,恭敬地叫了声,“四公子。” 感觉上比“四叔”还疏远,顾驰渊扶着椅子背,只当没听见。 "九万。"郑太太几乎是虔诚地推出那张牌,手指在牌面上轻叩。 沈惜垂眸,看见荣莉面前缺的正是这张,她不动声色地让荣莉扔出一枚八万,"废牌。" 牌桌上一时寂静。 郑太太精心准备的"贡品"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了顾家的意思。 想送钱是不可能了。 "和了!"没眼色的姜小姐突然拍案而起,兴奋地指着沈惜扔出的牌。 她的红嘴咧开得意的弧度,"多谢荣阿姨送我大礼。不是说沈惜最爱打麻将吗?怎么还不如我这个二把刀玩得好?!" 沈惜微微一笑,"姜小姐牌技了得,我差远了,误导了夫人。" 话音刚落,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闷笑。 沈惜侧头,看见顾驰渊正搭着荣莉的椅子背,俯下身帮母亲码牌。 光影交错间,他眉目极淡,唇角衔着笑,似有若无。 "有人该长长本事。"他抬眼时,目光与沈惜短暂相接,又很快移开。 姜小姐立刻像一只兴奋的孔雀,裙摆掀起一阵香风,"驰渊哥来打一圈嘛!我们比试一下。" 姜夫人嫌女儿不稳重,“你少说两句,顾少爷是做大事的人,哪有闲情在这麻将桌上?” 说着,她瞧着荣莉,“夫人,我家姜欣是直性子,夫人莫见怪。” 荣莉的茶盏不轻不重地磕在托盘上。 "牌桌如战场,"她抚平旗袍上的褶皱,"一圈没结束,哪有临阵换将的道理?" 她瞥见顾驰渊意兴阑珊,又不想全驳姜夫人的面子,"我累了,惜儿替我吧,赢了归惜儿,输了算驰渊的。有年轻人一起,姜小姐也自在些。" 说着,荣莉又端起茶,“瞧瞧我,刚刚与姜夫人说临阵换将不妥,我就坏了规矩,自罚一杯,以茶代酒吧。” 荣莉稳重,又八面玲珑,话说在前头,堵了在场人的嘴。 事实上,她是有些烦姜欣的聒噪,想去清静会儿。 几位夫人忙起身相送,眼里透着些许失望。 荣莉见状,假装无奈地摇摇头,“没办法,腰不行,当年月子里落下的病。” 求仕途的林夫人终于得了机会讲话,“若能生个顾公子这样万里挑一的才俊,腰断了也值得……” 荣莉掩面一笑,“数你会哄人,一句话,我这陈年月子病都轻了许多。那些年我先生忙仕途,疏于顾家,我才落了病。现在看你家林书记,做着副手,踏实肯干,还能顾着家,多好……” 短短几句,求仕途的夫人也明白了意思。 荣莉不再多说,吩咐服务生带她去休息厅。 沈惜待荣莉离开,才轻轻坐下。 顾驰渊的手扶着椅子背,旁人觉着无异,沈惜闻到悠然的青檀香,回头看,他的胳膊在视觉上像是环着她。 牌局重启。 沈惜的指头在玉牌上徘徊不定,牌面竟被她捂出湿痕。 顾驰渊的气息弄得她心神不宁,一时间不能掌局。 她模样认真,一副不服输的小气魄,鬓角有微汗,鼻头也红。 顾驰渊几次想帮衬,她都不听,扔了反牌。 他趁她拿牌时,低问,“还在生气?” “不敢。”她答得利落。 顾驰渊嗤笑。 另两位太太有眼色,一步步让着沈惜。 姜小姐却不依,每张牌都像在较劲。 沈惜很想推开顾驰渊,有他在,真的乱心神。 顾驰渊第三次看见她错过赢牌时机时,突然俯身抽走她指间的二条。 "有完没?"。 沈惜猛地打出九筒。 牌面撞上桌案,发出脆响。 "驰渊哥你们作弊!"少女娇嗔道。 顾驰渊直起身,单手解开西装扣子,"她不会打,清一色都不看准,你怕什么?" 沈惜看着气定神闲的顾驰渊,他语气轻松,眉目无波,话语间,却带着刺。 这一恍惚,沈惜出错了牌,给姜小姐点炮了。 姜小姐推倒所有牌,"杠上开花!" 沈惜一把输了两万。 她耳朵更红了,细白的手扣着椅子座,指甲泛着都白。 仕途太太最玲珑,看出不对劲,忙张罗着再来一圈。 新一圈牌局开始。 沈惜机械地码着牌,清脆的碰撞声像场凌迟。 一把输了几个月的生活费,太不值。 她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上层圈子玩的麻将,材质金贵,玉石、象牙、玛瑙都是上好的。 码牌不用自动桌,牌在手上,泉水叮咚,佳韵入耳。 当沈惜摸到第三张东风时,犹豫着打不打。 顾驰渊的手指突然轻叩桌沿,"我要是你,就豁出去打。瞻前顾后,思虑太多,没意思。" 沈惜屏住呼吸,扔出一枚。 顾驰渊笑了,“你到底会不会?” 他一激将,沈惜脸色顿时变了。 她原本牌技佳,只是方才顾忌着顾夫人的意思,既不愿赢得太多惹人非议,又不好意思输得太明显,这般瞻前顾后,反倒束手束脚。 此刻被顾驰渊一句话点醒,才惊觉顾夫人早已离席,她给的人情,别人才认。 自己这般小心翼翼实在多余。 沈惜眸光微闪,手指在牌面上轻轻掠过,将桌上亮出的牌扫一一遍。 她暗自盘算着各家缺张,心中已有计较。 只见她细白的手指从牌堆中扒拉出一枚,毫不犹豫地扔在桌上。 "吃!"姜小姐眼疾手快地抢过那张牌,得意洋洋地抛出一枚废牌,红唇微扬,"沈小姐今儿个可真大方。" 她眼波流转,意有所指地瞥向顾驰渊,"驰渊哥说得对,有些人啊,是该好好学学怎么打牌。" 沈惜闻言不恼,反而浅浅一笑。 姜太太见女儿占了上风,笑盈盈地说,“你让着沈小姐些,别不知理。” 林太太见顾驰渊指间捏着一枚筛子玩,就明白姜小姐没戏,于是按规矩扔出一枚。 “一团和气最好,”生意郑太太摸着牌,她跟姜太太有些交情,于是说,“说不定以后是沈小姐要叫姜小姐婶婶呢,一家人,一家人。” 沈惜的手轻轻颤了颤,拿着牌悬在半空…… 第16章 谁吊着谁? “等什么,出牌。” 顾驰渊的声音低沉,对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充耳不闻,目光只落在沈惜的侧颜上。 她微微垂眸,手指摩挲着牌面,似在犹豫。 他伸手点了点其中一枚,语气笃定,“这张最好,一团和气。” 沈惜却轻轻摇头,低声道:“这张不好。” 她指尖一挑,换了一枚打出去。 “和了!”姜小姐眼睛一亮,立刻推倒面前的牌,笑得明媚张扬。 她得意地瞥了沈惜一眼,伸手去收筹码,嘴里还不忘揶揄,“沈小姐今儿手气可真是‘好’啊,连输三局了。” 沈惜没应声,默默推倒自己的牌,指尖在牌面上轻轻一划,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顾驰渊眉头微蹙,抬手将骰子抛回桌上,骨碌碌的声响在安静的牌桌上格外清晰。 一旁的林太太凑过来,仔细瞧了瞧沈惜的牌,忽然惊讶道,“哎呀!沈小姐,你这牌打错了呀!差一张就是清一色一条龙的天和局,怎么偏偏……”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姜小姐手里的牌,一拍大腿,“——正好在姜小姐手里!” 姜小姐闻言,更是得意,一边收筹码一边笑道,“沈小姐,怎么连这局都没看出来?是我太厉害,还是你太笨?” 沈惜抿着唇,指尖微微收紧,半晌才低低吐出一句:“这才是一团和气。”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偏生顾驰渊耳朵灵,侧眸看她:“你说什么?” 沈惜没再重复,只是垂着眼睫,轻轻拨弄着桌上的麻将牌,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 牌桌上的气氛一时凝滞,仕途太太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沈小姐这是送姜小姐见面礼吗?故意输牌?” 沈惜仍旧不答,只沉默地整理着牌,一下一下地扒拉着,像是在掩饰什么情绪。 姜小姐见状,小声嘀咕:“有人输不起就别玩嘛,摆脸色给谁看?” 这话虽轻,却清晰地钻进众人耳朵里。 顾驰渊眸光微冷,但面上不显,只是淡淡道,“输了算我的,你怕什么?继续打。” 姜小姐得了这句话,更是得意,又补了一句,“就是,反正有顾公子兜底,沈小姐还犹豫什么?” 沈惜终于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顾驰渊。 他神色淡淡,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桌上都是太太小姐,我本意是让母亲高兴才来凑局。” 顿了顿,他又道,“要是扫兴,就别打了。” 这话听着像是劝解,可沈惜心里清楚,他是在试探她。 她明明握着一手好牌,却偏要跟顾驰渊较劲,宁愿输,也不肯顺他的意。 她心里明镜似的,可脾气一上来,便不管不顾了。 她就是不想让他如意? 就在气氛越发紧绷时,房门被轻轻推开,荣莉款步走了进来。 她刚休息好,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慵懒,可一进屋,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都不说话?”她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沈惜微红的眼眶上,眉头一皱,转向顾驰渊,“驰渊,怎么回事?” 顾驰渊尚未开口,姜小姐便抢先笑道,“荣阿姨,没什么,就是沈小姐牌运不佳,连输了几局,可能心情不好。” 荣莉目光在姜小姐脸上停留一瞬,又看向沈惜,温声道:“惜儿,累了?” 顾驰渊淡淡说,“闹小性子,嘴上还不饶人。这样管不住脾气,就少跟顾家来往。” 他语气冷,话里有话,几个太太互相看了看,立刻八面玲珑,输赢全抛脑后。 郑太太喜笑颜开,“沈小姐伶俐,给足太太小姐们面子。” 沈惜勉强扯出一丝笑,摇了摇头,“没事,夫人,就是有点乏了。” 荣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柔和,“惜儿去院子里透透气,歇一会儿。” 沈惜颔首,起身时目光淡淡扫过姜小姐,后者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沈惜走出屋子,院子里,风微凉,她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闷意才稍稍散去。 名媛们对顾驰渊趋之若鹜。 明抢,暗斗,一分一厘都不放过。 名利场,太让人窒息。 大排的绿植后,电动门响,是顾驰渊在打电话。 沈惜提起裙子,准备离开。 刚迈步,鞋跟卡在砖缝里。 她轻轻哎呦一声,弯下腰,脱了鞋。 双手用力,拔鞋子。 鞋跟细长,卡死进硬砖里。 她的力气不够。 沈惜低着头,发丝垂下来,她越发急。 正发愁,精致的男士皮鞋出现在视线里。 她抬起头,是顾驰渊。 “说你笨,还不认。”他叹了句,单膝跪在石阶上,弯着腰,握住鞋跟,摇晃几下。 “啪啦”,碎石松动,细跟应声而出。 顾驰渊将鞋子撂在石阶上,直起身。 沈惜抬起脚,伸进鞋子里。 盈盈的细脚腕,留着他捏出的青痕。 本来渐散的委屈,在见到这男人的一刻,又卷了回来。 沈惜刚才的冷静不见了,眼圈又红了。 顾驰渊伸出手,“起来。” “腿麻了。”沈惜低头着,揉揉鼻子,“我缓缓。” “鞋跟为什么卡得深?”他收回手。 沈惜摇摇头。 “吃胖了,体重沉。”他若无其事地看别处。 沈惜闷声不语。哪里胖?明明他一只手,就能拢住她的腰。 她撑了下台阶,站起身,准备回厅。 身后又传来他的调笑,“清一色一条龙的牌面,你说牌技不佳,输了去?” 沈惜别过脸,不接话。 “我钱多,由着你输,”他嗓音低沉,“你输了又不开心?犯什么脾气?” 沈惜转过身,隔着台阶望向顾驰渊,“你替我做的决定,该生气的时候你让我大度,让我别得罪何家大小姐,出牌的时候你又让我赢姜小姐?她明明对你有意思,我若是惹了她,万一挡了你姻缘,就不好了……你扰着我,挑毛病。我怎样都不对。” 顾驰渊面色一冷,没说话。 “你说那张牌好,我就非得打?”她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小声说,“我偏不。” 顾驰渊盯着她看了几秒,“是故意的?” “是又怎样?” 他眸色渐深,“长本事了?吊我胃口?” 沈惜鼻尖出了细汗,“我是已经到嘴的肉,你吃过,我吊什么?” 那些夜色里,纠缠时,他极熟稔地挑着人。 手上点着火,眼里藏玄冰。 任她化成水,他,淡定自若。 野兽,对到嘴的美味也会腻。 他尝过了,就会期待新的…… 风拂过,带着悠悠的花香,顾驰渊的气息近在咫尺。 沈惜别过脸,咬牙道:“……没什么可吊的了。” 顾驰渊面色一沉,无所谓地样儿,“回去,继续打。下一局,好好弄。” 她的声音细若蚊声,“凭什么听你的?” 他挑眉,慢条斯理地开口,“输多少,我兜着。” 第17章 顾总看见有人跟她搭讪 沈惜回到牌桌前,指尖在桌沿轻轻一叩。 "继续。" 姜小姐正数着筹码,闻言抬头,红唇一翘,"沈小姐休息好了?可别再犯糊涂。" 荣莉已坐在顾驰渊的位置上,闻言皱眉,"惜儿是灵的,刚才准是迷糊了。" 骰子转动,牌局重开。 沈惜摸牌的动作很轻,手指在牌面上掠过,像抚过琴弦。 第一张东风扣在掌心,她睫毛都没颤一下。 顾驰渊走去小阳台点了一支烟。 隔着玻璃窗,青白烟雾里,看见她第三巡就听牌了——清一色万子,独等九万。 "五筒。"姜小姐甩出一张牌。 沈惜没碰。 仕途林太太奇怪地看她一眼,"沈小姐,这都不吃?" "不急。"沈惜指尖点过自己面前的牌垛,码得齐整如军阵。 第八巡,姜小姐摸到九万,得意地晃了晃,"可惜呀,我要杠了——" "抢杠和。" 沈惜突然推倒牌面。 万子青翠,一色到底。 满室寂静。 姜小姐捏着牌的手指发白:"你......" "天和八番,杠上开花再加两番。"沈惜声音很静,"姜小姐,筹码不够了。" 顾驰渊的烟灰断在窗台上。 荣莉忽然笑出声,转头对呆住的林太太说,"我说什么来着?惜儿跟着我学牌,能把麻将馆的太太们赢得典当镯子。" 沈惜会麻将这事,说起来有几分心酸: 沈文川跟鞠佑芝热乎的那几年,也是在赌场沉迷的岁月。 沈惜小时候,鞠佑芝打工实在忙不开,只得让游手好闲的沈文川偶尔带带女儿。 沈文川满嘴答应,抱着沈惜去麻将馆,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给沈惜支个小桌,扔几枚麻将和骰子哄她自己玩。 一来二去,小沈惜有两年多都是麻将馆的常客。 鞠佑芝也知道这事,但那时候上幼儿园要证件,她跟沈文川未婚,没法给沈惜上户口。 后来遇到了顾家,才帮着沈惜解决了户口,顺利上小学。 沈惜的麻将底子都是拜沈文川所赐…… 荣莉偶然间知道沈惜的牌技,但她觉着女孩子这段历史不光彩,于是三缄其口。 只对外说,是跟着荣莉和太太们磨出来的…… 姜小姐听着太太们夸沈惜牌技好,猛地站起来,椅子刮出刺耳声响,"不可能!她刚才明明——" "刚才?"沈惜抬起眼,琥珀色的瞳仁清凌凌的,"刚才我四叔说,要一团和气。" 她将赢来的筹码慢慢推到桌心,玉石相击,声声清脆。 "现在,够和气了吗?" 顾驰渊掐灭烟走过来,伸手要拿她面前的骰子。 沈惜手指一翻,掌心藏着的东风——正是第一张就摸到的那张。 顾驰渊捏起牌,又放下,“放长线,钓大鱼,心思够深。” 沈惜鼻尖一红,不说话。 牌桌上她的心思,顾驰渊早看透。 姜小姐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抓起手包就往外冲,“我去个洗手间。” "姜小姐,"沈惜叫住她,"你的披肩。" 她拾起椅背上遗落的真丝披肩,轻轻一抖。 姜小姐伸手要接,一个踉跄,披肩落进在地毯上。 "小心,"姜太太脸色也不好看,"在顾太太面前失了礼,毛手毛脚的不像话。" 她心知亲事没戏了,于是借花献佛,“沈小姐不愧是顾夫人调教过的,真是伶俐。比我这丫头强不少。” 旁边两位也附和,“顾太把沈小姐当女儿看。以后儿媳妇要照这样的找。” “看着牌面,是沈小姐一直让着我们的。本来该赢的都是她呢。” 沈惜听见话,偷偷瞄向顾驰渊。 他垂着眼,泰然自若地拿起一枚筹码,放在掌心把玩。 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荣莉见气氛有些冷了,便吩咐道,“莫不是把切蛋糕的事给忘了?” …… 小厅通明,侍者们推出一座黑天鹅造型的蛋糕。 天鹅修长的羽翼用黑巧克力一片片雕琢而成,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蛋糕是法国空运来的,"有年轻姑娘窃窃私语,"六位数的蛋糕。" 顾驰渊抬起头,目光扫过蛋糕底座上镶嵌的24K金箔。 他向来低调,但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着这位顾家四少许愿切蛋糕。 顾驰渊不拘小节,免去吹蜡烛的环节,拿起银刀子,在蛋糕上轻轻划了一下。 这种聚会,动手的事只需要主家摆摆样子,接下来的一切,有侍者代劳。 何雯问,“顾少许了什么愿?” 顾驰渊将银制蛋糕刀递给侍者,若无其事道,“说出来就不准了。” 众人发出失望的叹息,有年轻人闹着要他讲出来。 顾驰渊气定神闲地扬扬眉,目光飘向何寓,“我记着何公子比我还年长一岁,逗小朋友的玩意儿,你也信吗?” 何寓接过侍者送上的香槟,“凡事有期许总是要的,好过没目标的浑噩日子。” “那就是信喽?”顾驰渊唇边漾出一抹笑,“怪不得姑娘们爱慕何公子,果然是求上进的好男人。” “驰渊,你刚才喝了几杯?不会说,就少言。”荣莉在一旁看不下去,打圆场。 何家跟顾家这两位少爷年纪相仿,有合作,也明争暗斗,谁也不饶谁的架势。 但毕竟何寓是客,荣莉不像顾驰渊那样气盛,总是要顾着大局的。 宴会厅另一端,沈惜正接过陈一函递来的橙汁。 "我看你一直没吃东西,"陈一函声音温柔,"要不要尝尝那边的马卡龙?" 沈惜刚要回答,一道阴影笼罩过来。 顾驰渊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中杯子里的冰块叮当作响。 "不吃蛋糕?"他盯着沈惜手中的果汁。 沈惜下意识把杯子往怀里收了收,"怕长胖。" 说完,她转身就去找顾夫人。 有那么多人在场,还是少接触。 顾夫人正在和几位太太闲聊,沈惜熟练地端起咖啡壶为她添杯。 黑咖啡的苦涩中和了蛋糕的甜腻,顾夫人赞许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宴会厅另一头,顾驰渊手中的蛋糕一口未动。 "四少怎么不吃?"有人好奇地问。 顾驰渊的目光在沈惜身上停留。 她正弯腰为客人倒咖啡,一弯腰,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顾驰渊喉结动了动,将蛋糕碟放在了侍者的托盘上,“太腻,拿走吧。” 第18章 搭讪?算账 渐渐地,宴会近尾声。 大家纷纷告辞。 沈惜算半个主家,也帮着送人出门上车。 一辆辆豪车驶出酒店,沈惜吐了口气,揉了下快绷僵硬的脸。 这时,她接了个电话,学校打来的,电话那头学生处老师的声音很急促,说是关于明天篮球赛礼仪队的事情需要立即确认。 沈惜一边应声,一边用余光看到顾驰渊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后。 修长的背影,英阔,挺拔,轻易引着人们的视线。 沈惜挂了电话,跑过去等电梯。 她小跑时裙摆飞扬,露出纤细的脚踝。 发髻也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垂在耳际。 她准备按下按钮,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一函换了一身运动服,背着斜挎包。 他站角落里,声音里带着迟疑。 沈惜转身,看到平时球场上活力四射的男生此刻显得有些拘谨。 运动鞋很干净,但能看出已经穿了一段时间。头发似乎刚洗过,还带着微微的湿气,身上有洗涤剂清香,与宴会厅里的香水味截然不同。 "你怎么会在酒店?"沈惜提着裙子走过来。她注意到陈一函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打零工挣点生活费,已经干了四年了。"陈一函挠了挠后脑勺,"我在宴会部做服务生,刚才在二楼帮忙。" 他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红,应该是长时间端盘子留下的痕迹。 "这样啊……"沈惜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她知道陈一函家境一般,但没想到他这么辛苦。想起球场上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与此刻是鲜明的对比。 沈惜跟陈一函是在球场见过,没什么深交,但她能感觉出来对方的意思。 每次训练结束,他总会"恰好"经过她休息的长椅;下雨天,她的储物柜里会多出一把匿名留下的伞。 这些小细节,她都记在心里。 一时间,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不知说些什么。 大堂的钢琴声若有若无地飘来,气氛微妙而安静。 沈惜注意到陈一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微信有新消息,沈惜划开:篮球赛礼仪员的衣服换了中式长裙,让选号码。 屏幕上展示着几套设计精美的旗袍式礼服,除了头和手,哪儿都不露。 沈惜给陈一函看手机,“这衣服也好看,我就担心会不会热。” 陈一函挠挠头,“听体育系主任说,顾先生找校长紧急开会,议题里有礼服的事。说最好是中式的,突显传统文化和体育精神相得益彰!” 原来如此。 沈惜脑补顾驰渊一本正经地说那些理由的画面,还有在车里问她---穿给谁看? “你是顾少的家人?”陈一函的目光在她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礼服上扫过,"没想到你是富家千金。"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距离感,仿佛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鸿沟。 沈惜忙摆摆手,“我在顾家打工,顾夫人对我好,让我一起来。” “这样啊!”陈一函声音亮起来,往前迈了一步,脸一红,又退回去,“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邀请你来看篮球比赛。我想当冠军。” 沈惜笑了笑,“好啊,到时候去给你加油。” 陈一函很雀跃,忙从帆布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给沈惜,"酒店自制的,你尝尝。" 包装有些简陋,但系着精致的丝带,"我特意跟甜点师傅学的,做了好几次才成功。" 沈惜刚拿在手里,就听见电梯"叮"的一声。荣莉和顾驰渊走出电梯。 顾驰渊的目光在看到她手中的巧克力时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惜儿,咱们回去了。”荣莉优雅地站在大堂中央,一身华服泛着温润的光泽。 沈惜跟陈一函说球场见,拿着巧克力走到荣莉身边。 她能感觉到顾驰渊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如芒在背。 站在原地的男生恋恋不舍看着她,轻轻挥了挥手。 "他是谁啊?"荣莉问沈惜,目光中带着了然和几分探究。 "校篮球队的同学,勤工俭学。"沈惜简短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巧克力盒子。 "他是不是对你……"荣莉想点破,但没明说,"惜儿长大了,有些事,自己想清楚。" 沈惜攥了下巧克力盒,举目找顾驰渊。 他人高腿长,几步走到大门外。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拢住火机,将烟头靠近火焰,点燃。 火光映照下,他的侧脸线条格外分明。 只吸两口便掐灭。 烟头的火星在划出一道弧线。 起风时,烟气尽散。 不远处,顾夫人已经坐进车里,沈惜帮忙关门,绕到另一侧。 她的裙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髻彻底松散,长发在风中飞舞。 拉门的一刻,顾驰渊抢在她身前。 顾驰渊把西服外套随手扔进车里,抬手松了松领带,俯身扶着车座对母亲说,"刚才那个人是校队的队长,我想再跟他聊聊下周的友谊赛细节。" 他顿了顿,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沈惜,"沈惜也一起去。" 荣莉正低头整理手提包,闻言皱眉道,"她个姑娘去做什么?你们男人之间谈比赛,她跟着多不方便。" 顾驰渊直起身体,不着痕迹地挡在车窗前,将母亲探究的视线与沈惜隔开。 他望着沈惜微微泛红的耳朵,声音放轻了几分,"他们认识,上次校际联赛就是沈惜帮忙联系的。有熟人在,谈话不会冷场。" 私厅的打扫还没结束,酒店经理紧急通知清扫人员先撤。 顾少回来了。 顾驰渊攥着沈惜的手腕将她拽进私厅,雕花木门在身后重重合上。 他转身将她困在门板与自己之间。 眼底里,是危险的暗色。 "陈一函呢?"沈惜的背脊紧贴着冰凉的门板,喉间发颤。 "走了。"他冷嗤一声,指腹摩挲着她腕间泛红的肌肤。 窗外骤雨拍打玻璃,衬得他嗓音愈发阴郁:"现在该算算我们的账了。" 第19章 打不过,就咬 顾驰渊伸手裹住沈惜的手腕,那力道,如冰也似火。 “你怎么了?”沈惜感受到他的怒意,挥拳锤他的肩,却像棉花打在铁壁上。 “别扭什么呢?为何雯,为姜家?跟我使性子,”顾驰渊抚着她,“陈一函一出现,你就云开雾散了?” “何家赐的委屈,我该受着。这是你说的,我哪儿敢有脾气?这事跟陈一函没关系,我跟他不熟……” 顾驰渊一把将沈惜按在墙壁。 沈惜一挣,摔在地毯上。 她陷入白色的羊毛垫,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散开,唇色愈发红润,眉目间氤氲着一团水汽。 顾驰渊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他的脸庞离得很近。 近到沈惜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投下的阴影,数清他眉间的纹路。 目光所及,他墨色的眼,如深潭般,暗潮汹涌。 沈惜最怕他这表情,却强撑着与他对视,“我是真的没脾气。你自己惹了何雯亏了股份,赖在我头上吗?” 有人说她这把嗓子生得妙,再重的话说出来都软娇。 “我是谁,你知道吗?”他语气冷得像刀,割到她痛处,“还有,你是谁?” 沈惜怔愣了一瞬,眼底的光只闪了闪,便迅速暗淡下去。 这个问题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让她瞬间清醒。 这个男人在提醒她一个残酷的事实——在这场关系中,沈惜没有任性的筹码。 心中有个小声音在说,转移注意力,让他消气。 可沈惜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之前用过的方法。 哪一个奏效过?哪一句话能平息他的火? 她不确定,只能凭着本能,伸手揽住顾驰渊的脖子,将他拉近。 "我知道,"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示弱。 “那你惹我做什么?”他低问。 “没惹,也不敢惹,”她看着他,“说几遍你才信?” 顾驰渊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你怕我吗?还是,想逃?" 沈惜摇摇头,他身上的木香混着苦茶的甘冽,这味道不断刺着她的心,“你别问了,我不知道。” 话落,她把脸埋在他颈肩,柔软的发磨着他的皮肤。 这细微的接触如同蝴蝶振翅,却在顾驰渊这里掀起飓风。 顾驰渊气息渐重,捏着她的下巴,扯开两人的距离。 他眸色暗,看不出情绪。 空气中弥漫丝丝绕绕的酒气; 垂坠的丝绒有一半耷在地毯上,似一抹奢艳的红; 他托住她下巴,粉红从她的脸颊蔓延到耳根。 "顾驰渊!"她终于忍不住喊出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惊慌。 但他不再说话,只是用行动宣告。 呼吸落在她的颈侧,头发茬刮过她的脸。 沈惜感觉周遭的空气都稀薄。 是惩罚,也是吸引。 攻城略地般的…… 上衣工整,衣角褶皱。 沈惜眼角红透,如坠云端。 她抬头,手指探着他的脖颈。 男人的剪影映在昏黄的灯光下。 每一笔画面都像是精心设计的艺术品,足以让人疯狂。 沈惜心头却猛地一紧——他是深渊,踏进去会没命。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清醒,双臂一松,从他脖颈上滑下。 “没气力了,劲儿去哪儿了,”他低哑问,“泼何雯,烫自己,不是挺来劲吗?” 他的意思,喜欢她手臂绕着他。 沈惜咬着下唇,目光软如水,却固执地抵着他的胸口,不肯顺从。 两人拉扯间,顾驰渊手肘的伤口裂开,随即闷哼,“别动。” 沈惜一躲,又碰到了顾驰渊手背,加深钝痛让他动作一停。 沈惜不理会,咬在他胳膊上,像头想摆脱网的小狐狸。 他一疼,热汗铺满额头,青筋爆出。 "沈惜......"顾驰渊几近失控地低吼,捏住她下巴。 小狐狸,真咬啊! 被吼到的沈惜睁开眼,脚一蹬,踢碎了茶几上的香槟酒瓶。 酒液溅出来,湿了裙子,带汽的泡沫星星点点,还有点甜。 汗湿的发丝贴在她额间,顾驰渊伸手拨开那几缕发,气息沉沉地看着她。 那眼神复杂难辨。 "何雯故意找我麻烦,我当时气不过,心情差,去没人的地方哭一哭,并没碍着你的事,"沈惜突然开口,面色潮红,呼吸不稳,却急着解释,"她觉得是我抢走了你,其实我哪有抢你的本事呢?还有那个姜小姐,我也不想得罪……所以你在生气什么?" 这几句话不知触动了顾驰渊哪根神经,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危险又迷人,"说这么多做什么?你觉得我在为何雯和姜欣的事生气?" “不然呢?还为什么?”沈惜不假思索,说完还往沙发角缩,“你别告诉我,是因为陈一函。” 顾驰渊心一凉,眸色暗,气息有些乱,,“毛头小子?是他看得起自己?还是你看轻我?” 沈惜见他神色不对,心下一计,转移话题,“你猜我还看到谁?” "谁?"顾驰渊皱眉,显然对这个转变感到意外。 “李太太的女儿,我送客人离开的时候看到的,听说也要找你提亲,"沈惜又重复一遍,声音越来越小,"何雯该防备的是那些二代小姐们,我不是什么二代小姐,跟她们没得比。" “别跟我故意说没相干的事。” 顾驰渊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白润的脸颊,动作轻柔,说出的话却锋利,"不过,” 他语气缓了缓,“……是没得比。” 话落,又抚她的发,“但,你欠收拾。" 沈惜的心脏猛地抽痛,但她会不会在脸上显露分毫。 她知道顾驰渊话中的含义——她沈惜不过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女,并不配与名媛们比? 