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两日,一眼望去漫山野绿,调粮的马车队伍行进在能并行两辆的官道上。
宽阔官道的左面渐渐隆起成山,右边绿树围河,走了约莫半个晌午,李满乾建议大家停下来歇歇脚。
他快步走到张瑞平的车前,卑躬屈膝道:“殿下,前面马上就到慈父山,不如先在娇儿河歇下脚。”
张瑞平掀开帘,“几日能到东陵省?”
“快马加鞭也要足足五日,咱们这一行还拉着冯国相十架马车的善款,怎么着也得□□日。”
“再加上公主万金之躯,怎能受如此操劳,那大概便要小半月。”
李满乾这话说得可有意思,莫不是将贻误送粮时机的罪名按在她的头上,张瑞平牵了牵嘴角,流露出一点淡淡的笑,便让眼前人以为是极为赞同他的话,开始让众人原地修整。
众人便解下负荷,步行百米去河里取了点水,回来在树荫底下乘凉。
张瑞平百无聊赖地呆在车里,并没有要出去的迹象,李满乾便也不在近前碍眼,自去找个阴凉处。
聒噪的蝉鸣一声连着一声,盛夏苦长,李满乾直在心里叫苦,四处望了望风,没看见季如风那个孙子跑去哪了。
他心里莫名烦躁,过了一会儿看见季如风风风火火地带着两个小兵好像押了什么人来。
他眯眼越看越是,立即起了身跑过去查看。
只是个模样稍好些的粗布灰衣的妇人,看上去面黄肌瘦,一身穷酸,“你抓的什么人?”
季如风模棱两可,“在前面娇儿河浣衣的,以前从南边逃过来的。”
李满乾心里嘀咕,南边…不会恰好是从东陵省逃过来的,一不留神被季如风推了一下,四人大步流星从他身侧走过。
他连忙追上去,看见季如风去了长公主的马车前,接着就让那灰衣妇人上了长公主的马车。
他心里直纳闷,不知道季如风搞的什么鬼?
“你怎么把人送到殿下的马车里?”
季如风此时心情大好,眉梢一挑,“殿下金身玉体,身前没个伺候的人怎么行。”
季如风挑衅地看他一眼,气得他火往上直蹿,一时不见,果然又偷偷摸摸较上劲了。
“不过送个粗布妇人,你以为殿下会高看你几分。”李满乾恨得牙根咯吱咯吱。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殿下刚刚同我说好极了。”
你!!!
你就送吧,连底细都没调查清楚,到时候惹出来什么祸,你自己兜着!
李满乾目送季如风得意洋洋离开,随后贴近了长公主的马车,竖起耳朵仔细听里头的动静。
他听了个大概,差不多知道这个妇人是从东陵省逃难逃来的平民,名唤陈霜,家里有五口人,长公主听着对她还算满意。
他稍稍放下心来,并不知道,马车内两人的交流和他听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季如风送来的灰衣妇人,张瑞平再熟悉不过,是她手下的暗卫,代号天丙。
见到天丙时,她忽然觉得季如风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张瑞平撇了眼车帘,意味隔帘有耳,天丙即刻心领神会,二人换了个交流方式。
她左手握成拳,右指在拳上划了两圈,随后右手掌心贴近左拳两次。
是在问:我们现在被包围了吗?
天丙同样用右掌心贴近左拳,是肯定张瑞平的意思。
张瑞平了然于胸。
她一路瞧着周围地势,从慈父山进东陵省的这段路是个适合埋伏弓箭手的地方,既然选择从这条路走,不做点什么,是不是也太说不过去了。
接着天丙又将右手两指靠近太阳穴的位置点了两下。
意思是:猜测是冯梓树的人。
张瑞平忽然想到什么,做出一套极为复杂的手势,天丙的回应同样信息量很大。
她问的是冯梓树的善款是怎么一回事?
天丙说,是为了让柳惠重新入朝,组织部下为东陵吉壤捐的粮食,共有一千斤。两日前辰时,陛下在朱雀城楼批了冯梓树让柳惠继续入朝的奏本。
两日前辰时,朱雀楼,不正是她离京那天走的路……
天丙忍不住问了她一句:殿下,您说柳惠会不会有可能是冯梓树的私生子?
天丙这么问,便是目前还没有掌握证据,不过张瑞平也觉得很有可能。
如果柳惠在冯梓树心里的份量能重到这份上……
那么她刚借敖红玉之手搞了番小动作将柳惠打下了马,现在冯梓树趁机设下埋伏报复她,也是即为合理。
张瑞平沉默想了一阵,突然发觉她和天丙都想偏了。
冯梓树再怎么老谋深算,也定是步步谨慎,在摸不定父皇主意前,不会断然走杀她这步险棋。
更何况柳惠刚被父皇撵出去,冯梓树是个小心的人,不会做用千斤粮换人这等没心眼的事,上赶着讨父皇的嫌。
就算真想救柳惠,也是慢慢来谈。
所以关键不在柳惠,柳惠重新入朝只不过是个障眼法,冯梓树真正所图的是……
张瑞平想明白了。
她们被有意误导了!包围他们的人一定不是冯梓树的人!
张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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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的瞳孔突然睁大,将两指贴近额心的位置,呼吸间有些克制不住的抖动。
天丙见她的动作也是一惊。
只因这个动作代表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动手了。
明面上是用一千斤粮食换,却偏偏在她离京的时间地点批了奏折,旁人不会多想,可偏偏是批了冯梓树的奏折。
原来是要用她的命和柳惠重新入朝做交换,冯梓树是受了父皇的命令。
这样就算日后暴露,也有冯梓树来擦屁股,父皇自可高枕无忧。
“现在跑吗?”天丙着急问道。
马上就到慈父山,再不跑真的来不及了。
天丙快速打了一套手势,意思是天乙一直在跟,她们二人可以助她金蝉脱壳。
张瑞平定了定心神,镇定过后,轻轻摇了摇头。
此刻不能逃。
逃了她便会失去长公主的身份,再也回不去京城。
她的指甲攥紧,几乎要钻进血肉里,她的遭遇还真是应了此地一句俗语,‘慈父山里无慈父’。
外头此时隔帘传来李满乾的声音,“殿下,歇息够了吧?咱们要启程了。”
李满乾记得冯国相对他的叮嘱,过了慈父山,便可以摆脱累赘,快马加鞭前去两地敛财了。
他见里面没有声音,便贴近帘子,仔细听着里头动静。
在没有防备下,帘风突然有力地袭击他,他被一帘子甩在脸上,下意识往后躲,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在地上。
从帘子里出来了刚才那个灰衣妇人陈霜,李满乾抹了把脸上的晦气,爬起来抬起笑脸,问道:“殿下可是有何指示?”
陈霜不过是个没甚么见识的,又乍然被掳来,眼里沁着微微泪光,怯生生道:“殿、殿下说,要一个人静一静。”
李满乾心里暗爽,他就知道,人家公主殿下那么金贵,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季如风随便掳来的人伺候。
也是命运使然,冥冥中倒叫这个妇人躲过了一劫。
“好好好,那你便下来随马车行走,让殿下自己在车内好生安静。”
长公主要安静,倒也不防备他们赶路,李满乾方才也报备了,于是便让马夫起了程。
先前陈霜被赶下了车,李满乾说自己坐得筋骨酸软,下来随车行走一阵,季如风看李满乾下车也跟着下了车。
十二驾马车,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不坐,只有长公主一人在内。
车轱辘声一转一颠,
眼前忽的一暗,两旁植被更加茂盛,死死遮住外头的光,张瑞平心有感应一般,这是进入慈父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