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翻飞,血光四溅!
不多时,凤池渊的党羽已死的死、伤的伤,再无一人能站立。
楚宴川收剑入鞘,转身看向季非雨,嗓音淡漠:“风雪楼的叛徒,就交给你们自己处置了。”
季非雨垂眸看着地上如烂泥般的凤池渊,轻叹一声:
“凤左使,老楼主从前待你不薄,你太让人失望了!”
凤池渊满嘴鲜血,却仍狞笑:“成王败寇…要杀便杀!”
季非雨摇头,剑锋一转:“放心,你不会死得那么痛快!”
*****
凤小七是第二天才醒来的。
夏樱和楚宴川不能在风雪楼久待,趁着夜色,秘密将人带回了战王府。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细碎地洒在床榻上。
凤小七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那双总是含着邪肆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却像是被雨水洗过的琉璃,清澈得近乎天真。
他眨了眨眼,茫然地打量着陌生的床帐,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锦被。
恰在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小七,你醒了?”
夏樱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脚步轻快地走进来。
凤小七闻声转头,视线与她撞了个正着。
“姐姐!”
他忽然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声音软糯,带着孩童特有的甜意。
夏樱一怔,脚步顿住。
不对劲。
那双眼睛…太干净了。
她缓步走近,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
“姐姐,小七知错了……”
凤小七忽然扁了扁嘴,小手怯生生地拽住她的衣袖,眼眶微红,“可以跟母妃说,不要关小七进狗笼里了吗?小七会乖的……”
母妃?
狗笼?
夏樱指尖一颤,心中有了某种猜想。
她俯身与他平视,柔声问:“小七,你…几岁了?”
凤小七歪了歪头,伸出四根手指,认真道:“小七四岁啊。”
四岁。
夏樱呼吸一滞。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试探,每一句看似随意的问话都暗含诊断。
短短几句交谈后,结论已然清晰。
他的记忆,停滞在被关在狗笼里的四岁那年。
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的退行现象。
夏樱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放柔声音:
“小七,别怕,有姐姐在,以后都没人会伤害你了。”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得像在许下一个誓言。
“不过,你现在生病了,需要乖乖吃药,可以吗?”
凤小七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抿了抿唇,随即用力点头:
“可以的!小七很乖的!”
他双手捧起药碗,低头嗅了嗅,眉头立刻皱成了一个小疙瘩。
好苦!
但他只是深吸一口气,小声嘟囔:
“小七不怕苦!”
然后,仰头把药全部灌了下去。
夏樱从袖中摸出一颗油纸包着的奶糖,剥开糖纸递到他嘴边。
“小七真勇敢,来,吃颗糖就不苦了。”
凤小七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含住糖,甜滋滋的奶香立刻冲淡了嘴里的苦味。
他满足地眯起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甜!”
夏樱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谁能想到,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风雪楼楼主,小时候…竟是这般乖巧。
追风走上前来禀报:“主子,季堂主来了!”
“让他进来吧!”
凤小七的情况比她预想的更复杂,需要药物调理配合针灸,还要进行系统的催眠治疗。
一时半会急不来。
季非雨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处理完风雪楼内乱,便直奔王府。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凤小七苍白如纸的面容。
他受老楼主所托,照顾和辅佐凤小七,他可不能出事啊!
“季堂主,王妃请您进去。”
季非雨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焦灼,大步流星地踏入内院。
刚跨进门槛,他便瞧见了坐在窗边的凤小七。
阳光斜斜地洒在他身上,映得他侧脸如玉,长睫低垂,正专注地跟三只小白虎玩。
不愧是他家楼主,都能跟老虎玩了!
季非雨眼眶一热,心中所有担忧、后怕、疲惫,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一声哽咽:
“我的楼主啊!您没事就好!”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上前,老泪纵横。
然而,下一秒。
“啊啊啊!”
凤小七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躲在了夏樱身后,死死攥住她的衣袖,声音发颤:
“姐姐!有怪老头!小七怕怕!”
季非雨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楼主。
脸还是那张脸,只是……
那个平日里杀伐肆意的楼主,此刻正缩在夏樱身后,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怯生生地偷瞄他。
季非雨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一句:“楼、楼主…这是怎么了?”
夏樱叹了口气,解解道:“季堂主,小七他…现在的心智只有四岁。”
季非雨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四岁的楼主?
“完了…”
他喃喃自语,“老楼主,属下有负所托,对不住你啊!”
越想越伤心,他终于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夏樱:“……”
凤小七躲在夏樱身后悄悄探出头,澄澈的眸子里满是困惑:“姐姐,怪老头怎么哭了?是小七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小七没有做错事情。”
夏樱连忙对季非雨解释道:“季楼主,这是暂时的,我已经制定了治疗方案,一定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楼主!”
闻言,他眼睛一亮。
急忙用衣袖抹干净眼泪。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啊!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季非雨指着自己问道:“楼、楼主…您说属下是…怪老头?”
凤小七躲在夏樱背后,探出半张脸:“嗯!胡子那么长,还穿黑漆漆的衣服,像老妖怪!”
季非雨捂着心口倒退半步,一脸受伤:“楼主以前还夸属下这造型很有高手风范呢!”
夏樱让逐月带着凤小七和三只小白虎去隔壁的暖阁。
她给季非雨斟了一杯茶水,神色凝重,“昨夜匆忙,没来得及问你,小七这次因何会发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