窗外的雨声渐大,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 沈惜望着顾驰渊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意识到,这博弈,她没筹码。 她可以暂时安抚他的怒火,可以巧妙地转移话题,甚至可以偶尔让他失控。 但最终,她始终是被困在金丝笼中的那只雀鸟。 而顾驰渊,他既是救赎她的人,也是她无法逃离的深渊。 不能与人说,深刻,又模糊。 到最后,顾驰渊清理她衣摆上的香槟酒泡沫,却始终未说明,为什么怒火中烧。 沈惜又探问,“四叔,你为什么发火?” 他垂着眼,始终不言。 只凉凉的,抚她的唇。 他还是从不吻她的唇…… 沈惜走出酒店时,雨停了,夜色起,繁星满天。 提前叫好的出租车已等在台阶下,她提起裙摆,弯腰上了车。 回到顾家,保姆来开门。 “沈小姐回来了。” 厅里只开了地灯,荣莉站在台阶上,“回来这么晚?驰渊呢?” 第20章 调监控 荣莉缓步下楼,一身墨绿色真丝睡衣泛着华贵的珠光。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轻缓又带着某着压迫。 客厅里,沈惜正站在落地窗前。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潮湿。 荣莉眯起眼睛,觉得沈惜不一样了,又说不出哪儿不一样。 眉眼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唇是淡淡的粉。 说清纯,又挟着意味不明的媚。 "四叔从酒店去机场了。"沈惜轻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长裙。 荣莉在沙发边站定,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晶杯抿了一口温水,"几点的事?"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迫。 那时沈惜在顾驰渊怀里睡着了,根本不知道他几点离开的。 记忆停留在他滚烫的胸膛和沉沉的心跳声上,再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凌乱的沙发,空气中残留的青檀香。 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 沈惜横下心,索性直言,"我没看时间。" 说完,抬起眼,眼神清澈见底。 "惜儿,"荣莉唤她名字,上前两步,伸手替她整理衣领,目光却在她领口处逡巡,"真不记得时间?还是你没说实话?" "真不记得。"她微微后退半步,拉开一个礼貌的距离。 荣莉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突然问道,"聊什么聊了四个小时?" 沈惜的睫毛颤动,像受惊的蝴蝶翅膀。 幸好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裙子弄脏了,酒店拿去洗,才耽误了。" 这个解释天衣无缝,又很真实。 沈惜不老实,踹翻了酒瓶子,弄了一身酒。 那黏腻的触感到现在都让她的皮肤难受。 "驰渊一直等着你?"荣莉继续追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没有,他先走了。我自己在酒店。"沈惜的声音很平静,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她没撒谎,顾驰渊确实先离开了,只是没说他离开前做了什么。 荣莉的脸色沉了下来,胸口微微起伏。 "算了,你去休息吧。"她最终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沈惜点点头,轻声道了晚安。 她伸手取下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小心翼翼地递给荣莉,"听说这是四叔特意拍下来送给夫人的。惜儿知道您对我好。"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 荣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沈惜的脸。 还是不对劲,姑娘眼波泛着水光,面色润透了。 腰也软。 软到连荣莉这个女人看了都心中一晃……这些细节在她脑海中拼凑。 她又仔细打量沈惜,气韵上,又觉着这姑娘清雅淡然,没什么铜臭气。 想必,也没心思往上爬。 等沈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荣莉恍然回神,扶着楼梯快步走上去。 她进入卧室后立刻反锁房门,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驰渊,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饰不住焦虑。 "东京,飞机刚落地,"电话那头,顾驰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疲惫,"有事?" 荣莉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你几点离开酒店的?惜儿一个姑娘家,十分钟前才进门。你……出入那酒店的都是贵人,若看见惜儿自己出酒店……" 她的话没说完,但质问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然后是顾驰渊不紧不慢的回答,"她裙子撒了香槟酒,湿漉漉的没法走路。当时让酒店洗了。酒店说会等得有点久,她没备用衣服,大堂经理见是顾夫人的客人,金贵的紧,就送了一次VIP玫瑰浴。" 电话里传来啪嗒一声,是顾驰渊打火机的声音,"怎么?沈惜没告诉您?" 玫瑰浴确实是他离开前安排的,就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顾驰渊太了解母亲的疑心病,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荣莉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陈一函呢?没走?"她换了个方向继续追问。 "我不清楚,"顾驰渊的回答滴水不漏,“我跟他只聊了两句比赛的事,他出门左拐还是右拐,我不关心……” "荒唐!"荣莉的声音发抖,却不好再说什么。 "母亲想问什么?问我?还是问陈一函?"顾驰渊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荣莉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沈惜是姑娘家,你是长辈,是男人。不懂名声对女人的重要?"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荣莉以为信号断了。 就在她准备挂断重拨时,顾驰渊的声音突然传来,冰冷又透彻,"如果母亲对沈惜无所图,不想用她攀附谁,还会在乎她的名声吗?" 说完,不等回答,电话就被挂断了。 荣莉握着手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沉思片刻,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与此同时,沈惜正在浴室里,热水冲刷着她疲惫的身体。 她对着雾气朦胧的镜子,擦去水珠,白皙的皮肤全是青紫。 旧的去了,新的来。 指印在灯光下格外刺目,她用手指稍稍触碰,疼痛中带着一丝隐秘的刺激。 顾驰渊太疯,与平日的冷淡判若两人。 沈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不找别人吗?只有她? 如果是真的,这关系倒有些沉重,让沈惜有他玩忠贞的错觉。 她摇摇头,嘲笑自己的天真: 顾驰渊这样的人,有地位,有财富,颜值远胜圈子里的公子们。如果再忠贞?那,可能不是人。 沈惜很清楚,他只是暂时没找到更合适的情人。 这个认知让她心口发闷,一把推开浴室窗户。 冷风夹杂着夜露的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她脸上未干的水珠。 院子里突然传来引擎声,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别墅前。 荣莉的私人秘书快步走上台阶,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他敲开门,对前来应门的保姆说,"夫人要的东西拿到了。" 第21章 顾总其实不想删录像 秘书进门时,沈惜又瞄了眼院子里的那辆黑色奔驰。 车窗贴着深色防窥膜,在暮色中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出酒店时,这辆车如幽灵般从路口滑出,停在酒店侧门。 那时候沈惜就注意到了。 没想到,是派来监视的。 她有些担心,"啪"地关掉床头灯,整个人陷进羽绒被里。 丝绸睡衣已被冷汗浸透,冰凉的贴在脊梁上。 她数着秒表等了三分钟,又跳下床,将门推开一条缝,楼下传来指纹锁解开的电子音。 "夫人,监控视频都在这儿了。"秘书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银针,"技术人员说17楼走廊的摄像头当天在维护,但电梯里的画面很清晰。" 秘书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泛着幽蓝的光。 画面里是沈惜的背影,衣裙下露出半截小腿。 听到这些,沈惜锁好门,拨电话给顾驰渊。 铃声响,他挂断。 继续打,才接通。 “有事?”他又是一副淡漠语气,和昨晚把她按在地毯上时的灼热判若两人。 “夫人找秘书调酒店监控。我回来的时候,她问你几点离开的。” 沈惜有些语无伦次,声音也颤抖。 电话那头传来冰块碰撞杯壁的脆响。 “你想说什么?”顾驰渊问。 “如果被她发现,我们……”沈惜的指甲陷进掌心,不该惹何雯,不该认识陈一函。 她不敢再想,荣莉如果看见跟她进私厅的只有顾驰渊,一定会追问。 这时候,楼下客厅里打键盘的声音越发急促,电话也响起来。 "我们什么?"顾驰渊突然轻笑,"能出什么事?" “……”沈惜语塞,一时间不知怎样回答,她紧紧抓住电话,仿佛扯住救命稻草,“顾驰渊……” 她的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光。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布料摩擦声,有人凑近话筒说了句,“别哭……” 沈惜吸了吸鼻子,“我不哭。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一派大义凛然的模样。 "那些监控,做过手脚了,"顾驰渊的呼吸突然靠近,"你、我、还有陈一函的画面,都重新剪辑过。" 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电梯到达的提示音,他继续说,"我母亲连你大衣纽扣都看不清。酒店工作人员也被我封了口,一个字都不敢说。" 沈惜问,“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顾驰渊的尾音很轻,“其实我特想知道,不做手脚的监控,我母亲看到了,又会怎样。” 他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沈惜低语,“你果然疯。” 临时起意的折腾,他还兴致勃勃玩猫鼠游戏。 电话挂断的忙音里,沈惜听见楼下传来荣莉吩咐秘书离开的话,“这就是你说的画面清晰?这样来与我交差?酒店服务生呢?怎么说?” 秘书气馁,“只说顾先生是很早就走了。其他的,都没看见。” 秘书空手而归。 可沈惜还是吓得浑身脱力,在天亮前的浅眠里,她梦见有人举着手机,而镜头对准了私厅。 …… 次日早餐桌上,荣莉神色如常地在剥水煮蛋。 她推一碟蓝莓松饼给沈惜,"你跟篮球队的那男生很熟?" 沈惜端着盘子,"夫人,我和陈学长只是认识..." "你母亲最近如何?"荣莉突然转换话题,"新换的抗抑郁药有效果吗?" "医生说持续用药就会好转,"沈惜餐刀在松饼划出歪斜的痕迹,"多亏夫人帮忙联系瑞士的专家。" 荣莉忽然伸手拂去她嘴角的牛奶印。 动作亲昵,是长辈的关怀。 "女人最怕两件事,"荣莉慢条斯理,"一是为爱情犯蠢,二是..." 她突然用纸巾按住沈惜的手背,那里不知何时被餐刀划出了血痕,"被爱情利用。" 她摇着头,“你母亲遇人不淑,被人误会,被人看不起,吃了很多苦。如果当年她没被爱情迷惑,不相信你父亲肯定娶她的谎话,也不会耽误一辈子。所以,女人一定要清醒,不能一时害人害己。” 吃完饭,沈惜跟着荣莉去偏厅修花枝。 荣莉拿着剪刀,端详花枝,忽然一顿,回头看着沈惜,“听说前阵子沈文川得罪人,进去了?” 这问话让沈惜屏住呼吸,她稳了心神,轻描淡写,“是有这事,但很快就出来了。” 荣莉继续看着她,“我听说他得罪的人不一般,谁这么大本事把他弄出来的?如果他真出了事,你母亲恐怕又要受刺激。” 沈惜接过水壶,将一小撮水注入花盆,“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抓错了人,或者对方是个人物,根本不把沈文川放在眼里,就放了呗。” 荣莉叹,“他苛待你们母女,难怪你不关心他。要不是牵挂你母亲,我都不该问。若真有人能原谅他,或者托关系放了他,肯定是上辈子欠沈文川的。” “夫人说得是。”沈惜心下沉沉的。 亏得顾夫人没起疑心,否则她若真追究,肯定能查到是顾驰渊找人放了沈文川。 这时候,顾驰渊来电话。 荣莉开了免提,沈惜听见机场的广播声混着顾驰渊低沉的嗓音,"您要的铂金包调货成功了。" 荣莉开心,夸了儿子几句,嘱咐,“你记得给惜儿也带礼物回来。” 顾驰渊不说话,只回了个嗯。 挂了电话,荣莉给秘书留言,沈惜母亲鞠佑芝的治疗费要保证账户有钱。 然后,她又对沈惜说,课时费会预付的,按每节课2000块算。 这样的价钱可以请来大学老师,沈惜知趣,给荣莉道谢。 荣莉看了她半晌,语重心长地说:“女人再能挣钱,也比不上嫁得好。即使你再优秀,找了前途一般的年轻人,家世没助力,前途不定,你赔上感情,还要搭钱。他若飞黄腾达,日后也许背弃你;他若平凡一世,你就柴米油盐一生。到那时你可甘心?” 此时,沈惜恍然,荣莉以为她晚归是因为陈一函? 她转念觉着这误会也恰到好处,于是顺着荣莉的话,“夫人的话,惜儿记住了。我年轻。您容我想想。” 第三天,沈惜在房间里把毕业论文定了稿发到导师邮箱。 她伸伸腰,拉开门走到后花园,不小心踩上了石头。 沈惜一滑,扭到脚,疼得皱眉。 这时,身后有个男人说话,“有没有伤到?” 第22章 让人失魂 沈惜循声望去,来人竟是何寓。 他今日穿了一身米色休闲装,没打发蜡,头发自然垂在额前,少了几分锋芒,格外随性。 阳光斜斜地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他的眸色偏棕,眼窝深邃,看人时总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不像顾驰渊那样,目光沉沉,时常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天生日宴会上,沈惜没怎么注意何寓,只记得他站在何雯身旁,收放自如地应付着宾客。 如今见他站在自己面前,目光专注地望着她。 沈惜下意识站起身,拍了拍裙摆的灰尘,低声道,“何先生。” “沈小姐,”何寓微微颔首,视线落在她的脚踝上,“能自己走路吗?” 沈惜摇摇头,勉强笑了笑,“不太严重,只是扭了一下。” 她话音刚落,保姆李嫂便匆匆跑过来,恭敬道,“何先生,茶点准备好了。您先去客厅休息吧。” 何寓闻言,依然没急着走,目光仍落在沈惜身上,“要不要帮忙?” 他说话时微微欠身,俯首的瞬间,身上的苦橙调香,若有似无地拂过沈惜的鼻侧。 清冽中带着淡淡的苦,像极了冬日里被阳光晒过的青桔柑。 沈惜怔了一瞬,随即摇头:“不用了,谢谢。” 何寓也不勉强,只是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眉目间那股风流劲儿不经意地流露出来,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 今日顾致远从外省考察回来,在市里连着开了三天会。 荣莉不放心,一大早就出门去照顾他。 何寓今日来顾家,是为了何雯和顾驰渊的事做个了断。 顾家对外宣称是和平分手,财报上何家还多拿了西海开发的股份,算是给足了何家面子。 但何家心里清楚,何雯理亏在先,何寓今日登门,表面上是感谢顾驰渊顾全大局,实则也是探探顾家的口风。 听说顾驰渊接了个棘手的电话,这会儿正在楼上处理,何寓便坐在客厅里等。 保姆李嫂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端上了精致的茶点,一一摆在茶几上。 何寓端起茶杯,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桌角上的一本杂志,页面上赫然是一张女人的特写照片。 他放下茶杯,顺手拿起杂志仔细端详,微微挑眉,“这是林家大小姐?” 李嫂是顾家的老人,见惯了豪门间的弯弯绕绕,面对客人时也不拘谨,笑着应道,“是啊,听说林家有意说亲,夫人最近很关注林大小姐的新闻。” 何寓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确实很好,才貌门第都跟顾公子匹配。” 他顿了顿,又轻笑道,“比我妹妹强。这次的亲事,是不是要成了?” 沈惜坐在沙发上,闻言,安静地望着窗外的蔷薇花,花枝纠缠,层层蔓蔓。 像极了某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她思绪飘远,手中的水杯倾斜而不自知。 直到水珠滴落在手背上,她才猛然回神,慌忙扶正杯子,动作太急,水一下子泼湿了何寓放在沙发上的围巾。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沈惜连忙抓起围巾,触手柔软,是上好的小羊毛材质,沾了水后颜色深了一块。 她有些懊恼,抬头看向何寓,“我送去干洗,再还给你。” 何寓似乎有些迟疑,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见她神色诚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他顿了顿,视线又落在她的脚踝上,微微皱眉,“好像比刚才更肿了。” 沈惜低头一看,果然,脚踝处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红晕,隐隐有些发胀。 他一问,沈惜才觉出脚踝疼,"火辣辣的疼。" 她轻轻抽了口气,脚趾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要赶紧冰敷。"何寓的语气很认真,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脚踝上,像是真的在担心。 李嫂急忙从冰箱里翻出冰块,正手忙脚乱地找毛巾包裹,门厅的座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放下冰块,匆匆跑出去接电话。 客厅里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何寓左右看了看,径直走向厨房,从冰盒里取出几块冰,又顺手抽了个食品袋,利落地装好。 他走回沙发旁,在沈惜面前蹲下,将冰袋轻轻覆在她红肿的脚踝上。 “别动。”见沈惜下意识地躲,何寓沉声。 他的手按着冰袋,指节修长,骨节分明。 充满男性魅力的一双手,衬着他的气韵,沈惜记得宴会上有女宾说: 何寓这人,会让人失魂。 但此时,他刻意保持着距离,没碰到她的皮肤,分寸拿捏得极好。 苦橙的香气若有似无地萦绕在两人之间,清冽中带着一丝微甜。 何寓低着头,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伤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认真得近乎虔诚,没有半分偏移。 沈惜的角度,能看见他宽阔的肩膀和挺直的背脊,衬衫下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冰袋的凉意渗入皮肤,缓解了灼热的疼痛。 他的呼吸地扫过她的膝头,温热而轻缓,像羽毛拂过,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惜下意识地微微瑟缩,弯了下膝盖。 何寓抬眸。 他的目光无波无澜,像午后寂静的湖面。 那双淡薄的眼,与沈惜视线相接的瞬间,有一瞬的失焦。 "我自己敷着就好。"沈惜别过脸,伸手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朝他笑了笑。 笑意浅,带着些防备。 何寓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将冰袋递到她手上。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触感微凉,像是点燃了一簇细小的火花,烫得她的皮肤。 何寓刚准备站起身,楼梯上却传来脚步声——顾驰渊从书房出来了。 脚步声不紧不慢,却像是踩在沈惜的神经上,让她脊背一僵。 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顾驰渊沉冷的视线。 他站在楼梯拐角,目光从她泛红的脚踝,移到何寓还未完全直起的背影上,眼底暗色翻涌。 空气也骤然凝滞。 顾驰渊缓缓迈下楼梯,边走边问,"脚怎么了?" 第23章 看上她了 沈惜揉脚踝,“不小心,扭到了。” 顾驰渊黑着脸不说话…… “顾公子的效率很高,这一会儿就办完事。”何寓站起身。 “是吗?”顾驰渊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盯着沈惜,“我急着处理完,下楼来接待贵客。” 说着,他走了过来,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看来是多余了。” 沈惜没想到顾驰渊这样直来直去,她有些紧张,抬起头望入他的眼。 晦暗不明的墨色下, 暗流涌动。 何寓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恰好挡住顾驰渊的视线, "沈小姐在花园被我吓到伤了脚,我心里过意不去,帮她冰敷。" 他说话时微微俯身,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像是在保护沈惜。 顾驰渊皱眉,“她胆子那么小?” 何寓不慌不忙,“那我可不知道。” 气氛明显变得剑拔弩张。 沈惜按着已经温热的冰袋,轻声对顾驰渊说,"冰化了,还有吗?" 顾驰渊扫了眼她的伤处,“疼吗?” “疼。”沈惜看出他生气,又觉着他莫名其妙。 “疼就回屋休息去。你这样坐着,血往下涌,肿得会更厉害。”顾驰渊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今天何公子登门是有重要的事,你去吧。” 李嫂折了回来,担心地说,“沈小姐还伤着呢。要不要叫医生?” 顾驰渊瞥了一眼,“不妨事,去吧。” 语气冷得能结冰,蛰得人发颤。 沈惜知道他气儿不顺,在李嫂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往屋子里走。 李嫂想给她涂些药,沈惜拒绝了,说自己要休息。 门一关,她一屁股坐在床上,脚腕丝丝缕缕地疼,顺着小腿往上蔓延,一直麻到腰。 浑身难受得很,忍不住吃了止疼片,迷迷糊糊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沈惜醒了,脚上好了一些。 窗外已是暮色四合,门外的座钟敲了六下。 屋里有些闷,她挪到门边,拧开锁,准备出去透气。 路过二楼回廊时,她透过雕花栏杆看见客厅里灯火通明。 正准备下楼,忽然听到陌生女人的声音,迟疑着停了脚步,“这是惜儿吧?” 沈惜循声望去,正座上是个中年女人,雍容富贵的打扮,一看就是常年混迹名流圈的贵妇,气场比荣莉还要强上三分。 顾驰渊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 看见沈惜站在楼梯口,他眼神暗了暗,介绍道,"这是何夫人,何公子的母亲。" 沈惜依着他的话走过去,乖巧地说,“何夫人好。” 说话时,她瞥见一旁的何寓,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何夫人方曼卿锐利的目光在沈惜身上逡巡,"我是不请自来的,也没给姑娘带见面礼。" 她气场挺足,看上去并不算和善的人。 沈惜站在原地,有些无措,“您不用这样客气。” “这些年我在国外,上一次见你还是十年前。那时候瘦瘦小小的,现在可不一样了。”何夫人方曼卿边夸赞,边打量着沈惜。 沈惜有些不好意思,脸一红,回了个微笑。 她长发垂腰,发丝袅袅,腰肢细,像柳条。 胸和臀圆润,要哪儿有哪儿。 老一辈人说,这姑娘好生养。 "惜儿青春好年华,该找个好人家。"何夫人突然说道,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边缘。 顾驰渊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说的是,她如意嫁了,也算了却我母亲的一桩心事。" 他说得怡然自得,好像这真是他期待已久的事。 雪茄被他捏在手中,一用力,捏出了裂痕。 “小姑娘有人追吗?”何夫人端着茶水,浅浅喝了一口。 “沈惜还在大四,小女孩的心性,没有交往的人。”顾驰渊淡淡说。 何太太赞许,“顾家对惜儿这样耐心,我如果有了合适人选,一定推荐。” 顾驰渊半开玩笑地说,"门第太高可能不行,她年纪小,托不住这福气,帮衬不了婆家,反而拖累人家。" 众人心下都明白:这是在提醒何家,沈惜不过是顾家佣人的小孤女,不能做权贵公子的正室。 "顾公子说笑,有顾家这棵大树,谁敢给沈小姐气受?"何寓突然笑起来,他站起身,故意走到沈惜身边,"我说得对吗?等西海的项目完工,顾氏的地位无人可撼动,沈小姐也会沾光。"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顾驰渊的软肋。西海项目是何家与顾家正在合作的重点工程。 何寓话中暗示的是顾家若反悔,可能失去这个项目后的窘境。 顾驰渊沉默半晌,松了下领带,“何总这样关心她,就把我让的股份还回来。让沈惜沾更多的光。” 话一出,依然带着寒气。 何寓也笑,“顾公子真会开玩笑。你若肯娶何雯,何必用股份做补偿?” 顾驰渊起身,捋了下袖口,“何总如果有精力,不如谈谈其他的地块。” 他引开话题,何寓也不执拗,“顾总当年在国外学电子信息工程,我记得你说过要投芯片工厂?” “正事在家里谈不了,”顾驰渊拨动银袖扣,“你找个时间,我们聊。 两个人都有火药味儿,何夫人方曼卿一看忙劝和,“何雯的事不要提了。我们两家在北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你们想好了再说话。” 何寓有些不耐烦,“何雯的事,我自己来顾家就好。您偏追来做什么?” 何夫人很强势,“你脾气什么样,我当母亲的不知道吗?还不是怕你捅娄子?”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沈惜觉着自己是局外人。索性趁人不注意,往院子里去了。 …… 何寓走出顾家的时候,沈惜正坐在秋千上用草编小星星。 嫩绿的草叶在她白莹莹的指间缠绕,一丝草屑粘在乌黑的头发上。 “脚还疼吗?”何寓问得恳切。 “疼,”她转了下脚腕,“不过好多了。” 顾驰渊也走过来,隔着太湖石的水雾看沈惜,“回去休息,我,送客。” 第24章 别招惹他 一行人全往外走,何夫人又瞧了沈惜几眼,才出了门。 这姑娘很好,圆脸,圆胸。 典型的福气相。 沉静,轻熟。 不像任性的大小姐,处处娇嗔,不让人。 沈惜垂眸站在原地,感觉到何夫人审视的目光。 她有些紧张,不知哪儿得罪了贵人。 于是指尖掐进掌心,直到引擎声远去,才缓缓松开。 沈惜往回走,路过客厅,见何寓的围巾还在沙发上。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收了起来。 围巾上残留着苦橙香,不同于顾驰渊的乌木沉香。 何家的车已经离开,佣人在院子里打扫,荣莉要给顾致远炖汤,让李嫂亲自去采买。 偌大的别墅,没人的时候,安静得针落可闻。 可来往谈笑的人和事,远不如校园里简单。 至少在那里,就不会听见林小姐和顾驰渊的事。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沈惜面前实实在在说顾驰渊的亲事。 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风筝。 风筝线始终在别人手中,起起落落,全由他们掌控。 正琢磨着,身后传来门锁轻响。 沈惜没回头,却从玻璃倒影里看见顾驰渊推门而入。 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一件黑色衬衫,领口微敞。 手肘处,没贴纱布,救她时留的血痂还在。 手撑着下巴发呆的沈惜转过头,眼神有些迷离。 这种迷离迎上他莫测的目光,如世间万物遇上黑洞。 无可挣扎,只有陷落。 沈惜的心漏跳了几拍,又觉得自己很荒唐。 他是她最不能上心的人吧? 顾驰渊目光落在她脚上,凝着眉。 转身进了屋,过了几分钟,拿着冰袋和药膏走过来。 他单膝跪地,握住沈惜的脚踝。 男人手掌宽大,轻易圈住她纤细的骨节,指尖在红肿处轻轻一按—— “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多了?”他低哑,“肿得厉害。” 沈惜疼得吸气,腿下意识往回缩,却被他攥得更紧。 “别动。”他挤出一截药膏,在她脚踝上细细揉开。 摩挲间,药入皮肤,一片清凉;他的掌心热,密密麻麻烫她的心。