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宁。”
蓝衣女子一字一顿道。
李满乾在心里盘算一圈,从未在京中听过这号人物,季如风也是。
“你们说的长公主,可是去南直隶那个?封号叫静…祥?”许卿宁问。
李满乾弯腰作揖,“正是正是。”
“真是胆大包天!”
李满乾和季如风皆吓了一个激灵。
“平日里闷不出声,我说她怎么突然就离开京城了,原来也是来东陵省捞民脂民膏,发国难财的!”
许卿宁瞪了二人一眼,“你们俩人早应该将此情况上报京城。”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没有答话。
李满乾和季如风昨夜从东陵省牢里被放出来了,这消息张瑞平第二日从天丙口中得知,自然诧异。
主仆二人皆不理解岑纯笃到底是几个意思,临阵倒戈?
张瑞平马上带着天丙从湘妃馆一路杀到省司府,张瑞平心里正有些气性,来不及用门环叩门,直接用脚踹。
边踹边喊:“岑老贼出来!给我个说法!”
“借刀杀人,诛人诛心,本来不该我的事,我好心帮你们东陵省,居然背刺我!”
张瑞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心里的气撒出去,待她气喘吁吁的间隔期间,门才被打开。
只见侯茂名笑意盈盈,“殿下伤还未痊愈,不宜动怒,不宜动怒——”
看见侯茂名的笑脸,她也不想废话,“我要见你们省司。”
“省司正在和另一位贵人谈话,殿下不如——”
张瑞平打断了侯茂名的话,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抵在侯茂名喉间,“我要见你们省司。”
这是她第二遍重复。
“好好好,见见见,下官这就……马上安排……”
不同于第一次来的谨慎小心,张瑞平但凡能记得的路直接冲了过去,她倒也好奇岑臻现在急着和谁谈话。
“扑哧”一声,软剑破开门,两边门板直接受力飞了进去。
张瑞平登堂入室,此时才看见岑臻和一个蓝衣女子,二人面上多少带了些惊恐。
岑臻最先反应过来,“这位是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殿下的风格还真是多变。
又向张瑞平介绍道:“这位是…额……这位是冯相的爱女,字卿宁。”
张瑞平猜了个大概,“这就是你放了李正德和季迅微的原因?”
不等岑臻解释,冯卿宁先走了出来,目光带刃,极其骄傲大声道:“那是当然。”
“东陵宝地,岂容你一人胡作非为,予夺予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蓄势待发的火药味,两人身边的手下似乎已做好了准备。
“岑大人,以后有机会再聊。”冯卿宁目不斜视,擦着张瑞平的肩头走了出去。
冯卿宁的话让张瑞平稍稍起了些疑心,再回过头来看岑臻,“那个冯卿宁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胡作非为,予夺予求。
岑臻虚弱地笑了笑,“她是冯相的爱女,我们地方上书奏折都是要先经过冯相和两位辅相的手。冯卿宁要我放人,我纵使不放人,又有何意义。”
这话倒是让张瑞平降了些火气,遂问道:“岑大人觉得,她是冯相的人?”
“难说啊,父子一心、离心、二志的情况历来都比比皆是,她是不是冯相的人,单凭放了李、季二人,难说。”
张瑞平冷哼一声,“反正现在人都已经放出去了,当初要抓人的是你,放人的又是你,现在倒是开始阿弥陀佛了。”
“我不想被你们夫妻二人耍得团团转,反正出了什么事情,岑大人自己能负责就好。”
她撂下话便带着天丙走了,过了一会儿,岑臻在侯茂名的搀扶下出来缓了口新鲜空气,无可奈何道:“叫人来修门。”
路上,张瑞平疾步走着,天丙在一旁默默地跟,一时静默无语。
张瑞平突然停住脚步,松了口气,“李正德和季迅微现在何处?”
“在穷民窟。”天丙答道。
在穷民窟的话,她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那两人在干什么。
天丙了解张瑞平的脾气。
长公主这么问意思自然是她要去穷民窟。虽然和岑臻有了些不痛快,但看样子长公主是有些记挂这个地方。
李满乾现在应该是自以为有了新的靠山,从前那些威胁,怕是唬不住了。
若要保住那几千流民,长公主就必须拿出些硬气的手段。
可一旦拿出来……就不能拿别的东西遮掩一下,从中婉转调和,只能直接跟京城对着干。
她们赶到的时候,穷民窟已经排起了臃肿的队伍,官兵举着府叉对准饥民的佝偻的脊背,像叉猪和叉牛一样。
“前几日已经给过你们思考的时间了,现在,同意画押的可以继续留在东陵省,拒绝画押的逐回南直隶。”
画押的契约上,明晃晃地写着五十文一两的粮价。
以前常常朝着张瑞平笑的老郭头已经画上了押,想着自己的子孙往后一分地都没了,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徐大娘正护着小胖丫头,不准官兵来碰,声泪俱下,“我从前三个孩子,现在就这么一个健康的了,我不卖她,我不卖她……”
徐大娘哭得上不来气,引出来棚子里病重的徐诚,拄着拐朝抓着徐福丫手腕的官兵冲了过去,“不准碰我妹妹!”
