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涵塞城的城门,塞外的黄沙便掩面而来,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一层昏黄的薄雾,遮蔽着原本耀眼的日光,让人仿佛置身于雾气蒙蒙的江南烟雨时节,瞧什么都雾腾腾的。
顾若芙起初还坐在骆驼拉的车驾里,可久而久之便显得有些累赘了,忍不住学着外头的人以纱巾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口鼻,索性便弃了车翻身骑到了骆驼上。
原本还在前头的程都尉见她出来,立即折返回来关切道:“顾娘子怎的出来骑骆驼了?可还适应得了此处气候?”
程季常年驻守涵塞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气候,只是顾若芙瞧着便是娇养出来的女子,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不适应是在所难免的。
顾若芙的嗓子本就因为此处的气候略有些干涩,一开口便是一阵涩哑的撕扯感,叫她不由的压低了声音,轻轻回了声:“我不妨事的,车驾还是太过累赘,耽误了行程就不好了。”
程季见她执意如此,便也不多劝诫,但也不由的多瞧了她两眼。
这个女子虽然看着软弱,但做起事来倒是个利落的。
年纪轻轻便独掌一方富贾之家,又在各处大人面前都能挂的上名号,实在是不容小觑。
他不由的回想起来临行之前,除了一向稳妥的郡守大人向他嘱咐过要关照这位顾娘子,就连那位处事风格让人难以捉摸的黛将军也嘱咐了好几遍切记要保她性命,实在是叫人出乎意料。
顾若芙也察觉到一旁人打量的目光,倒没有什么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只是单纯的考察。她转眸对上程季,下意识的朝他轻轻的颔首微笑,可做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的脸上遮盖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恐怕面上的表情难以显露。
可程季却瞧出来了。
那双亮亮的眼睛中流转着的就是潋滟的笑意,哪怕只是片刻也叫人觉得如沐春风。
程季察觉到了自己的有失妥当,立即朝着顾若芙点了点头,便驱使着骆驼朝着队伍的前方走。
在一片昏黄之中似乎行了很久,顾若芙早已认不出方向了,只能浅显的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裹挟着热意的阳光,让她不至于彻底陷入迷茫。
她中途也有好几次想要询问进程,但看着这列有条不紊的前进着的队伍总不好打扰。
直到日光逐渐暗淡,背后的灼热感尽数消弭,顾若芙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瞧着不切实际的翠绿。
“天狼部到了。”
前头带路的向导突然说话,骑着骆驼回身走到顾若芙身后的商队前,嘱咐道:“进了这里后,便不要再提‘北蛮’了,他们不喜欢这样的称呼,以免祸从口出。”
顾若芙立即应下,“这是自然。”
而同行的顾家人自然也是对顾若芙唯令是从,纷纷点头应下。
向导这才放心的折返回前头,带着他们进入了天狼部的草原。
原本,顾若芙并不能理解北蛮这样一个人数不算众多的部族,是怎么做到的成为南朝的心腹大患的,可当她穿过这段漫长的黄沙站在眼前这个一望无际的绿野时,她好像突然理解了些。
游牧民族,以驻扎营地为主,栖息地可以随着部族随时变迁,又凭借着与南朝之间那道天然的黄沙屏障,以及对各处地势的了解,想要脱身实在简单。
顾若芙跟着队伍往里走,一路上那些个所见到的北蛮人无一不是人高马大的,就连北蛮的女子和孩童都比南朝的健硕扎实了不少。
若是真的发生冲突,顾若芙觉得自己恐怕连个上十岁的孩子都打不过。
程季和对方负责接应的人相互交换了凭证之后,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便跟着一起朝着王帐的位置进发。
按理来说,两方敌对僵持了这么久,见到他们这些外邦之人朝着他们的核心位置进发应当会有所防备,可偏偏这里的人毫不介意,一点遮掩的措施都没有,反而一路上但凡遇到北蛮人,他们一个个的眼中皆是不屑的打量之意。
有嘲讽也有敌意,但独独没有防备和担忧,仿佛他们才是这么多年一直伸头缩尾的宵小之徒一般。
而顾若芙的身量一看就是女子,中途也有不少人面色猥琐的瞧着她指指点点,叽里咕噜的说着一些她完全听不懂的话。
这样仿若被置身于豺狼虎豹之间围观的不适感,叫她忍不住烦躁起来。
顾氏随行的娄掌柜也看不下去了,不由的上前来劝道:“东家要不还是进车驾里待着吧。”
顾若芙叹了口气,压下心里的难忍之意,语气淡漠道:“不用,这样的目光我受的还少吗?”