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掌心粗粝,一点也不温柔。 可这双手,掐过她的腰。 磨得沈惜难耐。 她不禁想,有多少女人被这双手抚慰过? 又有多少人像她一样,明知是深渊还沉沦? 顾驰渊冷时,翻脸无情;热时,丝丝入扣。 他涂药,明明没半分逾越,却禁欲得危险。 顾驰渊抬眼,对上沈惜的眼眸。 她心颤,偏头看窗外。 他盯着她绯红的面颊,“想什么呢?自己按着。” 说完,抓住她的手按住脚踝上的冰袋,然后起身,只手托住她的下巴。 房间里有些热,一滴汗顺着她的脖颈流下,没入领口。 白皙中,潋滟的粉。 顾驰渊的拇指追着那滴汗,停在她锁骨。 “离何寓远点儿,”他指腹摩挲着她突起的锁骨,“他不是什么好人。” “这圈子里,有纯粹的好人吗?”沈惜扔了冰袋,反手抵着他,一双眼雾蒙蒙。 他看着她,低笑,“难说。” “何寓又帅又多金,何家在北城也算顶流,他再坏,也不会差女朋友吧?”沈惜问。 “他风流得很,身边的人换得比衣服还勤。” 顾驰渊眯起眼,拇指按上她下唇,“怎么?感兴趣?” 沈惜偏头躲开,“果然不是好人。” “风流这事在权贵圈不稀奇,”他俯身,“但何寓最无情,坦坦荡荡地无情。” 上个月,有个大明星跳楼,遗言里,说何家人负了她。 明星代言多,一时间何家股票大幅跌。 记者和自媒体堵着何氏集团的门。 何寓风轻云淡地出入公司,毫不避讳。 七天后,明星家人跑出来澄清,她追何寓,没成功,为情自杀。 两人是清清白白的…… 北城权贵圈都知道这事,但没人提。 顾驰渊不爱八卦,也没告诉沈惜。 “事实上,都是一样的无情。”她神色澄澈,看见顾驰渊的表情,就知道他隐瞒了一些事。 沈惜握住顾驰渊手腕,“你会娶林小姐吗?” 顾驰渊脸色一沉,扣住她的腰,猛地将人按进怀里。 沈惜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听见他心跳声又重又急。 “姻缘这事,说不清……”他答得含糊,手掌却沿着她脊背下滑,停在衣襟处重重一捏。 沈惜吃痛,眼眶瞬间红了,“夫人会让我嫁人,嫁给她中意的人。” 她贴着他心口说,声音闷得像浸了水。 “谁告诉你的?”顾驰渊周身气压骤降,“她中意谁?” “我随便一说,”她苦笑,“你不是也想让我嫁吗?” 沈惜想起顾驰渊跟何夫人谈她的婚事,兴致勃勃,摆着长辈的架子。 “何家人都精明,嫁过去,八百个心眼儿等着你,”顾驰渊不理她的话,又抚着她,“不管怎样,别招惹何寓。” ““我怎么做才对?”沈惜挣了一下,反而被他搂得更紧,“我能招惹谁?” “又耍性子。” “我没有!”她声音发颤,“就是觉得你管得太多……” 顾驰渊眸色染墨,手沿着她的筋骨,探入衣摆,“多吗?” 他刚才摸了冰块,指间冰凉,沿着她,缓缓上移,丝丝缕缕,触到布料,“哪儿多?” 沈惜慌乱中推他的手,反被握住,攥在掌中,“不闹了,母亲让我从东京带礼物。” 顾驰渊说完,扬扬下巴,暂停拨弄。 沈惜看过去,衣架上挂了件中式礼服,小香家的高定成衣。 奶白色绸缎配天鹅绒,领口高束。 腰身细,到臀部又绽开,如矜贵舒展的兰。 他是看她穿束领上瘾吗? “领子高,勒得我难受。”她不愿意。 “这段日子,谁敢穿低领衣服,谁是小狗。” 似有若无的一句,他眉间泛着笑。 她想起那些画面,脸红。 沈惜又推,被他扣住手腕,按在沙发上。 挣扎间,她碰倒了沙发旁的花盆,清脆的碎裂声让两人同时僵住。 门外立刻传来脚步声,李嫂小心翼翼地问,“惜儿小姐?需要帮忙吗?” 第25章 想吃点别的…… 沈惜心惊,朗声应付了几句,然后看向顾驰渊。 思忖间,李嫂又问,“沈小姐,我炖了汤,治筋骨疼。” “我会喝,一会儿出去就喝。”沈惜怒目盯着顾驰渊。 没想到,他抚着她的下巴,不紧不慢道,“李嫂,给我也留一碗。” 保姆听出顾驰渊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又连声应了,跑去厨房准备。 脚步声远去后,沈惜终于挣开他的手,声音发抖,“你疯了!你知道李嫂买菜回来了……” “怎么着?”他扯松领带,眼底翻涌着暗色,“你屋子里有电网,生人勿近?” “快出去!”,她推着顾驰渊出门,“我要休息。” 顾驰渊被推得摸不着头脑,冷问,“你脚不疼了?” 沈惜拉开门,“疼死也不要你管。” …… 何寓结束了饭局,回到何家,玄关的等次第亮起。 "回来了?"方曼卿的声音从半开的门后传来。 何寓推开门,她正躺在贵妃椅上。 "你最近跟那个主持人怎么回事?"方曼卿掀开眼部的面膜,目光锐利,"她有个十岁的儿子你不知道?给人家当爹还上瘾了?" 何寓仰在真皮沙发上闭目,喉结滚动了一下,"央台财经频道的主持人,她认识金融大佬,还有内幕。" 他声音沙哑,"我想进圈子,她想要钱送儿子去美国上学,各取所需挺好的。" “你准备娶她?"她盯着儿子的侧脸,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面膜碗的边缘。 何寓睁开眼,"说不好。" 话落,伸手去够茶几上的烟盒。 "那你冷着她做什么?"方曼卿提高音量,扯下面膜,"前天她捂着脸跑来找我哭,说你要赶她走。" "她私下见何雯,"何寓点燃香烟,火光在他指间明灭,"她想曲线救国,让何雯在何家制造我要娶她的消息。" 烟雾缭绕中他眯起眼睛,"我最讨厌有人替我做决定。" "这种女人可以用,不能娶。"方曼卿哼了句,"我喜欢干干净净的儿媳。" 镜中倒映出她的皱纹脸,"你找个有孩子叫什么事。以后怎么称呼你?''何叔叔''?" 何寓突然笑出声,弹了下烟灰,"我接他回来,您养着。" 语气轻,半真半假地。 "那不行!"方曼卿的珍珠耳坠晃动,"你还没娶妻,不能先添个儿子。" 她转身,盯着何寓,"我就想不通,你招惹她做什么?" "没招惹。"何寓磕了磕烟灰,"应酬的场合,碰见漂亮女人,逢场作戏很正常。" 他的目光飘向窗外,花园里有喷泉,水花溅,泛冷光。 “母亲是不是看上沈惜了?” 烟气笼在两人之间。 方曼卿开始涂手膜,"你什么女人没见过,沈惜虽然比那女人年轻漂亮,却连顾家的养女都算不上,婚后也不能帮衬你。我夸她两句,纯是给何家面子。" 说着,她轻蔑一笑,"说到底,她是顾家佣人的女儿,不能做小何太太。" "那你紧着打量人家做什么?"何寓掐灭烟头。 “我见她那身材,是生儿子的命。"方曼卿抬手,扫散了烟气,"以后你就照着这模样的找。" 她又瞧了何寓一眼,“何雯跟顾驰渊本来就是你父亲自己做主牵了线。我是不太同意的。荣莉那女人,太精明强势,何雯虽不是我亲生,但嫁过去要受苦,我也不愿意的。现在顺水推舟,退了亲事倒是好。" 星火在何寓指间明灭,他垂着眼,脸庞掩入阴影。 "没那么简单,"他的声音突然低沉,"您觉得顾驰渊为什么让西海的两成股份给我?只因为跟何雯分手,给何家留颜面?我想,他还有别的目的。" 方曼卿问,“什么目的?” 何寓敛着眉,“不清楚……有好处,我先拿着,不亏。顾驰渊的东西,想到手,可不容易。” “你这是话里有话。” 何寓抬起眼,笑了笑,"顾驰渊跟何雯分手之前,从里面捞一个人。那人叫沈文川,高利贷没玩好,得罪了大人物。如果没人出面,沈文川肯定在里面就没了。"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我听说,顾驰渊为了这事,让了北投新地块的一成股权。" 说着,他抬起手,比划个数—-1200万。 “能让顾驰渊上心的姑娘,我很好奇她有什么能耐。” 何夫人眯起眼,“以顾家的人脉,放个人,不至于花那么多钱吧?” "顾家有势力,顾忌也多。"何寓起身走到窗前,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那个人在官场跟顾致远不对付,顾家不会硬碰硬。 “这事你怎么知道?” "有次评校董,我在席上认识了一个人。"何寓的指尖划过窗玻璃上的雾气,"她父亲是警队的老人。" "梅夫人?"何夫人眼珠一转,珍珠项链随着呼吸起伏,"她可是系主任的老婆,为什么会同你讲这些?" 何寓转身,阴影从他眉骨上滑落,"可能是,喝茶时无意间聊到……" 他扯松领带,"我不想问,她却主动说……" 何夫人若有所思,“你在女人堆里摸爬滚打,小心哪天动了真心,闪了腰。” 她晃了晃,目光扫何寓,“本来说沈惜,怎么拐到你的风流债……债太多,你当心。” 何寓眉目一晃,“没真心,也不用还债。” …… 沈惜在顾家挺忙。 荣莉学法语很起劲儿,掌握得很不错,沈惜觉得她头脑很好用。 智商是有遗传的,顾驰渊也聪明。 她想起书房里那些烫金证书——顾驰渊高考那年,市里第二名,本科毕业去美国深造。 回国后,纯工科出身的背景,一点也不妨碍他商业天赋的发挥,顾氏集团在他手里发展很顺利,即将进军高科技领域。 周末两天,荣莉跟几个太太去海边度假,保姆也请假回老家办事。 沈惜独自在厨房煮面时,听见车库传来引擎声。 她关掉炉火。 是顾驰渊回来了。 沈惜把面捞在碗里,手机响,她拿着碗,占了手,直接按了免提。 舍友朱珊珊声音飘进来,“惜惜,刚才在寝室楼下,陈学长问我你回来了吗?你俩怎么回事?他有事不敢直接找你?” 沈惜哦了一声,“我最近不回去住。” 朱珊珊又聊了两句,觉着沈惜意兴阑珊,便准备挂电话,“我劝你,别不上心,陈一函人不错,外形好,人也踏实。女人一毕业,蹉跎几年,就不好找了。你不会真想找个大款老头子吧?” 沈惜扫了眼顾驰渊,“我有事,先挂了。” 顾驰渊站在玄关处脱外套,肩头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吃过了吗?"沈惜问。 顾驰渊没说话,抬手扯了下脖子上的领带。 沈惜转身去开冰箱,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肩膀。 顾驰渊倾过来。 冷白皮,眉眼深,淡淡的檀木香。 "不用忙,"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不饿。" 话落,他眸色一暗。 现在,想吃点别的了。 第26章 继续疯 顾驰渊又疯,拉着她去房间。 好一阵折腾。 他扯了毛巾,裹住她,洗干净。 沈惜耳朵到脖子像白瓷,染了一片粉。 “还有泡沫,痒。”她对着镜子投诉。 顾驰渊又打开花洒,水珠顺着脖颈滑。 沈惜睁不开眼,探了一把。 身形刀削斧刻,毛发浓密扎人。 她缩回手,抹了把眼睛,趁他咬的时候,把他的头发往上拢。 漂亮的眉骨棱角分明,鼻子英挺,眼眸里是引人深陷的火。 她看得入神,颈子下一痒,想把他推开。 顾驰渊把人抱起来,抵在凉凉的墙壁上。 重要关头,沈惜攀着他脖子求放过。 顾驰渊不肯,扯毛巾裹上她,扛回卧室,继续疯。 迷糊中,沈惜的手指按住他的薄唇。 很软,看上去感觉很好。 如果,亲一口呢…… 可她不敢,抽回手指。 放在自己齿间咬,嘴唇轻启,眼睛像小鹿。 顾驰渊低头看着她,那模样,差点失控。 而沈惜清楚,只是—-险些。 顾驰渊善于掌控一切,不许有失…… 一切结束,沈惜哭出声,“腿疼。” 她脚是瘸的,顾驰渊掐住她腿腕,搓疼伤处。 在肩头,蛋白样嫩的皮,被他鬓角的发茬子扎。 她推拒,他起劲。 “你不讲道理。”她红着眼角。 “谁是老头子?”他闷哼,觉着自己没那么老。 “玩笑话,你也信?朱珊珊又不认识你……”沈惜抬脚,踹过去,“你不会生陈一函气吧?” “少跟我提不相干的人。” 到最后,顾驰渊见沈惜哭卿卿的模样,心软了。 扫着她脚腕的红肿,扯了浴巾围在腰间,开门走下楼找药膏。 沈惜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膝,看着他走进来。 他隐忍,闷出汗,沿着漂亮的筋骨一路滑下来。 腰劲瘦,腿又长。 “给。”顾驰渊伸手,掌心攥着两管药膏。 消肿的,用在不同地方。 顾驰渊自以为很小心,还是伤到她。 沈惜沁着泪,攥住药膏。 这时候,顾驰渊手机急促响。 他拢了下半湿的头发,径直出了门。 第二天 沈惜醒来的时候,卧室里一片凉。 顾驰渊出了屋就没回来,一早已经去机场。 她慢吞吞地起床,洗漱时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 好像也没怎么喊,估计是上火。 下楼时,厨房里飘来一阵浓郁的鸡汤香气。 李嫂正端着白粥和炖得金黄的参鸡汤走出来。 “小姐醒了?”李嫂笑眯眯地将餐盘放在桌上,“少爷今早特意吩咐,说您教课辛苦,嗓子不舒服,让我熬了白果参鸡汤,润肺养嗓子的。” 沈惜微微一怔,轻声道谢,在餐桌前坐下。 鸡汤温热鲜美,白粥软糯清淡,她小口喝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桌角的咖啡杯上。 杯底残留着一圈深褐色的咖啡渍,旁边还有半片没吃完的黑麦面包。 那是顾驰渊的早餐。 从她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的早餐就从未变过:黑咖啡、黑麦面包,偶尔加一杯牛奶。 后来他成年,连牛奶也省了。 只吃原味的黑色早餐。 荣莉问他为什么突然不喝了。 他说去南美当义工时,生了病,对乳糖开始过敏。 荣莉心疼儿子,找了各种奶源让他试。 顾驰渊一言不发,就是不喝。 荣莉没办法,任他去。 顾驰渊就是这性子,对某些事,长情。 又无情。 手机震动了一下,校微信群里发了通知,篮球赛颁奖仪式改到了下午,沈惜得提前回学校准备。 她抬头问李嫂,“这附近有干洗店吗?” 李嫂摇头,“别墅区没有的。先生太太们的衣服,要么穿一次就不要了,特别需要洗的,店家会定期上门来收。”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沈小姐有衣服要洗?我打电话叫他们来拿。” 沈惜摇头,“不用了,明天我回学校,顺路找一家就行。” 李嫂是顾家的老人,见她不愿多说,便识趣地不再追问。 司机将沈惜送到学校附近,虽然脚不方便,她也没让车停在校门口,照例在隔了一条街的商业区下车。 路过一家干洗店时,她推门走了进去。 老板是位和善的中年男人,接过她递来的围巾时,眼睛一亮,“这羊绒质地可不多见,高级货啊。” 沈惜笑笑,付了钱正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沈惜!真是你啊!” 她回头,朱珊珊正锁好共享单车,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我刚才骑车时,看见一辆豪车里下来个大美人,远远瞧着像你,没想到还真是!” 她凑近,压低声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那车谁的?男朋友?” 沈惜神色如常,“家教雇主的车。” 朱珊珊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交了个富二代呢!你要是嫁得好,咱们系可就长脸了!哎,你的脚怎么了?” 沈惜没在意,“不小心,扭到了。 “怎么还青了一圈?” 沈惜,“……去正骨,师傅手艺差……” 朱珊珊眨眨眼,“真惨,我扶着你吧。” 说着她挽住沈惜的胳膊,半开玩笑半认真,“沈惜,你这么漂亮,可得抓紧机会啊!” 沈惜轻轻挑眉,“富二代都这么肤浅了?只看脸?” 朱珊珊一愣,哈哈大笑,“你说得对!不过……” 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知道吗?周可好像真怀孕了,好久没回宿舍了。有人看见她和雷鸣在河边吵架,后来雷鸣上了一辆跑车,不知道跟谁走了!” 沈惜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拉着朱珊珊往奶茶店走,“别人的事,少打听。请你喝奶茶,多加芋圆?” 朱珊珊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欢呼着点了超大杯。 等两人相扶着回到宿舍,奶茶见底,朱珊珊才后知后觉,“沈惜!你是不想聊八卦,才用奶茶堵我的嘴吧?!” 沈惜咬着吸管笑而不语,用勺子搅动着杯底的龟苓膏。 黑褐色的膏体微微晃动,泛着淡淡的苦味。 顾驰渊,应该也会喜欢吧? 微苦,裹着舌尖。 再尝,又甜。 如他这个人,凉薄,寡淡。 却 让人念…… 第27章 拜他所赐,瘸了 到了学校,沈惜被叫去帮忙布置赛场。 清晨的校园还笼罩着一层薄雾,她的右脚踝隐隐作痛。 都怪顾驰渊。 但她没想告诉任何人,集体活动,缺席不好。 "惜惜,这边!"朱珊珊站在主席台旁朝她挥手。 沈惜咬了咬嘴唇,尽量让步伐看起来正常。 她和朱珊珊负责主席台,坐席名牌要按照清单列表摆放。 沈惜蹲下身时,将名牌一个个被摆好,顾驰渊的被安排在第二排的嘉宾席。 "能看见顾少太激动了!"朱珊珊看见名牌后兴奋地跳起来,"我在这里读了四年书,只在开学典礼远远看见过他。你还记得女生们都要尖叫了吗?!没想到小小的校内比赛他还会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惜擦了擦额头的汗,"估计他热爱运动吧。"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朱珊珊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沈惜勉强笑了笑,继续弯腰摆放名牌。 布置完主席台,她们还要检查音响设备。 沈惜爬上梯子调试麦克风,右脚踝更疼。 手一打滑,整个人向后仰。 "小心!" 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从背后接住她。 沈惜回头,是陈一函。 他训练完,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球衣被汗水浸透,贴在结实的胸膛上。 "脚怎么了..."陈一函不由分说蹲下身,轻轻按了按她脚踝。 沈惜倒吸一口冷气。 朱珊珊很紧张,“肯定很疼。” "去医务室?"陈一函眉头紧锁,"我送你去。" 朱珊珊也说,“我也陪你,送完再回来弄。” 医务室刚刚改造一新,泛着清新是油漆味。 校医说,某个校董嫌弃医务室简陋,出钱改造的。 沈惜问,“哪个校董?” 校医给她喷了药,“我是新来的,不太清楚。校董让把医务室改成24小时的,就加了两名校医。” 正说着,有人敲门。 沈惜在治疗室,挂着布帘,听外面说,“校董路过,来看一下改造完的医务室。” 校医声声应了,“您先看这边,我继续治疗。” 说着又转回来,捏着沈惜的小腿,“刚才你同学说,是正骨师傅捏紫的,你是不是碰见假大夫……” 沈惜脸一热,闷声不语。 陈一函忿忿不平,“不会捏,就不要做,什么技术,给你折腾成这样?!你不去找那笨蛋算账?” 沈惜攥紧拳头,“技术是不怎么样……” 治疗完,帘子一掀,正好看见主任一行人。 最显眼的是顾驰渊。 他也看见沈惜,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睨着她。 神色由无波转为不悦。 陈一函也惊讶,叫了声,“顾董。” 说着,扶住沈惜的胳膊,帮她下地。 顾驰渊眸子一暗,冷了句,“我来得不是时候。” 沈惜不说话,不着痕迹地躲开陈一函的手,“好多了,我自己能走。” 陈一函挠挠后脑勺,“下楼那段不好走。要不,我背你?” 他很诚恳,一笑露出白牙。 顾驰渊盯着他俩,长腿一退,撤到门外。 校长吸了一口气,不明白顾校董为什么黑了脸。 他与主任神交了几秒,小心翼翼地问,“顾总,这……” 主任灵机一动,认出沈惜,拍着大腿,“顾总,这位女同学,您还记得吗?就是上次您英雄救美……” 他堆着笑,巴巴地盯着顾驰渊,手里比划着摩托车。 顾驰渊手插着兜,周身的空气像凝了冰,淡了句,“不记得……” 话落,一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校长一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快步跟在顾大公子身后,“顾总,是对医务室的升级不满意吗?我们还准备二期改造,加装电梯,方便像刚才这位同学上下楼……您看……” 顾驰渊,“再议吧……贵校的同学,都挺助人为乐的……加了电梯,影响他们发扬这种精神……” …… 沈惜还是自己一步步走下楼。 陈一函握着拳,小心翼翼跟着。 一直走到林荫道。 沈惜笑了笑,“好多了,喷剂效果好。” 陈一函稍稍放了心,又怀着心事走了几步,"生日会那天我是不是给你惹事了?我看刚才顾总也不高兴,都装作不认识你了。" 沈惜拽着书包带,"没什么,他们对我很好。是我不想让校长知道我在顾家做家教,顾总是纯配合我。" 陈一函狐疑地看着沈惜,“这是好事,为什么不能知道?” 他为人单纯,理科生,对流言蜚语不感冒。 沈惜从包里掏出一瓶冰水,"忙半天,渴了吧?喝这个。" 说完,她拧开瓶盖把水递过去。 陈一函接过水,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我请你吃午饭好吗?" 沈惜摇摇头,"下午还有事,我要补午觉。你自己去吧。" 陈一函固执地站在她面前,"那至少让我陪你走回去。" 林荫道,一排排梧桐,遮天蔽日。 "顾驰渊是不是欺负你?"陈一函突然问道,"那天在酒店我就看出来了,他对你脸色很不好。如果是这样,你不要去他家了,我来保护你。" 沈惜停下脚步,眼神清澈如皎月,"他那样的人,欺负我做什么?你赶紧好好休息吧,明天比赛加油!" …… 回到宿舍,沈惜脱下鞋子,又用冰袋敷了半小时。 但第二天醒来时,脚好了许多,基本不疼了。 "要不要请假?"室友担忧地问。 沈惜摇摇头,"今天有颁奖仪式,我是礼仪队的,不能缺席。" 早晨的阳光透过梧桐树。 沈惜走得很慢、心想着昨天顾驰渊生气的事。 他直接消失,没电话,也没微信。 不远处主路上,顾驰渊的豪车伴着人潮喧闹缓缓驶过。 沈惜对着反光的广告牌照了照,不施粉黛的样子还算能看。 学生们三三两两汇集到主路上,礼仪队的伙伴拉着她一起走。 "你怎么走这么慢?"同伴疑惑地问。 "昨晚睡得不好,有点没精神。"沈惜勉强笑。 体育馆正门前,校领导们在迎接顾驰渊。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总一反常态要观看比赛,学校方面喜不自胜,最近顾总来得真勤。 一群人围着顾驰渊往台阶上走。 他穿着深灰色的休闲西服和黑衬衫,没系领带,领口敞了两颗扣,偏轻松的搭配。 但他身量高,气场足,给人的压迫感还是很强。 几个女生看见了他,激动得感叹谁如果能嫁给他,肯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她们见沈惜没反应,拉住她,好奇道,“惜惜,帅哥当前,你怎么无动于衷?跟我们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第28章 拧扣子…… 沈惜远远看了一眼顾驰渊,对姑娘们说,“快迟到了,赶紧走吧。” "哎呀,果然到时间了!都是看帅哥耽误了!"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迈开步子沿着小路跑。 沈惜跟不上她们的步伐,只能慢慢地走在后面。 在人群中的顾驰渊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过去。 一小群青春靓丽的姑娘,他一眼就看见落在最后的沈惜。 她梳着马尾辫,白T恤加牛仔短裤,清纯中带着几分娇俏。 顾驰渊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她刻意放轻的右脚上。 直到有人过来握手,顾驰渊才回过神被人请进休息室。 后台,沈惜终于找到机会坐下。 换上礼服和高跟鞋后,她跟小姐妹们把走位细节对了好几遍。 她是负责托着奖牌盘子的,必须确保每一个动作都完美。 比赛进行得很激烈,姑娘们围在角落悄悄看,他们在为陈一函的队祈祷。 不知谁说了句,"可惜是个凤凰男,否则我就追他了。" 有人反驳,"凤凰男怎么了?努力上进又长得帅,我喜欢!" "等跟他过日子,你就知道苦了。看看就行了,我可不嫁。" 沈惜没听她们谈话,也没看场上任何一个人。 “嘟嘟”,电话响。 医院打来的,护士声音几分严肃,妈妈鞠佑芝感染了肺炎发烧,状况不太好。 治疗方案要家属签字。 沈惜心急如焚。 她赶不过去,只能让护工发了电子版,她在线签了,又给护工转了1万块,让人家尽心照顾妈妈。 这些日子忙着毕业找工作,没时间回去。 心里的担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顾池渊坐在嘉宾席,目光不经意扫过台下的沈惜。 她化了妆,盘了发髻,穿着端庄的礼服,像朵含苞待放的莲。 但沈惜盯着手机,心思根本不在这里,脸色也比平时苍白许多。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发了一条消息,"有事?" 沈惜回过神来,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颤,回复了两个字,"没有。" 信息刚发出去,她就感觉肩膀突然一凉。 冰凉的液体顺着锁骨滑落,浅色礼服上晕开一片痕迹。 她猛地抬头,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正惊慌失措地端着半杯可乐。 "对不起啊……"女生手忙轻飘飘甩出一张纸巾,"我没想到会泼到你..." 话落,耸耸肩,抛出个抱歉的笑,“我们拉拉队该上场了,你自己处理一下吧。” 周围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 "马上就要上台了..." 沈惜低头看着迅速扩散的水渍,耳边传来主持人宣布颁奖仪式即将开始的声音。 她来不及多想,她拎起裙摆就往卫生间跑去。 "等等我们!"两个同伴追了上来。 "别跟来!"沈惜头也不回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要是洗不干净...我就不上去了。" 身后又传来同伴们焦急的声音: "那彩排那么多次不就白费了!" "沈惜最漂亮,不上台太可惜了!" "刚才那个女生呢?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沈惜已经冲进了卫生间。 冰凉的自来水冲刷着布料,却只让可乐的痕迹晕染得更大。 她咬着下唇,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精心打理的发髻微散着,眼妆有些晕染。 最糟糕的是,礼服前襟湿透后几乎变得透明。 颁奖仪式的音乐隐约传来,沈惜的眼圈渐渐红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不想让泪水落下 现在只能去化妆间换回自己的衣服了。 她垂着头走出卫生间,像只斗败的小兽。 走廊拐角处,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将她拽进一间休息室。 门"咔嗒"一声关上,沈惜还没反应过来,就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湿成这样,布料都透了。"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头顶响起。 顾驰渊修长的手指抚过她肩头,指尖很凉。 "打算去哪儿?"他问。 "回...回寝室。"沈惜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睛,声音里也带着委屈。 "不参加颁奖了?"顾驰渊的声音依然平静,"外面都快开始了,你还在这儿磨叽。" 他总是这样,从来不会说半句安慰的话。 俊脸上带着几分不悦,仿佛做错事的是沈惜自己。 沈惜猛地抬头,正要反驳,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 顾驰渊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单手拧开门锁。 门外,秘书恭敬地递来一个精致的服装袋,看见沈惜在场,立刻识趣地垂着眼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时间紧迫,沈惜抱着衣服跑到休息室角落,背对着顾驰渊开始解扣子。 尽管亲密过,但在明亮的灯光下,她依然无法坦然面对。 感觉到身后人的好整以暇,沈惜耳发烫,"别...别看。" 休息室的窗帘厚重遮光,白天也营造出黑夜的效果。 几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黑暗中,顾驰渊低笑了一声,完全无视了她的抗议。 他的目光,灼热,又凉薄。 毫不避讳。 新礼服是中式高领设计,领口的盘扣格外难系。 沈惜跑到窗边,唰地拉开窗帘,借着自然光对着镜子摆弄,却怎么也扣不上。 顾驰渊大步走来,扳过她的肩膀,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摆弄着精巧的扣子。 他靠得太近了。 沈惜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香水味——冥府之路。 那种烈火焚尽后的木质焚香,神秘而危险,悄然引堕。 香水与他休闲的穿搭形成奇妙的冲突。 就像他这个人。 表面冷,暗处,带着侵略性。 沈惜呼吸一滞,往后躲了躲。 “别动,”他锁着眉,表情认真,“我技术差……拧坏了扣子可不好办……” 第29章 化了妆也就那样 沈惜咬唇盯着他。 这男人,还挺记仇。 昨天在医务室的话,他一句不漏全听见了。 “你生气了?” 顾驰渊没言语,一排扣子系好,扶住她肩膀。 沈惜抬起头,"怎么会准备多余的礼服?" 顾驰渊抬眸,顺手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有人总爱走神,脚踢手推,酒瓶花盆,一个都不放过。好好的衣服也跟着遭殃。"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那糗样,他们要是看到,总不好。" 每次挑磨这姑娘,她总不服,扭着踢着,惹得他不想放。 沈惜想反驳,顾驰渊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又动……” 拇指轻轻擦过她微红的眼角,"妆花了。" “怎么办?补妆?” 他摩挲她的唇,“不碍事,反正也不好看,化了妆也就那样……” …… 比赛现场,礼仪队的姑娘们已经排好队准备出场。两个一直嫉妒沈惜的女生正在交头接耳: "平时队里就她最出风头,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吧。" "就是,装什么清高啊。听说她经常夜不归宿,家里又不是本市的,谁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勾当..." 