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厂督主曹至淳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宴席会场时,场内的景象已与他离去时截然不同。
全场都被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笼罩。
在场众人此刻无一例外,全都战战兢兢地双手抱头,蹲伏在地。
黑压压的一片。
没有人敢抬头,更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而青龙四人则伫立在会场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他们身上的气机如同无形的罗网,将整个宴会场地牢牢锁死。
只要有任何一丝异动,便会引来他们雷霆般的打击。
曹正淳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缓缓抬起手,接着向下一挥。
下一秒,早已准备好的东厂番子们如同恶狗扑食一般集体出动。
他们两人一组,开始对场上每一个人挨个搜查。
腰牌、印信、随身物品全部搜出来。
一人负责搜身,另外一人负责记录。
“姓名,官职,籍贯,通通报上来,核对身份!”
被查的这些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老老实实配合。
毕竟是皇上遇刺,那可是大过天的事情。
尤其是这些表演杂技百戏艺人,更是遭到了重点关照。
因为刚才那个使用袖箭的就是杂技团的一员。
他们被番子们强行分隔开来,拖拽到不同的角落分别审问。
这样能彻底隔绝任何眼神或言语交流,以至于串供的可能。
他们一句接一句地逼问着,仔细甄别着每一处细节。
接着同其他人的答案互相印证,看看是否有偏差。
很快就轮到宇文成都和宇文化及了。
一名东厂番子趾高气扬地踱到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面前,鼻孔朝天的审视着两人。
目光最终落在了身形魁梧的宇文成都身上。
“你,跟我走。”
旁边的宇文化及心中猛地一沉,暗叫不好。
他们父子二人若联手施展绝学玄冰劲,或许还能和一位大宗师周旋片刻,搏得一线生机。
可若是被分开羁押审讯,那便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更让他不放心的是自己这个儿子,他脑子有点秀逗,嘴里没个把门的。
万一一时嘴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那不完了嘛!
眼看着番子不耐烦地就要伸手来拽宇文成都,宇文化及连忙抢上一步。
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躬身谄媚道。
“这位官爷,实不相瞒,我这儿子这儿有点问题。”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他是个傻子,您就算把他带去问话,他也只会胡言乱语,颠三倒四,问不出什么名堂的。”
“官爷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
“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傻子?”
那番子闻言,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宇文成都,显然不太相信。
就在此时,仿佛是为了印证宇文化及的话,一直呆立不动的宇文成都突然有了反应。
只见他嘴巴猛地向一边歪斜,口水顿时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同时,他把两只大手抬到胸前,手指扭曲,摆出非常六加一的造型。
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活傻子。
这下子把东厂番子也看得一愣。
“哎呀呀呀,这是什么造型啊,挺别致啊!”
宇文化及脸上立刻堆起更加谦卑的笑容,连连点头哈腰道。
“官爷您见笑,见笑了。”
那番子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嫌弃地瞥了一眼仍然嘴角挂涎的宇文成都。
最后继续盘问宇文化及。
“行,那就问你。”
“说说看,你这儿子怎么弄成这副德行的?”
宇文化及心里飞速盘算着,随即叹了口气说道。
“是因为猪撞树上了…哦…不对,是他撞猪上了。”
???
番子听得眼睛都瞪圆了,狐疑道:“什么猪能给他一个大活人撞成这样,你糊弄鬼呢!”
宇文化及连忙一本正经的解释。
“官爷,是这样的,我们家有头老母猪,黑底白花的。”
“早晨起来打开圈门,以每小时八十迈的速度向前疯跑。”
“哐当,撞我儿子身上了…”
“行行行,闭嘴,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呢!”
“老子没闲心听你这破故事。”
番子极其不耐烦地打断了宇文化及的话,继续问道。
“你是杂耍艺人,练这杂耍玩意儿练了多少年了?”
“回官爷的话,小的连演带练的,算下来怎么也有二十个年头以上了。”
“哦,二十年的老把式了。”
番子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拔出手里的绣春刀直接递到宇文化及面前。
“既然练了二十年…”
番子说着,脸上带长了些许残忍的戏谑。
“来,给爷表演个绝活,把这把刀吞了。”
吞了?
宇文化及瞬间瞪大了双眼。
就连一旁一直在装傻充愣的宇文成都,也被这离谱的要求吓了一跳。
这尼玛的可是开了刃的官制绣春刀啊!
刃长二尺二寸。
这玩意儿能吞?
这么大一根…
不对!
是这么大一把。
吞下去肚子还不给捅得稀巴烂?
宇文化及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官爷明鉴,这吞刀子的绝活,小人确实不擅长啊。”
那番子闻言眉头瞬间拧紧,脸上戾气横生。
“练了整整二十年杂耍,连吞个刀子都不会?”
“刚才老子可是亲眼看着好几个人演了这一出,你他娘的敢糊弄我?”
“是不是在说谎?”
宇文化及慌忙赔着笑解释:“他们表演用的那都是特制的道具,剑身能缩回去,不是真刀真剑。”
“放你娘的狗屁!”
番子听完反而更加恼怒。
“老子看得真真切切,今天这刀你吞也得吞,不吞也得吞。”
“否则,就是逆党同谋。”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一递,那柄绣春刀已然死死抵在了宇文化及的脖子上面。
皮肤被压得微微下陷,下一秒就要见血。
而番子脸上也露出了残忍而戏谑的冷笑。
如同猫戏老鼠般盯着宇文化及。
走到了这一步,宇文化及哪里还不明白。
这人根本就是故意找茬,存心要看自己生吞利刃,活活被折磨致死。
这些东厂的鹰犬爪牙,行事竟是如此丧尽天良。
专门以虐人为乐。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吞,官爷,我吞还不行吗?”
“哼,算你识相!”
番子见状,脸上那抹残忍的戏谑更浓。
直接把绣春刀倒转刀柄,递向了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不敢毫迟疑,将那锋利的刀尖对准自己的嘴巴,猛地朝喉咙深处捅了进去。
万幸他是九品武者。
全力运转体内真气,这才堪堪护住了咽喉食道等脆弱内脏。
否则就这么一捅,嗓子眼就得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