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思越到了这个大队的几乎半个月,梁雀桐和陶思越几乎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偶尔会在上工的时候碰见陶思越,虽然风吹日晒的,干农活也辛苦,梁雀桐看着他倒是比半个月前刚到这里的时候壮实了点。
两个人真正有交集还得是六月份吃完晚饭的一天傍晚,月牙冷冷的,挂在天上,大家搬着板凳忍着蚊子咬在宿舍外面吹风。
知青宿舍男女分住,梁雀桐和辛敏以及其他几个女生一起聊天的时候听到男生宿舍那边声音尤其嘈杂,吵吵闹闹的甚至要动起手来。
梁雀桐站起来往那边瞧,宿舍门前挤了不少人,还有人趴在玻璃上看热闹,这种景象在这里实在是太少有了。
辛敏拉着梁雀桐也往那边挤过去,两个人在外围站着,辛敏拉了一个熟悉的知青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听说是陶思越偷了齐小森的东西,陶思越不承认,齐小森现在气坏了。”
话说得言简意赅,梁雀桐也明白,虽然梁雀桐个不怎么了解陶思越的人品,但是她至少了解齐小森,因此说陶思越偷东西的可信度还真是不怎么高。
齐小森是出了名的混子人物,平时干活的时候偷奸耍滑,全仰仗着自己和大队书记的女儿孙梦交好,最近都有传言说两个人快要结婚了。
知青和插队的地方的农户结合并不是新鲜事儿了,因为回城的事情看起来遥遥无期,实在没有盼头,一些到了年龄的男女彼此看着顺眼稍一接触也就顺带着连人生大事都给解决了。
齐小森目标明确,来插队没有多久有事没事就对着孙梦献殷勤,孙梦本身就快到了结婚的年纪,孙长关乐得她多接触一些人,好挑挑拣拣找个条件还算好点的。
齐小森虽说没有别的本事,长得也不能算上俊朗,只能说不丑,是个挑不出来错处也挑不出来长处的长相,但是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肯倒插门。
孙长关就孙梦一个女儿,生的儿子不是暴毙就是夭折,后来干脆不生,指望着找一个上门女婿,但是地方小,所谓的传香火的观念根深蒂固,几乎没有人家愿意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别人家,更遑论以后生了孩子还得姓女方的姓氏,孙长关找一个上门女婿的想法迟迟不能落实。
齐小森没多久就向孙长关表明自己甘愿入赘,他这样做的目的也明确,只为少做活,多得工分,多吃饭。
平日里一副大队书记未来女婿的派头,如果只是这样偷懒也就算了,齐小森这人很是势利眼,狐假虎威的模样别提多招人厌烦,平日里威风凛凛没少干得罪人的事情,欺负新来的知青也是家常便饭,你还偏偏得忌惮着他和孙梦的关系,不能拿他怎么着。
动不动就是要求新来的知青帮他干活,更有甚者还得惦记人家新来的知青的行李,要是有烟和糖果的话,大多都得进他肚子里了。新来的知青大多都是能忍则忍,不愿意多生事端。
年前一个新来的知青和他争吵了几句,也是险些没有打起来,但是打架的后果属实是严重,后来也只能不了了之。
梁雀桐平时是看不惯他的,可是看不惯归看不惯,她也只能私底下和相熟的几个人吐槽,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梁雀桐恐怕陶思越这回要吃哑巴亏了。
在这儿围观了好一会儿梁雀桐才终于明白了详细的经过。
陶思越今天回来了之后便在齐小森手里看到他拿着一个钱包,陶思越要求齐小森归还,说齐小森手里拿着的钱包是他的,齐小森自是不同意,辩驳说是陶思越偷的他的钱包,现在在他手里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齐小森本来就不怎么招人待见,这下一来,也有看不惯齐小森的人自愿讨伐齐小天,所以才弄得这么乱哄哄的。
梁雀桐听见屋子里面嚎了一声,声音很大:“你说是你的,有人见你用过吗?你有什么证据吗?”
她没听清陶思越说的什么话,但是齐小森气势很足,像是料定了陶思越不能拿他怎么着。
梁雀桐想起来半个月前陶思越从行李里面掏出来付钱的钱包,她给辛敏说:“我估计我还真的见过那个钱包。”
辛敏诧异地问:“你在哪儿见的?”
梁雀桐踮着脚往屋里面看,想看的清楚一点,她个子不低,虽然小时候吃的不怎么样,但是梁守军和孙红真的身高不低,一遗传给她的也是一个高个子,十五岁那年刚来内蒙古的时候和辛敏个子差不多,如果已经长到一米七了,她边踮脚边对辛敏说:“你记不记得咱们去公社上接知青那一回,就是有陶思越那一回,他饿得骑不上去马,你让我带他去买点吃的,我记得可清楚了,他当时行李里面什么都有,扒拉了好半天才从里面扒拉出来一个钱包,里面夹着不少的粮票,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她说完就要往人群里面挤,辛敏拽住她,问道:“你要管这个闲事儿啊?”