看台最前排,何雯得意地翘着嘴角不说话。 她身边的小姐妹可没闲着,“沈惜太漂亮,自己不出手,也有人“收拾”她!” 何雯端着大小姐的架子,轻扯唇角,“可乐事件肯定是意外,不知谁安排的。” 但正合她的意。 “沈惜真挺狼狈的。” “可乐洒得彻底,她肯定上不了场了。” “顾少去哪儿了?” “没看见,不会去找沈惜那丫头吧?” “怎么可能,她谁啊?能入顾少的眼吗?” “也是……” 何雯她们几个人正暗自窃喜,顾驰渊却缓步回到嘉宾席。 男人修长的身影在聚光灯下格外醒目,有的女生偷偷尖叫,眼冒桃花。 方才还坐立不安的校领导们如释重负——顾总没离场,明年的赞助款总算保住了! 激昂的进行曲响起,礼仪队的姑娘们整齐地列队在幕布后方。 那两个议论沈惜的女生挺直腰板,嘴角掩不住笑意——沈惜不在,她们终于能站在队伍最前排了。 就在即将出场的瞬间,后台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众人回头,沈惜步履从容地走来。 墨绿色的衣裙勾勒出曲线,领口精致的盘扣衬得人很优雅。 她的妆很淡,唇色也是散的,看上午朦朦胧胧。 像烟霞,如桃花。 "沈惜!"排练老师惊喜地迎上去,不由分说将她安排到队伍最前方,"还是按原计划,由你来托奖牌。" 两个女生交换了一个不甘的眼神,却只能悻悻退后。 何雯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正受邀上台颁奖,起身时,漫不经心地理袖扣。 何雯瞬间如坠冰窟,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阳光很烈,但他,沉冷得可怕。 场地中央,冠军队伍已经列队等候。陈一函站在队伍首位,目光灼灼地注视着端奖牌的沈惜。 他今天发挥出色,带领球队逆转取胜,此刻意气风发的模样引得看台上不少女生尖叫。 见沈惜看向自己,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角随着笑意微微上扬。 沈惜礼貌地回以微笑。 这互动,细微,又暖。 也没能逃过顾驰渊的眼睛。 他眸色一沉,接过礼仪小姐递来的奖牌,不动声色捋了下衣袖。 校长满面红光地将鲜花一一递给队员们,顾驰渊负责颁发金牌。 轮到陈一函时,顾驰渊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一个带着少年意气的挑衅,一个含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顾总?"校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上前打圆场,亲切地拍了拍陈一函的肩膀,"咱们的MVP是不是太激动了?领奖都忘记低头了?" 陈一函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低下头,任由那块沉甸甸的金牌落在颈间。 两人握手时,他故意使了暗劲,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顾驰渊只是云淡风轻地一握,转身便走向下一位队员。 刚才的交锋不值一提。 整场颁奖,沈惜一直跟在顾驰渊身侧。 男人挺拔的身影在镁光灯下格外醒目。 举手投足自带气场。 周围所有人都被衬得黯然失色。 他颁奖时的姿态不像嘉宾,是君临天下的王,校长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姿态。 当获奖队伍退场时,陈一函故意放慢脚步。 经过沈惜身边,他压低声音道,"谢谢你来颁奖。" 目光热切,毫不掩饰。 "恭喜你们夺冠。"沈惜公事公办地回应。 转身时,对上了顾驰渊意味深长的目光。 男人别过脸,与校长寒暄。 刚才的注视,只一瞬,便云淡风轻。 "沈惜!过来一下!"体育系主任突然招手唤她,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顾先生,您还记得沈惜同学吧?咱们学校法语系的高材生。上次摩托车闯校园那事,多亏您及时相救..." 昨晚参观装修后的医务室,体育系主任并不在。 “郭校长。”顾驰渊冷淡地打断。 校长又惶恐,“顾总?” “贵校传媒系最近是不是风生水起?” 校长扶了下眼镜,“顾总,这话怎么说?” 顾驰渊垂着眼,“没事就帮我宣传英雄救美,逮着一个破事没完没了地推送。” 他停了几秒,漾起讽刺的笑,“关键,我还是当事人……” 体育主任莫名其妙,“顾总,怪我嘴笨。” 郭校长想起昨晚沈惜也在医务室,“哎呀,顾总,误会了,误会了!我们是觉得您轻易不莅临,最近来得很频繁,我们有点……受宠若惊!所以,过度紧张,词不达意。” “最近学校是什么风气?”顾驰渊没理会校长的话,“把漂亮女生介绍给校董认识……百年南大,挺有本事?” 顾驰渊顿了顿,继续,“以后,少拿这种事讨好我。” 他敛着眉目,矜贵又端方。 说完,长腿一迈,径直走出球场,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沈惜也跟着同学们散了。 何雯和几个姐妹也悻悻走下台阶,“有人啊,就是有狗屎运。” “算了,漂亮又好命,咱们比不过。” “那可不一定每次都这么好命吧……” …… 卸妆时,沈惜对着镜子拆盘发。 又有人哼了一声,“洒可乐那个人是谁?你们知道吗?” 第30章 不老实,没审美 沈惜拿起卸妆棉,“好像见过,也是法语系的,比我低两届,小名叫枚枚。” 卸妆棉上没什么颜色,都被那人抹掉了…… “她干嘛跟你过不去啊?你也是好心,都不抓她去见校领导?” 沈惜拿起梳子,梳了几下头发,“告什么呢?人家说了不小心。” 朱珊珊走到她身边,拢着她的长发,“你呀,就是好脾气……” 沈惜发量多,有微微的自来卷,额发绒绒的,特别有少女感。 朱珊珊看着镜子里沈惜的脸,忍不住称赞,“怪不得校领导总拉着你见校董,你这张脸,是挺耐看的……我要是长你这模样,就算遭人挑衅,我也不计较。” 耐看吗? 沈惜抓了抓乌黑的发。 顾驰渊可不这么想,还说她不好看呢…… 要不是当时赶着上台,她肯定要问清楚。 这时候,有老师过来招呼,“姑娘们,二食堂,咱们包场,庆功宴!” “顾校董去不去?!”有女生冒出头。 老师摆摆手,“想什么呢,堂堂校董怎么能去食堂?!不过郭校长会过来,跟同学们讲两句。” 姑娘们像霜打的茄子,“没劲,不想看老头儿。” 有人说,“陈一函肯定也去,看他也行。” “哎……自从见了顾少真容,我连偶像剧都不想看了,怎么会有那么帅的男人!那长相,那身材,连声音都……天啊,越说越受不了……” “行了行了,有陈学长也不错,个子高又阳光,成绩一流,勤工俭学,励志的典范!” 姑娘们说着,鱼贯而出,往二食堂去。 路过校办公大楼,只见校长领着一众领导,站在台阶下,毕恭毕敬地朝顾驰渊的座驾告别。 银色幻影一闪,卷起灰尘,消失在林荫路尽头。 沈惜又揉了下嘴唇。 顾驰渊粗粝的指腹揉过的唇角,微微刺痛。 长得帅有什么用? 说她不好看的,都什么审美?! 压着她的时候,哪儿哪儿都不老实,也没见他嫌弃啊? …… 顾驰渊从学校离开,赶去公司开了个会。 会议结束,已是傍晚。 荣莉打来电话。 “这会儿有事吗?”她问。 “有个电话会议,其他没什么事。”顾池渊答,“您回来了?” “我在嘉茂悦的私人会所做美容,你过来陪我喝会儿茶。晚上我就回别墅了。” 顾驰渊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绿荫,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 "好。"他简短地答,挂断电话后对司机做了个手势。 "顾总,这会儿路上堵,开过去要40分钟。"司机看了眼导航。 顾驰渊划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开。" 这通电话可能不只是喝茶那么简单。 北城的顶级私人会所"云巅"位于嘉茂悦顶层88楼,入会需要经过严苛的身份审核,资产证明只是最基础的门槛。 这里从不接待暴发户,只服务于真正的权贵阶层。 顾家人自然不需要任何审核——顾驰渊是这家会所的幕后最大股东。 电梯直达顶层。 门开时,穿着旗袍的侍者已经恭敬等候,"顾先生,夫人在内堂等您。" 她微微欠身,引领着顾驰渊穿过光影交错的走廊。 推开雕花木门,瞬间从繁华喧嚣切换到极致静谧。 全景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如星河倾泻,芸芸众生皆在脚下。 一汪浅池倒映着天光云影,池边檀木桌上,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 荣莉穿着月白色真丝旗袍,正在静静品茶。 见到儿子,她优雅地抬手示意对面的软榻,"坐。" 顾驰渊解开西装扣子坐下。 目光扫过茶具——是母亲最爱的宋代磁窑,茶汤澄澈,散发着凤凰单枞特有的蜜兰香气。 "昨天在崇岛时,林家太太也来了。" 荣莉推过一盏茶,开门见山。 顾驰渊接过茶盏,指腹感受着瓷器温润质感,"她来做什么?" "我和她不熟,没聊上几句。" 荣莉抿了口茶,目光落在远处的城市灯火上,"她谈吐不俗,不愧是贵门出身。她娘家是南方的大家族,如果能攀上林家这条线,你从商更一帆风顺。" 顾驰渊钳起一小块沉香,放入香炉中。 沉香与檀香交织,氤氲出更加深沉的香气。 "林家的背景,圈子里没人不知道。" 言外之意—-荣莉不必拐弯抹角。 荣莉轻轻放下茶盏,"我见你每天忙,对林丽莹的事没上心,所以提醒你几句。" 她直视儿子的眼睛,"权贵圈里条件好的小姐不少,但像林家小姐这种背景的,着实不多。你要把握好。" 香炉中的沉香渐渐燃尽,顾驰渊盯着那点点星火,沉默如一座冰山。 窗外,一架飞机划过夜空,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 "太太们闲聊时,何太太同我提了几句沈惜。" 荣莉突然转换话题,语气却更加意味深长,"她夸这孩子稳重又漂亮,对人也有耐心。你说……她是不是对沈惜有意思?" 顾驰渊的手指在茶盏边缘停顿了一秒。 "如果真是这样,也算跟何家攀亲了,"荣莉继续道,"沈家这些年靠我们接济,有些事该听顾家的意见。" "这茶淡了,换。"顾驰渊突然开口,声音冷冽,如冬日寒泉。 侍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将整套磁窑茶具撤下,换上青釉茶具。 新泡的陈年普洱散发着醇厚的木香,茶汤如琥珀般透亮。 "你没听见我讲话?"荣莉微微蹙眉。 她了解儿子的性格——寡淡,冷静,喜怒不形于色。 但今晚的顾驰渊有些不同,他明明只是安静地坐着,却仿佛筑起一道无形的墙,隔绝了所有试探。 "上次在别墅说要给她选人家,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顾驰渊端起茶盏,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荣莉的红唇抿成一条直线,"你觉得她嫁到何家怎么样?这对顾家是第二重保险。" 茶室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香炉中的灰烬轻轻塌落的声音。 顾驰渊放下茶盏,青釉与檀木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件事是何寓的意思,还是何太太的意思?又或者,只是您的一厢情愿?方曼卿那女人,全北城太太的心思有十分,她独占九分……嘴皮一开合,分不出真假。" "那又怎么样?"荣莉轻笑一声,"何寓若在感情上的名声好,能轮得上沈惜吗?再说,我与方曼卿年轻时就相识,这些年虽没什么往来,但也算有年少的情分。" 荣莉优雅地整理着旗袍下摆,"何寓的家世,长相,做事能力,都是圈子里极出色的。他若愿意,由不得惜儿挑剔。" 窗外的城市灯火闪烁了一下,像是呼应着室内的气氛。 顾驰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 "沈惜太年轻,不适合去大家族做太太。" 第31章 眼神儿不好 顾驰渊的声音透过玻璃反射回来,"不如多在您身边历练几年,看看有没有当太太的潜质。" "这么说,你是不同意何家了?"荣莉端着茶,一口没喝,茶汤已经凉了。 顾驰渊转过身,轮廓如同刀削,"据我看,沈惜好像有喜欢的人。" 他缓步走回茶桌,居高临下地看着母亲,"不如您亲口问问她,万一她自己有主意,母亲就不必操心了。" 荣莉的脸色微变,手中的茶盏轻轻一晃,几滴茶汤溅在雪白的桌布上。 "喜欢的人?"她敏锐地捕捉到儿子话中的关键,"是谁?" 顾驰渊没有回答,只是抬手看了眼腕表,"我还有个视频会议。" 他整理了下西装袖口,"司机送您回别墅?" …… 二食堂在南大算是条件最好的餐厅。 球员们拿着奖牌,脸上仍带着胜利的兴奋。 沈惜穿着T恤和牛仔短裤,安静地站在角落。 她本不想来,但作为礼仪队的队员,缺席反倒显得刻意。 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她抬眼,正好对上不远处枚枚的视线。 枚枚是拉拉队的,听说狂追陈一函,但被拒绝了。 她打扮得格外明艳,红唇微扬,手里捏着一扎啤酒,遥遥举杯,眼底的挑衅毫不掩饰。 沈惜淡淡移开目光,心里清楚——那杯可乐,不是意外。 “沈惜!”陈一函喊着她的名字,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我太高兴了,来,干个杯。” 沈惜拿着瓶元气森林跟他碰杯,“再次祝贺啊!陈队长!” 陈一函挠挠头,“不喝啤酒吗?多不尽兴!” 有女生在旁边起哄,“惜惜酒量特别好,一般人喝不过她!学长,就别挑战了吧!” 陈一函微微笑,目光闪闪地看着沈惜,“有时间,我请你好好喝一顿。” 真是钢铁直男…… 陈一函对沈惜的热络,直接刺痛枚枚的眼。 他还想跟沈惜多聊两句,却被队友们起着哄拉走了。 陈一函满脸遗憾地瞧着沈惜,眼神有点拉丝。 这一幕,撞进枚枚心里,本来压下去的那点醋意,又翻涌成醋海。 枚枚挺了挺胸,朝着沈惜走过来。 “哎呀,惜惜!”枚枚踩着高跟鞋走近,故作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真遗憾你差点没能上台,不过幸好最后赶上了,不然多可惜呀?” 沈惜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微微一笑,“是啊,幸好有人帮忙。” “帮忙?”枚枚挑眉,语气意味深长,“看来你人缘不错嘛。吊着陈一函,还攥着其他人……真是能耐。” 沈惜没接话,只是静静地喝饮料。 枚枚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哼一声,“怎么,还在怪我?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也跟你道歉了,你总不能一直记仇吧?” ——不是故意的? 沈惜心里笑。 那杯可乐泼得精准,连角度都像是计算好的。 可她偏偏不能发作。 因为枚枚确实“道歉”了,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如果她再计较,反倒显得她小气。 “怎么会?”沈惜弯了弯唇,语气平静,“小事而已。” 临走前,枚枚看着陈一函,又上下打量沈惜,“挺不明白他看上你什么……性格冷,脾气软,哪儿哪儿都软绵绵的。” …… 大家今天高兴,散场时将近十点。 沈惜准备走出食堂,一旁的朱珊珊哎呀了一声,“包儿忘楼上了,等我一下。” 忽然狂风起,雨也来了。 沈惜没带伞,往雨棚下躲。 刚走两步,陈一函举着伞挡在她头顶。 “脚腕怎么样?还疼吗?”他问着,目光停在珍惜脸上。 “没事了,好的挺快。”沈惜笑笑。 她的笑好看,还有酒窝。 陈一函脸一红,望着点点雨幕,“我送你回寝室吧。” 正说着,身后有人喊陈一函。 回头一看,是枚枚。 她一把拉住陈一函胳膊,“学长,我肚子疼,不能淋雨,你能不能送送我?” 一旁有学生起哄,“枚枚,我送你!” 枚枚全当没听见,眼巴巴地望着陈一函,“学长,我难受!” 伞下三个人,挺挤的。 沈惜挪了挪,雨落在肩膀上。 陈一函有些为难,“我,我想先送沈惜……” 先送?算了吧。 “枚枚是病号,更需要学长!我在这儿等朱珊珊,她好像带伞了。” 沈惜的话很善解人意。 说完,她很自觉地退到雨棚下,“学长,快去吧。” 陈一函,“……” 枚枚很雀跃,摇晃着他的胳膊,“走吧,走吧,人家都说不需要你了!” 这时,朱珊珊也回来了,手里拿着跟食堂借的伞。 陈一函见状,跟沈惜点点头,“那……我先送枚枚了,你们自己小心。” …… 沈惜举着伞回到寝室。 朱珊珊跟她一路,嘴就没停,“枚枚真绿茶!现在都什么男人?陈一函没原则,顾少眼神儿不行!这世上就我男朋友靠谱!” 沈惜问,“他眼神儿怎么了?” “主任介绍你的时候,顾驰渊一眼都没看你……”朱珊珊抱不平。 沈惜突然停下脚步,路边的玉兰树投下斑驳的影。 她不愿意让大家知道自己跟顾驰渊的关系,但他没回应主任的话,又是另一回事。 “珊珊,你觉得我是别扭矫情的人吗?”沈惜有点不安。 “并没有啊,你挺爽快的,就是话少。” 沈惜闷着头,“好吧,我有时候自己这么觉得。” 朱珊珊还在一旁念叨,“你看你,就是被顾少给打击了。有机会我建议他挂个眼科,瞧瞧不是眼神儿真有问题。” 说着,朱珊珊挎住沈惜的胳膊,“我这样说,你解气不?!” 沈惜沉默了一下,见朱珊珊面露担心,便给她一个安慰的笑,“他是天上云,我们是普通人。他记不记得我,有什么关系?就算这一刻记得,总一天他会忘记的。” 说完这些,沈惜拢了下头发。 她鼻头红,眼睛湿润润的,风一吹,发丝扬,楚楚可人的美。 朱珊珊突然一把抱住她:"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的。" 她能感觉到好友还是有些失落,"你说得对,顾少那样的人,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 回到寝室,推开门,朱珊珊把包往床上一扔,"我先去洗澡了,一身汗难受死了。" 沈惜想起早前母亲生病的事,拨电话给护工,“我妈妈怎么样?” “上了激素,咳嗽好多了,这会儿睡了。” 沈惜看看时间,“这会儿太晚了,明天我过去一趟。” “你妈妈迷糊时一直喊你爸爸名字,还要穿新衣服,说要去领证结婚……好姑娘,我瞧着你来了也没什么用,不如叫你爸来。医生说,病人情绪不稳定,会影响治疗效果……” 护工语气挺无奈的。 挂了电话,沈惜打给沈文川。 用户无法接通,拨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状态。 朱珊珊擦着头发出来了,“惜惜,你洗吧。” 沈惜刚想换衣服,顾驰渊来了电话,“下楼。” 第32章 想嫁吗? “我想睡,有事明天说。”沈惜恹恹的。 “在车上睡,到别墅也可以睡。”他是命令,没有商量。 沈惜捏着手机,“都这么晚了,懒得动。反正四叔跟我也不熟。” 顾驰渊笑了,“你还挺记仇。要我怎样说?告诉大家,你跟我很熟?熟到……” “我没那么想,”沈惜打断他,“你明明在生气,我又猜不出你怎么了。” 顾驰渊淡淡道,“下楼我就告诉你。” 沈惜拗不过,拿起发圈随意挽了头发。 五月的晚风带着未散的暑气,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烦闷。 学校侧门,路灯都比别处暗几分。 几只飞蛾地绕着灯罩打转。 劳斯莱斯没在附近,顾驰渊独自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椅上,长腿随意交叠。 他的穿着跟上午不同,是正式的黑色西装。 夜色下,浓重的黑,衬着他冷白的肤色。 对比强烈,又相得益彰。 顾驰渊抬手,递过来一个食品袋,“记得你爱吃,打包了一份。” “你要说什么?"她低头看他。 顾驰渊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他打量着她,目光从她素净的脸庞滑到小巧的肩膀。 "洒可乐是有人故意的,你不觉得?"他微微皱眉,"也不委屈吗?" 卸了妆的沈惜,素淡清冷,眼睛像盛着一汪清泉,"都过去了,我没精力想。" 顾驰渊的目光凝在她纤白的手指,他心中一动,轻轻勾住她的指,“性子倔,不爱说……我来问,你还是不说?等哪天我不在,你会不会吃更多哑巴亏?” 沈惜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颤抖,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带着熟悉的沉木香。 "你不在是什么意思?"她低声,"是结婚?还是要出国?林小姐要回来了吗?" 顾驰渊顿了顿,指腹轻轻划过她的指节,"你也会嫁人……" 话到此,他微微犹豫才道,"想嫁吗?"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沈惜看着顾驰渊的俊脸。 眉眼深邃,眼底压着浅浅的阴云。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我母亲说何太太问过你的情况,想让你当儿媳也说不定,"顾驰渊的音色散淡,却字字如鼓,敲在沈惜心上,"以现在何家的势头,即使他名声不好,我母亲未必不动心。" 沈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夫人会问我的心意,"她极力压下声音里的颤抖,"要我喜欢,才能嫁。" 顾驰渊突然松开她的手,站起身。 他高大的身形完全笼罩住她,"你喜欢谁?" 他的声音冷了几分,"陈一函?他除了长得好,篮球打得好,还能给你什么?" 说着,向前一步,她发间有淡淡的洗发水香气,"你嫁了普通人,受欺负会更窝囊。" 沈惜被迫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粗糙的梧桐树干,"白天你因为他生我的气吗?" 她仰头看他,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了这里。 顾驰渊缓缓勾起嘴角,笑容却不达眼底,"我气他什么?说我笨?按摩做得烂?" 原来医务室的话他全听到。 沈惜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来说去就是来搓磨我……我困了,回去了。” 这人今天真是没重点…… "哪天回别墅?"顾驰渊不经意。 拿起那盒有些凉了的花甲粉丝递给她。 "就这两天。"她看了眼打包盒上的标签,是学校后街那家她最爱的小店。 不回去,怎么挣课时费? "我不饿了,不想吃。"沈惜轻声说,心里一阵酸涩。 说完,她想走。 夜风突然大了起来,吹乱了她松松挽起的发,发丝拂过脸颊,痒痒的。 顾驰渊没看她,拿出手机划开屏幕,语气淡淡,"不吃就扔。" 他对着电话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沈惜听见。 沈惜的脚步顿住了。 她转身走回来,从顾驰渊手中接过那盒粉丝,当着他的面,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啪"的一声,打包盒落入桶底,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顾驰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挂断电话,一步步逼近沈惜,眼中跳着怒火,"长本事了?" 他低声,声音危险又沉。 沈惜倔强地仰着头,不肯退让。 两人在路灯下对峙,影子在地上纠缠成一团。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顾驰渊的司机到了。 最终,顾驰渊先移开了目光。 他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衣襟下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上车前,他回头看了沈惜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头发颤。 “想回去,让司机来接你。或者,不回,也行。" 顾驰渊丢下这句话,关上了车门。 …… 天不亮,沈惜捂着被子坐起身。 初夏的天,她竟出了一身汗…… 梦到顾驰渊迎娶林小姐,风光无两。 又梦到自己被赶出顾家,母亲没钱治病,变成枯坟一座…… 她心慌,掀开被子,下床去洗脸。 水流哗啦啦,舍友在寝室喊,“惜惜,手机响。” 沈惜边擦脸边划开手机。 电话那头,背景嘈杂,隐约有个人在痛苦的喊叫…… 第33章 没退路了 "喂,是沈文川的女儿吗?"电话那头是个粗犷的男声。 沈惜的心一沉,"我是。你们是谁?沈文川在哪?" "你爸欠了我们十万块,现在在我们手上。"男人的声音带着戏谑,"三天之内把现金送来,否则你就等着收尸吧。" 电话突然切换成了视频模式。 屏幕上出现了沈文川被绑在椅子上的画面。 他左眼肿得睁不开,嘴角渗着血,看到手机镜头时突然激动起来:"惜惜!救救爸爸!爸爸知道错了,这次真的知道错了!" 沈惜的胃部一阵绞痛。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赌博、欠债、求救、保证改过,然后周而复始。 但这次不一样。 十万块,不是小数目。 刚给护工转了钱,剩下的,凑不够了。 求顾驰渊? 沈惜有点后悔惹了他,这关头,他肯定在气头上。 沈文川在电话那头不断求,哀嚎着让人听不下去。 沈惜想了想,"地址发给我,三天内我会带钱过去。" 她声音很冷静,这次比她求顾驰渊那次情况要好,对方只要钱,不要命。 “惜惜,出什么事了?”朱珊珊关切地问。 这姑娘从夜里回来就心事重重,这一会儿脸色又比先前白。 沈惜站起身,“没什么,雇主催我回去给她上课。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梳了个整齐的盘发,换上一身裤装。 整个人干练,精神。 她跑出校门,径直上了出租车,目的地是顾家老宅。 司机瞧了眼地址,又从后视镜扫了眼沈惜。 文静又干净…… “姑娘,你不是普通学生吧……” 沈惜,“师傅,怎么说?” “我开出租二十年,客人上车瞧一眼,大概就能猜出是干什么的。但是你……哈哈,我还是别猜了。能去那片别墅的,非富即贵。” 沈惜没心思聊天,“师傅快些开,到了地方您等我一下。我取个东西就出来。” 顾宅 荣莉一早出门跟太太们打麻将,李嫂带着佣人们收拾后花园。 沈惜打了招呼,说资料落在房间,打车回来取。 她径直走向卧室,从衣柜最深处取出水晶首饰盒——顾驰渊送的粉钻胸针。 她将胸针放在包里,手机搜索了附近的典当行。 …… 藏珍阁是北城最大的典当行。 店铺位于一座民国时期的红楼里。 对这儿,沈惜有耳闻,一楼是典当买卖,二楼是私人会所—-不接待普通人的那种。 珠宝评估师只拿着胸针看了一眼,立刻警觉地打量沈惜,“死当(dang四声),还是活当?” 沈惜心下一颤,丝丝缕缕的疼,“活当。” 等攒到钱,这东西她要赎回来。 顾驰渊送的,不能给别人。 鉴定师掂量着胸针,仍迟疑,“小姐,你稍坐,我去去就来。” 话落,一转身,上了楼。 鉴定师拐过红木楼梯,推开厚重的金属门。 “经理,这胸针,是不是贵客让找的那枚?” 鉴定师恭敬地将丝绒的首饰盘推到桌前。 老板椅上,梳着油头的金丝眼镜男放下雪茄,拿起放大镜对准胸针。 “一模一样,就是这枚。”油头经理划着手机上的照片,“”吧嗒“”嘬了口烟,“问问卖家,多少钱能卖?” 鉴定师答,“问过了,那姑娘说不肯。” “她典当多少钱?” “十万。” 油头经理按了两下计算器,“你问问她,二十万,卖不卖?” …… “不买,”沈惜挺直腰,目光坚定的盯着鉴定师,“这事没商量。” 这人从楼上折返,好言好语劝着她把胸针出手。 七位数确实挺诱人,但如她所言,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只要十万。” 此时,楼上传来森森的脚步声,“这位小姐,上楼聊聊。” …… 沈惜被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 大幅黑绒遮光帘,四周里,昏黄的等营造出一种淡淡的压迫感。 油头男一跨步,仰在沙发里,眯着对面的沈惜,“二十五万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惜敛着眉眼,问了句,“我要是不同意呢?你们这算非法拘禁。” 油头男呵呵一笑,“这世上,有些事,由不得人。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水果刀,“你这胸针估计也是来路不正,有些事,想明白,你拿钱,我要货,大家都开心。说白了,你这身打扮,也没什么衣服能配得起贵重的首饰。 “你这样强硬,也不知哪儿来的资本。”沈惜瞄着油头男,“这么卖力,你背后有谁?“ 油头男一凛----这丫头还挺淡定。 一旁的助手见老板下不来台,忙弯下腰,耳语,“老板,这姑娘是不是背后有人?” 油头男不屑,“噗嗤”把刀扎在苹果上,“要是真有背景,能来典当物件吗?” 助手被骂了两句,闭了嘴,不说话了。 油头男握着刀,一下下刻在果皮上,横七竖八的道子,汩汩流出汁水,像是某种警告。 “还是识时务吧,这位小姐。你手里没证据,把你赶出去,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刮着人心,沈惜的手指骨节泛着白。 老屋的墙角处,一只飞蛾撞进蜘蛛网,挣扎了两下,被死死困在密密麻麻的网中。 沈惜扫了眼灰尘下破碎的蛛网,抬起眼盯着油头男,“二十五万,死当。” …… 红砖楼的下层是酒窖,考究的木架上,一排排红酒展在墙上。 屋子正中,是张厚实的榆木桌和酒红色的牛皮沙发。 北城的几名二代在推杯换盏。 声色犬马,好不快活。 密码门被打开,油头男快步走向其中一个高瘦的男人,“齐少,您要的宝贝到手了!” 他摊开手,蓝丝绒盒子里是一枚粉色胸针。 被称作齐少的纨绔一把将盒子攥在手里,“还真没你办不成的事! 油头男哈巴狗似的答谢,“这办事的钱,您看……” “好说,”齐少泛起溜光水滑地笑,转过头,“我的大小姐这下子美了!” “齐大少爷,你们这典当行开的,明抢啊!”另一个纨绔叼着烟,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我下楼,见个小丫头红着眼睛出去了……”他啧啧两声,”你们怎么欺负人家了?” 油头男摸摸脑袋,呵呵笑,“小丫头没什么背景,翻不起什么波浪。” 角落里 闪过一簇星火。 “啪嗒”,男人的长指拨开银质火机。 火光亮,映着眼角的一枚痣。 “你们说的,是哪个小丫头?” 