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时进入梦境的流程是类似的,楚籽绡起初觉得自己失去了任何意识,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却是漆黑一团。
她脚底一空,五感复苏,首先感受到的是强烈的下坠感。
每次做梦出现这种情况,她都会安慰自己是要长高了。
她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坐在了一片湖面上。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很好看,不过光污染也挺严重,时不时刺得她想闭眼。湖底下有白鸟掠过,红鲤甩着尾巴擦过她的小臂。
鸟在水里飞,鱼在空中游。
楚籽绡用两只手撑在身下,探出脑袋想去看在水底下飞翔的小鸟,没成想先和自己的倒影对视了一眼,她仍旧穿着那条好看的白裙子,只是五官有些模糊。
她也没有多想,毕竟每次在梦境世界里,画质都比表世界要差上很多,这事不奇怪。
有一只白鸟落在倒影的左肩上。
这让她联想到了那只黑黢黢又不讨喜的小鸟。
“我的乌鸦呢?”她喃喃自语,一边去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肩膀,一边模仿乌鸦的叫声,“哑哑,哑哑?”
楚籽绡微微耸起左肩,全身的重心往前倾,一向垂在肩后的长发滑落到视野前方,她条件反射抬手抚了一把,眨眼之间面前的倒影变了样,水影里本就看不清的脸蛋更是没了五官,阴森地伸出一只手拽她入水!
这回就连水下的白鸟也惊唳起来。
身体不断下沉、下沉、下沉,岸上似有人声,但很快也听不真切了。
楚籽绡闭上眼睛,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语:“眼下是逃无可逃了,杜鹃姐姐。”
她在水中倏然睁眼,面前是那只许久不见的乌鸦,轻啄她的眉心,继而吐出一段细密的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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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女士,这是您今日要服用的药片。”
护士小姐面容姣好,声音也甜甜的,她把药物放在楚籽绡的小桌上,还是不忘叮嘱一句:“不要偷偷把药片吐掉哦,您要乖一点,两小时后我们会安排您做一个检查。”
楚籽绡坐在病床上同样也是笑眯眯的:“好的,我会好好吃的。我超乖的。”
“那我看着您服用吧。”
“姐姐,现在水刚烧好,我等水凉一点再吃药。”
护士小姐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了一杯温度适宜的白开水,带着鼓励性的微笑递给了她。都准备得这么周全了,楚籽绡也不好推辞,她看了一下要吃的小药丸,两片白色药片以及三颗蓝色的胶囊。
她带着微笑,把药物全部放进了嘴里,饮水,然后吞咽。
护士小姐对她乖巧的表现显然是非常满意,她转过身拉开窗帘,楚籽绡的床位正好临窗,这一下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不少。她的上半身像是打了圣光,脸上细小的绒毛也被金色的日光裹挟,眉眼看着病弱却温柔。
好好一姑娘,怎么进了精神病院呢。
乌鸦看着查房的护士离开,凑到她耳边窃语:“那药,你真的吞下去了?”
“怎么可能。”她嗤笑了一下,抽了一张纸把舌底下的药尽数吐出,随手扔进了地上的垃圾桶里。
虽说梦是现实的投射,但楚籽绡万万没想到她在梦里竟然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诡异程度堪比自己每天都在歇斯底里地澄清我真的没病我是个正常人,结果在座的所有人都在和她微笑,告知她有非常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无法办理出院手续。
她越想自证,别人就是觉得她有病,需要治疗。
楚籽绡和乌鸦吐槽:我冤啊,我现在的感受可以写一本狂人日记了。
乌鸦两只眼珠滴溜溜转:“我先和你讲一个好消息吧,这个医院里并不存在梦兽,至少你不会在这里有生命威胁哦。”
楚籽绡单手握拳表示yes:“接下来是不是第二个好消息了,你有帮我离开精神病院的方法?”
乌鸦大幅度地摇头:“没有好消息了,我只是要提醒你一下,如果你在这里待太久的话,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
“也就是永远留在里世界里,当一位精神患者,”乌鸦不怀好意地打了一个比方,“当游戏剧情发展不下去的时候,会出现‘卡关’哦。”
楚籽绡对它的态度很不满,肚子里的无名火烧了又烧:“我困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再也别想着我给你充钱!”
乌鸦“哑哑”叫了一声,飞到空调外机上选择性无视了她。
楚籽绡重新缩进了被子里,心里盘算起自己在这个精神病院里已经待了多少时间。她只记得这个梦是从晚上开始的,这段时间护士给她送了两次药,每次送药的时间都是清晨,而她中间还去医生的办公室大闹了一次,义正言辞表示自己没病不是精神病人。这么算起来,应该是过了两个晚上以及一个白天,今天是第三天。
她每天晚上虽然合眼,但一直很清醒。
因为她的病友落矩似乎不太正常。
虽然在一个病房,她们俩也并没有什么交流,对方的名字楚籽绡也只是在床头的卡贴上看来的。
第一天晚上,她正闭着眼睛小憩,朦朦胧胧看到有个阴影罩住了自己。她揉着眼睛轻声问道是谁,睁眼一看就是落矩持刀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床头,她登时吓得几近屁滚尿流,从床上一跃而起抢了刀大喝:“你要干嘛!”
