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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夫人露大腿

作者:姜忍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宋矜郁是邹以蓉的大学同学,也是她认知中最好看的男人。


    他个子高,肩宽腿长,看到身形基本不会认错性别。却又梳着精心打理的长发,脸型柔和周正没什么攻击性,时常会展露一些近乎无性的纯净高贵的美,学校里追他的男女都一大把。


    他那双眸介于杏眼和桃花眼之间,眼头尖细下勾,双眼皮稍宽,搭配较深的眼眶有种轻微混血感。睫毛很长但不卷曲,像燕尾慵懒散开。眉不浓不淡,弧度和缓上挑再轻轻落下,正是那抹哀愁的来源。


    多种气质在一起糅合得很妙。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邹以蓉觉得一定是雾。轻盈朦胧遥远,即便身处其中也无法捕捉具体形状的雾。


    他本身也这样让人捉摸不透,大学他们一起做过一个项目,过程中他废寝忘食呕心沥血,恨不得把所有热情都燃烧在一张图纸上。被甲方否决后,其他组员悲痛欲绝,他一点都不在意,轻飘飘就扔在了脑后,拉着大家一起去酒吧喝酒。


    可能艺术家都是这样吧。邹以蓉想,除非他笑起来。


    鲜少人知道宋矜郁是有梨涡的,一边一个很对称。他一笑就会拉近那份距离感,让人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捧给他,感慨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混蛋,能让此等美人为自己有了具体的轮廓。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和她失联一段时间后就变成了别人的老婆!看起来还不是被迫的!


    可恶啊。


    那小子凭什么。


    所以当宋矜郁说他不能用程凛洲的钱包养小白脸,邹以蓉第一反应是,那咋了。


    接着意识到好友绝非这样的人。


    可宋矜郁现在确确实实被一个小白脸请到了吧台那边,坐在高脚凳上看对方孔雀开屏表演调酒。


    12个子弹杯在黑色台面上摆成一排,酒液混合果汁按颜色分层调配,掌控好速度依次滤入,就形成了一排渐变色彩虹。


    每杯的顶端用吧勺浮上一层75.5度的朗姆酒,喷枪点火,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邬子烨站在吧台里,望向火焰后长发男人平静的脸,沾着肉桂粉的指尖轻弹。


    哗啦。


    火焰一跃成为细碎闪亮的火星,绽放了一场小型烟花秀。


    宋矜郁抬眸,这光就映进了他瞳孔深处,把雾蒙蒙的眼眸搅成了一泓晃动的水。


    身穿白衬衫黑马甲的年轻男生对他笑,眼睛亮亮的,想讨一个夸奖。


    宋矜郁说很厉害,随手拿起木质托盘,放在酒杯顶上压熄火焰:“怎么还不止打了一份工?”


    “我家境不好,父母都去世了。”邬子烨说。


    这话让宋矜郁一怔,语气柔和许多:“抱歉。”


    “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男生手肘撑在吧台上,弯腰凑近,“打两份工都能碰到宋老师,我挺幸运的对不对。”


    “遇到我算好事吗?”宋矜郁不动,视线滑过他脸上的黑色半框眼镜。


    “当然了。”


    宋矜郁没说什么,抬手伸向那一排的子弹杯,从红色开始,一口喝净一杯。


    “老师?”


    在喝到第九杯时邬子烨按住了他的手腕:“这只是给您的表演,您不用喝这么多。”


    男生手指微凉,沾着冰块的冷气,宋矜郁漫不经心地拨开:“调给我的就是我的,我想喝就喝。学生还想管老师喝酒?”


    “那一会儿您喝醉的话,我送您回家,好吗?”


    这可不行。


    他认真地看向了对方的脸,目光相触,年轻的面容隐约透出一丝侵略性。


    演技有点拙劣。宋矜郁想。


    “再给我调一杯其他的吧。”他拿起手机扫对方工牌上的收款码,“菜单里没有我想要的,我直接说配方,你加。”


    邬子烨疑惑,但依言照做。


    不远处的酒桌。


    “摸手了摸手了,看吧!小白脸这心思昭然若揭啊!”邹以蓉连连摇头,“奔着帅哥调酒师来的,把我宝搭进去了,亏死。”


    旁边的宅男闷闷不乐,低头闷一口可乐。


    “哎,你别不高兴啊,小羽顶多钓他玩玩,一会儿肯定回来了。好久没见到他招猫逗狗了,挺有意思的。”


    许鑫扬:“知道。”顿了顿说,“他没在钓。”


    宋矜郁钓起人来不是这个状态。


    邹以蓉表示赞成。她托腮又看了片刻,脸色忽的一变,拍斜对面人胳膊:“许鑫扬,许鑫扬。”


    许鑫扬躲了开来。


    邹以蓉没计较他的龟毛:“你觉不觉得那个小白脸有点像一个人?”