她以女子之身立世,本就比旁人多一份艰难,若是这样不怀好意的目光她都要避开,那她注定会更加艰难。
“况且此番来此,代表的是顾氏也是南朝,临阵缩遁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我们。”
娄掌柜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好恭敬的退到一旁。
顾若芙听到了一声鹰鸣,抬眼便瞧见了不远处有一座装饰华贵又格外显眼的大帐,有几只威风凛凛的雄鹰正盘旋在它的上方,像是在护卫着那座营帐一般。
而守在营帐前的四名身形魁梧的士兵,见到他们靠近也是立即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一行人。
程季自然也感受到了敌意,立即也将手放置在了腰间的剑上,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为首的向导见状,立即起身从骆驼上翻下来,转身解释道:“各位还请下来步行,王帐就在前方,骆驼一类的牲畜不可靠近。”
对于这样的解释程季并不是十分信服,毕竟这一路上走来他也瞧见了北蛮人眼中的敌意,本就是压着火的此时又被这样威胁,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可身处敌人腹地,他们这一队不过百人,若想全身而退,除了忍气吞声也别无办法。
最终,程季还是带头从骆驼上翻下来,顾若芙一行人见状自然也不会非要逞强。
“程都尉。”顾若芙快步走到程季身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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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为何她从刚刚听到那一声鹰鸣之后,心里便一直不安宁,总觉得那些猎鹰一直在注视着她。
程季听到她的声音,立即停了脚步,见她眼中的焦急之意不由问道:“顾娘子怎么了?”
“无事。”顾若芙不知该怎么说,为难道:“总觉得那些鹰有点怪怪的。”
程季闻言往上空瞧了瞧,方才还盘旋在王帐上的猎鹰此时居然已经移到了他们的头顶,盘旋着像是在寻找猎物一般。
这种猎鹰会被专门训练成捕捉某种特定的猎物,它们目标明确,一旦锁定便会群起而攻之,直到将猎物抓捕或扑咬至死才会罢休。
程季常年与北蛮人打交道,自然也知晓此时猎鹰盘旋在头上的意味,知道顾若芙此时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将顾若芙往身后护了护,单手按着剑柄宽慰道:“顾娘子放心,我不会让这些畜生伤到你的。”
而一旁的向导也察觉出了问题,立即上前跟王帐前的北蛮人交涉。
程季一边去瞧向导,一边又不断的提防着空中还在下降靠近的猎鹰,而他身后的顾若芙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不是错觉,那些猎鹰就像是冲着她来的。
“呜,呜呜~”
耳边突然传来两声长短不一的哨响,顾若芙眼前那些个已经离得很近的猎鹰突然像是得到了什么号召一样,立即折返飞回了王帐的方向。
顾若芙和程季两人也寻声瞧去,吹哨的人正是守在王帐外的一名护卫,只是他此时的目光也落在了顾若芙的身上。
见顾若芙朝他望去,嘴角扯起一抹带着森冷的笑意,像是打量猎物一般朝着顾若芙上上下下的瞧了好几遍。
他说着蛮语,嘟嘟囔囔的念叨了一句,顾若芙虽然听不懂,但也瞧出了几分不对劲。
他那话不像是在同向导说,更像是对着她在说。
“我身上有什么不妥的东西吗?”顾若芙觉得困惑,不由的问出声,同时也不自觉的开始低头查看。
程季却没有立即接话,但脸上却多了几分防备之意。他虽然不能完全听懂北蛮方言,但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
就比如刚刚那人说的那句,在他听来的意思便是“你们居然带了个女人来。”
这只是较为官面的解读,但程季知道这句话或许有着其他说不出的恶意。
所以,当他回头看着顾若芙自查自省的模样,便立即制止了,说道:“顾娘子没有什么不妥,是他们有问题。”
顾若芙见程季脸上的表情不对,结合方才那人的眼神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
要说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那便只能是她身为女子的身份。
顾若芙是此行队伍中唯一的一名女子。
可顾若芙想不通,照她此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北蛮现在真正的掌权人应当就是一位女子。
北蛮幼主的姑姑,那位被北蛮人称为“纳姌殿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