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樱突然想起楚宴川当初半夜三更给自己送的那一屋子菊花。
金灿灿的万寿菊,白惨惨的雏菊,活脱脱就是个灵堂现扬。
画面太美,不忍回忆。
她嘴角抽了抽:“罢了罢了,你们这些直男的审美,不愧是战王府教出来的人……”
“阿樱,何为直男审美?”
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夏樱浑身一僵,缓缓转身,只见楚宴川不知何时已立在廊下,正挑眉看着她。
她眼波一转,笑靥如花:“我是说…直男审美最是真诚可贵!就像王爷当初送我的那一屋子菊花,简直是别出心裁,独树一帜!”
“咳咳!”
楚宴川轻咳一声,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阿樱,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为夫知道错了!”
他已经从番茄果果处听说了送菊花的禁忌。
阿樱当初没有把他打出屋子实属手下留情。
夏樱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阿宴,这是昨日说起的制作玻璃的方子。”
她指尖点着纸面:“石英砂、纯碱、石灰石…这些材料得尽快搜罗。还得建个高温窑炉,寻几个靠谱的烧瓷师傅……”
“好。”
楚宴川将方子仔细折好收入怀中,“此事交给我,定尽快做出成品。”
夏樱:“阿宴,玻璃作坊之事,我建议拉父皇入伙。”
“阿樱的意思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父皇刚赏了我一条七里香街,惹得无数人眼红,听闻户部和御史台的几个老顽固都上了数道折子了,说什么战王府与民争利,败坏朝纲。”
楚宴川眸光一冷:“阿樱放心,父皇不会搭理他们。”
夏樱狡黠一笑:“钱呢,是挣不完的。咱们不如带父皇一起挣,既全了天家体面,充盈国库,又堵了悠悠众口。再说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楚宴川顿时明了:“还是阿樱深谋远虑,此番决定,表面上是让利,实则一箭三雕。”
他看向刀光剑影:“即刻随本王入宫!”
目送几人离开,夏樱对追风逐月道:“走!跟本妃去看看落霞院的修建情况!”
“是,王妃!”
夏樱站在庭院中央,仔细查看着工程进展。
“王妃娘娘请看!”
工头郭问安激动地引路,指着主体建筑道:“完全按照您给的图纸施工,主楼采用重檐歇山顶,飞檐下的斗拱都是老匠人亲手雕的。”
他指向檐下:“这些斗拱都是李师傅带着徒弟们亲手雕的,整整九九八十一个构件。”
夏樱凑近细看,只见每个榫头都严丝合缝,木纹走向浑然一体。
她不禁想起后世那些用胶水粘合的所谓古建,顿时对这些古代匠人肃然起敬。
来到二楼,郭问安继续介绍:“这观景露台特意加宽了三尺,保证视野开阔。底下的采用悬挑结构,您瞧这承重,站上十几个人都纹丝不动。”
夏樱轻轻踩了踩地板,果然稳如磐石。
她满意地点头,这套图纸虽来自系统商城,既保留了传统榫卯结构的精妙,又融入了现代人居住的舒适理念,全靠这些匠人的巧手。
“王妃,您说的那个太阳能板,工匠们已经按您的要求,伪装成琉璃瓦的样式铺设完毕。线路也按您说的铺好了。”
她唇角微扬,又指出几处需要调整的细节:“西厢房的排水要再改进,还有主卧的落地窗……”
“王妃娘娘放心!”
郭问安拍着胸脯保证,“五日内必定完工!保管让您和王爷新婚之夜住得舒舒服服!”
说完才意识到失言,黝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追风适时端着红木托盘走来,上面堆着亮闪闪的碎银:“这是王妃给大家伙的赏钱!另外,今日午膳加菜,每人加两个鸡腿!”
郭问安连连作揖:“多谢王妃!能为王妃建造这等巧夺天工的院落,已是小的三生有幸!”
作为机关术狂热爱好者,他这些天见识的各种新奇设计,够他在同行面前吹嘘半辈子了。
“王妃!大将军和少将军入城了!”
闻言,夏樱眼中顿时漾起喜色:“他们现在何处?”
“直接入宫复命去了。”逐月笑着回禀,“听说陛下龙颜大悦,要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呢。”
“好!那我们收拾一下便回将军府等他们!”
夏樱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连声吩咐:“快!备车,我们这就回将军府等他们!”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带上小七。”
这几日,她一直在为凤小七精心治疗。
除了每日让他服用精神类药物外,她还给他施针,疏通郁结的经络。
同时使用催眠疗法帮他平复那些痛苦的记忆碎片。
他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虽然心智还停留在孩童,但夏樱有信心,他很快便能恢复。
马车刚在将军府门前停稳,夏樱就瞧见了另一辆刚到的马车。
二叔夏志河扶着袁氏缓缓下车,身后跟着两个儿子夏子杰、夏子成,以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夏芝芝。
“呵…来得倒是时候!”
夏樱冷笑一声。
刚好一起解决了!
虽然,沈知鸢早就明言大将军不在府中时二房不必登门,但这一家人总能找出各种由头前来。
不是说要探望老太太,就是说有要事相商。
沈知鸢也懒得计较,反正如今府中上下都是自己的心腹。
每次让专人跟着,径直去老太太的院子,既不让他们接触府中要务,也不会在礼数上落人口实。
“阿樱,你怎么来了?”
袁氏眼尖,看到战王府的马车,立刻堆着满脸假笑迎上来。
夏樱不紧不慢地抚平袖口褶皱,狐狸眸微挑:
“二婶这话问得新鲜。本王妃回自己家,难道还要先递帖子请示不成?”
袁氏脸色一僵,夏芝芝更是暗暗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夏子杰一个箭步冲上前,指着她鼻子呵斥:“夏樱!你什么态度?我娘可是你的长辈!”
“就是!”
夏子成立即帮腔,挺着肥硕的肚腩嚷嚷:“我爹娘可是你二叔二婶,就连我们两兄弟都比你年长,是你堂哥!你这般行事,是目无尊长,是不孝,你知道吗?”
这几个月来,沈知鸢雷厉风行地断了他们的例银。
两兄弟再不能像从前那般挥金如土。
如今他们在外面债台高筑,被追债的逼得东躲西藏,连最下等的窑子都进不去了。
他们认定罪魁祸首就是沈知鸢和夏樱母女。
你偌大的将军府都这么有钱了,为何连自己兄弟一家的死活都不顾?
今日趁着大伯回府,他们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逆子!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