“我去看看再说。”梁雀桐说道。
“那你别冲动,知道没有?”辛敏叮嘱她,言语恳切,她是真的情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量小天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以后打击报复,处处防着他,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梁雀桐费劲巴力地挤了进去,扶着门框,一眼就看见齐小森手里面的钱包,太熟悉了,就是那天陶思越付钱的时候掏出来的钱包。
陶思越翘着二郎腿坐在涂着青色漆的木椅上,看起来对齐小森说什么都不在意。
他手里举着一支烟,没有吸只是点燃了,然后透过燃起来的烟火似笑非笑的看着齐小森,透过烟雾,梁雀桐看不见他的神色。
梁雀桐觉得陶思越像是在可以激怒齐小森,他不言不语,静静看着齐小森,只是齐小森现在这么生气,刚刚陶思越绝对不只是坐着无言,不然齐小森不会这么激动。
她觉得陶思越像是在自毁,又像是在游离,这和半个月前梁雀桐对陶思越的初印象很不一致,那个时候陶思越羸弱,一幅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活下来的模样,梁雀桐见了鬼了才相信他说的那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齐小森被几个人拦着,劝他不要动怒,千万不能动手,不然到时候真的挨了批斗怎么办?
齐小森有些许嘲讽地笑:“我就是打了他他能拿我怎么着啊?整天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不知道拽什么呢?出身差的不得了,爸妈都是遭批斗的人。”
陶思越终于把那支烟给碾灭了,梁雀桐看见他慢慢抬眼,说道:“垃圾。”
声音不高不低,恰恰能够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梁雀桐这下真的觉得陶思越非常有可能正在激怒齐小森,他就是要逼齐小森动手,必须得是齐小森主动动手。
梁雀桐为了制止可能发生的争斗还是开了口:“我见过那个钱包,那个钱包就是陶思越的。”
陶思越把视线转开了,转到了梁雀桐身上,梁雀桐明显感觉得到他刚刚那种抽离于环境的情绪已经湮灭了。
齐小森也回头,瞪着梁雀桐:“你瞎管什么闲事儿呢?”
梁雀桐并不怵他,她以前对齐小森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可是这会儿虽然没有侵犯她的利益,她却不得不开口了,为的不是别的,就是看不惯齐小森。
梁雀桐又重复了一遍,道:“你手里拿着的钱包就是陶思越的,我很清楚,上面有个字母呢还。”
齐小森没有想到真的有人证,他敢偷陶思越的钱包就是因为那天他偶然瞥见了,他敢打包票除了陶思越本人和他之外没有人再见过这个钱包,所以才这么堂而皇之的反咬一口,就是料定了陶思越没有证据。
齐小森气愤得不行,“你跟他什么关系啊你这么向着他。”
“你嘴巴放干净点齐小森。”辛敏这时候从外面也挤进来了,搂着梁雀桐的肩膀呵斥齐小森,“你再这么说话我真的大嘴巴抽你。”
“你……”齐小森有些怕辛敏,一方面辛敏本身就在这儿待的时间长,有几分威严,另一方面辛敏不像是梁雀桐,她管着采买还有寄信以及知青任务的分配,得罪辛敏对齐小森属实是不划算。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齐小森说道:“但是你说你见过你就真见过啊?”
梁雀桐说:“要不就找大队书记断案,怎么样齐小森,你也没证据证明你手里拿的是你的钱包,但是陶思越有我这个人证,你平日里穷得叮当响的人谁不知道,从来没有见你有过钱包,怎么陶思越一来你就有钱包了,还是真皮的?”
梁雀桐字字铿锵,没有被齐小森吓退。
本来看不惯齐小森的人就多,现下都纷纷附和,他的拥簇也很会审时度势,都默不作声了。
齐小森阴恻恻地的把钱包往桌上一甩,说道:“谁稀罕。”
辛敏摆摆手,说:“散了吧散了吧,大家都去凉快会儿,吹吹风,等会就早点睡觉吧。”
人群这才七七八八的散开了。
陶思越用手指捏了钱包,好似觉得上面有灰尘一般,梁雀桐没有往下接着看了,她挎着辛敏的手就走了。
她本意不是很想掺和这件事,但是还是掺和了,既然解决了,她就没有再接着掺和的道理了。
只是梁雀桐着实没想到还能收到陶思越的谢礼。
梁雀桐的确有一种自己都不知道的气魄嘻嘻,下一章剧情线切回城后了。能不能求求点个收藏_(:з」∠)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诬陷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