三米铁叉正好刺穿徐诚的残躯,一瞬间失去行动力倒在地上,有人在喊:“官府杀人了!”
“徐诚死了!官府杀人了!”
“徐诚死了!官府杀人了啊!”
形势一时转变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乱作一团。有人往前冲,有人被人潮带去前面叫叉子插死了,挤挤攘攘的缩在这一块小地方。
官兵开始自卫,于是死的流民就更多了。
这些,张瑞平都看够了。
她攥了攥拳,问天丙,“地字号来了多少人。”
张瑞平手里有两条线,平时跟在她身边的是天字号,在暗处做事的是地字号,而天字号皆可随意命令地字号。
“四十八。”
“让他们把拿武器的都卸了。”
她声一落,数枚暗影飞针嗖嗖地落在官兵的手腕上,手一松握不住,铁叉都自然而然地掉在空地上。
“抓住李正德和季迅微。”
李满乾身后一阵寒意,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冰冷的剑刃抵在他的脖颈间。
季如风同样也是。
张瑞平手下的人将官民拉开楚汉距离。
李满乾和季如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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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着站在官兵的前面,而张瑞平就如同那天的谢敏一样,站在剩余流民的面前。
“谁准许你现在逼着他们画押的?公文呢?”张瑞平押着火气,平静问道。
李满乾和季如风确实去省司要过这个东西,但岑省司那边说公文还没有到东陵省,但是他们哪里等得起。
东陵省势力错综复杂,他们二人早拟定了速战速决、早日脱身的办法。
对面张口又闭上,沉默以对,张瑞平继续道:“没有公文,擅自行动,按照璧国律法,当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又要坐牢?
李、季心中不约而同浮现这四个字。
“而你们前罪未服,后罪再犯,所以我奉天地良心,替被你二人残害的百姓,杀无赦——”
不等二人反应,
“等一下。”
打断张瑞平的是一道年轻的女声。
粟依眼眶通红,“即便杀了他们,也只会有更多的他们,我们不要他们的命,我们只想活下去,只想要粮食……”
人群中多数附和粟依的话,“我们只想活到明年。”
“活到能种下种子收获的时候。”
……
张瑞平听到此处话风一转,可惜道:“那么,两位调粮使大人也都听到了,是继续调粮,还是去死,选一选吧。”
李满乾欲哭无泪,“我调粮,我调粮还不行吗……”
“我也调粮。”
张瑞平对两人的表现满意的笑了笑,“很好,给你们三天时间。”
“刚好,在两位脖子上抵刀的人一个叫地子,一个叫地丑,曾经的记录是三天三夜不合眼。在他们二人睡着之前,五万斤粮食,账先抵在冯国相上。”
东陵省三大富人世家,一个个谈判太慢了,叫底下人去做不是更省心,她也相信李、季二人的能力,能够胜任……
不然只能去死了。
“两位调粮使大人若是听清楚了,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罢。”
李满乾和季如风屁滚尿流地跑了,却逃不脱两个暗卫追踪。
只剩下被缴了械的府兵,官老爷都走了,他们这些小兵自然也想溜。
“且慢。”张瑞平却叫住了他们。
“你们虽然不负这次事情的主要责任,但失职之责免不了,并且还过失杀了数十位手无寸铁的百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们也都是衙门的人,不归我管,此事我自会上报省司。”
她也得让岑臻知道知道,看好他手下的人。
至于岑臻怎么罚,那是他们内部的事情。
张瑞平回神此刻,身后传来窸窣震地的响声。
她下意识转身,看见身后的千数流民朝着她的方向下跪磕头,跪得像是宗教徒那般虔诚。
动作不停地重复,口中念念有词。
好像念的是:“菩萨显灵啦!菩萨显灵啦!”
张瑞平有过一瞬间的恍惚,这世间若是真有菩萨显灵,定不会叫世道这般千疮百孔。
她不过也是芸芸众生。因为有了些许权力,才能护得住他人,护得住一方。
“殿下,有人想见你。”天丙附耳道。
“谁?”
“西陵李氏现任家主,李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