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大爷醒了!”
绿雾刚收了药碗就听到床上有动静,她急忙靠过去看床上的幼童,见林蘅玉睁眼立马朝外边喊。
一直在外间候着的大夫闻声几步小跑进了卧房,给林蘅玉诊脉。摸到林蘅玉的脉后他面上紧张的神情慢慢放松,从针袋里捏出银针往林蘅玉脑门上扎,嘴上对绿雾吩咐:“小公子醒过来就好办了,你去找我那药童,将我新开的药再煎一副来。”
林赭林青不敢打扰大夫看病,见绿雾出来了才连忙问他家爷的情况。
绿雾眼中含泪,“你们快去同老爷说罢,大爷醒了。”
被轮番喂了几次药,林蘅玉嘴里是苦的,心里也是苦的,眼睛酸涩难耐。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点开氪金系统,上面林夫人的头像已经灰了。
傻逼系统!林蘅玉狠狠骂了句。
他生活的世界不是传统红楼,而是一款红楼衍生游戏。架空背景,社会生活状况属于历史大乱炖。
躺在病床上的最后几天林蘅玉无意点击了该游戏的推荐广告并被恶意扣费520元,死后就被氪金系统强买强卖成为他操控过的角色——林黛玉胞兄林蘅玉。
现在世界线已经快进到贾敏病逝,林黛玉进贾府。氪金系统提示,再过三年林海病逝......林蘅玉不敢想他机敏可爱,活泼开朗的宝贝妹妹在风霜刀剑严相逼的贾府怎么活。
林蘅玉狠狠闭了眼,把原本为贾敏续命攒的钱用在他和林海的健康值上。
生命值十万两白银一点,健康值四万两白银一点。就差不到一万两他母亲就能活下来——
大病初愈最忌讳多思多想,林蘅玉呕了一滩血又昏了过去。
斜沁走进来就看见床上红艳艳的一片,屋里飘着血腥味,惊得叫了出来。再看林蘅玉,他已经晕死过去。
——
京城。
贾府的一干小厮一大早就带着拉行李的车辆在岸边等着,眼看日头越来越大,琏二爷身边的旺儿一趟又趟的来回跑,小厮们愈发纳闷:这是哪门子的亲戚要交琏二爷亲自来接?
正巧旺儿又被琏二爷支使出来,一小厮伸手拉住他,嬉皮笑脸问道:“旺儿哥,今儿咱们接的人是何方神圣,竟劳动琏二爷一并来着等着?”
旺儿在日头下跑了多次心中十分不耐,这会见有人扯他的衣裳更是火气大。旺儿一扭头挣开,骂道:“去去去,少来打听爷的事。”
旺儿跑到岸边极目远眺,仍不见林府来的船,一甩衣袖往回走。
之前拉扯他衣裳的人再次拦了下他,“旺儿哥,弟兄们这都等一天了,反正迟早会知道的,您就透露透露呗。”
旺儿乜了那人一眼,那人适时奉上凉茶。打扇的打扇,旺儿被簇拥着到阴凉处坐下,众小厮齐齐围着旺儿。
旺儿微微眯着眼扫过他们一圈,做足了姿态才肯喝口茶水润喉,清了清嗓子道:“这人吧,按理说你们应当是知道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不由催促道:“旺儿哥就别卖关子了,快与我们说说吧。”
旺儿笑着又扫了他们一眼,低头说道:“来人正是林姑娘的孪生兄长林家大爷。”
众人犹疑地看着他:“昂?扬州林老爷家还有这么位公子么?”
旺儿又笑道:“这就是你们不知道的了。这林姑爷家生的是双生胎,一子一女凑了个好。只是这一双儿女都有些不足之症,林大爷更甚些。”
说罢,余光看过各人的反应,旺儿眼珠一转,又补充道:“林姑爷调任扬州后亲戚们走动少了,再加之先前林大爷病重没一并上京,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
“听说林姑娘刚来时是日日要吃药,还要拿上好的人参将养着,没想到她兄长也如此,这倒是......”
“说来可称奇遇了,”旺儿赞赏地看了接话的小厮一眼,接着道,“前些年眼看着是不行了,没想到竟遇着神医,一年比一年好了。就说去年吧,林公子已经下场得了童生,如今来京城也是因着年终林姑爷要进京述职了,叫他提前来瞧瞧林姑娘。”
这么一说众人齐齐感慨,一人道:“莫非是时来运转了?”
旺儿抿抿茶水,砸吧着嘴里的味道,颇有些感慨:“谁说不是呢。”
原说是林姑爷身子也不太好了,谁想林大爷好了林姑爷跟着就不药而愈了。就说这两年罢,听二奶奶院子里的人说林姑娘犯病也少了,眼瞧着竟是全好了。
众人正说着呢,有小厮眼尖瞧见天际遥遥有“林”字的旗子。他急忙推开众人跑到旺儿身前:“来了来了,是林家来了。”
旺儿至岸边,打眼一瞧,嘴里念叨着:“是了是了。”边叫边往贾琏在的小棚子赶。
贾琏正眯着眼打瞌睡,听旺儿说人到了心下松了口气,他险些以为今天要接不着人了。
已是浓夏,林蘅玉仍披着薄披风。他翻看近半年来的账册,对盈利额尚且满意。
林蘅玉合上账册,侧头问林青:“京里今年的东西都送到了?”
