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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取名字

作者:时已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卧室安静到只剩下床上那人的呼吸,霍宴池神情冷淡,他视线扫过埋在他枕头里呼呼大睡的那人,思索着要怎么样把人丢出去。


    霍宴池不自觉想到白天的事,她白天刚来,晚上家里就多了一个人,怕不是她安排的。


    愣了大概几秒钟,霍宴池打开智能门锁,没发现有其他人进来的痕迹,他不放心上下检查了一个遍,所有门窗都上了锁,家里是防.弹玻璃,他的卧室在三楼,除非有特异功能,否则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霍宴池微微俯身,认真观察着那人,看模样大概二十出头,脸颊嫩得能掐出水来。


    如果是来勾引他的,最起码要等他进来,摆好姿势,不至于睡得无知无觉,还如此放松。


    霍宴池指尖捻了一下,抬手碰在那人的发丝之上,出乎意料,他的指尖直接穿过发丝,悬空在他的脑袋之上。


    他锐利的眸子一凝,心头跟着颤动,可能是药效的副作用,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


    白炽灯亮的出奇,霍宴池眼眸有一瞬的酸涩,他单手捏着手机,滑动屏幕停在和周医生的聊天界面上,删删减减,最后只发了一个句号。


    叮咚。


    静谧的卧室,细微的手机振动声被放大无数倍,霍宴池拧着眉,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周医生:霍总,是不舒服吗?]


    [霍总:嗯。]


    [霍总:药的副作用是出现幻觉,挺严重的。]


    [周医生:?]


    [周医生:霍总,不是我质疑你,这个药临床试验从未有过致幻的副作用,你是不是配合其他药物一起服用了。]


    [霍总:没有。]


    [周医生:那我明天再去一趟,我怀疑不是药物副作用,是你的病情加重,如果影响正常生活,我建议入院治疗。]


    [周医生: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霍总:她找来了。]


    正在输入中的界面显示了好久,霍宴池一直也没有等到周医生的消息,大概过了四十多秒,是周医生的回复,他想约时间过来。


    [霍总:明天晚上七点吧。]


    [周医生:好的,霍总你不要随意加药减药,谨遵医嘱,一切都会好的。]


    霍宴池没再回复,他摁灭手机,飞快洗漱完躺下。


    身侧忽然多了另一个人的呼吸,霍宴池直挺挺躺着,连翻身的动作都没了,他眼睛酸涩的厉害,只是闭上的动作都费了很大的功夫。


    他只是想不通,就是精神崩溃出现幻觉,总不至于幻想出来这样一个漂亮男人,还穿着他的衬衣,摆出近似于勾引的姿势。


    这么多年,霍宴池对那种事都没有什么欲望,男人,一个漂亮到令人呼吸一窒的男人,仔细想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纷繁复杂的想法一茬一茬冒出来,他甚至嗅到了一丝清甜的香味,像是雨后破土的嫩芽,更像是他那盆阳光下长势喜人的君子兰,温暖和煦。


    霍宴池的指尖焦躁地捻动着,连带着呼吸都愈发急促,另一个人的气息环绕,他绷直的身体本能地抗拒。


    那人窝着的一角发出声响,霍宴池闭上的眼睛也跟着睁开,几秒后,那人一点点挪动到他的身侧,固执地扯着被子,硬是把自己塞到了他的怀里。


    霍宴池彻底僵住。


    轻飘飘的脑袋压在他的胳膊上,近乎透明的后颈似乎要穿过他的臂膀,又隐隐凝实,竟让他产生一种抱着这人的错觉。


    凑的越近,清冽的香气就越近。


    霍宴池眼睫微颤,思索着是不是要再来几颗药。


    他关掉亮如白昼的灯,在无边无际蔓延开的黑暗里闭上眼睛。


    尖锐刺耳的声音环绕,一字一句都是咒他去死,霍宴池抵着额头,烦躁地啧了一声。


    “唔。”


    哒的一声,是细小的石子落入浩瀚的海面,发出的声响,悦耳动听,把那些咒骂挡在汹涌的海面之后,忽而平静。


    霍宴池屏气凝神,都没能再听到怀里那人有什么动静,他大拇指有些失望地摁了一下食指指节,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安眠药已经到了最大剂量,周医生严格控制着,他这个周的用量早在第二天就用光了,看见多了一个人的那一刻,霍宴池感觉自己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下意识地嗅着那股清香,把繁杂恼人的思绪强压下去,克制着不发出任何动静。


    ***


    窗帘缝隙里透过的阳光照耀在沈君澜脸上,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却在胳膊抬起时碰到意料之外的柔软。


    沈君澜懵懵地扭头,发现自己胳膊杵着的地方,是霍宴池的脸颊,他那张俊脸稍稍凹陷,眉头紧皱着,却没有要醒的意思。


    “咕咚。”


