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是应如尘研究生时期的同门师兄,专业扎实,处事成熟,不管在学习还是生活中都给予她很多帮助。虽然毕业后陈郁选择出国深造,可两人的关系并没因此疏远,每逢节假日应如尘都会发信息问候,陈郁也会关心她的工作情况,为她答疑解惑。
应如尘原本不打算去同学会,但听见时乐提到陈郁,态度松动道:“不知道,到时候在看吧。”
时乐没听到她松口,坚持不懈的撒娇卖萌,“你就来嘛,每次同学会你都不来,搞得我怪尴尬的。”
前面好几次同学会,应如尘都没去参加。没办法,作为一个社畜牛马,她没法自由的分配时间。
这次也是,应如尘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考虑了几秒钟回答,“你把具体时间发给我,我看有没有假。”
时乐兴冲冲的应下来。
电话挂断,车厢内又安静下来。应如尘双手捧着手机,垂着睫毛,在心里推算同学会是否有时间。这次运气不错,同学会刚好在休假的时间。
她很爽快地回了个OK的表情包,把手机揣进包里,冲许遗解释道:“不好意思,朋友的电话。”
许遗垂颔,说话终于不再含刀片,“你在这上的学?”
应如尘点了点头,“对,毕业就留在这了。”
许遗:“我记得你家不在这?”
应如尘“嗯”了声,慢吞吞的回答:“大学想换个环境生活。”
焦灼的气氛终于散开,应如尘挑起眼尾悄悄觑了眼旁边开车的许遗。
车窗半掩,灯光昏暗,徐徐微风吹起男人额前的头发,乌黑的发丝扫过男人眉骨,为那双冷静的眸子添了几分从容。
心情应该不错。
应如尘抿着唇想,要不就趁现在说吧,不然待会儿又撞枪口上,她怕是得抑郁整晚。
她抓紧手里的包给自己打气,“其实我不是故意不给你发消息的。”
许遗看过来,冷漠地等待解释。
应如尘看着前方,勇气可嘉道:“我怕你工作太忙,给你添麻烦。”
许遗:“是吗?”
应如尘点头如捣蒜,“是的。”
许遗声音很没有温度的补充道:“我为了还你的人情,推了好几场饭局。”
应如尘没想到小小的自己造成大大的后果,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那有什么损失吗?”
许遗淡淡道:“也没什么大损失。”
应如尘松了口气。
许遗又说了个名字。
应如尘听过这个名字,是娱乐圈很多歌手想去合作的作词。
许遗说:“我们合作没了。”
应如尘急了,刚才选择逃避看向窗外的风景也不看了,侧眸望过去,“你有没有上门挽回。”
许遗冷哼一声,说:“我当时感冒,他怕被传染,赶我出来了。”
应如尘六神无主,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那怎么办?要不你把电话给我我去解释。”
许遗:“不用。”
应如尘:“?”
许遗:“等之后再说。”
应如尘以为他有别的安排便没在问,她缩在副驾抓着安全带,恨不得藏起来,脑袋上方只来回飘着四个字——她真该死。
独居女生的家多少有些不方便男人进去,更何况是许遗的身份,要是被拍到就更解释不清了。
因此在许遗提出把她放在单元楼下的时候,应如尘想都不想的拒绝了。
许遗也没强迫,只是表情有些冷地转着方向盘,把车停在小区门口。
应如尘赶紧推开车门下去,隔着副驾的距离半俯身对许遗笑得温和,“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许遗点了点头,没动作。
一般这种语境下的意思是可以走了,但许遗没动,应如尘不解地蹙眉,表情很真诚的问:“怎么不走?是车没油了?”
许遗:“……”
许遗转着方向盘说:“我看着你进去。”
应如尘连忙哦了声,朝着许遗挥手离开。她一个人走在小区路上,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她一遍遍复盘,从吃完饭复盘到坐电梯,终于想起来了。
她忘记向许遗道歉当年的时候。
电梯正好停在所住楼层,再下楼也是不可能了。应如尘任命地拍了拍脑袋,安慰自己,算了,等之后再说吧。
回到家里,她把包随手扔在旁边便躺在沙发上,边刷手机边等许遗到家的消息。
她轻车熟路地点开微博,找到许遗的超话打卡,超话显示快签到两千多天了。她关闭弹窗,心满意足地点开超话里的剪辑,美滋滋地看完还不忘发个撒花的表情。
有粉丝发了个帖子,问加了偶像的联系方式是种什么体验?