第34章 敢欺负她? 何家的产业遍布北城,投资的种类很丰富。 也因为这样,大大小小来找何寓拉投资的二代三代络绎不绝。 何寓有的是钱,指头缝里漏一些,就够小公司吃几年。 藏珍阁小红楼的典当行是他新投资的小产业。 平日里,交给齐家公子齐阳打理,何氏定期分收益。 何寓来小红楼,一是齐阳千邀万请,二是忙过了一阵,今天正好闲来无事。 几个公子哥一听何寓要来,纷纷来凑热闹。 一时间,小红楼凑了一堆爷。 不办公的时候,何寓是懒散随性的脾气。 其他人玩桌牌,逗妹子,他在一旁看。 这些日子,齐阳在追何雯。 何雯吊着他,没事就提点小要求。 从顾驰渊生日宴回来,何雯拿着照片给齐阳,“弄到拿破仑皇后的粉钻胸针,我跟你去巴黎玩。” 齐阳上了心,对典当行的油头经理三令五申---就算没一样的,差不多的也行。 他心知这宝贝稀罕,并没想着能到手,于是一张口,好处费二十万。 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油头找到了货! 齐阳摩挲着胸针,正准备找何雯邀功,却听见何寓问是哪个小丫头。 他哈巴哈巴地挨着何寓坐下,“管她呢,反正东西到手了!” 何寓眸色暗了暗,“我看看。” 齐阳二话不说,展开了盒子。 粉钻瑰丽,闪着华美的光。 映在少女的白皙颈子上,很明媚。 何寓拨着针别,“好东西。” 又问,“调录像,卖家进店的那段。” 齐阳困惑,“何少,这是干什么?” “啪嗒”,银质的打火机被扔在茶几上,砸碎了水晶杯。 “去。” 何寓吐了一个字,眼眸下,山雨欲来。 视频里的沈惜,一张白润润的脸,手指拧着衣襟。 轻飘飘的布料,几下扯出褶皱。 再后来,她咬着唇,咬得紧了,肩膀耸动了下…… 出门时,她恋恋不舍地朝楼上看了一眼,转过身,抹了下眼睛。 盈细的手腕颤了颤,显得衬衫的窄袖都宽大许多。 细节看不清,但看上去,她是哭了。 油头垂着收,恭敬地立在一旁。 房间里明明很暖,他却觉得后背一阵寒凉。 “咔嚓“,何寓站起身,鞋底踩在水晶杯的碎渣上,一步步往台球桌走。 他垂眸,指腹捻起枪粉块,猛地抓起球杆,躬下腰,撑着指节。 “砰!”球杆狠狠击向母球。 黑八在剧烈的撞击下飞出台面。 袖口挽起的小臂,线条凌厉,每个动作,都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球滚到油头脚边,他觉得好像一块陨石压过来…… “何少!”油头汗如雨下,几乎站不住。 齐阳也一脸惊讶,印象中,何寓没发过脾气,“怎么了?何少爷?!谁得罪您了?” 他在脑中疯狂回放----何寓是看见视频里的姑娘哭,才动怒的。 “何少,这不会是你的人吧?!” 台球案上,冷白的灯,映着何寓冷峻的脸。 眼角的痣,像毒针,扎人心。 何寓淡漠地扫了两人一眼,“良心让狗吃了?欺负姑娘家……” 话落,他沉了沉,对齐阳说,“给你这兄弟换个营生,以后别在北城混。” 齐阳点头像拨浪鼓,转身给了油头一巴掌,“还不滚!你眼睛让狗吃了!” 他扇完,满脸堆笑搓手指,“何少还有什么吩咐?” 何寓把玩着台球杆,“胸针留下。欺行霸市的生意,关了吧……” 傍晚,沈惜独自来到废弃工厂。 十万现金装在牛皮纸袋里,压在她的手臂上。 工厂大门半开着,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 "来得挺准时嘛。"粗犷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三个戴面具男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正是电话里的那个人。 "钱我带来了,放了沈文川。他人在哪里?"沈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光头接过纸袋,粗略数了数,咧嘴笑了,"小丫头挺有本事。不过..." 他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利息涨了,现在要二十万。" 沈惜的心沉到谷底,"我们说好二十万的!" "那是昨天的价格。"光头一把抓住沈惜的手腕,"要么再拿十万来,要么..." 他的目光在沈惜身上游移,意思不言而喻。 “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沈惜挺着脖子,“你放人,我不食言。” “哈哈,鬼才信你。这地方,你能来两次?”光头抹把嘴,“不如这样,你跟了大爷,要是伺候得好,十万就不用给了。” 沈惜红着眼,瞪着对方,“嘴巴放干净,我……” “啪”,一个红掌印扇在她脸上,火辣辣地疼,“小贱货,你老子都不值钱,你装什么清高?!沈家已经落魄十几年了,别做大小姐的梦了!” 脸火辣辣地疼,沈惜被人按着手,感觉脸蛋肿了起来。 小弟劝光头,“大哥,别废话,办了她!” 话落,两人一用力,将沈惜按在水泥板上。 按住她的腿,脏手往她腰上探。 完了…… 电光火石间,沈惜皱起眉头,“大哥,饶命。” 泪朦朦的姑娘,头发散乱,敞开的衣领一大片白…… 再一哭,光头像野兽见了肥肉。 他捏着沈惜的下巴,“怎么样?” 沈惜抬手,捏住他的粗腕,“我自己来……” 光头眼睛放光! “把沈文川绑来,老小子,爷要让他看现场直播!” 沈惜沁着泪,拍了拍水泥板,“太硬了,找个软地方吧。” 光头理了下面具,“小丫头,别跟我耍花招。” 他眼睛一翻,去车上。 话落,他拉着沈惜往外走。 另外两个人,绑着沈文川也从废铁里爬出来。 沈文川顶着一头乱发,黑眼圈,嘴唇都是大裂口。 他一见沈惜,咬着牙喊了句,“惜惜,真是你?!” 第35章 惊心 沈惜的目光在森冷的水泥柱间晃了晃,最终定格在沈文川的脸上。 沈文川混迹市井多年,见光头充满欲望的眼睛,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吧嗒一下跪在地上,“大爷,我造的孽,你打我骂我吧!她带了钱了,要是不够,我做牛马还给你!留着我的命,才有钱。” 光头面色一凛,显然不打算放人,油腻的手划过沈惜的嫩皮,“老子很久没喷过这么水灵的了。沈文川,让你闺女给我一晚上,剩下的债,老子给你抹了。” “这……”沈文川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犹豫了。 那游移的目光像一把剑,把沈惜的心劈开,剁碎…… 沈文川是真的不在乎这个亲生女儿。 光头放声淫笑,“老沈,你不说话,就算是认了!” 他说完,又攥沈惜的胳膊。 跪在地上的沈文川,手指甲抠在水泥块里,“惜惜,爸爸没本事,你……你忍耐一下就过去了……以后,爸爸给你修复,还是能嫁个好人家……” “闭嘴!”沈惜的声音像从万年寒冰中穿过来,她抬手抹了下脸上的汗,“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禽兽……” 话落,她看向光头,面具下的一双眼,已经被欲望撑出血丝。 “都去车里,我让你们看!” 话落,她的手摸向腰间。 宽大的衬衫下,带着一把防身的小刀。 刀片削薄,极锋利。 被逼到这里,没退路,沈惜转过身,目光扫过光头——刺哪里,足够疼,但不致命…… 废墟里,停着一辆面包车,沈惜扒住车门,一条腿迈进车里。 沈文川的哭声从身后传来,一路喊着对不起…… 沈惜扶着车门的手紧了紧。 迟疑间,光头的厚掌按住她的背,推了一把,“别磨叽,乖乖的,保证让你离不开我……” 沈惜摸着刀,心脏要跳出胸腔…… 就在这时,工厂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光头脸色一变,松开了沈惜。 "妈的,谁报的警?"他恶狠狠地瞪着沈惜。 沈惜也愣住了,她没报过警。 两个跟班喊起来,“敢往这儿来的,绝对不是一般人!跑吧!” 光头迅速做出决定,"今天算你走运,小丫头,以后别让我再碰到你,..." 说完,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转身给了沈文川一脚,便带着手下从后门溜走了。 沈文川倒下时,脑袋着地,一下子昏了过去。 沈惜握着刀,靠在车门上。 刀在手里,攥出血痕…… 警笛声盘旋着在工厂外停下,大批的警察冲进来,将现场团团围住。 沈惜听见了光头三人的惨叫,喊着警察叔叔饶命啊。 但她好像被施了魔咒一样,定在原地一动不动,手脚不听使唤。 混乱中,破旧的鼓风机咔咔作响,光线从叶片的缝隙里透过来,卷起成片的灰尘。 一层层盖着,好像要封印沈惜的灵魂。 泪也被封在眼眶里,流不出。 昏黄中,顾驰渊踏着滚滚烟尘走过来。 很久以后,沈惜回忆起那一幕,忘记他的衣着,也模糊了他的眉眼。 只记得 似尖刀割裂黑暗…… 下一秒,整个人被顾驰渊扣进怀里。 沈惜的额头抵着他的脖颈。 男人的喉结滚了一下,“傻瓜……” 沈惜皱皱眉,攀住顾驰渊的肩,扯住衣领,领间是汗涔涔的凉。 他深吸了口气,紧了下力道,将她箍在臂弯里。 就好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沈惜手中的刀啪嗒一下落在地上,“顾驰渊……” 她哽咽在喉,却吐不出半个字。 救护车嘶鸣而来,急救医生跑到顾驰渊身边。 沈惜摇摇头,“我没事,救他。” 无力的手指向不省人事的沈文川,直到他被抬走,沈惜才收回目光。 “带我走。”她抬起头,望入顾驰渊的眼。 这时候,助理和警队的人都围过来,“顾总,要帮忙吗?” 顾驰渊抬起手,止住他们的话。 随后起身,抱起沈惜往外走。 荒野的风掀过来,雪白的衣襟在腰间翻涌,鼓胀的布料勾勒出精悍的腰线。 他逆光而行,孤独,而温暖。 一辆黑色的悍马停在野草丛生的石子路上。 保镖已打开了车门,顾驰渊俯身,将沈惜放在后座。 然后直起腰,手扶着车顶,额头顶在车框边缘。 他深深看了沈惜一眼,好像确定她是真的在面前…… 一瞬间,沈惜恍惚着,顾驰渊眸底的仓惶转瞬即逝。 再看过去,墨黑的瞳仁。 三分冷静,七分凉…… 没什么事能扰他的心。 这时候,手机响。 对方说了句什么,顾驰渊皱眉头,“我现在过去。” 他转过身,吩咐助理和保镖:找个女助理,带沈惜去鞠佑芝所住的医院做详细检查,心理科也要来做评估。 交代完,顾驰渊转身,上了另一辆车,越野轰鸣着离开。 越野卷起一片尘土,与停在暮色下的银色陆虎擦身而过。 陆虎的车窗半掩着,月光映着男人眼角的痣。 “先生,是何家的车。”助理提醒顾驰渊,言下之意,要不要停车。 “走。”顾驰渊语气淡。 助理问,“小姐的车在后面,会不会有危险?” “这时候他不会害沈惜。”顾驰渊敛着眉。 陆虎车里,“何总,我们还是晚来了一步。” “顾驰渊手段不错,”何寓把弄着小巧的首饰盒。 这一带,有人跟局里打过招呼,出了事,地方上自己解决,不用帽子叔叔出面。 所以按规矩,即使报过警,也会做样子了事。 何寓没想到,顾驰渊竟能调来局里的人。 悍马离开之后,何寓的车也悄悄驶离了废工厂。 手机响,何寓接起来,是梅忍冬有些哀怨的声音,“我找人出警,你怎么没让过去?” “晚了,顾驰渊先找了人。” 梅忍冬讽刺,“一个小丫头,你们俩干什么?疯了?” 何寓,“你别管。” 梅忍冬嗔着,“何雯找我逛街,说起齐阳的事,你要把典当行停了?我们的股份怎么办?” 何寓按开车窗,透进一丝凉意,“那地方还有别的用处。你们撤股,投别的项目,意向书我让人发给你。” “何雯还说你扣了件古董?不肯让给她?” 何寓面色一沉,清隽的眉目闪过暗影,“梅姐,我们什么关系?” 第36章 头牌 何寓一句话,把梅忍冬问住了。 她顿了一下,苍凉起来,“何公子,你不知道我的心吗?” 夜风沁凉,车窗缓缓关上,将外界隔绝起来。 何寓并没有直接回答梅忍冬,只是说,“股份是公事,梅姐怎样置喙都可以。但何雯,是我的家事……梅姐管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电话那端,梅忍冬哽咽,“何寓,这些日子,我以为你对我是有心的。你扪心自问,真没半点心吗?” 明月高悬,夜空中,划过一颗流星,瑰丽的弧线掠过冷月,但最终,消失在茫茫暗色中。 何寓没再答,单指一划,挂断电话。 …… 医生确认沈文川只是皮肉伤,上好药,酒足饭饱,生龙活虎。 警察来做了笔录,沈文川说得天花乱坠,咬死了是歹徒绑架勒索。 顾驰渊安排司机,把他从北城医院送到颐和医院,探望鞠佑芝。 这女人见了沈文川,立刻精神了许多,散步,吃饭,一切正常。 安抚完鞠佑芝,沈文川跑到康复病房,“沈惜在吗?” 护士翻着住院单,“她在接受治疗,医生说有应激创伤,暂时不能见人。” 沈文川咧咧嘴,又看了下手机银行里的赌资,“护士小姐?什么时候能见病人?” “哎,我说这位先生,那姑娘被歹徒吓坏了,夜里做梦都喊没人要她了,医嘱里都说七天不能见外人,你既然关心她,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年轻的小护士性子直爽,怼得沈文川没了脾气。 他又皱起眉,看看只剩三位数的账户,很不情愿的离开了。 沈惜在颐和医院的一个星期,顾驰渊一秒都没出现。 女助理倒是天天来,照顾得周到妥帖。 沈惜连着几天做噩梦,千钧一发时,沈文川那几句让她屈服的话,深深刺痛她。 甚至比让她拿到捅了光头,还要更难些。 住院的第七天,医生评估她恢复了90%,只要定期在心理科做评估就好。 医生嘱咐完,女助理把手机还给了沈惜,“沈小姐,可以跟外界联系了。” 沈惜划开手机,学校里微信群,女助理替她请了假,每件事都滴水不漏。 她继续往下划屏幕,顾驰渊没来过一次电话。 倒是何雯的朋友圈,转了一则顾氏跟何氏合作的新闻,文的最后,提到顾氏与林氏集团准备联合发行股票。 何雯的批注:旧爱,新欢,都是money…… 一丝丝的小幽怨。 这时候,荣莉来电话。 沈惜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夫人。” “你这姑娘,为了沈文川,受大罪了,他就不算个人……” 沈惜沉默几秒,“不是为他,是为妈妈……” 尾音颤颤的,想哭。 荣莉听了出来,心知不能过多刺激她,“你快些回北城,我帮你安排好医生。这些日子,你就住在顾家,哪儿都别去。” 沈惜嗯了一声,迟疑着,“夫人对我好,就是太打扰了。” “你自小也不是没住过,没什么不习惯。林小姐的父亲在北欧访问的时候脑出血,小国家,没好医生。驰渊带了医生团队过去。最近也不在家。你住回来,我算有了陪伴。” 荣莉的语气,换上了沈惜从未听过的惬意,志得意满的爽朗。 有些人,没见面,已经为对方付出。 他把她抛在荒野的悍马车上,一走数日,原来是为了林小姐的父亲。 沈惜应着荣莉,答应回顾宅修养。 挂电话时,又想起晨曦微露中,她的惊梦:顾驰渊大婚的良辰美景……她被一帮蒙人割的血肉模糊…… 鞠佑芝病情稳定了,沈文川在这个唯一的用处就是鞠佑芝的强心针。 沈惜对沈文川时彻底失望的,能不见,就不见。 她揣着这样的心思,回到顾家。 顾驰渊不在,荣莉酷爱社交常外出,偌大的宅子里常常只有沈惜和佣人们。 半夜,沈惜失眠,抓起手机不管不顾地给顾驰渊拨电话。 接通了,背景莺莺燕燕的,沈惜想到一个词: 声色犬马。 她犹豫时,顾驰渊的声音飘过来,只一个字,“说。” “我想问你一些事……” “要命吗?”他冷着声音。 “没那么严重……”沈惜实话实说。 电话的喧闹中,一个清亮的女声透过来,“驰渊……” 成熟,知性,豪门小姐的做派。 沈惜感觉有钢针刺进喉咙,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顾驰渊停了两秒,听沈惜没动静,“先挂了。” 嘟嘟嘟…… 顾驰渊挂了电话,一转身,往会所外走。 一旁的头牌跟着跑出门,“驰渊,等一下。” 他停步,回头看。 花一样的女人,娇艳无瑕,像暗夜里盛放的玫瑰花。 顾家在北欧投资天然气,黑白两道,多有交集。 这姑娘,在国内家族生意做得大,家里出钱送出来留学。 不知得罪谁,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家里人失踪,生病,逃亡……没一个有好下场。 那伙人追到国外,把姑娘绑了,送去红灯街。 两年前,顾驰渊来平海外公司的事,黑白两道打交道,不经意,帮当地警方端了个赌窝,从黑老大手里救了姑娘。 这姑娘对顾驰渊感恩,总想着以身相许,“我不想上位,只想有个依靠,跟着你,好过那些脏男人。” 血气方刚的男人,红帐里,一副冰肌玉骨。 入幕之宾,该是水到渠成的事。 顾驰渊眸子一暗,“你留在本地,帮我看店吧。” 话落,系上锁骨处被玉指挑开的两颗扣,起身而去。 头牌听话,帮他守着灯红酒绿的小天地。 顾驰渊偶尔去谈生意,见头牌,做红颜知己。 深秋的北欧,极夜将至,没多少白日。 林先生病情渐稳定,顾驰渊没守在医院,谈完生意,就是开会,处理邮件。 “你有心事?”头牌靠在窗口,点着烟。 顾驰渊扫了她一眼,“烟抽多了,毁嗓子……” 头牌讪笑,“顾少跟谁生闷气?你就了林先生,林家是你囊中物,从此人生坦荡,一帆风顺。” 顾驰渊缓了缓面色,“若有个人,求着你,依着你,但又不在乎你,该怎么办?” 头牌晃着手中烟,垂下媚眼,“那要看对方是谁。若是林小姐,多半是贵女们欲擒故纵的把戏;若是旁的人,没背景,没手段,那多半是……不想长久的。这种人,你越冷,她便越沉寂,约莫不会盘算跟你有什么结果了……” …… 第37章 虚火旺 一大早,李嫂端了安神粥,“半夜听见你说梦话,我记得这是气血亏,虚火旺。多吃药膳。” 沈惜嗓子里像卡了鱼刺,问李嫂,“我是不是病严重了?” 李嫂摸摸她额头,“并没有,需要静养。” 粥里放了猪心和枸杞。 吃什么,补什么。 还是心不静。 沈惜勉强喝了两口,放下白瓷碗,“李嫂,我出去走走。” …… 北城医院 沈惜只让司机送到离别墅最近的地铁站,自己去复诊。 精神科医生的诊断结果是她基本痊愈了,但要静心调养一阵子,否则气血亏,精神不济。 医生问沈惜,是不是隐瞒了跟歹徒对峙时的某些细节。 沈惜想起沈文川的嘴脸,心里一阵恶心。 她一直没告诉任何人,沈文川同意她陪光头的事。 医生也没办法解决,只说失眠多梦不是废工厂的事情造成的。 医生开了些药,沈惜去药房取完,到了下午,她想起有事情没办,便往校园附近赶。 干洗店,沈惜走进去,拿出凭条,“老板,取围巾。” 老板娘是心直口快的热心人,“姑娘,东西叠好装好了。你可让男朋友小心些,别再弄脏了。上万块的好东西,脏了可惜。” 老板在一旁,“你怎知是男朋友,说不定是长辈。” 老板娘摇摇头,“这颜色款式,一看就是年轻的有钱帅哥戴的。你懂什么时尚……” 两个人斗嘴起劲,沈惜微微一笑,悄悄退出门。 寻常夫妻,平淡的小幸福,挺让人羡慕的。 暮色已笼罩了整条商铺街。 她拐进一家奶茶店,点了杯热饮,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狭小的店面里挤满了人,几对情侣依偎着低声说笑。 沈惜捧着温热的奶茶,突然觉得心头一热——在这喧嚣的街头,谁能陪在自己身边呢? 顾池渊吗? 可他那样清冷矜贵,与这市井烟火气格格不入。 她揉了揉太阳穴。 想他,太费神。 正出神,一道身影悄然落座在对面的椅子上。 "周可?这段日子你去哪儿了?" 沈惜低呼,手中的奶茶杯险些滑落。 她下意识地打量着眼前的周可。 瘦了很多,在奶茶店昏黄的灯光下,周可的脸色泛着不健康的青白,唇上的红格外刺目。 "真巧啊。"周可晃了晃手中的柠檬水,斑驳的红甲剐蹭着杯壁,“真巧啊。你手里拿的什么?男人的订制围巾。普通人消费不起,你还说没男人?" 她突然倾身向前,"沈惜,你装什么清高?" 沈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周可的腹部。 宽大的卫衣下,隐约能看出微微隆起的弧度。 "你要当妈妈了,"沈惜轻声说,"还是多在意自己和孩子。" 周可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你我都不是什么干净人,少在这里装圣母。" 她抚摸着肚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雷鸣答应毕业后就娶我。有人出高价要这个孩子——足够我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周可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你呢?顾池渊会娶你吗?不如学我,趁早..." "我不想跟你吵,没心思,也没时间。”沈惜打断她,手指摩挲着水杯。 周可的笑容僵在脸上,"我没什么好心,单纯是想看戏。" 沈惜站起身,“天气冷了,多加衣服。我跟你是同窗,没必要撕破脸。” “你……沈惜,装什么清纯?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周可见沈惜无动于衷的态度,气冲脑壳。 忽然,她脸色一变,忙捂住小腹。 沈惜见她不妙,赶紧站起来,用纸巾擦她的汗。 周可痛叫了一声,一把滑在地上,裤子上有暗红的血。 这情景吓了沈惜一跳,两个店员也跑过来看周可。 她还是疼得厉害,沈惜叫了120,报了地址,车一会儿就到了。 周可已经疼昏了过去,沈惜跟着上了救护车,拨雷鸣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她想通知陈威仰,又觉得事情不妥。 半路上,周可醒了,见到一旁的沈惜,“我孩子要是有事,我跟你没完!” 沈惜安慰道,“好好好,你要想报复我,就听医生的快好起来!” --- 城西的"迷夜"酒吧里。 雷鸣手中的威士忌杯突然掉在地上。 "怎么了?"何雯慢条斯理地问。 "周可...先兆流产。"雷鸣的声音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何雯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孩子又不是你的。" 她轻笑,"该着急的是陈威仰。" "没有这个孩子,我们拿什么要挟陈威仰?"雷鸣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椅子,"他答应过的..." "急什么?"何雯用烟头轻轻戳了戳雷鸣的手背,"我倒是好奇,梅忍冬居然能容忍这个私生子。" 她眯起眼睛,"不过也是,偌大的产业没人继承,可惜..." 雷鸣的手机短信再次亮起,沈惜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他犹豫地看向何雯,"沈惜在帮忙垫医药费。这样一想,她也不坏,你为什么总不喜欢她?" "装纯的贱人。"何雯突然掐灭烟蒂,精致的面容扭曲了一瞬,"我哥、顾池渊...所有男人都围着她转。" 她冷笑,"我什么都抢不过她。" 雷鸣抓起机车钥匙:"如果她真是顾池渊的人..." "顾家?"何雯的红唇勾起危险的弧度,"怕什么?" 雷鸣冲出酒吧时,夜空突然下起大雨。 又黑又冷,撕不出一点天光。 --- 何雯结了账,回到车里拨通了陈威仰的电话,“陈主任,明天我就出国了。你办好沈惜这件事。我保证你名誉不受损。否则,你跟女学生的丑闻爆出来,你就带着私生子从学校滚出去。” …… 沈惜走出急诊,已是半夜。 夜色沁凉,她拢了下外套,穿过长长的走廊。 忽然听见有人说,“沈惜?” 第38章 不能与外人说 沈惜回头,是何寓。 他正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深灰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一旁,领带松垮地垂在胸前,整个人透着几分倦意。 他抬头时目光一怔,随即站起身朝她走来。 "这么晚,你不舒服?"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些许意外。 沈惜摇摇头,“来送个人。能碰到何先生,真巧。” 何寓的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礼貌地移开,"我来探望一位长辈,刚准备回去。" 一阵咳嗽让沈惜下意识摸向背包里的水瓶,晃了晃才发现早已见底。 何寓见状,不动声色地起身,"我去买点水,你想喝什么?" "蜜桃乌龙,谢谢。" 何寓眉梢微扬,唇角漾起笑,"那是姑娘们喜欢的。" 他指向大厅尽头的自动贩卖机,"一起过去吧。" 贩卖机的蓝光映在两人脸上。 沈惜熟练地点击屏幕,蜜桃乌龙茶"咚"地落进取物口。 她弯腰时发丝垂落,露出后颈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轮到你了。"她抱着饮料转身,却撞进何寓深潭般的目光里。 目光中几分恍惚,只一瞬,又平静如初。 "何先生?"沈惜心头一跳。 "选好了?"他回神,嗓音比平日低了几分。 "嗯,你要什么?" "冰水就好。" 他们并肩走向出口,何寓忽然停下脚步,"你朋友......没事吧?" "已经稳定了。"沈惜下意识望向妇产科方向,随即意识到什么,耳根微微发热。 何寓轻咳一声,目光扫过指示牌又迅速移开,体贴地没有追问。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破沉默。 何寓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何雯清脆的声音,"哥!说好送我去机场的!你可别忘了。" 等通话结束,沈惜才想起包里的东西。 她小心取出叠得整齐的羊绒围巾,"这个......还给你。" 何寓明显怔住了。 围巾在他掌心舒展开,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洗过了?" "答应过的事我不会忘。"沈惜低头整理背包带子,"何况是我弄脏的。" 夜色更深了,何寓看了眼腕表,"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学校就在附近。"沈惜晃了晃手机,"打车很方便。" “也好。那……你注意安全。”何寓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到了报平安。” …… 在医院门口站了半个小时,沈惜没叫到车。 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沈惜裹紧了单薄的外套,决心步行回校。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街道空旷又寂冷。 "美女,去哪儿啊?" 突如其来的引擎声让沈惜浑身一僵。 一辆摩托车横在她面前,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骑车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油腻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正用令人不适的目光打量她。 沈惜下意识后退两步,手指已经按在了手机紧急呼叫键上。 "不用了,谢谢。"她尽量保持声音平稳,加快脚步想绕开。 "装什么清高?"男人啐了一口,摩托车缓缓跟上来,"我好像在酒吧见过你?跟哥哥回家喝两杯?" 沈惜的心跳骤然加速,后背渗出冷汗,"我男朋友马上就到。" "哟,还编上故事了?"男人突然加大油门,摩托车猛地横在她面前。 一瞬间,沈惜脑子里闪过废工厂时的险境,心口一阵不适的恶心感。 她没忧郁,抬手就朝对方脸上抓去,瞬间男人脸上留下几道血痕。 "臭婊子!"男人吃痛大骂,正要伸手拽她,刺目的远光灯照了过来。 车门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何寓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将沈惜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经钳住了混混的手腕。 "你他娘......"混混刚要破口大骂,却在看清来人后突然噤声。 何寓修长的身影在路灯下投下一道阴影,眼角的痣泛着冷光。 路旁的黑色轿车——看不清牌子,但绝对价值不菲。 男人本能地颤抖了下,扭头再看何寓,贵气又冷峻,沉沉面色极压人。 “滚……”何寓放开他,只低说了一个字。 混混踉跄着后退,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还真有男朋友啊......" 摩托车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转眼就消失在了街角。 直接摩托车消失,沈惜才缓过神,惶惶望着何寓。 她一张白润的脸,眼睫湿了,像头惊恐的小鹿。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月光下,何寓的轮廓格外分明,眉宇间带着未散的怒意。 "还不如让我送你,"他叹了口气,拉开副驾驶的门,手掌虚扶在车顶,"上车吧。" 两人错身而过时,何寓的手在她肩膀上没有落下,转而挡住车门框,护着她的头。 “安全带。”他轻轻提醒,目光不离她的脸庞。 沈惜错愕,手忙脚乱地扣好。 何寓关门,绕过去发动车子。 两公里的路程转眼就到。 校门口的铁栅栏已经关闭。 何寓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这个点宿舍应该进不去了,我送你去顾家?" 沈惜望着窗外漆黑的校园,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 今晚发生的一切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周可的哭诉、医院的偶遇、刚才的惊魂时刻......还有此刻坐在身边的这个男人。 他没多言,等着沈惜决定去不去顾家。 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夜色茫茫,街灯绰绰,车子行驶在空寂的路上。 光影映衬着他的侧颜,与白天比有更温柔的气息。 狭小的空间,让沈惜觉得拘谨,她往座位上缩了缩。 “你刚才跟那流氓说什么?”何寓看了沈惜一眼,声音比平日更低沉。 "没什么......就是吓唬他。"沈惜轻声回答,目光落在车窗上自己的倒影。 何寓打着方向盘,目光紧紧看着前方,“我看见他脸上有五道血印。” "我当时太害怕了。"沈惜苦笑,"现在想想还挺危险的。" 沈惜顿了顿,鼻头酸起来,“对不起,何先生。最近事情多,我有点受不住了……” 男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碰到什么事?” 长街上,月光清冷,风卷着落叶,又散开。 沈惜低着头,“都过去了。可是我觉得,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我不知,还有没有力气……” 那些事,不能与外人说,只能闷在心里。 