    许鑫扬也望向了吧台后戴着半框眼镜的年轻男生。


    邹以蓉紧紧盯着他寻求认同,刘海遮住了他大半眸子,仍旧能瞧见眼底骤沉的神色。


    “……不要在小羽面前说。”


    ……


    金酒,利莱白,君度,柠檬汁加冰摇匀,最后加一点苦艾和柠檬皮增香。


    细长的手指按住马天尼杯底轻轻摇晃,宋矜郁波澜不惊地看向男生,语气平淡如水。


    “这杯算我送你的。”他说,“名字叫Corpse Reviver。”


    死而复生。


    邬子烨眼底的晦暗一闪而逝,伸手要去接。


    却扑了个空。


    “开玩笑的。”他说,“小孩子还是少喝酒比较好。”


    宋矜郁将那杯度数颇高的鸡尾酒一饮而尽,酒杯推回位置,起身离开了吧台。


    殊不知旁边的卡座里有一个人兴致勃勃旁观了这一场好戏。并拍下来发给了两个多月没联系的发小。


    【图片】【图片】


    褚逸杰:还活着吗程大总裁?


    褚逸杰:你老婆要出轨啦![祝贺][放鞭炮][敲锣打鼓]


    .


    晚上九点半,程凛洲刚收拾完分公司某个不安分的高管,在负责人噤若寒蝉的目光中下楼走进车库。


    手机上弹出来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时间一小时前。


    程凛洲站在车旁扫了眼。


    他非完全失忆,很多久远的不重要的事反而记得挺清楚,比如这个发小。


    褚逸杰,褚家大少爷,仗着有个能干的姐姐整日游手好闲。人品不坏,但和程凛洲绝对不是一类人,二人相熟单纯是从小家就住得近,父母辈关系也不错。


    看到通知栏上最后显示的那行字,程凛洲第一时间没重视,甚至没有把“老婆”这个词和特定的人联系起来。


    他印象里褚逸杰满脑子就只有这档子事。才上高中就谈了好几段恋爱,段段撕心裂肺,还敢挑衅他,说他程二少堂堂风云人物,怎么15岁了连个初吻对象都没有。


    正常情况他不会搭理这种蠢话,那次不知为何格外愤怒,把人揍得鼻青脸肿哭着回家找姐姐告状。


    总之,此人在他记忆中很不靠谱。


    程凛洲悠闲地坐进宾利后座,打开微信,点开图片——


    背景昏暗迷离,人是一个模糊的侧影,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吧台前的长发男人正是自己的“前妻”。


    前妻细白的手腕被另一人握在掌心,对方身体前倾凑过去,像一条急不可耐的狗。


    程凛洲垂眸,面无表情地盯着图片。熄屏。


    出什么轨。


    离婚了当然不算出轨。


    宋矜郁现在就算和其他男人开房也不关他的事。


    ……


    车子的发动声响起,程凛洲再度点开照片,放大看了一眼吧台内穿着制服的人。


    片刻。


    司机被从驾驶座扔了下来,提前下班,茫然地看着黑色宾利疾驰远去。


    车祸之后程凛洲很少亲自开车,爷爷和父母都再三叮嘱过他和司机。但往那个别墅去时,他本能地不想要别人在。


    夜色下的江城繁华气息更甚,绵延的车灯像一条流动的光带,缠缚前方的道路。


    程凛洲干脆利落地一打方向盘,似挥刀将灯带斩断,穿梭,窗外闪烁的光照亮他冷峻的侧脸。


    他只不过恼怒自己遭受了欺骗。


    上次宋矜郁说那个男大学生是碰巧,他信了。现在看来他分明就是在泡那小子,泡到了家里被他撞见就撒谎,然后在外面继续泡。


    没准还会偷偷带人回家。


    程凛洲脚底猛地一踩油门。


    眼光真差劲。


    装模作样的穷酸小子有什么好泡的,比上次咖啡店那个轻浮的家伙没好到哪去。能帮他应付宋成章吗?!