底下一水的抽象回答,有人回答发P的结婚照,吓他一跳。
有人回复她:他应该会直接拉黑你。
原帖回答了三个哈哈哈的表情。
大家都在玩梗,只有应如尘看着这个问题呆滞了几秒钟,疲惫的脑袋缓慢地组织语言。
谢邀,加上联系方式根本不敢发消息。
隔了那么多年,心里那点乱七八糟的旖念早就随着年纪的增长烟消云散,他们两个,一个是星光熠熠的大明星,一个是普通的丢在人海里没人瞧一眼的医生,都不在同一个阶级,早就没什么联系的必要了。
只是许遗人好,念着她在急诊那碗粥,愿意请她吃顿饭。
应如尘扔下手机,从沙发上爬起来开始洗澡。要不说做女人麻烦,每天光洗澡护肤都要抽调两个小时,这对于牛马来说简直是要命。
应如尘光是洗澡就累的喘不过气来,她用毛巾裹着头发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先看手机。
许遗的消息没来,倒是收到陈郁的消息。
【陈郁师兄:师妹,我回国了,改天有空约你吃饭。】
这是陈郁每次回国的流程,应如尘先回复了好的,然后按照惯例询问返航的时间,她以为这次也会像以前一样呆个几天再走,结果陈郁却告诉她,这次不回去了。
应如尘虽然心里疑惑但没有多问,只约好了吃饭时间就结束了。
她边用毛巾擦头发边滑动屏幕找到许遗,两人对话框一片空白。
应如尘蹙起眉头,重新看了眼时间,这都半个多小时了,还没到家吗?
她从通讯录里拖出许遗的电话,犹豫片刻,还是拨了过去。
手机传来模糊的铃声,应如尘的心情也变得低迷,她把毛巾扔在沙发扶手上,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到沙发上,没擦干的发丝淌着水,很快就打湿了干燥的睡衣。
直到应如尘耐心告罄那边才接起,低落的心情终于舒展,应如尘扣紧贴在耳朵上的手机问:“你到了吗?”
许遗:“刚到。”
应如尘松了口气,按照习惯,她应该在客套几句在挂断电话,可电话那头的人是许遗,她怕无用的寒暄占据他忙碌的时间。
明星一般都挺忙的,尤其是刚忙完演唱会的许遗。
应如尘无声地眨了下眼睛,“那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等会儿。”
冷淡的男声阻止了应如尘的动作,应如尘眼神涣散地盯着前方,“还有事?”
许遗:“我算你回来,你不应该道谢吗?”
应如尘慢半拍的道了声谢,又想起刚才回家的时候,她已经向许遗道过谢了。
许遗:“你被绑架了?”
应如尘啊了声,连忙回答:“没有,没有。”
许遗啧了两声,慢悠悠道:“我以为有人拿刀子抵你脖子逼你说的。”
应如尘每次都会被许遗的刁钻角度给刁难到,也在无数次疑惑,许遗这样真的不会被打吗?
她轻了轻嗓子,觉得自己作为老同学还是得善意的提醒一下许遗,“不要这么说,你可以好好告诉我,我欠你一个道谢,我会说的。”
话刚说完,许遗便冷冷道:“你欠我的何止一个道谢。”
电话挂断。
应如尘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直到湿发浸透衣服,皮肤传来凉意才回过神。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彻底躺平在沙发上,恨不得把刚才多事的自己埋了。
怎么嘴就那么欠。
那可是许遗,先不说现在的乐坛地位,就是他乐清传媒太子爷的身份也不敢有人打他。
应如尘硬着头发拿起手机给许遗发消息。
【应如尘:刚才的事情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些话。】
许遗没有回复。
应如尘契而不舍的投送。
【应如尘:看到了回复我一下,好不好?真的对不起,要不你也骂我一顿。】
【应如尘:其实我刚才着急挂电话是怕耽误你的时间,真不是有意挂你电话。】
【应如尘:谢谢你的晚饭,也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只买了一份粥,真的不至于让你请我吃顿饭。】
应如尘只一股脑地往外倒,压根没想到许遗会回自己。
直到她又摁着键盘,密密麻麻敲了很多字的时候,那边终于回复了。
【许遗:那你还回来。】
应如尘一愣,立即答应了。
【应如尘:好的,好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
【许遗:你同学会什么时间?我避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