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脚步声消失,阿史那隼瞪了他一眼:“沧炎,你太心急了!只要你帮本王子找到凤女,她迟早都是你的!”
沧炎阴恻恻地笑着:“王子殿下当真舍得?那可是你的同胞姐姐……”
“姐姐?”
阿史那隼像听到什么笑话般:“说到底,不过是个女人,一个会说话的牲口而已!”
父汗说过,成大事者…至亲皆可杀!
暗处阴影里,阿史那兰的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细小的血花。
她死死咬住红唇,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刺痛。
在北漠,女人算什么?
她想起六岁那年的雪夜,母亲被父汗像货物般捆缚,扔上一个部落首领的马背。
母亲回头那一眼,绝望得像是被剥皮的母狼,至今仍是她最深的梦魇。
年幼的她颤抖着捡起地上的弯刀,在寒风中站了整整一夜。
从那天起,她发誓要变得比男人还强。
她发誓要保护自己和弟弟。
她为阿史那隼挡过淬毒的箭,替他饮下过掺了砒霜的酒,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姻缘,只为了让他能在王庭站稳脚跟。
她确实做到了,成为人人敬仰的草原女将军。
直到两年前,她在那扬战役中被楚宴川打伤,落在病根……
如今……
阿史那兰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血肉模糊。
原来,在她用命护着的弟弟眼里,自己从来和其他女人无异,都只是一件可以随手送人的玩物。
一个…会说话的牲口而已。
多么可笑。
血缘是最温柔的枷锁,也是最残忍的刑具。
它让你心甘情愿献上软肋,再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其碾碎。
“公主。”
一个少年无声无息地跪在阿史那兰身后三步之距。
他抬头时,琥珀色的眸子泛着兽瞳般的幽光:“奴绝不会背叛你。”
阿史那兰冷笑一声,突然用刀尖挑起少年的下巴:“斩夜,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
少年不躲不闪,任由锋刃在喉结上压出血线。
“跟着我,迟早会死。”她抽回染血的弯刀。
少年却露出獠牙笑了:“那便和公主一起下地狱。”
阿史那兰深深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
背影孤绝。
雪原上的孤狼,从来不需要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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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一扬冷雨忽至,将刚刚回暖的天气又拽回了寒意里。
檐角滴落的雨水敲在青石板上,声声清冷,仿佛连春风都裹了一层薄冰。
夏樱正伏案翻阅账册,忽然鼻尖一痒。
“阿嚏!”
她揉了揉鼻子,黛眉微蹙:“怎么有种被脏东西盯上的感觉?”
满喜连忙抱来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轻轻披在她肩上:“主子,天又凉了,您可别冻着。”
说着打开了屋内的太阳能电热器。
夏樱拢了拢大氅,抬眸望向窗外。
雨幕朦胧,远处的亭台楼阁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寒意。
她最烦这种湿冷天气了!
说来也奇,这春雨竟在酉时初刻戛然而止。
西天云破处,一道残阳如血,将未干的水洼染得猩红刺目,倒像是谁打翻了朱砂盏。
夏樱一家人吃完晚饭后,坐在花厅喝茶聊天。
她刚放下茶盏,就见逐月快步进来,附耳低语道:“主子,袁氏已经从后门溜出去了!”
夏樱眸中霎时流光溢彩:“走,我们去看戏!”
都是习武之人,夏忠国和夏长风自然听到了他们主仆二人的话。
父子俩齐刷刷转头。
“闺女,大晚上的去哪看戏?”
夏忠国搓着大手掌,冲她挤眉弄眼。
夏长风一个箭步窜过来,拳头捶得胸膛砰砰响:“带我一个!哥给你当护卫!”
夏樱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袖口,挑眉道:“二婶的戏,想看吗?”
“想!”
沈知鸢突然扯住夫君的衣袖,杏眼盈盈:“忠哥,我也想去看。”
“去!”
夏忠国大手一挥,揽过娇妻的纤腰。
他素来对自己妻子有求必应。
突然举起一只白皙的手。
凤小七澄澈的眸子像林间小鹿般湿漉漉地望过来:
“姐姐,小七也想去!”
夏樱微愣。
眼前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小朋友”记忆停留在四岁,带他去看抓奸那样抓马的戏……
这负罪感简直要突破天际!
她踮起脚揉了揉他的发顶,柔声道:“今晚的戏不好看。姐姐明日带你去西市看杂耍,现在先玩这个好不好?”
夏樱笑眯眯将游戏机递了过去。
凤小七接过游戏机,修长的手指像是有肌肉记忆般,精准点开某个格斗游戏图标:
“好,小七听话,乖乖在家。”
直播间早在逐月进来禀报时便已打开。
今日主题【修罗扬,二婶的鱼塘大团建。】
[小七:用最帅的脸撒最甜的娇,姐姐我顶不住了!]
[小七每次喊姐姐,我都幻视大狼狗装小奶狗!]
[明明是可以当海王的长相,偏偏是个乖崽崽!]
[姐妹们收收口水,人家心理年龄才4岁啊!]
[樱姐骗小孩的样子像极了不想带娃的我hhh]
[夏将军家训第一条:夫人想去就必须去!宠妻狂魔实锤了!]
[前方高能预警!袁氏夜会情夫大戏即将开扬!瓜子水果啤酒都已到位!]
杏花巷深处,一座灰瓦小院隐在夜色中。
袁氏鬼鬼祟祟地摸到门前,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赶紧用钥匙打开了门锁。
屋内漆黑一片,袁氏熟门熟路地摸到烛台,不多时,屋内便亮起了昏黄的光。
这里是粮油店张掌柜多年前为她买的一处宅子。
平时,他们偶尔来这里幽会。
忽听“吱呀”一声。
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推门而入,带进一股脂粉混着酒气的浊味。
“安郎!”
袁氏顿时像抽了骨头般扑上去,死死搂住对方的肥腰,“我、我终于见到你了……”
张达安被撞得后退半步,鼻尖猛地窜进一股酸臭味。
这女人竟像是几天没沐浴,发间还混着药油刺鼻的气息。
他强忍恶心,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背:“香儿,这是怎么了?”
袁氏从他怀里抬起脸:“夏志河那个畜生打我!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