“前几日就到了爷。”林青折身寻了几封信拿来给林蘅玉,“大爷,这是京里的几位爷给您的信。”
“放着吧先,回府再看。”林蘅玉伸了个懒腰,走到船头。“那是贾府?”
林赭回他:“是呢大爷!大爷真是料事如神,他们还真来接了!”
林蘅玉白了他一眼,“少拍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林赭摸摸脑袋,跟在林蘅玉身后。
贾琏在岸边等着林府的船靠近,还隔着些距离他就分辨出一神似林表妹的少年立在船头,近了才看清究竟是怎样的神仙公子。
想来也是,林表妹那般不俗,她的同胞兄长自然差不到哪去。
“林表弟!”贾琏挥手招呼道。
林蘅玉面上挂着笑走过去,“是琏表哥吗?”
“表弟认得我?”贾琏拉过林蘅玉的手臂,亲切问他。
望着他那双标志的桃花眼,林蘅玉笑了下:“来时父亲叮嘱过我,妹妹也来信说过琏表哥。”
贾琏哈哈笑了两声,道:“表弟一路辛苦,先回府罢。”
林蘅玉推脱两次,贾琏直接吩咐贾府的小厮接行李。见推脱不过,林蘅玉只能让林赭先将部分行礼带回京中林府,这才同贾琏去贾府。
马车上,林蘅玉抱拳,满脸歉意,俊秀的脸上因为不好意思而微微泛红。“今日劳烦琏二哥等候,倒是小弟的不是了。”
贾琏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一双桃花眼眯起来,笑道:“非也非也,是我们没说清楚。”
原本林家就说不用遣人来接。
林家在京中有府邸,林蘅玉自然应该先回林家再去贾府拜访。但贾琏他们商量着林姑父这次进京述职想必是要留在京中了。如今林家圣眷正浓,他们殷勤些还来不及,怎会行疏远之举。
贾琏这般想着,瞧着眼前钟灵神秀的少年怎么看怎么喜欢。也不知林家人是怎么长成的,都自有一番风流。
心下慨叹,贾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各色吃食,“林表弟没来过京中,不妨先尝尝京中时兴的小吃。这会离府中还有些时候,磨一磨时间也是好的。”
林蘅玉感谢了贾琏的好意,两人边吃边聊,倒也没多久就到了荣国公府。
途中林蘅玉听贾琏说了贾府各人和京中近日热谈,意外收获了不少权贵家私。
才刚到荣国府正门他们就遇见贾赦、贾政。
贾赦贾政皆穿着官袍,看到贾琏带林蘅玉回来了也顾不得太多,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吩咐贾琏引他去见老太太,他们有公务要办,晚些吃饭不必等他们了。
林蘅玉乖乖听了他们几句教诲就跟着贾琏一起去见贾母,这时贾母院中只她和黛玉在,其他女眷都在侧厅等着。
林黛玉见了林蘅玉就忍不住落泪。想她来时兄长病重,父亲瞒着她,生怕她也连带着病了。于是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进了京。
那时兄长比她还瘦弱些,如今看着却是长成了,与大些的宝玉也不差几分。
“兄长,”林黛玉站在贾母身边,想走近了看看又顾念着老祖宗,到底还是忍住了。
林蘅玉见不得自己妹妹掉眼泪,仓促行了礼后对着黛玉眨眼睛。
贾母第一次见自己的外孙,不免想起女儿幼时和黛玉刚来时的情景,拉着林蘅玉细细打量一番,又将黛玉一同揽至怀中,哽咽道:“这一辈就你们三个玉儿,偏偏也是你们三个玉儿最叫我挂心......”
林蘅玉见贾母落泪,连忙同黛玉一齐安慰贾母。
林蘅玉初来乍到,但见黛玉的情形也知道她们祖孙俩感情深厚。贾母在原著中对贾敏的孩子就很好,只是年事已高,大多有心无力罢了。
“老祖宗再哭下去倒成了孙儿们的不是了。孙儿不能在老祖宗身前尽孝已是万死,如今刚来就惹了老祖宗伤心,那岂不是万万死都不够了?”
外孙如此讨巧卖乖,贾母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一瞬就收了,虎着脸道:“说什么死不死的不是要剜我这个老家伙的心嘛。”
女儿病逝,两个外孙都病弱。女婿儿子都瞒着她,但她还没老糊涂了,知道如今能见到林蘅玉已是上天眷顾。
“还不快呸呸呸,不然要叫人打嘴的。”
林黛玉笑着轻轻打了下林蘅玉,“兄长说错话了,该打。”
“是是是,打我打我。”林蘅玉扭头道,“谁叫都是我惹出来的。”
贾母瞧着两张同女儿相似的面容,不知是悲伤多一点还是宽慰多一点。贾琏见状适时出声,“老祖宗,快快引林表弟见见其他长辈和姐妹们吧,她们说不定都等急了。”
贾母看向贾琏,笑着应道:“琏儿说的有理。”
听说今日林家另一位主子要来后府中众人都起了个大早,现下就等着见人呢。
虽说男女是有些避讳,但亲戚间没那么多讲究。先前思及林家家风严谨,其他女眷都退至侧厅等着,现在应当引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