耳边传来何寓的低笑,“词不达意的,他,是不是伤了你?” 第39章 我给的,入不了你的眼 沈惜心下一凛。 何寓是知道了她与顾驰渊的关系吗? 他很聪明,巧妙地用了“他”这个字,似问,又像没问。 她怎样答都可以。 沈惜平复好,亮了亮手指甲,“何先生是及时雨,摩托男没伤我。” 说完,目光落在无边的夜色里。 何寓了然地展眉头,默契地终止了话题。 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着,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车七弯八绕,停在顾宅门外。 沈惜与何寓道别,伸手去推车门。 指尖刚碰到金属把手,就听见何寓叫她的名字。 "沈惜。" 她回过头,对上他的视线。 夜色下,男人的轮廓英气,深邃。 锋利冷峻的下颌线,因微翘的眼角,而柔和许多。 他扶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以后有事,可以联系我。" 他的声音很低,却格外清晰,像是夜色里突然亮起的一盏灯。 …… 保姆来开门时,何寓的车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他只留下一句"不必跟人提起今晚的事",便驱车离开。 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沈小姐脸色怎么这么差?"李嫂担忧地看着她,"冰箱里有虾仁云吞,我给您煮一碗吧?少爷特意嘱咐我提前包好的,说您爱吃云吞面。" 沈惜勉强扯了扯嘴角,"李嫂,我不饿。" 她就是觉得冷,像掉进冰窟窿的那种冷。 "那喝点甘蔗红枣汤吧,"李嫂已经转身往厨房走,"也是少爷让熬的,说您爱喝甜的。" 她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带着几分感慨,"除了您,少爷什么时候关心过别人吃什么喝什么?" 汤碗被放在茶几上,红亮的汤底映着顶灯的光,沈惜拿起瓷勺,在碗里轻轻搅动。 红枣沉在碗底,她心不在焉地搅了半晌。 李嫂见她眼眶发红,又劝,"趁热喝吧。少爷虽然年轻,对您是真的上心,不枉您叫他一声四叔。"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沈惜心上。 她握紧了勺子,指节微微发白:"谢谢李嫂……这么晚了,您先去休息吧。" "我再收拾一会儿,"李嫂语气轻快起来,"夫人这两天忙着准备去法国的行李,我得帮着整理。她高兴得很,一直说要多订几件衣服,等少爷订婚后就不用再特意跑巴黎了。" 李嫂絮絮叨叨地说着荣莉对儿子婚事的期待。 沈惜安静地听着,手中的勺子无意识地在汤碗里画着圈。 甜汤渐渐凉了,红枣沉在碗底,再搅也浮不起来。 最后,她轻声说:"到时候的仪式,一定很热闹。" 嗓子眼一疼,一颗枣核划过喉咙。 丝丝拉拉的刀感。 一碗汤再热再暖,也终不是圆满。 沈惜又病了。 高烧来得又急又凶,她困在床上两天两夜。 额头滚烫,意识浮沉,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热水里。 荣莉请来的私人医生把完脉,眉头皱得紧,"受寒倒是其次,主要是郁结于心,火气上涌。" 他一边开方子一边问,"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沈惜烧得双颊泛红,摇摇头,"学校事情多,累着了。" 医生开的方子很讲究。 如今权贵圈子里时兴包山头种药材,模拟野生环境,一株人参能卖出天价。 药材从采摘到煎制都有专人负责,普通人连见都见不到。 可再金贵的药材,熬出来的汤药照样苦。 沈惜勉强喝了两口就吐了出来,高烧不退,急得荣莉又把人请了回来。 "输液只能退烧,治不了心火。" 医生一边扎针一边念叨,"等烧退了,药还得继续喝。" 针头刺进手背的瞬间,沈惜瑟缩了一下。 冰凉的药水顺着血管流进身体,带来一阵酸胀的凉意。 她闭着眼睛,分不清是梦是醒,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胡乱应着,转头就忘了自己说了什么。 昏沉中,她恍惚想着,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也不错,至少不用面对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心事...... 顾驰渊是在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得知沈惜生病的消息。 荣莉电话里,顺便提了一句。 顾驰渊挂了电话,打给助理,“晚上的会取消,我临时有事。” 交代完,他对司机说,“回别墅,到了叫醒我。” 车窗外,暮色浓,华灯初上。 整座城市笼罩在朦胧的雨雾中。 男人的眉目深,刀削斧刻的硬朗线条。 在湿雾中,浓重的欲。 近在咫尺,遥不可及。 …… 沈惜是在睡梦中听见推门的声音。 她的脸贴在羊绒布料上,呼吸间,是熟悉的白檀香。 “谁……” “不烧了。”顾驰渊的手覆在她额头,衣服上携着深秋的寒意。 冷冽,潮湿,丝丝缕缕的粘。 沈惜睁开眼,扯出一些距离,对上他墨色的眼眸。 “顾驰渊……”她轻轻叹,抬手抚他的浓眉,“顾驰渊……你来干什么?来看我吗?” 她好像,没清醒。 他看着她没有血色的唇,“想吃什么?让人做。” “不吃。”沈惜垂下眼,埋首在枕席间,“我就是累,很累。” 天空中劈过一道闪电。 强烈的光线照亮整个房间。 沈惜一惊,醒过来。 目之所及,是顾驰渊隐在灯下的面庞。 浓颜掩在霜白的光影中。 深透,出尘。 眉眼如潭,裹挟着凉意。 浸得人,像被溺毙了一般。 细看时,这情绪又模糊不清。 他眼里,换了晦暗不明的颜色。 “瘦这么多?”他托住她的脸,“那些佣人们怎么照顾你的?” 沈惜别开脸,往床角缩。 被子下,是薄薄的一片身体,小小的一团。 顾驰渊低了句,“犯什么脾气?” 沈惜闷着头,“不要你管。” 反正他丢下她,走了那么多天…… 床垫一颤,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沈文川的事还不够?你苦着自己,别人乐得合不拢嘴。牵扯我,我何必费心管你?” 闻言,沈惜坐起来,巴掌脸,因为病着,更小了两圈。 乌黑的眼睛显得更大,清澈透亮,没一丝媚气。 “我让你生了气,出了事,便不想让你费心,只想自己解决。没想到,出了事。” 她日渐消瘦,宽大的睡衣更显松垮,白衣领堪堪掩着肩,瓷白的锁骨窝若隐若现。 顾驰渊沉着脸,目光绞在她眉间,“道理没错,反正我给的东西,也不入你的眼。” 第40章 轮不到你管 沈惜当然明白他指的是宝石胸针。 她去典当行,他原来是知道的。 是在恼她不珍惜吗? “这座城里的公子们,给情人的赏赐五花八门,”她蜷缩膝盖,仰起头,“既然送出去,便是由着人处置。” 前阵子,坊间传,华秦集团的二公子跟小情儿分开了,小情儿没得财产,把三年积攒的珠宝一卖,轻轻松松五套房产。 二公子想得开,新开盘的项目,还给小情儿打了个折。 真是一别两欢的典范。 顾驰渊约莫是不知道这新闻的。 他的心里,装着顾氏,装着成山的规划图,抑或分一些给自己的终身大事。 是从不关心儿女情长的。 沈惜的两句话,让顾驰渊抿了唇角,“给情人的赏?” 轻斥到,“想当情人?” 说着,他握住她伶仃的白手腕,“没斤两,少媚骨,缺手段,你拿什么跟那些女人争?” 沈惜,“不想争,只是举个例子。” 说着,她抄起桌上的纸袋子,碰出几颗圆溜溜的栗子。 “秋栗最甜,你吃不吃?” 顾驰渊眸色一凛,“没脾气,人寡淡,当情儿?” 他顿了顿,“不够格。” 沈惜掰着乌溜溜的栗子,没胃口,也吃不下。 “你怎么知道我拿首饰去卖?” 顾驰渊,“你账户上没少钱,倒是多了十万块,歹徒手里的十万现金也是你给的。” 说着,顾驰渊拉开沈惜的柜子,“胸针也不见了。这种送分题,还要猜?” 他的语气平淡,松开手,放开她腕子,“你是好样的。轻贱自己,一点都不手软。” 话音落,好像一声叹…… 手腕泛起红,沈惜抬手揉,垂下眼不说话。 没用什么劲儿,一碰就红。 还挺娇…… 咳咳—烧刚退,嗓子痒,沈惜起了阵咳嗽。 这一番,止不住,咳得鼻子和眼睛也红了。 桌上的水杯空了,顾驰渊握住杯子,皱眉头。 转身出门,倒了多半杯水端回来。 沈惜喝了一口,舌尖热疼,“烫!” 她闷哼,“烫得没法喝。” 顾驰渊拧着眉头,“放一放,凉了喝。” 话落,拎了床薄被,披在她身上,“不出汗,体温一会儿又上来。” 沈惜惯有痛经的毛病,却爱漂亮,又贪凉。 姨妈期也穿得单薄,骨肉匀停的双腿,白到发光,在人眼前晃。 触到顾驰渊的某根神经,捞过她的腰,想折腾。 沈惜推他,“受凉了,肚子疼。” …… 这事顾驰渊一直记着。 她不方便的日子,他也记着。 顾驰渊把她从头盖到脚,被子里,一双大眼睛,扑扇着,“夫人他们呢?不在家?” "他们都不在。"顾驰渊修长的手握着水杯,探温度。 病中的少女青丝散乱,面容苍白,长睫微颤,抬眼望向他。 真是俊,俊得人心悸。 她胸口蓦地一疼,仿佛有千钧巨石压着心,"等夫人出国...我就搬走。" "随你。"他端起温水,指在杯沿轻轻摩挲,凑近她干裂的唇瓣,"要留,也由着你。" 沈惜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陷进皮肤,"夫人早就安排好了林丽莹,连李嫂都在准备你们的喜事了。你若选了她..."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就不能再招惹旁人。否则...就是背叛。" 顾驰渊眸色骤然转深,如浓墨晕开,"怎么算背叛?" 她别过脸,不肯应答。 他忽然轻笑,指腹抚过她汗涔涔的额,“背板的前提是许过忠诚。" "你连这个...都不会给她么?"她声音轻,病气沉。 "谈这些,太早。" “四叔连骗我都不愿意。” 顾驰渊脸色一僵,手指迅速从她额角抽离,“两码事,别混一谈。” 话落,往杯子往桌上一按,水溅出了,湿了袖口,泼到他的旧伤—- 伤口愈合,疤还在,浅浅的痕。 沈惜抽了纸巾,盖在他手上。 他烦躁,扯下纸巾,攥成团扔在地上,“病气足,扰得脾气也差,养着吧……” 顾驰渊拽开门,“林家的事,轮不到你费心。” …… 第二天蒙蒙亮,沈惜被发动机的轰鸣吵醒。 司机在院子里喊,“顾总,车到了。” 楼梯间传来荣莉的声音,“长白山的人参记得带,还有两箱燕窝也拿着。还有那幅《寿仙图》也放车上。林先生这病,要精心养着。” 过了一会儿,又听荣莉说,“驰渊,给林小姐的礼放哪儿了?” 顾驰渊说的话,沈惜隔着门没听见。 李嫂敲开门,给沈惜送白粥和汤药。 她拇指贴着创可贴,沈惜扫见了,问,“怎么伤了?” 李嫂面色和善,“宅子里好久没这样热闹了。夫人同林夫人正式见面,少爷也要去。我烧饭急,割了手。不妨事。千万别声张,少爷要见女朋友,听了这个晦气。” “割得重不重?”沈惜见创可贴渗血,“我再帮你处理一下?” 李嫂摇摇头,“好好休息,莫操心别的。我一个老婆子,皮糙得很呢。” 李嫂又聊了两句,放下吃食退出去。 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 再一会儿,人都聚集到院子里,车子启动,鱼贯着开走了。 沈惜光着脚踩地毯,跑到窗边,掀窗帘。 天光虚亮,泛在雾霭里,凄凄的白。 车灯的光柱坠在湿气里,由近极远的晃开去。 沈惜拽着窗帘穗子,拧了一圈又一圈。 打开窗,湿气钻进来,一屋子凉气。 桌子上的药凉了,医生说过,这药需热着喝。 沈惜端着碗,推开门,踩着楼梯往厨房去。 正这时,锁头响。 沈惜一回头,对上顾驰渊漆黑的眼眸。 他举着伞,墨黑的伞盖,掩住男人的半张脸。 他穿着立领中式衬衫,天青色的滚边,月白的衣襟。 外搭是件墨黑色的外套。 俊眉眼,沾水汽,显得更浓重。 长身玉立,清隽,出尘。 不可一世的翩翩公子。 在林小姐眼里,恐怕是十万分的爱慕和得意…… 沈惜的药碗晃了晃,飘出些苦气。 她熟悉这味道。 但比起此时的心境,苦药都像蜜糖一样。 散乱的青丝,润白的脸,纯棉睡袍下,一双脚踩着冰凉的大理石。 这幅画面,就此落入顾驰渊的眼。 第41章 黑胶唱片 顾驰渊拎伞的手一顿,目光掠过她的双脚,神色凛起来。 沈惜退半步,“我以为宅子里没人了,跑下来热一热药。” 脚心凉,她“阿嚏”一声打喷嚏。 顾驰渊好像是回来取东西,拢了伞,扔在墙边,与沈惜错肩,大步往楼上去。 锃亮的鞋面上挂着水珠,踩在木楼梯上,如一串散碎的光…… 沈惜在门口趿了双拖鞋,去厨房把药碗放在微波炉里。 刚才那样子,好像故意单薄着,给人看…… 她本没这么想,也不想他可怜。 这一会儿,顾驰渊下了楼,手里抱着一方木匣子。 做工考究的黄杨木。 沈惜认出来,这包装,是国内一个著名的绿洲乐队的专属。 沈惜也很喜欢他们,高三毕业的夏天,攒好钱买票准备去看。 乐队连开五天,她只抢到一张票,却不小心丢了。 那一天,高考成绩出来了,她是文科班的第九名。 沈惜刷着手机里的成绩单,站在街头哭。 忽然一辆车停在路边,有个人开车门喊她。 沈惜揉了揉眼睛,是顾驰渊。 彼时他在国外读研究生,趁着暑假回国。 夏天的阳光烈,顾驰渊穿着白T恤,皮肤白到发光。 他眉眼深邃,发色是极浓的黑。 那时候的他,还没接手顾氏的生意,一副坦荡荡的朝气模样。 “哭什么?”顾驰渊扫了眼沈惜的手机,“为成绩哭?不像你。” 沈惜眼睛红红的,努力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考得还行,校内第九名。” 学渣不怕在学霸这儿丢人,全市第二又怎样? “那还哭什么?”顾驰渊从车里拽出盒纸巾,整盒赛给她。 沈惜闷哼,“票丢了,绿洲乐队入场券,我攒了半年零花钱。” 说着,抱着纸巾盒,又挤出两颗晶莹的眼泪。 顾驰渊盯着她几秒,哼了句,“丢了就算了……哭给谁看?” “砰”!沈惜把纸巾盒扔在他身上,抬手抹干眼泪,快步消失在街角。 十七岁的夏天,母亲还没生病。 一切都美好,从不知寄人篱下的少年愁。 沈惜没想到,第二天顾驰渊让人送来两张门票,最好的位置,情侣座。 沈惜在电话里问,“两张票?” 话筒里传来键盘的敲击声,“主办方给了两张,你带朋友去。” “都度假去了,没人。”沈惜握着电话的手冒汗,“要不你跟我去吧。” 话落,长出一口气,心砰砰地跳。 说完,又觉着不妥,“你很忙,还是不……” “好,”顾驰渊的声音干净又磁性,“到时候门口见。” 挂电话,沈惜握着手机,刚才好像做了梦。 后来,沈惜发现,那终究是梦: 她抱着门票在体育馆门口等到快结束,也没看见顾驰渊的身影。 打电话,关机,发信息,不回。 等汹涌的人潮在演唱会结束后涌向街头时,沈惜才接到顾驰渊的电话,“有急事,连夜飞回美国了。刚落地,演出好看吗?” 沈惜压住难过,“好看。” 顾驰渊笑起来,“等下次,绿洲再来,我同你一起看。” …… 从那个夏天算起,已过了四年。 绿洲乐队依然如日中天,黑胶唱片已经炒到十万一张。 沈惜与顾驰渊,终于回到同一座城,住同一个屋檐…… 有些人和事,却一去不返。 旧日时光在沈惜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的目光停在顾驰渊手中的木盒子上。 他敛着眉眼望沈惜。 发丝垂在脖颈上,她病了这些天,没血色,皮肤白的透明。 “绿洲的黑胶?”沈惜问。 “嗯。” “林小姐也喜欢?” “很狂热,”他语气淡,“她特意提了想要黑胶。” 四年前的演唱会,沈惜没再提,顾驰渊也没问过。 “四叔对她好。”沈惜扶着门的手紧了紧。 “叮”,微波炉里药热好了。 沈惜捧着碗,热气腾腾的苦。 “药不趁热喝,效果差。让李嫂帮你熬新的。”顾驰渊提醒。 “不想麻烦人,加热是一样的。” 说着,沈惜咳嗽几声。 顾驰渊默默瞧着她,眼底翻卷着风云。 沈惜对上他的眼,“多关心你的林小姐吧。” 三天后,沈惜的身体好了很多。 荣莉夸她年轻,恢复快。 并说晚上顾驰渊的父亲顾致远要回来。 荣莉明日启程,一别半月,与顾致远的饭算是小团聚。 沈惜还是没什么胃口,李嫂来叫她去餐厅,“今天的汤清淡,夫人让我过来叫你。” “顾先生。” 沈惜走到桌边打招呼,荣莉和顾驰渊也在。 顾致远含笑点头,“可好些了吗?” 他穿白布衫,鬓角银发,眉目深,皱纹也深。 顾驰渊轮廓像他,骨相比父亲优越。 “好多了。”她答。 李嫂拉开椅子,她坐在顾驰渊身边。 菜色很清淡,清蒸东星斑,豆芽银鱼,炒松茸,水晶虾脚和山药党参乌鸡汤。 单单在顾致远面前有一碟腌辣椒。 他早年在偏远山区支援,风餐露宿,喜欢咸辣口味。 后来回城,从区分局一路做上来,条件越来越好,口味却没变。 荣莉怕他血压高,严禁重油重盐,亲手种了辣椒,腌好给他解馋。 桌上有壶清酒,顾致远和顾驰渊分别倒了一小杯。 荣莉喝葡萄酒,沈惜还在养病,弄了果汁。 顾致远起了头,四人碰杯,给荣莉送行。 荣莉很欢喜,顾致远看着她,“我在市里,家属出国审查严,夫人这次要尽兴。” “也要低调,”荣莉接了话,“你这一路,得来不易。我们做家人的,要知足。先生放心,我只采买些衣服,不见生意场的人。” 顾致远又跟她碰了一杯酒,“我有今天,夫人助力良多。”他话锋一转,“驰渊,你以后找太太,就照着你母亲这品貌的挑。” 顾驰渊笑了笑没说话。 顾致远又问,“林家那位小姐如何?还对你的眼吗?” 第42章 只对她上心 “知书达理,善解人意。”顾驰渊恭敬,眼底波澜不惊。 荣莉也笑,“林小姐的家世没得挑,才貌在名媛中也是一等一的好。跟驰渊般配极了。” 沈惜的手不稳,果汁洒了,溅到顾驰渊的腿上。 她一惊,忙抽出纸巾,按住水渍。 “对不起。” “你几岁?拿东西也不稳当。”顾驰渊帮着递纸巾。 顾致远夫妻说话的空儿, 顾驰渊松开纸巾,覆上她的手。 灼烫,粗粝。 隔着桌布,她想抽离,他较劲。 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狠狠攥了下。 沈惜慌得脸红。 顾致远和荣莉忙着举案齐眉,没在意桌下的暗潮。 “再敬父亲母亲一杯。”顾驰渊放了手,举起杯。 若无其事,一本正经。 …… 顾致远很尽兴,一杯下肚,不敢再多喝。 他在官场,家里家外,都要持正。 饭席间,顾致远问沈惜,“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工作还是考研?” “我想找工作,先能养活自己。” 顾致远,“你这姑娘性格稳当,有主见。很好。不过要养好身体再说。” 沈惜心上暖。她自小没有父爱,能接触的成年男性,除了顾驰渊,就是顾致远。 她母亲鞠佑芝所住的医院,是顾致远牵头立项,跟医学院合作,拿到了更多的资源和资金,拨给精神科。 顾致远权位高,在人前却没架子,每次见沈惜都和蔼宽厚。 荣莉会做人情,“先生说得对,惜儿工作的事不急。先养病。你母亲那边也不要担心,她在顾家操劳这些年,我总会照顾她的。” 这时,荣莉接了个电话,起身时语气轻快,“好得很,驰渊满意,林小姐也愿意的。” 边说边往屋里走,“你等下,我找个样式给你看……” 顾驰渊给沈惜盛了汤,“再喝一碗,补气血。” “喝不下。”沈惜小声嘟囔。 “果汁就喝得下?”他话音轻,小小的嗔怪,“混着喝,闹胃疼,要在床上多躺一阵子……” “跟你没关系……” 轻轻一句,飘进顾驰渊耳朵。 他不语,掏出烟,往后院去。 打开门时,一阵冷风卷进来。 激得沈惜颤了下。 她站起身,跑去房间添衣服。 回来时,顾驰渊也进来了,划着手机,不看她。 气氛有点冷。 荣莉回桌,摸沈惜手,“这样凉?现在的季节,早晚要加衣服的。” 又对儿子说,“她病刚好,受不得凉气,你偏偏开这个门。你呀,现在只对林小姐上心,旁的都粗枝大叶。” 顾驰渊手指轻点桌面,“她脾气好,明白怎样爱惜自己。不像别人。” 荣莉笑,“才几天,你就夸上了。” 她说着,吩咐人上了茶,“喝茶吧,惜儿去年实习带回来的普洱,很不错。” 顾驰渊端着浓茶,“太苦。呛人。” 话落,他扫了沈惜一眼。 云淡风轻,意味不明。 荣莉不高兴,“今儿怎么了?说话带刺儿?!” 她见沈惜闷着头,便转了话题,“惜儿这样好,学校里有没有人追你?” “有,”沈惜老实回答,“我都拒绝了,学业忙,没心思。” “有的人脑子只够看书,没时间想别的。”顾驰渊说得不咸不淡,语气调侃。 顾致远听不过去,“惜儿叫你四叔,你算长辈。要多鼓励,不打击。” 顾驰渊放下杯子,瞧着沈惜,“实话,没打击。” “你真是喝醉了。”荣莉皱眉,转而又说,“惜儿是什么样,咱们心里都清楚。头脑聪明,人也稳重,好姑娘在哪儿都有人喜欢。学校里那么优秀的人,肯定有喜欢你的。” 沈惜脸上热,鼻头冒汗。 她不敢看荣莉,结果荣莉问,“你脸都红了,是不是你心里也装着人家?” 语气看似欢喜,尾音是下压的。 隐隐的失望。 顾致远见沈惜犹豫,拦了句,“别问了,这是私事,这么多人,姑娘家怎么说?” 气氛凝结。 荣莉望着沈惜一阵红一阵白的小脸,便不再问。 话题又落回顾驰渊和林小姐的好事了。 家宴到尾声。 顾驰渊站起身,“昨天在拍卖会看上条项链,运气不好,没抢到。听说下周巴黎的拍卖会,还有一条相近的。母亲愿意帮我看看嘛?” “你给谁买的?林小姐?” “说不好,拍到了先留着。” 荣莉问,“不给她,给谁?” “再说。” 荣莉,“你对女人要有分寸,别胡来。若林家知道了,我们没脸。” 顾驰渊敛着眉,不说话。 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一转身上了楼,俊脸掩在灯影里。 那背影,模糊,又深刻。 …… 晚饭后,顾致远和荣莉去湖边散步。 沈惜敲顾驰渊书房的门。 他坐在桌边,按着鼠标,鼻梁上架着一副护眼镜。 镜架遮挡,他锋利的眉目柔和许多。 “什么事?”他停下工作,看着沈惜。 沈惜捧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我想告诉你,我去典当行,只是应急,等我攒到钱,就给赎回来。那样贵重的东西,我不会轻易卖。” 顾驰渊目光一暗,“都过去了。” 他话少,代表没心思谈。 沈惜又问,“我想赎回来,你能帮忙吗?” “典当行关门了,人去楼空。”他轻描淡写。 “那就是没希望了?”她叹了口气,“是我不该……” “没什么该不该,”顾驰渊打断她,“有了事,你不找我,自己跑去犯险。” 沈惜拢了下长衣,“你有林家小姐,我不能总依赖你。人总要走自己的路。” 顾驰渊不买账,“你自己的路?什么是你自己路?你可想过吗?没有顾家,你现在在哪里?你母亲又在哪里?” “这些恩情我都记得……我会报答夫人,报答你,但不是现在这样处处都离不开。” 沈惜想割下自己是舌头—-怎么一面对顾驰渊便连话也利落。 “有人追你吗?”他站起身,绕过书桌,端起茶,捧在手里。 他垂下眼,剑眉微扬,眼角锋利。 沈惜,“没有。” “吧嗒”,茶杯放在桌上,“大晚上找我说这么多?划清界线?别耽误你展翅高飞?” 他冷着语气,几分讥讽。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嘟嘟”,桌案上手机响。 是林大小姐,林丽莹。 沈惜往后缩了一步,“我出去,你先接。” 第43章 不想让别人看 “没必要,待着吧。” 顾驰渊拇指一划,接通电话。 “驰渊,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林丽莹的声音低缓,理智又惹人怜。 “在家,你哭了?” 沈惜不想听,匆匆退出房间。 关门前,她瞥见书桌上的财经杂志的大标题:《顾林联手,商业航母即将启航》。 看起来,顾家和林家,已经是荣损与共。 沈惜没走几步,身后书房的门被大力推开。 顾驰渊攥着车钥匙走出来。 他只穿着衬衫,袖扣挽起,线条流畅的小臂紧绷着。 刚散步回来的荣莉见他匆忙,问到,“出什么事了?” “林丽莹在酒店洗澡时摔了,我去一趟。”顾驰渊换好鞋,拉开门。 顾致远问,“叫救护车了?” “她脸皮薄,衣冠不整,不愿见外人。” 顾驰渊没回头,边说边往门外去。 荣莉很欣慰,“很不错,这刚认识几天,彼此之间就不生分了。” 顾致远盯着窗户上晃动的车影,并没回应。 荣莉问,“你怎么了?” 顾致远瞧了她一眼,“心思深,驰渊不好办了。” 话落,他背着手往楼上去。 沈惜这会儿已经回到屋里。 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幕。 自己与顾驰渊相识的十四年,肌肤之亲的这段日子,都比不上林家大小姐的一个电话。 他们才认识了十几天,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是真爱?还是各有所图,已不重要。 沈惜忽然觉得房间里空气很稀薄,一呼一吸刮的心都疼。 这时候,朱珊珊来视频,背景是五颜六色的气球和彩带。 沈惜强颜欢笑,“你在做什么?” 朱珊珊挥舞着荧光棒,“好姐妹一时兴起,来酒吧party!你在哪儿啊?一起吧!我们这儿刚开始!” 若在往常,沈惜肯定不露面。 可今天,她特别想喝酒,偏偏她酒量好,随便喝是不会醉的。 “珊珊,地址发我,一会儿就到。” 顾驰渊今晚是私事,走得匆忙,没让司机送。 司机接到沈惜的电话,赶来顾宅开接她。 他是顾驰渊的专属司机,对主人的公事私事都清楚,主打一个嘴严。 但嘴严,只对顾驰渊以外的人。 他按着沈惜给的地址往别墅区外开,扫了眼后视镜。 镜子里的沈惜,穿着宽大的帽衫,帽子遮住半张脸。 暗影里,她不说话,目光落在车窗外。 “沈小姐,去酒吧,顾总知道吗?” “他忙的很,顾不上我。” “也就是说……顾总不知道您去酒吧?” “周大哥,”沈惜平时对司机很尊重,“顾总交代过,我去哪儿,你照办,其他的并不需您担心。” 也是,司机了然,得罪沈惜,顾驰渊一样不高兴…… 顾驰渊到了郦城酒店,没直接上楼,打电话给女助理,“有急事,我把地址发给你。” 助理看着微信,“顾总,这……” 顾驰渊,“别想歪了,再带两个女生,要力气大的,穿得休闲些,方便干活。” 刚挂,司机的电话打进来,“沈小姐去了酒吧。” “什么时候?” “五分钟前进去的,我瞧着她有点低落,怕出事。” “知道了。” 顾驰渊推门下车,拨沈惜手机。 响了十几秒,没人接,他的眉心越拧越紧。 再打,还是无人接听。 顾驰渊把手机扔在车座上,扶着车门点烟。 一簇星火,燃在指间,亮了又暗…… 二十分钟后,四个女生赶过来,都穿着运动服。 到了前台,顾驰渊拨通林丽莹电话。 那头依然是隐忍的清甜女声,“驰渊,你到了吗?我有些撑不住了。” 前台一惊,对面前英俊的男人说,“先生,需要什么帮助。” “2826的客人需要开房门。你核实,请人开门。” …… 林丽莹直到被送到床上,还在回神中。 十分钟前,她只穿着吊带睡衣,湿漉漉地躺在卫生间地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委屈又克制。 只想等见到顾驰渊时梨花带雨。 听见客房门开了,她咬着手背,准备哭。 刚湿了眼角,四个干净利落的年轻女人就闯进卫生间。 七手八脚,把林丽莹抬到床上,替她擦干,穿衣,从头到脚裹得严实。 等林丽莹回过神,私人医生赶到了,给她的膝盖消毒包扎,一气呵成。 “没大事,三天内别接触水。” 医生交代完,告了辞。 顾驰渊才迈步走进房间。 白衬衫,黑长裤,越简单的穿着越挑人。 顾驰渊皮相好,骨相更没得挑。 浓颜,长腿,劲瘦的腰。 林丽莹眨眨眼,“驰渊,你想得真周到。我知你忙,不想麻烦你,可只穿内衣,不想让其他人看。你看看,手都摔肿了,脚也站不起来。” 话落,她伸出手,想让顾驰渊握住。 盈盈玉手,泛着柔光,一看就是保养得当。 顾驰渊手插着兜,站在离她两米的地方,没动。 一转身,帮她倒了杯温水,递到床头柜上,“嗑得有点重,要吃止疼药。” 他目光扫过柜子,上面放了几盒套。 各种尺寸和颜色。 林丽莹脸一热,“酒店放这儿的,高级套房,他们想得周到。你别误会。” 她晃晃手腕,“我胳膊肘也撞到了,刚才不觉得,现在有些疼,帮我贴个理疗贴吧。” 顾驰渊暗着眸子,没说话。 枕头边,林丽莹的手机唱起歌。 是荣莉。 “莹莹,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 林丽莹端庄又大方,“阿姨,驰渊在。不用担心。他一会儿就帮我上药。” 说着,她把电话递给顾驰渊,小声道,“说我没事,让荣阿姨放心。” 顾驰渊面色一凛,接过手机。 虽听不清荣莉说什么,但肯定是嘱咐多加照顾的话。 放下电话,顾驰渊理了下袖口,“洗个手,你等一下。” 他去卫生间的时候,手机响,是沈惜。 这名字,林丽莹听荣莉提起过。 好像是个女学生,在给荣莉教法语课。 林丽莹漂亮的眸子暗了暗,按了接听键,“喂?” 第44章 再开一间房 沈惜捏着手机,听声音,是林家大小姐。 她站在走廊尽头,压下心头的颤抖,“请问,顾驰渊在吗?” “他在卫生间洗,你有什么事?我转告他。” 沈惜的手努力抓着窗沿,玻璃上映着她模糊不清的脸。 苍白,寡淡,如阴霾里的晦暗月光。 “没,”她吐出一个字,“没事了,刚才有个未接来电,估计是他误拨。” “这样啊,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他累了,要休息……” 沈惜嗯了一声。 林丽莹放下了电话,故意没挂,“驰渊,洗好了吗!” …… 顾驰渊擦干手,拽开卫生间的门,走到床边,“刚才是不是有电话?” 林丽莹直视他,“有,是沈惜。” “你接了?” “接了,说你在卫生间,我问她有什么事?她没说,就挂了。” 林丽莹握住顾驰渊的手,“对不起,我不该私自碰你手机,但我记得荣阿姨提过沈惜,知道她是你的家人,我怕她遇到麻烦,所以……” 话到最后,语不成语,调不成调,极懊悔的模样。 顾驰渊的往后挪了一步,不着痕迹地脱开她的手。 “不哭。” 他沉着地扫了林丽莹一眼,拿起理疗贴,撕开包装,托着女人的手腕,精准贴合。 指端隔着布料,如钢铁。 让人觉得冰凉,冷硬。 林丽莹仰起头。 灯影下,男人面容散淡。 光映着侧颜,英气,锋利。 好像刀韧,将暧昧的空气割得七零八落…… “我父亲去疗养,母亲也跟着,家里只有一堆无趣的佣人,”林丽莹欠了欠身体,“住酒店,有人气。” 她拢了下乌黑的发,解释得冠冕堂皇。 “太晚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她漂亮的眸光一闪,痒出笑,“或者单开一间房。” 顾驰渊整理好衣袖,话音温柔,“不必,我先走,你休息。” 司机在酒店大堂等着顾驰渊,见他出了电梯,径直拐去前台旁边的洗手间。 过两分钟,顾驰渊走出来。 攥着擦手纸,扔进垃圾桶。 司机目光从顾驰渊的手移到他脸上,“顾总,夜里凉,车上有备用外套,还有消毒洗手纸巾。” 顾驰渊有轻微洁癖,会在车上放清洁用品。 “洗过了,用不着。” 顾驰渊面上无波,跨过旋转门往车上走。 “送您去哪里?”司机问。 顾驰渊仰头靠在后座,手放在膝头,人掩在暗色里,“回老宅,一早要给母亲送行。” …… 酒吧 沈惜握着鸡尾酒杯,冰块沾在唇边,沿着喉管凉到五脏六腑。 她揉眼睛,朱珊珊问,“怎么了?你是不是失恋?你这样子,好像陷得深了。” 沈惜垂头丧气,“该了断的,我明白。” 话落,她走出酒吧,来到门口一排桂树下,拨通手机,“学姐,你在市场局,能帮我找一下藏珍阁老板的电话吗?有件东西,对我很重要,我想找回来。” 电话那端说了句什么,沈惜的肩塌了下来,“我知道,怀桑路上,普通人拿不到店面。所以……没希望了吗?” 