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上级可是再三强调，工作人员绝对不能参与创办企业或入股企业！更不用说收干股和分红了！这简直就是受贿嘛！
在场的可都不是傻子，哪里不明白肖钢玉这是要对付侯亮平呢！
再联想到刚才肖钢玉刚从酒桌上离开没多久，回来就让林苌和小何去抓蔡成功并审问他，他们怎么能不清楚其中的猫腻呢？
这说明侯亮平最近肯定是得罪了上面的大人物，那位大佬现在要借肖钢玉的手，彻底除掉侯亮平这个隐患！
明白这个情况后，林苌和小何都吓得直冒冷汗。
他们心里暗自感叹，当领导的真是人心隔肚皮！
刚才还称兄道弟的，转眼间就能下狠手。
这官场斗争，真是太可怕了！
蔡成功听到这话也是一头雾水。
他在心里嘀咕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确实，他以前确实和人合伙开过私矿。
那时候丁义珍负责京州市的煤矿整合工作，为了使私矿合法化，避免股东们惹上官司，他们几个合伙人就让蔡成功出面，给了丁义珍几成的干股，请他帮忙找帝都工程部的赵德汉处理煤矿办证的事情。
结果呢？丁义珍收了干股，拿了分红，事情却没办成。
不但没办成，还连累了赵德汉和丁义珍一起进了监狱，丁义珍最后还在省检察院里没了！
丁义珍刚被抓的时候，蔡成功等人担心私矿的事情会被揭发，早就把那座私矿给关停了。
谁能想到，这事情现在又被翻了出来。
这事又被肖钢玉给翻腾出来了，当成了热议的话题！
他还一口咬定，说除了丁义珍，侯亮平也拿了那些干股和分红！
这简直就是瞎扯嘛！
要是真承认了这事，侯亮平不就完了吗？
侯亮平这些年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蔡成功自己呢，也被大风厂的事搞得焦头烂额的，他们俩之间的联系确实少了不少。
但话说回来，朋友还是朋友，感情还是在的！
让蔡成功去诬陷侯亮平，这事打死他也干不出来！
就在蔡成功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肖钢玉看他还没明白过来，还在那儿犹豫呢，就冷冷地说：
“蔡成功，你还是这么冥顽不灵！
‘就是死到临头也不肯认个错！’
‘既然这样，’
‘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
‘我明天就让手下正式立案，调查对你的那些指控。
’
‘有的事可是刑事犯罪，’
‘那就不归我们检察院管了。
’
‘到时候，你自己跟市局的程焗长解释去吧！’”
肖钢玉一提程焗长的名字，蔡成功吓得浑身一哆嗦。
谁不知道程焗长手段厉害！
这位市局焗长办案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
犯人落到他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且，肖钢玉刚才还隐约透露了点儿意思。
如果自己举报侯亮平，那顶多就是追究个开私矿的罪，也就是个经济犯罪。
可要是不配合呢，那就是多项罪名一起算了。
一旦扯上了刑事犯罪，那被判多久可就说不准了！
更别提要是落到程焗长手里，能不能活着走出市局都是个未知数！
一瞬间，蔡成功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时候，恐惧把理智都给淹没了。
他心里想着，兄弟，对不起了。
我也是没办法，上有老下有小的。
斗不过肖钢玉他们！
希望你能原谅我！
然后，蔡成功抬起头，苦着脸对肖钢玉说：
“肖局，我认罪！”
“我想起来了！”
“就像你说的那样。”
“前年为了筹钱解押大风厂的股权。”
“我和丁义珍、侯亮平一起开了个私人煤矿！”
“还给侯亮平了三成干股！”
“去年又给了他四十万的股份分红！”
话音刚落，肖钢玉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林处长和小何则是一惊，心里直骂。
蔡成功蔡成功！
侯亮平可是你的发小！
你就这么把他给卖了？
良心上过得去吗？
蔡成功这时候已经豁出去了。
心想横竖都是一死。
干脆多拉几个垫背的！
只见他情绪激动，完全不顾林处长和小何鄙视的眼神，大声喊道：
“肖局！”
“我还要举报！”
肖钢玉这才刚拿到蔡成功的口供呢。
正琢磨着让林处长他们马不停蹄地去逮侯亮平呢。
谁承想，蔡成功这家伙居然还要接着举报？
都到这份上了，他还打算举报谁？
肖钢玉有点火了，问道：
“你到底还要举报谁？”
可蔡成功接下来的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只见他一脸气愤地说：
“我要举报省检察院的季昌明！”
这家伙这些年一直跟丁义珍狼狈为奸！
简直就是丁义珍的帮凶，害得我们这些正经做生意的人苦不堪言！
我还怀疑，丁义珍逃跑那会儿，就是季昌明给他打的暗号！
这话一说出来，肖钢玉、林处长还有小何都打了个哆嗦，全愣了！
肖钢玉心里头那个气，直想骂人。
蔡成功蔡成功！
我让你见机行事，可没让你逮谁咬谁！
看着蔡成功跟疯了一样乱咬人，肖钢玉冷冷地说：
“蔡成功，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警告你，乱说话那可是罪上加罪！”
“想清楚了再说！”
这次蔡成功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硬气起来，梗着脖子嚷嚷：
“肖局，你不是让我坦白从宽吗？”
“怎么着？”
“刚才还让我好好交代呢。”
“现在又让我交代又不给我机会了？”