    车轮轧过石子路,倒车入库。程凛洲推开最后一道门前,脑中划过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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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真的和别人在外面开房,晚上未必会回来。


    呵呵。


    程凛洲森冷一笑。那他就去把酒店拆了。


    大门推开,暖黄的光线扑入眼帘。


    晚上十一点,佣人都睡了,其他地方的灯光熄灭,只有客厅沙发处点亮了一盏柔和的落地台灯。


    宋矜郁穿着浅灰色纯棉睡袍坐在厚厚的地毯上,背靠沙发。


    阿拉斯加咬着一个骨头形状的洁齿饼干趴在他腿间,毛茸茸的大脑袋搭在他膝上,乖巧地被他掀开嘴筒刷牙。


    他洗过头还没吹,长发被同色的毛绒吸水发圈盘成了高丸子,修长的脖颈完全暴露在外,清纯美丽得不像话。


    程凛洲脚步就这么顿在了原地。


    宋矜郁过了会儿才觉察到动静,惊讶地回眸望去:“你怎么回来了?”说了要打扫两三天,这才隔天。


    而且每次都不声不响往那一站,很吓人啊。


    程凛洲扯了扯唇角:“我不能回?”


    宋矜郁:“能啊。”反正该收的东西收的差不多了。


    他又上下打量对方两眼,没多说什么,继续给Free刷牙,嘴巴张太久小狗会难受。


    程凛洲换完鞋走了过来,在沙发上坐下。


    发现视线无处安放。


    宋矜郁穿的是睡袍,双腿屈起夹着大型犬,布料自然而然向两边滑落。那双腿匀称修长、线条紧致,冷白肌肤像散发着丝丝寒气的玉石,仿佛能看到周围凝结的水雾。


    大腿内侧好像还有一颗痣?狗毛挡住了有点看不清。


    不对。


    他回来是为了兴师问罪!


    “……”


    都怪这只蠢狗。


    抱着胳膊重重靠在沙发背上,程凛洲冷眼睨向阿拉斯加。


    被夹在腿里刷牙就这么爽?


    狗迷日眼的。


    每日常规活动结束,Free得到了一个亲亲作为奖励,汪呜一声翻出肚皮对宋矜郁打了个滚,开开心心回了狗窝睡觉。


    “你有话对我说?”宋矜郁从地毯上站起身,抬手解开发圈,半湿微卷的长发散落下来,程凛洲眼前的光线都晃了晃。


    他沉默了一会儿,既然没把人带回来,他暂且可以不计较欺骗的事。“——膝盖怎么回事。”程凛洲抬了抬下巴。


    宋矜郁的小腿也很干净,唯独左膝有一片淤青未完全消散的痕迹。


    其实算不上什么伤,普通人磕磕碰碰都可能留下,但程凛洲就是觉得无比碍眼,甚至想亲自替他揉一揉瘀血。


    还有那滴着水的长发……


    程凛洲眉头越皱越紧。


    “不小心磕的。”宋矜郁对此也不太在意,“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对方硬邦邦道。


    宋矜郁嗯了一声,“我有。”


    程凛洲颇为意外地挑眉,视线在这人身上来回梭巡,心中忽的冒出了几分猜测。


    当着他的面散头发,露大腿,还有上次被他一碰就……


    “你自己开车回来的?”宋矜郁眸光一瞥,弯腰捞起沙发上的手机,沾染着湿意的花果香气直直钻进对方鼻息。


    程凛洲坐姿端正纹丝不动,像一尊千年寒冰石:“怎么。”


    “下次晚上尽量不要自己开车。”


    说完,宋矜郁转身进了一楼的画室。


    ……


    半晌。


    程凛洲习惯性地抬手抚了抚眉骨。


    这人是在关心他?


    开什么玩笑。他最厌恶别人对他指手画脚。


    程凛洲又摸了一下唇角。


    莫非。


    他这个前妻……


    对他还有点意思?


    .


    宋矜郁吹干头发,坐在了提前架设好的摄像机和镜子前。手边是他的工作台,上面摆放着电脑,和一些不寻常的颜料。


    和朋友的这次聚会,还真让他萌生了一个比较有趣的想法。


    他在C站有一个账号,上传过一些绘画记录和教学视频。因为功底扎实且手很好看,积攒了小几万的粉丝。


    他想试试直播画画。


    ——以自己的身体作为画布。


    宋矜郁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确保对准的是大腿的位置,按下了开始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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