秋夜凉,风也卷起来,吹得夜空清明,一阵冷似一阵。 沈惜挂了电话,抱着双臂,头埋得很低。 寒气一起,她头更疼,明明没喝几杯,却很难受。 沈惜摇摇头,决定先回酒吧。 灯红酒绿下一片轻飘飘的身影,宽大的帽衫,裤脚被吹起,裹着匀停的小腿。 桂树下,何寓的目光落在沈惜的背影上。 他捏着烟,踩在落叶,一片片,沙沙地响。 细碎的烟气里,沈惜的身影,脆弱,易散。 星火燃尽,烫了指甲,何寓皱眉,甩了烟跟过去。 …… “这位小姐。”清透的男声身后响起。 沈惜回头,一名白衣的年轻男人。 并不眼熟。 “你是?” 白衣男子扶着楼梯,“留个微信,认识一下好不好?” 沈惜出门匆忙,没打扮,清纯的学生模样。 对男人来说,干净的学生气。 很安全。 沈惜往后躲,“不了,我跟同学一起来,一会儿就散场。” 白衣男子笑得诚恳,“我这样儿的,你看不上?” 沈惜耸耸肩。 “只是认识一下,交个朋友,我开保时捷,一会儿送你回家?不是我吹牛?外面的停车场里,就数我这辆豪横。” 白衣男亮亮手里的名车钥匙,露出得意洋洋的笑,朝沈惜又欺进一步。 沈惜头有点晕,抓着扶手,“你别这样,我不差这个。” “啊哈!”白衣男轻佻地哼着,“难不成,你坐着旁边的科尼塞克来的?” 他又打量沈惜,一身衣服超不过1000元,不像坐得起千万级豪车的姑娘。 沈惜不想纠缠,正要离开,见门外阔步走进一个人。 一身灰色休闲装,潇洒,挺阔。 是何寓。 当着人,沈惜不敢认何寓。 两人地位悬殊,中间又隔着顾家,谁知道他怎么想。 倒是何寓先开口,“小梁?” 白衣男见了何寓,张了张嘴,“何总,好久不见。” 他说着,堆着笑上前,“浅海湾的项目,最后还是给我做了,多亏上次饭局,您手下的齐公子帮忙说话!让我得了这生意!” 何寓垂着眼,“齐阳手下的小项目,分你一杯,他乐意。” “我今儿走鸿运?在这儿碰上您!” “临时谈个事,随便找的地方。是挺巧。” 白衣男做了个请的手势,“何总,赏脸喝一杯?” 何寓没接他的话。 倒是对楼梯上的沈惜扬扬眉,“电话打通了,你叔叔让我送你回去,大小姐,莫急。” 白衣男睁大眼睛看看沈惜,又看看何寓,“这位是?” 何寓表情神秘又不羁,笑出几分江湖气,“别打听,小心惹祸上身。” 转而对沈惜说,“大小姐,跟我上车。” 沈惜见何寓使眼色,依言走出酒吧大堂。 白衣男点头哈腰一路将二人送到停车场。 崭新的科尼塞克Jesko,能买十辆保时捷。 白衣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大小姐,是我冒犯,您别见怪。” …… 沈惜看着那人走远,才赞何寓,“何先生第二次出手救了我。” 她微醺,脸上有一小团烟霞。 “谈不上,他是小角色,没背景,不敢坏名声。”何寓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 这年头,不怕毁名声的只有两种人: 有权有势的权贵和低到尘埃里的最底层。 这两种中间的大多数人,都守几两面子和钱财,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沈惜笑了笑,“不知该怎么谢你。” 何寓整个人被拢在月光下。 银辉倾泻,将他的风流放大了三分。 “举手之劳,何乐不为?”何寓俊眉一挑,“若哪天,我真为你流血拼命,再谢不迟。” 沈惜莞尔,别了下耳后的发,“何先生的好,我记下了。可是我,怕是还不起。” 她真有点醉了,垂着眼,耳根烧起来。 何寓没说话,只灼灼望着她。 半晌,才道,“我送你去找同伴。我还有下一场,一会儿就走。” …… 车子快到老宅时,顾驰渊接到沈惜的电话。 他迟疑了几秒,划开手机。 电话里,有人问,“是沈惜四叔吗?” “她人在哪儿?” “沈惜喝醉了,您能来接她吗?” 第45章 哪儿都别想去 蓝调酒吧 灯光像融化的琥珀,将空气染上粘稠的蜜色。 沈惜半靠在沙发里,安静地一声不吭。 头晕,灯和影都光怪陆离。 她摇了摇鸡尾酒杯,每一枚冰块里,都有顾驰渊的脸, 夜深了,其他同学都提前走了。 朱珊珊帮她打完电话,也被男友接走。 只有沈惜闷着头,攥着酒杯,也不知喝了多少。 酒吧的小老板看她没力气,“醉成这样,睡吧。一会儿你家里人就来了。” 话落,吩咐女服务员,给沈惜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头疼得像要炸开,沈惜揉揉头,半撑起身体。 她酒量好,没宿醉,只是不想走,也不想动。 顾驰渊明明说会来接,过了好半天,人也没出现。 沈惜想洗把脸,打车回学校,这里并不十分安全。 她脚步不稳,年轻的小老板隔着茶几,拉了她一把。 绕过去,扶住沈惜的腰。 他好像并不觉得逾矩。 声色犬马的地方,酒精催化,人与人的安全距离被缩小。 这一幕落入顾驰渊的眼里,他的眉头几不可闻地蹙了下。 酒精糖果混杂的空气里,飘过一丝清幽的白檀香。 沈惜愣了愣,迷糊中,对上顾驰渊沉寂的眼。 “来了,”她攀住顾驰渊的手臂,“回家吧。” 想了想,哪儿不对,她放开手,往后躲。 “车在楼下。” 顾驰渊握住沈惜手腕,细瘦的,没斤两。 他弯下腰,将沈惜抱起来,迈开步子,扬长而去。 沈惜被放在车上时,往车角蹭,额头顶着玻璃,沉睡过去。 她缩在后座上,抱着双臂,小小的一团。 顾驰渊撇了一眼,打开电脑处理邮件,任沈惜紧绷绷地蜷着。 车子绕上山路,沈惜没坐稳,咚一下撞玻璃,她捂着脑门,还是不想睁开眼睛。 恍惚中,顾驰渊揽过她,让她的头枕上自己的膝盖。 沈惜睡意朦胧,晃了晃,调整个舒服的角度。 她的手搭着顾驰渊腰,抓着他衣料。 微弱的鼻息吐呐在他小腹间。 顾驰渊眸色一暗,扣住沈惜的脸,换了个角度。 夜色中,男人的手覆上她的额头。 掌心的薄茧,磨蹭着绒绒的额角。 到了老宅,已是后半夜。 顾驰渊把沈惜放在床上。 朦胧中,少女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颈。 顾驰渊动作一顿,手撑在枕侧。 她睁眼,手指触碰男人的唇。 唇形薄,摸上去凉。 典型的无情种。 沈惜心中一疼,放开他,扯住被子蒙住头。 半夜里,渴得难受,胃也疼。 爬起来喝了水,找胃药。 她是时梦时醒的: 在梦里,回到小时候,父母打架吓到她,便跳上公交车跑去顾家。 在门口碰上顾驰渊。 他上贵族中学,一身考究的校服被沈惜揪着,蹭的满是鼻涕眼泪。 他不会哄小孩,掏出女生表白送的巧克力,塞进小姑娘手里…… 浑噩一晚,早晨出了一身汗。 腰下有东西膈着皮肉,抓起来一看—是典当过的宝贝胸针。 回忆昨夜的事情,没一件与这事有关联,真是毫无头绪的。 窗外有发动机的声音,司机来接荣莉了。 沈惜披了件衣服跑出门送行。 她对荣莉又敬又怕,不敢怠慢。 四个行李箱,在大门口一字排开,司机正往车上装。 顾驰渊在车旁等着母亲。 他没打发蜡,头发自然垂着,有些少年感。 成熟与青葱,矛盾又吸引人。 荣莉从房间里出来,一身端庄低调的打扮。 “你父亲一早就飞外省了,这些天我也不在,倒是清净,”她说着,一转身看见沈惜,“你病刚好,受了风怎么办?快回去休息。” “已经好多了。”沈惜走过来,“夫人一路平安。” “这孩子懂事。”荣莉赞。 她拢了下衣摆,又对顾驰渊说,“听说林小姐下月生日,你不要怠慢。” “省剧院,绿洲乐队,我带她去。” 荣莉笑,“什么乐队?有牌面去省剧院?” “摇滚的,重新编曲红歌,挺不错。我父亲清正,她也要去去浮华气。” 顾驰渊扯了下衣领, “你是有心的,”荣莉很高兴,“一家人就该这样。” 沈惜揽着衣角,安静地站在一旁。 车子启动,驶出大门。 顾驰渊跟沈惜一前一后往回走。 深秋晨露重,风一吹,沈惜打喷嚏。 顾驰渊抓起外套放在她手里,“怎么一身汗?” 他将人推进浴室,打开吹风机弄干湿发。 发丝粘在脸上,他一丝丝拨开,露出少女的苹果脸。 干净,纯。 泪水在眼眶里晃荡,就是不肯滚下来。 “去躺着,我让李嫂熬粥。” 顾驰渊盯着她痩白的脸,打开门,去吩咐人。 “我要回学校。” 沈惜缓缓开口,淡漠,平静。 “又犯脾气……”顾驰渊冷哼,“不住这里,你住哪儿?” “寝室。” “毕业以后呢?” 沈惜犹豫了,垂下眼,“找管吃管住的公司,或者,群租房。有的是办法。” 顾驰渊语气冷,“本事挺大。” 沈惜按下水杯,“哪天的演唱会?” “不记得,秘书安排,问这干什么?你也想去?” “没有。” “我记得你是他们粉丝。”他问着,云淡风清的语调。 沈惜背对他揉眼角,“早就不喜欢了。” 手背上的青紫引起顾驰渊的注意。 他执起她的手—病重输液的淤血青。 “再烧,还要吊水。”他扯了下被子,“我一会儿出门,你好好睡。” “我有退烧药。”沈惜要哭了。 “西药伤肝,吃中药,李嫂煎。” 沈惜气得扔枕头,“你欺负人!” 顾驰渊挡开飞枕,打开门,“再发烧,哪儿都别想去。” …… 第46章 天赐神颜 荣莉去巴黎的第二天,顾驰渊有急事也赶去机场,听秘书说至少药半个月回来。 沈惜从教务那儿接了一个商务团的翻译工作。 天不亮,就出发去接团。 到了机场,联系地陪,才知道是雷缦——这女人与何雯关系挺密切的。 雷缦家境一般,在酒吧打工认识了泡夜店的何雯。 通过何家的资源,傍上了个小老板,小老板投资给雷缦开了旅行社。 男人的把手上的客户都拢过来,雷缦负责落地的接待。 沈惜见着雷缦的态度,就知道对方不喜欢她。 今天来的是个非洲三十人团,商务考察加景点旅游。 客人们带得行李多,在停车场是壮观的一排。 司机一件件往车上搬,效率低。 雷缦拍拍沈惜,“你也去搬。” “我是翻译,没有这个工作内容。”沈惜拒绝。 “我按小时付费给你,你就一直在这儿站着,不合适吧。我为什么要养闲人?”雷缦抱着胳膊,阴阳怪气。 人总不能跟钱过不去。 沈惜用皮筋挽头发,走过去跟着司机一起搬。 司机人好,“姑娘,东西沉,我自己来。” 沈惜摇摇头,笑着不说话。 车来车往的停车场,行人皆匆匆。 她低着头,躬着腰,吃力地提起一个个大号的箱子。 头发因汗水粘在额头上,粉白的面颊,也被浸染。 不远处,vip通道的电动门打开。 顾驰渊推着行李箱走出来。 一眼看见在人群中的沈惜。 他停下脚步,对司机说,“我打个电话,能走时我叫你。” 司机也看见沈惜,“沈小姐她……” 顾驰渊脸色一变,司机闭了嘴。 顾驰渊缓缓走到留在室外吸烟区。 离沈惜他们的大巴最近的一处。 低头,拢火,男人的脸掩在细碎的烟气里。 北城已是立冬时节,寒风冽冽的,割过每一寸皮肤。 沈惜穿着鹅黄色短棉服,俯身时,露出一小截细腰。 一旁的雷缦一脸傲慢地盯着她,指手画脚,每一个表情都透着刻薄。 顾驰渊咬着烟,垂下眼。 划手机上的财经新闻。 沈惜摆好箱子,有个客人来电话,签证出了点小问题,要等一下才出来。 她终于有时间喘口气。 一抬眼,顾驰渊在不远处。 黑外套,灰衬衫,像极北城冬日的浓重的水墨色。 他按灭烟,示意沈惜过去。 “搬走了?”他看着沈惜的脸,若无其事地问。 沈惜点头,“还有一些零碎,有时间我再去取。” 顾驰渊扫了眼她通红的手掌,“打工好玩吗?” “不算纯打工,教务介绍的商务团,价钱给的不错。还能实践一下语言能力。” 沈惜缓缓说着,别开眼,躲开他眸子里的暗色。 “什么时候搬走的?” “你走的第二天。” 顾驰渊讽刺,“急什么?宅子里有鬼?” 沈惜低下头,没言语。 冷寂又无趣。 “说话。”他哑了声音。 “这段时间,感谢你帮忙,我不会忘。”她抬起头,鼻头酸,眼眶热辣辣的。 “不会忘什么?”顾驰渊瞧着她没血色的脸,“你这话,不明不白。” 他把玩着银色的火机,目光沧浅,语气也淡。 沈惜心颤,扭手指,一节一节的泛白。 正这时,玻璃门里晃出一个人影。 女人穿着白色的羊绒大衣,米兰时装周上的高订款。 她挽住顾驰渊的手臂。 男人神色如常,习惯了亲密的距离。 沈惜知道,女人就是林家大小姐。 “驰渊,没想到巴黎都没有的款,在机场免税店买到了。我要是没听你的,直接出来,就错过好货了。” 林丽莹晃晃华丽的购物袋,一副志得意满。 这牌子,起步价上百万。 林丽莹见顾驰渊没回应,目光一凝,注意到一旁的沈惜,“这就是你家的女学生吧?”说着,伸出手,“你好,我是驰渊的女朋友,叫我丽莹就行。” 果然是端庄大方的女人,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傲慢,只一瞬,便消失。 沈惜伸出手,握了一下,“我是沈惜。” 她以为,顾驰渊停下脚步,是在等自己。 没想到,还有美人随行。 半个月,朝夕相对,没亲密是不可能的,她强忍,才憋住没哭出来。 林丽莹的水晶指甲在沈惜掌心一滑,“沈小姐的手凉,俗话说,是少人疼。” 她扭过头,问顾驰渊,“我说得对吗?” 顾驰渊目光淡淡地扫过沈惜的手,对林丽莹说,“该走了,我送你回去。” 耀眼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停下时,沈惜接了最后一个入境的客人。 她没理顾驰渊,跑到出口迎人。 林丽莹问,“不带她一起走?” 顾驰渊打开车门,没回应。 手挡着车框,绅士地扶着林丽莹坐进去。 豪车与旅游大巴错肩而过。 沈惜拿着话筒,麻木地翻译雷缦的欢迎词给游客听。 剧烈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到四肢,她几乎花光所有力气,才勉强稳住身体。 非洲来的客人精力极旺盛,从机场出来直奔长城。 雷缦简单说了几句,让下午四点在大巴集合,她怕冷,就跑到车里休息,其他的都交给沈惜。 客人们很激动,沈惜跟着爬,戴着讲解器,拼命回忆临时抱佛脚的导游词。 到最高的烽火台,开始飘雪花。 巨龙盘踞在山峦间,银装素裹,壮美苍茫。 沈惜想起初一时,顾驰渊在高中做交换生,大夏天带着国际友人登长城。 那时沈惜喜欢看外国帅哥,顾驰渊带着她这个拖油瓶同行。 在山顶,阳光炙烤,沈惜帮顾驰渊和外国帅哥合影。 他身后,是峰峦叠嶂到山脉和雄伟的城墙。 一副英气的俊模样,含蓄,内敛,极具东方韵味。 从长城回来,沈惜端着照片仔细看。 没人比得上顾驰渊的天赐神颜。 扯回记忆,沈惜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她往脸上拍了拍,缓解心里头的闷疼。 晚上,送客人去酒店,没等雷缦说,沈惜钻进车里掏箱子。 司机大叔又来帮忙,他忿忿着,“那地陪太刁了,仗着有后台,拼命压车费,说话还难听,下次我可不伺候她。” 沈惜坐着公交回学校寝室。 舍友们已睡下。 沈惜拎着毛巾,连洗澡的念头都没有。 刚拿起牙刷,手机响。 顾驰渊只说两个字,“下楼。” “累了,有事明天说。”沈惜一个字都不想说。 “宅子准备翻修,在清东西。”他慢条斯理,“你的东西要尽快清走。” “缓几天不行吗?我还要带团。” 顾驰渊凛着声音,“你精神儿不是一直挺好吗?” 第47章 强悍…… “上车。”顾驰渊按下车窗,指了指副驾。 下楼前,沈惜洗了澡,吹干头发,挽了个丸子头。 顾驰渊等得久,有点烦。 等沈惜系好安全带,他一脚油门踩出去。 “翻新老宅做什么?”沈惜拽着门把,适应极速操作。 “有喜事。”顾驰渊目视前方,一如既往的话少。 什么喜事?沈惜心知肚明。 他境外出差都带着林大小姐,可以想见,衣食起居,无微不至。 顾家愿意进一步,肯定是问过顾驰渊的意思。 想必他在床上,也对林丽莹颇满意。 顾驰渊有节制,但疯起来,相当野。 揽着沈惜,一寸寸地磨。 扰得她惊慌,极强悍。 她抬起手,遮挡眼中的渴望。 他不许,将她的手钉在枕侧,“看着我,不许遮。” 一双墨色的眼瞳,卷着海水,一浪高过一浪。 沈惜哭出来,他神色一凛,水退去,化作冰山…… 后半程,她完全不记得。 醒来后,顾驰渊通常是神清气爽的俊模样。 沈惜明白,他极在意身体的契合度。 不满意的,入不了他的眼。 …… 沈惜原本没打算长住,搬过来时,置办的东西不多。 半个月前,换洗衣服已经拎回寝室,五屉柜里,还剩零星的小物件。 沈惜搬个小箱子,一件件码进去。 顾驰渊倚在门边,低着头划手机。 小视频放出来吉庆的乐曲,应是喜宴的策划案。 他敛着眉,淡然地审视。 如批阅商业文件。 沈惜撑着柜子,拉开第二层抽屉。 里面躺着一封牛皮纸袋。 打开看,是鞠佑芝在老家的房本。 这小房子,是她辛苦打工挣钱买下。沈文川赌输了钱,把房本抵押给人家。 鞠佑芝上门讨要,无果。 她一气之下,得了病。 犯病时,鞠佑芝念叨过这事,不知道顾驰渊是什么时候听见的。 沈惜捏着房本,看向顾驰渊,“你买回来的?” 鞠佑芝的家乡现在是省级开发区,地段升值,小房子也要五百万。 顾驰渊关上手机,望着沈惜,“留着吧。” “空房一座,我回不去了,”沈惜将房本放回抽屉里,“我欠顾家太多。这个,算我还的。” 顾驰渊垂着手,没动作,“你欠的,一时半会儿还不清。” 他走过来,按住柜面,“我,也不差这点儿。” 第三层,是粉钻胸针。 顾驰渊的眸子闪了闪,明显有疑问。 沈惜关上抽屉,“从酒吧回来,它就在我衣兜里,我想不起来怎么拿到的。” “那天除了我,还见过谁?” 沈惜紧了下手指,“见过何寓。” “你倒是实诚。”顾驰渊扯扯唇,“这个也不要?” “太贵重,我不该收。” 她本就没打算留带走贵重的东西。 这些年,除了必要开支,沈惜一向节俭。 她跟着顾驰渊的这段日子,想要的,也不是钱。 听到沈惜的话,顾驰渊的握了下拳,轻叹,“随你。” 夜里起风,扯开窗帘。 硕大的玻璃窗里映着两人的影。 他与她,错肩站。 薄霜覆着窗,掩映中,好像在你进我退地纠缠。 沈惜的心扯痛,呼吸间,遍体鳞伤。 “该走了。”她笑起来。 眼眸里的秋水,笑意干涸在水边。 沈惜看见顾驰渊发间落着一片树叶,指指自己头发,示意他取下。 顾驰渊沉声,“我看不到,你来。” “低头。”沈惜上前,扶着他的肩。 他俯身,秋寒裹挟苦檀香。 她记得,这香叫冥府之路。 呼吸渐深,顾驰渊徐徐握住她的手。 掌中不使力,眼眸里,狂风巨浪。 她若想逃,可以毫不费劲推开。 可是心扯着疼,发狠,咬他手腕。 报复成功,想跑,被他钳住。 一勾一贴,欲望深重。 血溢出,烫她的嘴角,有些东西。 摸不着,看不见,却刻骨。 时间太晚,沈惜还是留下来睡了一宿。 夜的最后,顾驰渊放开手,关上门,一室寂静。 沈惜缓缓神,上闹钟,按时起,准备带客人去颐园。 天将亮,门外有急急的脚步声。 李嫂端着毛巾和水盆,“少爷的胃病犯了。” 出差这半个月,有时差,饮食也不规律。 引出了他的旧病: 胃炎,没什么特效药。 早年间,鞠佑芝在顾宅,会给顾驰渊按穴位,缓解疼痛。 沈惜也学会了,手法不如母亲,但偶尔那两次,顾驰渊倒是安心地睡过去。 顾驰渊坐在床边,一手撑着桌面。 冷白皮,因病着,手背上的骨节泛青。 体温也上来了,38.8度,摸额头,灼烫。 沈惜撕了退热贴,按上男人的额头。 他一挡开,“太凉。” 换毛巾蘸凉水,沈惜执起顾驰渊的手,小心翼翼擦他的手腕。 他没抗拒,睁开眼,看到沈惜,凝着眉,闭上眼。 没擦几下,又推,“不够凉。” “烧不退,吃药吧。”沈惜耐心道。 “苦。”顾驰渊哼了句,握住沈惜的手。 他手腕上,有一小排浅浅的齿痕。 沈惜抹唇角,牙齿疼。 …… 顾驰渊的房间门虚掩着,染着蔻丹的手伸过来,推开门。 林丽莹走进来。 今天是温婉柔和的居家风。 她盘着发,额间垂下一缕,映着弯翘的眉眼。 顾驰渊扫了一眼,“有事?” “我订的快递,点错了,送到这里,恰好路过取一下。” 林丽莹拎着快递袋,“怪我粗心,上次给荣阿姨买燕窝,这次一顺手,点错地址。” 说着,女人把袋子随手一放,露出包装上的图片。 大牌内衣,主打性感情趣。 据说有丰胸肥臀的阔太太,穿着走秀款,与闹离婚的权贵老公大战几夜。 一觉醒来,权贵踹了小三。 太太重新归位。 从此这牌子名声大噪,太太一高兴,在全球投了两个亿的广告费。 一并开发了男版鲜肉款,权贵圈的小姐太太们,趋之若鹜。 沈惜想起坊间传闻,脚步一晃,退到一边。 林丽莹是刻意谋划,想着大战时锦上添花。 顾驰渊这样的男人,被勾出欲望,是女人无上的荣光。 手中的凉毛巾“啪嗒”落在地毯上,泛着水渍,萎靡的一团。 林丽莹当仁不让地坐在床沿。 圆臀不经意地蹭过男人的腿。 脸一红,又撤开几分。 如假包换的白莲。 林丽莹弯腰拾起毛巾,递了递,“惜儿,能不能帮忙去换条新的?记得蘸冷水。” 沈惜看了顾驰渊一眼,往前挪了一小步。 林丽莹这是把她当佣人使唤,却彬彬有礼,由不得人拒绝。 顾驰渊垂着眼,无动于衷。 沈惜无奈,伸手去接。 他嗔道,“迷迷糊糊的,没一样省心。” 说着,望向沈惜,“你去找李嫂,让她煮个粥给我。” 沈惜闻言,往门口走。 关门前,顾驰渊轻到,,“昨儿收拾的都带走,不用上来了。” “嗯。” “东西沉,让司机送你。” 第48章 女人会死他手里 市里有个重点项目展会。 开幕式安排精彩活动,主办方特意请了小明星钟橙橙做演出嘉宾。 雷缦兼着几个小明星的经纪人,其中就包括钟橙橙。 雷缦觉得沈惜脾气好,这次依然带着她。 钟橙橙属于娇滴滴的风骚型。 在保姆车上,雷缦把活动介绍给她。 钟橙橙粉色的指甲划着出席嘉宾的名字,“那人怎么没来?我记得有传言会邀请他。” 雷缦哼到,“你说的是大领导家的公子?” 她转中指的克拉钻戒,“他那样的身份,官家背景,不会出现在名单里,就算来现场,也不在大庭广众下露面的。” 钟橙橙放下化妆镜,划开微信。 “我买通了酒店工作人员,一会儿就去敲他的门。” 话落,她吩咐沈惜,“到了酒店,你先去找VIP小厅,演出完,直接带我过去。你机灵些,别给我耽误了。” 沈惜整理着演出服,说了句,“知道了。” 雷缦说话不客气,“钟大小姐,省省吧。豪门公子哥不缺你这样的。你陪过高三爷,不是处。不纯的,权贵少爷们怎么可能看上你。” 钟橙橙掀起裙子,露出修长有致的腿,“破了没多久,高三爷说,体验依然像初回。” 她摸着细白的脚腕,“我想好了,死缠,不怕少爷不上瘾。” 若跟了官家子弟,高三爷这种的,连摸她脚趾的资格都没有。 “听说他有女朋友了,也是个大小姐。你确定他还能上钩?” 沈惜听着雷缦的话,按下车窗,污言秽语,少听为妙。 钟橙橙不在乎,划出手机上一张男模的照片, “看男人,要看鼻子和腰,鼻子高,欲重;腰板硬,女人会死在他手里。” 话落,她把手机给沈惜看,“瞧瞧,见过这么顶级的帅吗?” 沈惜笑笑,没说话。 她想起被顾驰渊折腾时,各种的登峰造极。 在她心里,没有人比顾驰渊更疯。 雷缦扇着风,“橙橙啊,真厉害。要是跟了官家子弟,可记得提点我家老田。” 说着,她红唇一撇,对沈惜说,“小沈,你还是学生吧,听这个,脸热不?” 沈惜按着椅座上的软皮,“嗯。” 钟橙橙整理睫毛,“说了你也不懂,体验不了跟他那样的共度良宵……再说,你是清汤寡水的小姑娘,这辈子都没机会认识他们那样的人了。你说,是不是人各有命?” 沈惜听着她的话,抓着棉衣的拉链。 丝丝缕缕的凉,从领子里灌进衣服,淬进四肢百骸,透心的冷。 …… 半导体是顾驰渊的老本行——剑大微电子硕士。 论文曾刊载在行业顶刊上。 只是这些履历在家族眼里,不过是锦上添花。 权贵家族的信息网永远比普通人快三拍: 政策的风向尚未吹到市井,他们早已调整好航向。 子弟们的人生是一份早已批阅盖章的红头文件 ——从商,理政,二选其一; 再不济,也得用婚姻作筹码,确保血脉永远浮在金字塔尖。 顾驰渊是这一代里少有的才俊 这份出众,既是他的资本,也是他的枷锁。 会议当天,他比预定时间早半小时抵达酒店。 专属电梯直达贵宾室。 茶几上只有两样东西:黑咖啡和冰水。 助理熟知他的习惯,连杯子的摆放角度都分毫不差。 会场外人群攒动,几个西装革履的访客正被引进来。 顾驰渊目光一凝,落在一个男人身上。 “那人看着眼熟。”他叫过秘书,“哪儿的人?” 秘书查完,来回话,“司机周礼的表哥,叫田有阔,有几个小公司,涉及演艺经纪和旅游接待。” “私生活怎么样?” 秘书摇摇头,“周礼说过,不成器,养着好几个。有个小情儿叫雷缦,今天也来了。” 周礼就是顾驰渊的司机,为人老实,对主人言听计从。 “发家史呢?” “疫情时,您给周礼母亲出了安葬费,又给抚恤金。周礼人实在,200万被田有阔骗个精光,就是这样发家的。” 秘书愤愤不平,“我听说,姓田的还四处说周礼是您的贴身保镖。他还拍着何雯小姐,入股何雯的酒吧,帮她追泰星。一来二去的,势利眼们到哪儿都敬他三分。” …… 沈惜一到酒店,就被呼来喝去地搬衣服,拿道具。 钟橙橙今天跳了段汉舞。 广袖一展,腰如约素,千年的风雅凝在她的身段里。 沈惜在后台,抱着她的棉服。 想不通那么放浪的人,怎么会跳最优雅的舞。 怪不得她对勾男人有信心。 腰一抖,果然有天赋。 演出结束,沈惜还没给钟橙橙披好外套,就被雷缦扔了个白眼,“手脚灌水泥了?麻利点。她冻感冒,你兜着吗?” 钟橙橙走到化妆室,不等人来,就倒了半瓶卸妆水。 卸下舞台妆,好去会会小公子。 准备停当,她披着长大衣,内里穿得极大胆。 沈惜让服务员给两人指路—-这本是趟浑水,她可不想踩进去。 挣着买白菜的钱,没必要操卖药的心。 自小耳濡目染,那些二代们,可不是好惹的。 到了vip门外,被买通的服务员悄悄把房卡塞给钟橙橙。 她捏着卡,翻了翻包,皱眉头,拦住雷缦,“完了,助兴的药丸忘衣兜里了。” 雷缦掏出手机,拨给沈惜,“小沈,橙橙棉服内兜里的粉色小盒。你帮我送上来!” 第49章 送上门的肉 沈惜接了电话,匆匆上了楼。 “你要是再慢点儿,少爷都要走了!”雷缦夺过药盒,一把塞给钟橙橙。 钟橙橙刚才喝了几口酒,起了劲儿、拿出房卡就刷进去。 她装醉了酒,认不清脸,喊了句,“有人吗?救救我,我被骗,喝了不干净的东西……” 声音绵软,娇滴滴的。 听得人骨头酥。 沈惜想,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 温软,可怜,还带一点点无畏。 那挺好,林丽莹演起来,约莫更盛三分。 反正,自己在顾驰渊怀里,没刻意娇…… 七分清醒三分醉。 醉的时候,也不知自己什么样儿。 雷缦见沈惜心事重重,拉住她,“你也想?别做梦了,媚是天生的,你学不来。” 说完,带着沈惜下楼,等着钟橙橙传捷报。 拐到商务厅,有个熟悉的身影——何寓举着酒杯,与人相谈甚欢。 何家从商,与政治不沾边。 何大公子出入自由,不怕官场的影响。 觥筹交错,映着一个女人的脸。 三十岁左右,成熟风韵。 只看向何寓时,有瞬间的温柔。 这场合,最好别碰见,沈惜迟疑脚步,没进门。 恰好雷缦手机响,她笑了句,“橙橙厉害,十分钟就让人缴械了!” 划开手机,“恭喜呀!” 钟橙橙的哭腔飘出来,“缦缦姐,出事了!” …… 钟橙橙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摊在地毯上。 见了雷缦,她哇一声哭出来,收起腿,跪得板正,“林小姐,我错了!我该死!不该乱吃东西,拿错房卡!要知道您也在,打死我也不敢……” 帘幕后的沙发里,飘出一个声音,“我若不在呢?你就敢?” 是林丽莹的声音。 气恼,颤抖,又无可奈何的质问。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顾驰渊的主意?!你这骚狐狸迷了心窍,敢对金尊玉贵的公子下手……” 原来钟橙橙想勾引的人是顾驰渊…… 惹到北城林家,这事可不好办。 沈惜沉沉吸了口气, 这浑水,她终究还是淌进来。 她心下急,又退了一步。 顾驰渊在不在房间里? 沈惜心里没了底,她抱着手机,想给顾驰渊打电话…… vip的走廊隐蔽,与外面有隔音墙,想对来说,是个独立空间。 沈惜一转身,撞上一个人。 肩骨碰到对方的胸膛。 熟悉的灼烫。 呼吸一窒,抬起头,她对上顾驰渊的眼。 冷寂,沉郁,带着怒意。 走线考究的袖角,蹭了半枚口红印。 形状不均,看得出,对方极慌乱。 “这是什么?”顾驰渊亮开掌心。 粉色的药盒,裂开了,七零八落散着颗粒。 沈惜摇摇头,“不清楚。” “监控里,是你送给钟橙橙的,”他凛着声音,“想做什么?曝光我?还是恶心林丽莹?” “没这么想,没人告诉我屋里的人是你。”沈惜小声辩驳。 低下头,目光落在他掌心。 顾驰渊翻过手,将药盒扔在地上。 几粒小丸滚在他脚边,他抬起鞋尖,盒体在地毯上粉碎。 沈惜想,这劲头,若是踩着她,约莫是筋骨尽断的下场。 顾驰渊借着灯影凝着她。 润白的巴掌脸,圆亮的眼睛,裹着棉服,没上半点妆。 与会场里光鲜靓丽的女人,怎么比? “不知道是我?”顾驰渊反问,“我是该高兴,还是该觉得恶心?” 顾驰渊是五味杂陈的。 如果沈惜是针对他,说明负气搬出去,是恨他身边有了别人; 若不是, 约莫,他与林丽莹的喜事, 在沈惜心里,风吹云散了…… 顾驰渊气场压人,走廊里是酒红色的墙壁,和橘色的灯。 颜色压抑,卷得人透不过气。 沈惜退了一步,后背抵住墙,“不过是个女人爱慕你,我听说,其他的贵公子,对送上门的,都是欣然接纳。” 男人的眼底一暗,“怎么接纳?” 沈惜扭着手指,声音越发微弱,“拉进屋,折腾一把……用钱,用资源,总能打发掉。各取所需,没损失。女人图的,不过就那几样。” “哪几样?”顾驰渊沉着声音,没等沈惜开口,又问,“你呢?图哪样?” 一句话,问得人发虚。 沈惜掌心抵着墙,手肘被膈得生疼。 “说……图哪样?”他凝着眉,脚下的碎盒发出更细微的碎裂声。 图钱?她留了房本和珠宝在老宅,顾驰渊打到卡里的款,除了转给医院,其余的一分不动; 图资源?放着顾氏资源不用,低三下四给小三儿打工…… 真XX带劲! 沈惜鼻头一酸,感觉空气都稀薄,眼圈一热,泪水打转。 眼前的人是顾驰渊,明明是她心底深处, 不敢想,却忘不掉的那一个。 这架势,她不回答,他妥定不答应。 说不定, 会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就像第二次,南大树林旁,受不住时,他嫌热。 一把按开车窗。 暗夜里,几十米外有路灯,林子里,虫鸣鸟叫极其欢畅。 沁凉的空气激着顾驰渊。 攥着沈惜的手伸向车窗外, 粗粝的掌按住细弱的腕子,交织的汗水,抹在车门上…… 迷离中,沈惜睁开眼睛,林荫道有清晰的脚步声…… 她一急,想挣脱。 他不肯,困住她,星空璀璨,如烟花。 电光火石的记忆在沈惜脑海里浮现。 走廊里的灯光越发灼人,沈惜一急,给了他说法,“你够野,技术也不差……我就图这个。” 这个说法他应该满意吧。 不是钱,不是资源,又兼顾着男人的尊严。 反正她所念的,顾驰渊碍着有林丽莹在,也给不起。 那样巧妙的回答,两个人都解脱。 顾驰渊听了这话,往前进了一步。 他喉结滚动,唇边,衬着散淡笑意,“你脸红什么?” “没,就是热。”沈惜别开脸。 他那样冷寂,星星点点的,刺着她。 “你刚才说,图我什么?” “技术好。” “什么技术?”他瞳仁里,火苗明明灭灭,“什么?” “就是……呜” 电光火石中,沈惜睁大了眼睛。 顾驰渊不等她说完,低下头,咬住她的唇。 第50章 初吻…… 顾驰渊的吻 灼热,狠戾。 像某种惩罚。 罚她,以后只记着他的味道。 对旁的人,都免疫。 而沈惜,忘了推拒。 只一味的沉溺,震惊。 长廊顶,装饰着星河似的灯圈。 蜿蜒着,在男人身后蔓延开。 强悍的气息,裹挟着沈惜,他强势的寸步不让。 恍然间,沈惜抓住男人的肩。 有些事,在失控。 顾驰渊的手,沿着她脊骨点火。 兴致正浓时,嘴角一疼。 顾驰渊闷哼着扯开两人的距离。 他不甘,捏住她下巴。 手腕上,还留着她的牙印。 拇指一抹,沾上唇边的血…… 顾驰渊目光凝滞,踢碎散落的药丸,暗哑到,“你点的火,还不管灭?!” 这时候,房间的门大开。 钟橙橙的哭声震耳欲聋。 顾驰渊放开沈惜,抹了唇角,“真XX刺激。” 话落,迈开长腿,径直走向屋里。 一推门,撞见林丽莹也红着眼,“驰渊,这狐狸精,拜坏你我名声,她说,你默许。我们快订婚了,出了丑事……我一个人,不能满足你吗?” 她泪雨盈盈,一副被欺负惨的样子。 与刚才的盛气凌人,完全换了一个人。 