“我就要举报季昌明！”
“他和丁义珍一块儿找我们这些正经商人要好处！”
“你刚才说的那煤矿股份，不光侯亮平有！”
“季昌明也有份！”
肖钢玉一听，脸上的血管都爆出来了，瞪着蔡成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是眼神能杀人，蔡成功早被肖钢玉给瞪死了！
这家伙突然发酒疯，我本来只想让他指认侯亮平，可他偏偏揪着季昌明不放。
这不是成心给我找不痛快嘛！
蔡成功突然这么疯疯癫癫地举报季昌明，可不是因为他真疯了，而是有他的小九九。
他就是想搞出点大动静，给肖钢玉他们添堵，增加调查难度。
这样一来，他们在查侯亮平的时候，就不得不连带着查季昌明了！
季昌明是谁？
汉东省检察院的副检察长，正厅级的大官。
在汉东省检察院系统里根深蒂固，人脉广得很，整个汉东省的检察院都有他的人。
肖钢玉他们要是动季昌明，可比动侯亮平难多了。
蔡成功心里盘算着，猴子，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但愿季昌明也能跟你一样被调查。
这样他在想办法自保的同时，说不定还能保住你的命呢。
肖钢玉一开始是火了，等他冷静下来一琢磨，马上就识破了蔡成功的诡计！
这家伙，明显是想让我投鼠忌器，不敢去查季昌明，好让侯亮平逃脱！
肖钢玉心里头那个恨。
蔡成功蔡成功，你胆子可真大，竟敢在我面前玩这种小花招！
肖钢玉气得直咬牙，都怪自己一时疏忽，才让蔡成功有机可乘。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确实没法抹去蔡成功指证季昌明和侯亮平的那些话，就像肖钢玉之前预料的一样。
为了给侯亮平定下罪名，他们在审讯蔡成功时录了音、录了像，而且还不让剪辑，不然很容易露出破绽。
这就意味着蔡成功的那些话都会被原原本本地保存下来。
因为蔡成功牵扯出了侯亮平和季昌明，而他们要查侯亮平，就不得不连带着查季昌明！
肖钢玉被蔡成功耍得团团转！他狠狠地瞪了蔡成功一眼，然后叫停了审讯，让小何把蔡成功带走。
等小何把蔡成功带走后，审讯室里就只剩下肖钢玉和林处长了。
林处长焦急地问：“肖局，这下咱们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去查季昌明吗？”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季昌明可是他们省检察院的头儿！敢查自己头儿，这不是找死吗？
肖钢玉的脸色也阴沉沉的，他让林处长先在审讯室等着，自己走到外面，回了办公室。
拿起桌上的红色内部电话，拨通了高育良的专线。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高育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哪位？”
肖钢玉连忙说道：“高书记，是我，肖钢玉！有件急事要向您汇报……”
他装出一副高育良第一次听说这事的样子，一本正经地汇报起来。
高育良听完肖钢玉简单汇报了审讯蔡成功的情况后，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他原本的想法和肖钢玉一样，觉得蔡成功真是胡闹，什么不该说的都说了，这不是添乱嘛！
但他转念一想，蔡成功这无心之举竟然还帮了他的大忙了！
要知道，丁义珍之所以能逃走，是因为高育良提前给他通风报信了！这件事丁义珍还没来得及交代，就突然去世了。
不过，这只是因为丁义珍猝死而暂时搁置，并不代表检察院的人就不会再继续追查这条线索。
如果侯亮平这样的调查员继续查下去，顺着那些照片和他与丁义珍以往的线索，迟早会查到他的头上。
再加上秦可露和他关系曝光的事情，高育良不得不采取这个策略，让肖钢玉先诬陷侯亮平，争取点时间。
先让侯亮平放缓调查的脚步，给他留出时间来慢慢应对。
把之前出现的所有漏洞都堵上。
高育良其实早就想好对策了。
等侯亮平被抓进去后，他就立刻把秦可露送到港岛，把所有和秦可露有关的联系都切断！
唯独高育良和丁义珍之间的关系，像一颗隐形的炸弹一样让他一时难以解决。
真是没想到，真没想到。
还没等高育良想出完美的办法，把自己从丁义珍的事情里摘干净。
蔡成功这一通乱咬，竟然给他提供了解决问题的新思路！
看来季昌明这家伙，是非得解决掉不可了。
有两个原因。
第一，侯亮平被调查那会儿，在祁同伟动手前，季昌明作为侯亮平的头头，肯定会想尽办法阻拦肖钢玉他们，不让这把火烧到侯亮平这个打头阵的人身上！
有了季昌明这只老狐狸捣乱，想给侯亮平定个罪，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想要整倒侯亮平，就得先把季昌明这块绊脚石给搬开！
第二，高育良一直在琢磨，该把给丁义珍报信的事推到谁头上。
结果蔡成功的胡扯提醒了他，季昌明不就是现成的替罪羊嘛！
你想，当初陈海跟季昌明汇报，说要抓丁义珍，丁义珍立马就给高育良和田国富打了电话。
而且非得沙瑞金点头，他才肯批抓人。
这样一来，客观上，丁义珍不就有了逃跑的时间？
主观上呢，季昌明事后解释说是因为程序才批的。
但换个角度想，季昌明会不会是故意给丁义珍拖延时间，帮他开溜？
要真是这样，季昌明嫌疑可就大了，给丁义珍通风报信，还帮他逃跑！
只要把这罪名往季昌明头上一扣，自己不就清白了吗？
蔡成功压根儿没想到，自己随口瞎扯的话，竟然给高育良这个大佬找了个脱身的机会。
这时候，高育良不但没怪蔡成功给肖钢玉他们添乱，反而得感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