对方根本不睬她,转身回到床上,倒头就是睡,还打起了鼾。
她一晚上都不敢闭着眼睛超过五秒。
第二天和护士反映了一下,换来的却是对方不屑的轻笑,一切全部归咎于“楚女士,您可能又做噩梦了”。
真是疯了。
她白天在医生办公室大力澄清自己无病,晚上还要提防隔壁床位的持刀女子。
虽然梦境里不睡觉也没关系,但总归还是要休息,对方持刀故技重施,楚籽绡忍无可忍再次夺刀,这回她也不管了,反正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病,索性就将对方掐在床位上不得动弹:“把你那些刀都拿出来!美工刀水果刀柳叶刀菜刀!统统拿给我!“
对方明显是被她红了眼的架势吓到了,抬起一根手指指了下枕头。
楚籽绡边拾掇边怒骂:“不止这些!”
落矩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掀起了床单一角。
楚籽绡总算搞清楚了在这就不能像个正常人,恶狠狠告诉对方自己有人格分裂,第二人格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侩子手,别在她面前搞装神弄鬼的那一套。她把这些危险物品全部扔进了自己的柜子里,在一阵哐当作响的金属碰撞声中,伴随着几声病友哆哆嗦嗦的呜咽。楚籽绡心里笑得嗝屁,表面上开始抱头作痛苦状:“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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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要过来!”
“我可能……要控制不了自己了……”
她背对着落矩,面对一柜子的刀具以及空气上演了一出人格分裂的大戏,病房里充斥着凄厉的怪叫,最后她手里握着一把小剪,转过身冲着愣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落矩狞笑,活脱脱一副鬼上身的模样。
发疯真的有用。
她面无表情地把剪刀锁进柜子里,对着夺门而出的病友的背影沉思了三秒钟,最后关上了门,反锁。
乌鸦问她:“你真的有人格分裂吗?”
楚籽绡噗嗤一笑不予置否:“你猜呢。”
不过经过昨天这一晚的表演,落矩半夜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
这对她来说确实是好事。至少从现在开始就没有人会来骚扰她了,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尽快从这个牢笼里逃出去。
医院里所有病人的手上都佩戴着一只手环,打水吃饭以及房卡的功能都需要刷手环上自带的id卡,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带定位功能。当病人超过活动允许范围的时候,手环就会自动发出警告,不出三分钟,她就会被最近的巡逻人员带走。
她也试过摘掉手环,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收到镇定剂注射警告。
所以说现在这个情况,楚籽绡也只能在住宿区和食堂重复两点一线的生活,她看着走廊里医院的地图,她目前的权限只能在二楼、三楼游走,下不了一楼的医院大门,也上不了四楼的天台。
二三楼的窗户她也检查过,个个都是焊死的防盗窗,想要出去还是得从其他地方琢磨。
不得不说,想要单凭自己出去,现在也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更可怕的是,在这个所谓的梦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楚籽绡竟然会觉得眼前的一切是无比的真实,她会犯困也会想吃东西,若不是乌鸦偶尔跳到她的身边,她真的会误以为自己真的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楚籽绡一边端着餐盘找位置一边和乌鸦搭话:“这个精神病院太邪乎了,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被蚕食,更重要的是这个食堂的饭菜确实比学校好吃很多,还不用花钱。”
乌鸦沙哑地笑了两下:“目前可以说是毫无进展呢,不过你在精神病院的影响力还是上升了,你有人格分裂症这事已经传开了,你看,大家都挺怕你的。”
这个结果是她没想过的,毕竟昨晚上那出大戏她也只在落矩面前表演了一次。在公共场合她还是很收敛的,就比如说现在。
楚籽绡对着别人微笑示好,没成想换来对方一刹那惨白的脸,立刻给她让出了道,嘴里甚至还在念叨一些重复的字眼:“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她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尬在了原地。
竟然在精神病院给自己整了个杀人女魔头的人设。
难道昨天她的动静很大吗?
乌鸦偏过脑袋不看她,无声地点头。
“疯子……”
楚籽绡听到一声呓语,离她不出五米远,正是半夜跑路的落矩,此人面带一丝幽怨,右手掌心握着筷子,又怕又恨地时不时斜眼看她。
在当窝囊废和土皇帝两个选项中抉择的话,她觉得还是后者爽太多。
她二话不说,直接拿餐盘砸在对方眼前,面上笑嘻嘻的:“嘴臭就去厕所吃点香的,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