雷缦这时候不知道跑去哪里,钟橙橙凄凉凉靠在地角,任人宰割,听天由命。 廊上的沈惜,捂着心口,还在回神中。 林丽莹那句“不能满足”灌入耳膜,将沈惜整个人摧得摇摇欲坠。 男女的事,有时候就是很简单。 朝夕相处,水到渠成。 钟橙橙说得没错,关了灯,摸一把,都是一样的皮囊,跟谁还不是一样? 男人欲念重,没了她,总会有别人。 …… 展会期间的这桩“桃花乌龙”事件,被匆匆赶到的主办方全力压下了。 钟橙橙肯定被封杀,雷缦的经纪公司,立刻进了主办方黑名单。 沈惜也没走成,被司机周礼拦住,让她休息好,等着一起走。 下午,展会散了场,顾驰渊领着林丽莹出电梯。 女人依偎在顾驰渊身边,擦擦泪眼,“我第六感向来很准,早晨眼皮跳,我便赶过来瞧瞧你,没想到,抓到钟橙橙那小狐狸。” 林丽莹对这事非常嗔怒。 但见顾驰渊冷着脸,才意识到这里人多眼杂,她这怨妇脸,远不是未来的小顾太太的做派。 沈惜在俩人身后默默跟随,不远不近。 顾驰渊人高腿长,林丽莹追不上,情急之下,叫住他。 那人停步,回首,目光不经意掠过沈惜。 最后,落在林大小姐身上。 林丽莹迈着小步跑过去,芊芊玉手,缠在顾驰渊手臂间。 她仰起头,对着顾驰渊笑。 夕阳的光,斜洒在他的眉宇间。 揉碎了顾驰渊的冷毅,似一片恰到好处的温柔。 沈惜拢了下领口,碎发扫眼角,痛得想流泪。 一阵风吹过,散乱了她的衣角。 沈惜抚平衣襟,抬起头,看见了何寓。 “沈小姐,真巧啊。” 何寓穿着墨绿色的风衣,内里是咖色的西服套装。 见到沈惜,捏住咬在嘴里的烟,轻轻按灭。 他俊眉微扬,望着沈惜,“早知你来,我就不邀请女伴。有佳人在侧,无上荣光。” 一句话,逗笑了沈惜,“没品貌,也无才华,我并不配站在何先生身边。” 有说有笑的两个人,引起了林丽莹的注意。 她侧头扫了一眼,拽拽顾驰渊,“你家这小丫头,蛮会勾男人。” 顾驰渊微微停顿,垂下眼,“你倒挺在意她。” 林丽莹理了下波浪发,“也不是在意,我听说,沈惜是你家保姆的女儿。你们养着她很多年,你这样心善,我嫁你,安心。” 林大小姐是最会哄人的,她说完,低下额头,有意无意地从男人肩头靠了靠。 无限的温柔…… 顾驰渊还是停步,迎过去,与何寓寒暄。 林丽莹也追着,站在顾驰渊身后。 男人们聊天,总从生意说起。 地产,股票,新能源。 沈惜在一旁听了会儿,对上林丽莹得意洋洋的目光。 她压着嘴角,名正言顺地挽着顾驰渊。 顾驰渊并没拒绝,任她搭着手臂,极亲昵。 沈惜觉得头晕脑胀。 何寓注意到沈惜的萎靡,谈话间,目光有些许游移。 不自觉,往沈惜的方向挪了几步。 斜阳下,两人的影子重合,悄然无声的亲密。 顾驰渊眉间一凛,电话给司机,“走吧。” 劳斯莱斯稳稳停在四人面前。 司机周礼先打开后门,“先生。” 顾驰渊点头,林丽莹拢了下裙摆,双腿并拢,坐进后排。 沈惜有眼色,等着坐进副驾。 顾驰渊转身时,目光在她脸上微顿,长腿一迈,跨进车里。 “佳人在侧,顾总开着会都不闲着,”何寓低笑,手指在唇角晃了晃,“愈发精神了。” 好像一簇炉火,在沈惜内里烧起来。 顾驰渊嘴角的浅痕,映在男人坚硬的线条间。 星星点点的香艳。 顾驰渊扬了扬眉角,抹了下伤口,“起了劲儿,没拦住看。” 他的笑带着微的志得意满,“让何公子见笑了。” 一旁的林大小姐气了怒意,“我倦了,回吧。” 沈惜闷着头哦,一轱辘钻进副驾,抢在周礼前,自己拉上车门。 车子缓缓划出,何寓抬手,食指和中指在额间一划,目光里一丝丝不屑。 儒雅中带着痞。 他整个人被有掩在冬日漫天的霞光里,萧索的影子,被缓缓拉长。 …… 车子行驶在路上。 林丽莹的头轻轻靠在顾驰渊肩膀,男人划着手机,处理几通电话。 目光落在匆匆后退的林荫路上,平静,幽寂。 女人的手缓缓移向顾驰渊的胸膛,感受布料下的紧实触感。 “钟橙橙说没碰到你,是谎话吧。”她语气绵绵,似有若无地叹息,“我就知道,戏子嘴里没实话。” 她温温柔柔,落下几滴泪,滚在墨黑的布料上,“你却也不拒绝她吗? 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碰女人,也不挑拣吗? 顾驰渊敛眉,拍了拍女人的玉手,“过去的事,再提,没意思。” 第51章 用十年光阴来怀念 几句话,一片泪,落在男人身上,刺着沈惜的心。 周礼扶着方向盘问,“先生,送您去哪儿?” “先去林宅,再去澜苑。”顾驰渊垂着眼,目光散淡。 澜苑是顾家的新宅,近机场,离市区远,顾驰渊密集出差的时候,会去这里住。 沈惜的手指在车窗上划,刮着玻璃上的水汽。 老宅要翻新是真的,顾驰渊并没调侃。 沈惜整理情绪,坐直身体,“周师傅,前面右拐,公交站停一下。” 周礼为难,微微侧头,等顾驰渊发话。 顾驰渊敛着眉目,扫过沈惜瓷白的侧脸,耳垂薄,近透明的颜色。 “随她。”他轻描淡写,目光又落在窗外。 沈惜下车时,扫到顾驰渊的脸。 他微微仰头,闭上眼,仿佛在沉睡。 林丽莹在一旁嗔,“钟橙橙的事,这丫头也有份,驰渊你……” 话没说完,顾驰渊抬起手,修长的指绕住她粉白的手心。 似慰藉,似安抚。 “澜苑新修了腊梅园,你今晚同我去看看。”顾驰渊睁开眼,漆黑的眸子看着林丽莹。 沈惜扶着车门的手紧了紧,啪嗒一声关上车门。 …… 澜苑的腊梅还没开,含了小花苞,悠悠待放。 一大早,下了雪,天气骤凉。 顾驰渊穿过腊梅园,走上雪松旁的木亭里。 看见秘书周续的信息,划手机,拨了回去,“顾总,田有阔公司的视频调到了。” “拿来我看。” 周续看看表,早6点,“顾总,这时间……” 昨夜顾驰渊打进电话时,秘书听见那头林丽莹在说话…… 门当户对的公子和小姐,关系也是半公开的状态。 春宵一刻,水到渠成。 顾驰渊虽自律,却也会沉迷。 跟沈惜最初的那段日子,有几次,日上三竿。 这一次,冬日天寒,顾公子怎么舍得温柔乡? “就现在。”话筒里的声音浅而淡,停顿中,有打火机的碎响。随即挂断。 视频是田有阔架在床头自己录的,他有癖好,喜欢角色扮演。 自己戴超人面具,他旗下的小明星们,古今中外,扮演了个遍。 田有阔不许她们遮脸,一个个拍得清晰。 甩女人时,用视频做威胁,女人还要倒贴钱。 顾驰渊不看视频,大部分污点,都是听私家侦探汇报。 “停。”顾驰渊的手指扣着下巴,定住一个画面。 沈惜被雷缦领进房间,好像在交代文件。 一会儿,田有阔来了,凑过去听两人讲话。 他扶着沈惜身后的沙发,压下身,一张肉脸几乎贴在沈惜肩膀。 周续皱起眉头,听说是林丽莹闹着要查田有阔的经纪公司,顾驰渊用了手段,拿到视频。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画面里,沈惜意识到田有阔别有用心,“不小心”碰到了水杯,跳起来,逃过一劫…… 周续松了口气,低头看向顾驰渊。 男人坐在软椅上,好像万年火山爆发前的黑夜。 沉毅,冷寂,内里翻卷着炙热的岩浆。 顾驰渊扔下遥控,站起身。 投屏幕布的荧白映着他轮廓。 凛烈,锋利。 他抓起外套,扯开门,沉声到,“找到田有阔,我要见他。” …… 展会上的一幕幕,惹得沈惜在梦里翻覆。 遥盼过很多顾驰渊吻她的场面。 却从未想,发生时,是那样一番事…… 仍记得他扯开距离时,眉宇间的悲苦…… 淡,戳人,几度难忘。 怎么会有悲苦? 沈惜想,一定是看错了。 他应像从前跟她折腾后,半面餍足,半面放荡…… 不够,扯过去,再来一场。 苦腥在喉间翻涌,连带着胃也揪起来。 一大早,她醒来,夜里出汗多,灌了一大杯水。 杯底碰着木桌案,"叮"的一声。 "再瘦下去,风都能把你吹跑了。"朱珊珊攥着衣服叹气。 沈惜忽然笑开,指尖描摹着杯沿,泛起回忆,"一碗清汤面,足以慰我心......" 尾音轻,散在冬月寂冷的空气里。 没人相信,顾驰渊会下厨。 四爷那双手,生来就是执笔写字的。 他脾气上来,连茶盏都要人捧到面前…… 沈惜站在寝室的窄窗前。 又落雪。 好像那一年的冬夜,她九岁,初到北城。 受了凉,发高热。 荣莉心疼她,让鞠佑芝将人带来顾宅。 第二天,大人们出门办急事,鞠佑芝也被叫去。 沈惜肚子饿。 跑下楼,找点心。 点心甜而油腻,她咬了半块,哭起来。 泪光中,空荡荡的厨房亮起一盏灯。 顾家的少爷卷袖口,站在灶台前。 他有些无措。 盐罐打翻,醋瓶也倒。 他心里急,抓着食材,七手八脚往锅里放。 "酸死了。"沈惜皱着鼻子,端起碗。 少年把锅铲往灶台上一扔,“你倒是饿不饿?” 沈惜噤声,一碗面,吃得汤都不剩。 后来鞠佑芝说复刻不出这味道—哪家厨子会用半瓶醋配龙须面? 想想也是啊,有些滋味,是要用十年光阴来怀念。 急促的手机铃声拉回沈惜的魂。 雷缦在那头哭,“小沈,你到底是哪家的大小姐啊?!” 沈惜赶到时,雷缦蜷缩在办公室的地板上,双腿不住的颤抖。 “怎么了?”沈惜扶起她。 要不是雷缦哭得惨烈,沈惜肯定不会出现。 能这样雷霆手段,一定是顾驰渊。 他为了林丽莹,是真的拼啊。 雷缦哆哆嗦嗦讲了经过,“来了人,把老田带走了,得罪了林家,我没好下场。” 雷缦揉着红肿的眼,“临走时,我听有人打电话。是说沈小姐的工资条也找到了……我糊涂了,得罪谁?你?还是林小姐?” …… 田有阔醒来时,坐在一间封闭的屋子里。 潮湿的空气,泛着优雅的旧木香。 他一挣,嘴里的烂布被人拿了出来。 这是一间酒窖,以他见过的世面判断,这酒窖造价不菲。 他的目光随着空冷的脚步声慢慢上移。 顾驰渊从暗影里出现。 黑衣,长靴,腰身劲窄,像一柄披荆斩棘的刀。 他缓步,走到田有阔面前。 对方抬头,看不清顾驰渊掩在阴影里的眉眼。 但田有阔觉得,这份压迫,比直视面前人的眼,更令人窒息。 “顾少,我错了,你放我回去,我好好收拾雷缦那婊子,明知您对林小姐一往情深,却还把女人塞您怀里!” 田有阔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我保证收拾她!顾总,看在我表弟周礼对您忠心耿耿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吧!” 惨白的雪,落在酒窖巨大的穹顶上,无声无息。 顾驰渊俯下身,按住椅子的扶手,一双眼,似有铁钩,能钩出田有阔的五脏六腑。 他薄唇绷成一条直线,拍拍田有阔的脸,漾出危险的笑,“你说说,我请田老板来,为了什么事?” 第52章 冲冠一怒 顾驰渊的一句话,像在田有阔脑袋上敲了闷棍! 他睁着蛤蟆似的眼,摇着头,“顾少,您痛快些,我要吓死了!” 顾驰渊眉目一凛,秘书走过来,把照片扔在田有阔脸上。 视频的截图,田有阔正弯着腰,在姑娘身边晃。 “碰到她了吗?”顾驰渊站起身,“说实话。” “没,没碰!” 田有阔女人多,想不起沈惜的名字, “她是我公司的实习生,那天她来找雷缦那娘们送资料,我跟她,想当明星,我捧她。” 说着,他舔舔嘴唇,“我怕她错过机会,就离近了说,显得有诚意!” 田有阔满嘴喷火星,说到一半,眼睛一翻,“她跟顾公子什么关系?” 妹妹?情人?不太像。 谁靠着顾驰渊这尊佛,还会低三下四当牛马? “她是谁也轮不到你问!”秘书见他不老实,直接上去踹倒椅子。 田有阔哀嚎倒地,像头待宰杀的牲畜。 顾驰渊按住他的手,声音凛烈,“碰没碰她?” “没有,绝对没有!”田有阔声线变形,“顶多就,闻着她身上香,离她近了些!” “啪”的一声巨响,椅子扶手被踹断,断裂的木头刺穿田有阔的鼻腔。 杀猪似的哀嚎回响在酒窖里。 顾驰渊直起身,踩在泛着灰尘的木板上,一步步往台阶走去。 优雅的酒香,混合着浓浊的血腥味儿。 衬托在冬日的烈阳里。 是矛盾,又是相得益彰。 在田有阔渐渐微弱的沉吟中,秘书不可置信地望着顾驰渊。 冷静自持的清贵公子,竟把一场警告,演绎得见了血…… 顾驰渊从低处拾级而上,走到一半,停下步,“周续,跟我去趟局里。” …… 沈惜是在第二天下午接到局里电话的,让她过去一趟,配合做笔录。 见了帽子叔叔,她照实说了展会里的“见闻”。 到最后,帽子叔叔问,“田有阔有骚扰你吗?” 沈惜心惊,田有阔办公室那件事,她巧妙躲过一劫。 雷缦看见了,表情些许复杂,也不知是吃醋还是默许。 沈惜描述了过程,男人贴了一下她脸颊,其他,没发生什么。 走出问询室,长廊尽头,门打开。 顾驰渊走了出来,局领导跟在他身后,看样子挺客气。 领导同顾驰渊握手,“顾总,调查需要一段时间。田有阔的伤情,您还要随时配合……他虽犯了事,但不该是私人出面……” 顾驰渊也看见了走廊另一端的沈惜。 他目光中,有些碎影,一瞬,又隐去。 “过来。”他敛着眉,声音暗哑。 他应是在局里坐了一夜。 顾家公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出了气,自己来局里报道。 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他下手狠,角度刁钻。 鉴定完,田有阔的鼻子是间接伤,碎木棍扎的,并非人动的手。 但人毕竟是在顾驰渊那里伤的,局里了解了情况,顾家肯定动不得,林家也同样不好惹。 大事化小,赔偿住院金。 其他的事,送检察院。 沈惜走过去,看着顾驰渊。 蹉跎一夜,他脸色不好看,面颊泛青,冒了一层胡茬。 顾驰渊冷着眉,墨色的眼瞳闪了闪,“委屈吗?” 沈惜知道他指被贴脸的事。 “有点……”她见顾驰渊更阴沉了些,便说,“我躲开,就没事了。” 她说这话,是在局办公楼的高台阶上。 沈惜在上面一级,顾驰渊踩在下面第三级。 他回过头,目光平视。 “傻瓜……” 沈惜心下一疼,“我不能事事靠着你,靠着顾家。” 这世界上,有许多肮脏晦暗的角落。 只不过有他,像一道结界,让她的世界美好了很多年。 “人生在世,哪有一点委屈都不受的?”沈惜扯扯唇,勉强笑了笑。 眼圈里,水光一闪。 她忙低头,努力调整清晰。 顾驰渊敛着眉眼,目光凝在她鼻尖。 …… 走出局里,雪停了,金色的阳光剖开云层。 周礼走去停车场取车,他今日是高兴的,被田有阔骗走的二百万应该有着落了。 顾驰渊一夜没睡,嘴唇干裂出细微的口子。 沈惜跑去早餐店,买豆浆和包子。 她回来时,顾驰渊站在院门外,点了烟。 他徐徐看了头一眼,外衣搭在臂弯,只着一件黑色衬衫。 衣袖子挽到小臂,骨骼分明,肌理流畅。 烟气浮散,风一吹,熏了他的眼。 瞄到沈惜,他眯起眼,低头捻灭了烟。 “吃哪种馅儿?”沈惜拎着食品袋,眼里像含了冰山里的清泉,澄澈,干净。 顾驰渊扫着豆浆盖子,“没咖啡?” 沈惜,“……” 顾驰渊挪开眼,看别处,“黑咖啡……” “吃不吃?”沈惜轻轻问了一句,把包子往前递了递,“热的。” 顾驰渊垂下眼,“不饿,上车。” 话落,绕过沈惜,向车边走去。 一夜未眠的人,到了车上,仰头浅睡。 顾驰渊皮相好,骨相妙。 蹉跎一夜,显了疲态,天生的骨态撑着脸,添了沧桑的男人味儿。 沈惜心中一窒,近在咫尺的人,再也不属于自己…… 好像,也从未属于过。 目光从他的鼻骨,喉结,巡到他掌心。 掌心上有细刺,沿着清晰的掌纹,渗血丝。 血干了,凝在木刺上,衬着冷白皮,很刺眼。 沈惜蹙眉,托起男人的手,用指甲盖捏木屑。 顾驰渊睁开眼,挣了下,“让不让睡?” “刺得深,会发炎。”沈惜不依,拽着他的手。 姑娘软软的手指,触碰他掌心的粗粝,很温柔。 顾驰渊摊开掌,闭上眼,任她摆布。 拔得快了,皱眉头,“疼……” 不知不觉,车子开进澜苑。 沈惜轻轻吹了吹他宽厚的掌心,“知道疼,就不该去揍人。” 顾驰渊望着闭着眼,“心疼了?与其心疼,不如让我省省心。” 他修长的指端,有条长长的感情线。 清晰,绵长,蜿蜿蜒蜒。 有人说,这样的人,爱情顺遂。 沈惜想,他与林家小姐,可以共白头。 车停好。 “驰渊,”一声娇嗔从内院流出,林丽莹沁着泪眼扑到男人怀里, “等荣姨回来,你就娶我吧!” 第一卷 第53章 瘦不瘦?他知道 “嘎嘎嘎”——凤仪宫大门一开,杜太医拿着药箱匆匆而过。他跑得甚急,就连额头上落下的大汗也没时间去擦拭。 如画听到徐川可以放开她,当时就来了兴致,却不知道她这一抬头,长裙领口的那处空隙,就十分自然的暴露了出来,让徐川看了个正着。 而且那些鳄鱼的凶猛程度也是可想而知的,抓一条都很艰难,更别提还要抓两条。 金灿灿的落日余晖,洒在绵密的草甸与挺拔的树木上,仿佛为咕姥山戴上一顶金冠。 苍术本想也回房间休息,而冥暄却怎么也不想放他走,苍术只有应允了。 而许星染明显不吃贺寒声这一套,背对着他,甚至脸上还有不耐烦。 宁羽同样出身于贵族世家,是北方第一学术大师宁伯崖的嫡子,南张北宁指的就是大宁王朝的两位宗师级大儒,张阳明和宁伯崖。 叶兰薇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秦珂会是如此的粗鲁,她看着秦珂,大声说道。 所以这个直径几百公里的能量阵,一旦开启,那瞬间的威力简直逆天了。再强大的敌人入侵,也只能灰飞烟灭。 其他人慌张非常,大惊失色的时候,15个警卫以此迅速的脖子下巴突然旋转朝天,然后一个个倒地。 说到最后,飞段竟然是桀桀大笑起来,略显沙哑的笑声在空旷的地带传出很远。 作响,云层中降下许多雨水,可还未到达地面就被热浪瞬间蒸发,再度回到天上。 “玉帝,臣不知,那军队的先锋查无此人,臣也从来没有见过,身后的军队一方身居龙气,像是水族的军队,不过四海之中绝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军队,另一方都是一些妖魔组成。”托塔天王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而在这其中,大队的汉军将士紧随其后,展开了一面倒的屠杀,就算是李尽忠武艺高强,身边都是精锐契丹军士,现在也是节节败退。 他的穿越者身份没有其他中各位前辈那么牛叉的金手指,能影响到他每一次建造结果都是原型舰舰娘。 除了袁绍之外,刘和还派人邀请了屯兵河内的张扬,请他一起出兵,共击国贼,然而张扬一心自保,果断的拒绝了这个建议。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张凯迪姑妈的来头真的很大,若兰的美就算拿到大城市里也算是出众的。 按照她计算出的射击诸元理论上是完全能打出自己想要的战绩的,但也只是理论上而已。 所以当这个任务发布之后整个虚神界都沸腾了,只有感觉自己有点实力的哪一个不是呼朋唤友前去购买人种袋,然后偷偷的跑去选择人口,有些大胆的甚至直接潜入神州或者是霸夏这些地方直接去掠夺人口。 在唐晨失踪之后,千道流正是用手中的那柄量天剑,屠尽了世间强者。 沈有福眼睛看到地上的柴火,眼神微暗,往前走了一步,身体瞬间失去重心倒向齐浩。 “咳咳咳咳……”杜誉一阵干咳,连忙往旁边挪了挪,侧目偷偷去看乐华歆的反应。 赵关山不容置疑地道,他们三个就是这座城的核心圈子,坚决坚定的不能留破绽。 他之所以不住在羽化宗内,就是因为灵植园的房间并不是单人间,他不习惯和那么多人住一块。 不只是脸色红扑扑的,就连其脸上都有着是失神之色,一幅晕头转向,找不到着北的样子。 唐火儿有点按耐不住了,两只拳头也握得紧紧的,美眸凶狠的瞪着林凡。 “你们!”永青侯大怒,盯着一人一狗咬牙切齿,浑身法力澎湃涌动,释放出一种神圣的光辉。 日记上提到了地精,而这昏暗洞穴的位置是依靠在银川、贺州、临南的交界地,那也就是说,临南和贺州是最有可能有地精的异次元裂缝。 但渡过身劫,炼就纯阳之体后,凡修炼出来的先天纯阳之气,需要一分为三。 结果惹得一旁的李娇云拐了李立天一下,恨他这么鲁莽,李立天也因此,吃疼的捧腹。 在场的金吾卫,全部都恢复了知觉,此刻他们的脸上表情变得有些羞愧。 最后就是一直躲在一边看的明台,他刚想去把东西还给明凡,就看到大家都在围观,最后他挤了进去,他吓到了,赶紧跟同学借个录音机把明凡刚才说的全部录下来,他得意得在明凡面前摇一摇手中的录音机。 回到家中,一旦是让家族之人得知了他刚才所说的那些事情,恐怕会面临更加严重的惩罚。 “亲嘴就能变性吗?”想到这,安琪拉凑近了苏珺,在后者沉溺恢复男儿的开心中,一口吻住了他。 第一卷 第54章 求他 况且现在四皇子遇刺重伤,既然折子上敢写四皇子生死不明,向来是确有此事,至少容洵的确受伤了,他是皇帝,也是父亲,容洵重伤,便是宣武帝对四皇子最宽容的时候,居然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上奏。 所以私下里,他们这一对母子相对而坐的时候,却比陌生人都冷淡。 黑龙只觉的肺都要炸了,这要不是最近风头正盛,怕被马家抓到把柄,他早就开枪了。 “那倒不会,我霍凌峰走到哪里都值钱,看就看了,我的身材也算是不错的!”霍凌峰一脸臭屁的样子说道。 “万年长青藤能够种植在幻兽空间?”夜紫菡实在是有些诧异,云九川给她的分明只是一截的万年长青藤,她原本以为用完了就没有了,不过此时听赤银的话,她拿到的万年长青藤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江淮商队离去的那一日,可谓是盛况,江淮好些年不曾有这样的盛况了,百姓都忍不住出来看了个热闹。 元素精灵怪都属于魔法怪物,是天地间元素凝聚的怪物,身上可以掉落一些特殊材料,能够提升强化魔法师的元素属性。 王远顺手把两只骷髅兵召唤了回来,然后扭头就跑,深藏功与名。 为首那人,留着寸头,使劲吸了口烟,而后将半截烟屁股丢到地上狠狠踩灭。 难道非给我娶个老妈子回来,我就不能做主了?如果真这样,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那么‘混’‘乱’的局面,他们要是凑过去,‘弄’不好也得像那些倒霉的佣兵似的死的尸骨无存。 而白狼此刻却是通过镜子偷偷的注视着赵晓晨,看到他的样子,白狼满意的微微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听说,是唐彪在西城门设了一个局,想在那里把人家杀了。结果,哼哼,瞧好吧。”老护卫说着,兴奋地吸了一口烟。 “对啦。姑娘。你给我设置一下让手机和这里监控。别让他们知道。”姚爸说。 兵工厂暂时建在了一道山岩的裂缝之中,工程技术人员以及工人近百人在这里忙碌着。 这回陈立信有些为难了,他手上还有些储蓄,但也不多,如果找关系需要得多的话,他肯定出不起。 她噙着优雅的笑,亲自将田老爷和田夫人送回座上,这才回到座上。 “把我扶上车,我说路线,你带我去一个地方,我自己可以包扎。”说这话的时候,雷舞梓从赵敢怀中挣脱而出,蹒跚着要向车里爬去。 越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就越是不能亏待了自己,不然等到大家肚子饿的时候就容易造成精神力不集中,到时候就给了鹰类魔兽袭击的机会了。 司徒灏祯脸上微沉,却不回答,只向何容华说道:“何容华,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千万别冤枉了太后!”说罢,目光又斜睨了一眼傅太后,静观她的表情。 要知道冯万伦对杨氏也算是尊重的,除了要钱的时候,旁的从没跟杨氏发过脾气。 竟是叫冯绮雯微微怔楞,抬起头对上邢珅的视线,瞧着他眼中的真诚与坚定。 随着他一通乱嚷的回声消失在空气里,远远地响起一串脚步声,听起来走得不急不缓,而且愈来愈近。 一中算是贵族学校,都是一些千金少爷扎堆的地方,尤其是随心现在处在的12班。 只见上面挂着几滴未干的泪珠,随着她细弱的呼吸轻颤着,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但又始终没有掉下来。 司徒灏祯唇角勾起,冷声说道:“方才彤璎太后的话,你听了罢?——细作又岂会承认自己是细作?”惜字如金的口吻,似乎已经没有耐心再纠缠下去。 若不是手中还有当初冯怀仁交给他的兵符,就是邢珅也不敢相信,他是当初跟在冯怀仁身边的人。 邢婉芳邢婉云刚刚瞧着在她面前是因为一副镯子,一套头面,只怕这一切三分真七分假,怕是她们背后的姨娘,叫她们过来给她个下马威,让她明白,这邢家的事情可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的才是。 哈利以他找球手的利落伸手精准地接住了这块腰子状的石头,掰开罗恩的下巴,用手把这块粪石塞到了他的嘴巴,用力合上了他的下颌。 然而,就在牛千尺奉命要关闭丹炉、克竟全功之时,天地异变陡起。 少年身形急退,同时将单手握剑改为双手持握,狠狠地对立刻跟上的对方的身体斜斜地劈出了一记虚斩。 而林恩现在虽然很有钱,但人脉关系连劳拉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毕竟那些资源有时候是用钱都买不来的,因为那些最顶层的大人物,自己本身也不缺钱。 建立的冶铁炉已经实现了正常的运转,退火法和铁范法保证了源源不断地铁器供应,检验之后的质量也算是可以。 因为上次一起去过摩纳哥的缘故,金秀珠和赵思妍二人的关系也非常不错。 “你的人工智能叫大白,就是你们公司卖的那些机器人?”尼克问道,说话间,他已经绕着一栋大厦飞了一圈,躲过了敌方的导弹。 “长官,掠夺者预计两分钟后到达!马上就会传来现场的画面!”空军上校报告道,国防部长以及在场的不少军官也纷纷看向了一旁的大屏幕,其上已经切换到了掠夺者拍摄到的实时画面。 如今正是乾隆二十五年,堪称满清实力鼎盛的时期,而他这次穿越却是直接到了杭州城。 第一卷 第55章 不该有寄望 但是另一方面的天空之城,神圣之都却已经将两者的冲突明朗化了。神官们和那些控能武士,只要碰上面,就会大打出手。异端裁判所也时常出动,将一个个有名的天空之城成员或击杀,或抓捕,掀起了一片恐慌之潮。 说道:“我可控的分配股权,只有很少的一点,2鳃已经是我能付出的最大额度了,只希望您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们,如果樱源公司还有第二次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看了看韩俊的脸色。 林雷是领舰,机上的数字生命具有更高一等的权限,能在关键时刻向其他战舰上的数字生命发布命令。 面对吕的突然到访,韩俊很惊讶,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跟吕有过什么沟通了。也不知道他今天突然来这里有什么事。 不过就算是这个样子,浪沧现在也已经是上品圣王最顶峰的存在,已经是之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差距就能够进入到圣皇的层次。也可以说,浪沧只是稍稍推迟了那么一点点自己进入圣皇层次的时间而已。 在海岛上的充能花了林雷有两个月时间,海岛表面的勒托原石几乎全被搜刮光了。 而是原地徘徊。被党内两派的相互斗争牵扯了进去,党卫军大多数都是党员,因此一些人支持这边,还有一些人支持那边,搞的不亦乐乎。 一晃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1点,平日里这个时间夏方媛已经睡着了。 吉普车中。倪鲍依然和两人刚认识地时候那样。从工具箱里拿出一盒烟丢给杨欣。不同地是。中华香烟已经变成了印有五角星地特供香烟了。 莫娜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一片死灰,但诡异的是,其中却有一种疯狂在不受控制的滋长着。 时间自高山从海里面出来才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突然,那些巨大骨头的边上出现了黑色的恐怖光束。 褚永在省城的这些年里,除了从萧大伯那里学得了很多高超的搏击之技,他还是一个盗窃高手,不管是什么样的房屋和安保措施,在他面前都形同虚设。 一众人立刻又去到了那刑罚官那里,询问最近被他处决的士兵的名字和状况,蓝雅没有明说其中利害关系,也没有特意问六二七七,即使在新天军中也不保会有间谍,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密起见。 “买的是帝俊看中的人的信任,十万,不贵。”说着,猕猴王缓缓地笑了出来。 部队一分为二,猴子原本手下的两千兵力分给了他自己提拔的六个都统。妍兮这边的六个都统,除了多目怪分过来的一千号人马,一个兵都捞不着。 吕剑强的头开始晕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萧博翰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里,用这样寒彻入骨的语调说出来,让吕剑强感觉到了,这一切离自己原来并不遥远。 李明见到了林先民,和他说了躲在森林里的玩家状况,他喜极而泣,连声说好。 杨明德和杨仙茅对红裳儿心灵手巧做出来的袍子非常满意,傍晚,穿得整整齐,雇了一辆马车来到了宣州城的宣州酒楼。因为其他人没有得到邀请是进不去的,所以红裳儿虽然跟着杨仙茅来了,却只是等在酒楼外。 杨仙茅给那鱼喂了药之后,那鱼吸收了再被中合子吞到肚子里,当然就中合子也就中了毒了。 杨仙茅看见半山那湖泊,月光下泛着清冷的月光,着实有些神秘莫测,不知道跳下去还有没得救,估计多半是没救了。瞧钱朵朵那架势,好像已经义无反顾,要直接跳入湖中了,于是杨仙茅只好飞奔追下。 建造了远程传送阵,势必会打破当前的格局,各势力重新洗牌是一定的,根据当前的孤颛家崛起的经历,谁拥有了远程传送阵谁就有了崛起的资本。 但是何媛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因为叶仁非常的危险,她自己吸收了经验教训,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王公公一天跑五百里,皇帝骑兵一天跑两三百里,那么十天时间,皇帝差不多应当到了长安。 心里暗暗的下着决心,就算忘川没有给我留那两个灵魂,我也相信,我能学会。 萧逸云最后选择尊重云依,由她自己做出选择,云依觉得得到了萧逸云尊重的同时,也不由感到萧逸云是个极为温情的好男人,心里也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 他发现一条断臂,那是苏南的,还有一半截躯,也是属于苏南,他没想到这位师弟,最终还是败了。 大夏国力雄厚,居民百万,胜兵二十万,竟还有外患,不知这外敌是谁?难道会是西方的大国安息。 擎天柱微微皱眉,他还想看看能不能从霸天虎嘴里问出一些情报来呢。 此时,只有苏南一行人还留在原地,周围的人已经行动的差不多。 那总舵主愤怒之下,一把捏碎了丹药,掌心之中,喷吐出元力,一掌便轰碎了他的天灵盖。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元真选了修罗灵院一处偏僻的庭院落下,整理下衣衫,带着微微忐忑和怀旧的心情走了出去。 天天,直到最后也没破开雏田的防御,忍具抛除一空,选择认输。 穆丰竟然一手茶杯、一手茶壶,悠哉悠哉的自斟自饮,沉浸在茶香之中。 尚轻毫不留情的打击道,说难听点是打击,实则是一种善意的提醒,一个冲击巅峰的不凡之人,不应该有这种致命的短板。 看来,这就是天妖门的祭坛了,只要毁去这具金属法器,想来就能够破除祭坛的威胁了。 可是方音当着他的面,挽着一个土包子,还叫的这么亲热,他也不好受,宛如一把利刃插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