    沈君澜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


    钟表上的指针掠过数字7,停在靠近8的位置,沈君澜茫然地揉了好几次眼睛,终于确定,是霍宴池睡过头了。


    八年了,霍宴池还是第一次睡得这样安稳,呼吸平和,安静到没有一丝戾气。


    等等,现在是霍宴池睡不睡的问题么,是他怎么就在霍宴池的床上睡着了,还睡了一个晚上。


    沈君澜耳廓微微泛红,他欸的一声,飘到他最大的那片叶子上坐下,还贴心地给自己变小了很多,生怕有轻微的动静吓到霍宴池。


    他本来只是想给霍宴池暖一下被窝就起来的,谁知道他的床太舒服,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怎么能怪他呢,他只是可爱的花花,哪里知道这些呀。


    正想着,床上的人有了动静,沈君澜眼睛咻一下亮了,像是缀着银河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霍宴池。


    察觉到一旁殷切的目光,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霍宴池转了下头。


    昨晚幻觉里出现的那人,此刻又变成了大号的洋娃娃,双手撑在他的君子兰叶片上,细白的双腿交叉着晃悠,很是勾人。


    霍宴池默默收回目光,脑袋里一刻不停的钝疼消失不见,甚至有一种久违的安宁。


    很难得,昨晚上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头一次睡了个安稳觉。


    霍宴池刻意忽略那人,按照自己的节奏洗漱,在一切流程结束后,他拿起专门的湿巾纸,站在他的君子兰前。


    小手办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莫名的,霍宴池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开心来。


    顿了几秒,霍宴池选了离那人最远的一片叶子开始擦拭。


    “主人,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哦。”


    脆生生的,似乎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埋怨。


    霍宴池目光轻轻一扫,那人已经站在了花架之上,指尖揪着君子兰的叶片,是在自言自语,压根没想过能让他回应。


    “我的叶子其实很干净很干净,你上班养我已经很辛苦了,可以两天……要不然三天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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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


    沈君澜被霍宴池娇惯坏了,在他看来,三天不擦叶子已经是很脏很脏的事情了,毕竟霍宴池有时候一天都要擦三次。


    霍宴池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睛,慢条斯理地把每一片叶子都擦的干干净净,尽管根本没有什么灰尘。


    “我今天想多喝一点水,喜欢甜甜的那个,晕晕的那个营养太多了,我不喜欢。”


    浇君子兰的水都是霍宴池空运回来特殊处理的,他琢磨了一下,甜甜的那个应该是雪山融水,他加了一点点氮肥。


    至于晕晕的,霍宴池眼角闪过一丝笑意,他加了啤酒,怎么那么小的量都晕啊。


    “够了够了,我想中午再喝,主人,你每天都太忙了,我中午想喝水都喝不上,只能等你晚上回来,可是有时候你都忘了。”


    “我跟别的君子兰不一样,我需要很多水的。”


    霍宴池摸着喷壶上的纹理,斜靠在墙壁上,目光落在喋喋不休的那人身上,不确定是不是他的幻觉,从这些话语里,霍宴池逐渐拼凑出一个事实。


    就,他的花突然变成人了。


    霍宴池抽了一张湿巾纸擦手,他低垂着眼睛,心底没有一丝惊讶,隐隐还有些自豪。


    他的花,就是变成人都漂亮的不可方物,不愧是他养的。


    只用了几分钟,霍宴池就达成了和自己的神经病和解成就,是真的花变成人了也好,还是他病的太厉害也罢,总归是他养的幻想的,不能伤害他的。


    霍宴池把窗帘半拉开,只让几缕阳光照耀在花盆上。


    “哎呀,好喜欢这样的太阳,中午的太阳太晒了,我蔫蔫的提不起来精神,主人,你也要多晒太阳才好呀,咱们一起晒吧。”


    主人……


    霍宴池腹诽着这个称呼,这是哪里学来的,他的花一看就很单纯,也不知道是谁乱教的。


    下一秒,单纯的花花就趴在他的肩膀上,比刚刚变大了一些,手指捏着他的耳垂,研究起上面那颗痣。


    “咦,耳朵怎么变红了,是太阳太晒了吗?”


    霍宴池那颗痣越发鲜艳,红到滴血,他僵着身体立在当场,错开的视线盯着太阳光,假装是太阳晒的。


    他的花好奇心太重,趴在他背上都不安生,蹭来蹭去的,明明没有重量,霍宴池却好似背着千斤重的担子,连动一下都怕他摔下去。


    霍宴池喉结上下滚动,他眼神从玻璃上若隐若现的身影瞥过,他养了八年的花,时至今日都没有取一个名字。


    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绿色,霍宴池全靠着他续命,好几次,他都怕自己不在了花没人管,硬是扛下来。


    有人说,名字是最深的羁绊,养一个宠物,或者是养一些花花草草,有了名字才是真正牵连起来,不管到哪,名字是彼此之间唯一的记号。


    他的花养了八年都不开花,叫花花小花之类的可能不太合适,霍宴池想了想,看着他繁茂的叶片,低声开口:“小叶子。”


    背上那人疑惑嗯了一声,他发丝蹭过霍宴池的脖颈,清脆的声音在霍宴池耳畔响起:“小叶子,是我吗?”


    霍宴池又喊了一声:“小叶子。”


    沈君澜弯起眉眼,重重地点头,“主人,我在呢,我是小叶子。”


    叶片随着沈君澜的声音飘动,哗啦啦的,像是一场欢快的庆祝。


    在这些年最不开心的一天,见到了最让他心情愉悦的……小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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