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敬与胡汝贞闻言,眼睛同时一亮。
显然极为赞同俞志辅的话。
朱厚聪见状立刻道:“详细说来。”
俞志辅点点头,指向舆图上大溪国北部那处关键要塞葭萌关,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陛下,大溪北境的葭萌关,实打实的大溪北大门。”
“从此关向南,便是一马平川的川西平原,只剩城池,再无险隘。”
“若能想办法攻克葭萌关,就等于钉在了大溪朝廷的七寸上。”
“陛下,俞将军所言极是。”
戚元敬立刻出声赞同,并补充道。
“拿下并守住葭萌关,便取得了南下的战略基础。”
“紧接着,必须夺取南下路上的另一个关键据点涪县。”
“涪县?”
朱厚聪(萧选)目光微凝,看向與图。
接着戚元敬的手指精准地点在舆图上的涪县位置。
“陛下请看,涪县乃南下路上的水陆交通要冲,控扼数条水道与陆路。”
“只有占据了此城,才算掌握了整场战役的主动权。”
戚元敬继续道。
“此外,若能控制葭萌关,必须第一时间分兵夺取北侧的白水关,避免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朱厚聪听罢,将目光转向一直沉吟的胡汝贞。
“汝贞,你觉得呢?”
胡汝贞连忙应道。
“回陛下,两位将军所言,与臣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葭萌、白水、涪县,此三处战略要地,犹如一把锁钥上的三个齿孔,缺一不可。”
“若此三地皆能为我大梁所控,届时再命荆州水师溯江而上,猛攻大溪的江州、益州等地。”
“水陆并进,双管齐下,则大溪可平。”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然,一旦对用兵大溪,大渝与北燕两国势必不会罢休。”
“近两年我大梁吞并南楚,已让此二国如坐针毡。”
“尤其是大渝,其国土被我大梁、大秦、庆国三面包围,态势窘迫。”
“到时候极有可能与大溪串联,邀请大溪夹击大梁,以缓解自身战略压力。”
朱厚聪闻言,缓缓点头。
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
只是眼下确实没有万全之策。
不仅如此,一旦让大秦知道大梁挥师西进,必然会率军南下。
从而分一杯羹。
接着他的目光扫过殿内群臣。
随即便将锦衣卫在大溪川西之地如何执行毁堤淹田之计、以及其后引发的滔天洪灾的折子递给了他们。
楼之敬、齐敏等一众大臣看完之后,全都惊得目瞪口呆,骇然失色。
没想到锦衣卫真的采纳了严东楼的计策,并且已然执行成功。
造成了如此大的灾祸。
就连计策的提出者严东楼自己,此刻也彻底惊呆了
他张着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他现在内心只想呐喊。
陛下!
我特么还以为当时只是殿前奏对,走个过场。
没想到真这么干了。
你们也没拿我当人呐!
这下,他严东楼知道自己算是彻底出名了!。
自己的名字必将因此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不过却是遗臭万年的那种。
因为万寿宫是有起居郎的。
当日在这万寿宫中的一言一行,都已经被记录了下来。
史笔如铁,起居注更是如此。
那些起居郎的职责便是照实记载帝王言行与朝堂大事。
他们虽无权参与决策,却拥有绝对真实的记录之权。
历朝历代,几乎没有哪位皇帝敢公然胁迫或篡改起居注。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一旦开了这个干涉实录的先河,那么后世所见的正史只怕比野史还要离谱。
没有那个皇帝敢拿自己百年之后的名声不当回事。
而兵部尚书胡汝贞听完则不以为然。
皇帝既然有意攻打大溪,那便是国战。
而一旦上升到国家层面,那么黑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局。
他沉稳的说道:“据青龙密报,大溪国川西九县,因改稻为桑与毁堤淹田之祸,民怨四起。”
“最早今年冬季,最迟明年开春,必生大规模民变。”
说着目光看向俞志辅和戚元敬。
“陛下何不将俞将军和戚将军派往大溪,一旦川西有变,臣相信他们二人很快便能拉起一支队伍。”
“届时,方才所谋划的进军路线,一举为我大梁夺取葭萌、白水与涪县。”
“不仅如此。”
对面的严嵩补充道。
“据报在大溪国内部武林之中,亦有一股叫做金鸢盟的势力在暗中积蓄力量,意图举事。”
“青龙指挥使也说过,锦衣卫正在和金鸢盟的圣女角丽谯深入交流,说不定日后能为大梁所用。”
胡汝贞听完眼睛再次一亮。
“若我大梁能善加引导,合理利用这股江湖力量,使其与川西民变相互呼应。”
“再结合我大梁精锐王师正面压境…”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之上。
“多方发力,内外夹击,未尝不能一举定鼎大溪。”
“好。”
朱厚聪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直视着俞志辅与戚元敬。
“俞志辅,戚元敬,朕若命你二人潜赴大溪,统筹全局。”
“你们,可愿前往?”
俞志辅与戚元敬对视一眼,接着毫无迟疑,当即抱拳躬身。
“陛下信重,臣等万死不辞。”
“臣等愿往大溪,为我大梁开辟基业。”
“好,很好!”
朱厚聪再次微微颔首。
有两个正儿八经的将军在,他也能放心不少。
就在殿内战略方定、众人以为再无异议之际,礼部尚书齐敏却突然迈步出列。
“陛下,天下大势盘根错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时若直接对大溪用兵,恐惊动周边,致使大渝、北燕等国有暇联动,反陷我国于不利。”
他话语一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抛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见解。
“若要真正动摇大溪,不妨先攻大渝!”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楼之敬等人,纷纷侧目看向齐敏。
唯有胡汝贞闻言,心中猛地一震。
脑海中仿佛有一道电光闪过。
瞬间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
脱口而出道。
“齐大人,您的意思是声东击西?”
“佯装全力攻击大渝,迫使大秦和庆国不得不下场瓜分大渝。”
“而我国则可趁此良机,暗中将主力投向西边,真正全力攻打大溪?”
“胡部堂所言丝毫不差!”
齐敏微微颔首。
“这次今年春闱策论中,一位考生在其答卷中所阐述的惊人设想。”
“本官方才阅卷完毕,印象极深,故冒昧禀奏。”
经齐敏一提,朱厚聪立刻想起来了。
本届春闱的策论题目,正是他亲自定下的“天下”二字。
“诸位爱卿,以为此策如何?”
朱厚聪目光扫过群臣。
“奇哉!妙哉!”
胡汝贞夸赞道。
“若有一人能出使大秦和庆国,说动两国出手,那么攻打大渝将会为我们创造出前所未有的战机。”
朱厚聪闻言再也按捺不住,连忙追问。
“齐卿,提出此策的考生姓甚名谁?”
“回陛下,此人姓张,名为张太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