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以为老班来了，做贼心虚地低下头，过好一会没听到老刘叱责声，两人对视一眼徐徐转头。
李奕扬：“……？”
耿燃：“……？”
这次后面位置不是空的，坐了个男生，虽然戴着口罩，但也挡不住人家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
那位新同学没穿校服，一件简单白色T恤，配一条黑裤子，远看却和校服无异。
黑色的碎发挡在额前与白色的口罩形成鲜明对比，察觉到前面的目光，宋承微微抬眸，浓密的黑睫在眼下投了一片阴影，目光冷淡又疏离。
果然，帅是一种感觉，李奕扬想。
果然不能道听途说，新同学根本不是杀马特小混混，长挺帅的，这位新同学抬眸的那一瞬间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是电视剧里演的校园学霸男主，高冷，疏远。
他想，传言或许有误。
李奕扬对上他的目光，对面男生浓密的睫毛在空中扇了扇，视线停顿在李奕扬脸上，片刻迅速移开，不再抬头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段小插曲打断了两人的做题思路，本来老刘只留了20分钟的做题时间，聊了十分钟的天，胡思乱想五分钟，就做了五分钟的题，连选择都没写完。
下课铃一响，班上一大半人趴下了，李奕扬睡意全无，托着头打算把选择做完。
后面那位新同学很安静，早上的面太咸，导致他有些口干舌燥，本想出去接杯水，但看到耿燃那死猪似的睡姿，加上后面有人不好出去，手指在水杯上打着转，最后选择放弃。
一节课不喝水又死不了。
“宋承，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英语课代表喊了一声，“下节课准备英语书和大小本练习册。”
李奕扬借着低头拿书的功夫，小弧度地侧头，听到一声站起来的声音，余光瞄到后面的人起身出去，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不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性格有些慢热，不过新同学看起来也不怎么爱说话。
后面没了顾虑，李奕扬拿起水杯，从中间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接水时，一抬头就看到班长再换高考倒计时的牌子。
原本还是3开头，一瞬间变成了2开头，279天。
时间可怜的令人恍惚。
“水都快洒出来了，想什么呢？”程桓拍了拍他。
李奕扬回过神，连忙关了饮水器，“没想什么。”
英语老师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整理着挂到腰间的小蜜蜂，一进教室连忙捂住口鼻皱眉道，“靠窗的同学把窗户开一下，都第二节课怎么还这么困，昨天晚上没睡觉吗？”
借着“小蜜蜂”，声音响彻整个教室，不少同学被吓了一跳，像冬眠结束后的虫子在课桌上蠕动。
李奕扬戳了戳睡得正香的耿燃，耿燃眉头紧蹙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见耿燃不醒，他秉承“中国好同桌精神”用力拍了拍这头“死猪”，与此同时上课铃声响起。
耿燃终于有了反应，睁眼后打个哈欠，迷糊的托头看向黑板，脸上一片红印，李奕扬怀疑他压根没睡醒，只要他敢闭眼，坐着都能睡着。
“你昨晚没睡？”李奕扬问。
耿燃眯着眼，反应好久大脑才开机，“昨晚为了冲荣耀，打王者到了四点多。”
李奕扬：“……”
怪不得睡不醒，一晚上睡了没三个小时。
耿燃又打了个哈欠，解释：“不是我不想早睡，主要是新赛季快开始了，熠中三个星期才放假，根本没时间打，再不打就新赛季了……我任务还没做完。”
李奕扬：“……”
说完，耿燃换了个姿势，“帮我看着点老师，我在眯会，一小会……”
还没两分钟，耳边渐渐没了声音。
李奕扬再转头，发现旁边人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头向下沉，一手托着额头，另一只手拿着笔在练习册上画毛毛虫。
其实睡得还挺明显的……他察觉到英语老师的目光持续不断地扫来。
不过英语老师没走下来，带着全班复习完单词，开始让他们做题，这节课做题背书，下节课听写讲题，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耿燃睡得很熟连下课铃都没听见，李奕扬注意到一直到下课，后面那位新同学都没回来，不知道还在不在办公室，不会逃课了吧？
又想起许知严说的那些谣言，他想了想新同学顶着那张脸打架逃课，啧，又爽又酷。
李奕扬抛开杂念，自顾自的做完完形填空，还多做了一篇阅读a。
完型20个错了五个，阅读a全对。
英语是他的弱项，每次都会给他拉分，他尝试过多背单词……效果不明显，背完就忘，后来干脆放弃了。
完型做的不理想，一下课班上同学跟虫子回春似的，全都醒了，吵的人心烦。
“大课间跑不跑操？”
耿燃伸了个懒腰，神志不清，话说的含糊，李奕扬思考了一下才听懂。
“不知道，开学第一天，就看学校有没有良心了，如果不那么丧尽天良的话，应该不跑。”李奕扬对着答案把不认识的英语单词的意思写了上去。
一篇阅读，光答案里就有五六个不认识的，李奕扬皱着眉，心情有些不爽。
“那完蛋了，学校不就专干丧尽天良的事吗？”耿燃附和道。
话刚说完，老刘站在班门口侧着身往里面望，老师比上课铃管用，班里瞬间鸦雀无声，掉根针都能听见。
后面桌椅碰撞的声音格外明显。
新同学回来了。
“不跑操就不知道学习会吗？你们自己看看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老刘说着还指了指黑板旁边贴的红色高考倒数日。
“279天，抛除节假日你们还有几天？现在不努力等高考后努力吗……”
老刘叽里呱啦伴着鸡汤说了一大串，听都听饱了，最后还不忘以关心结尾:“最近疫情严重，能戴口罩最好戴上，别被感染了……”
李奕扬摸了摸脸上的口罩，又看了看耿燃那张大脸，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未开封地扔给了他。
“哇塞小羊，太用心了吧，你的好意爸爸心领了。”耿燃接过口罩不正经地说。
“口罩都兜不住你那张臭嘴，别把病毒传给我耽误我学习。”李奕扬佯装嫌弃。
“啧。”耿燃思考了半分钟后，“你说，我要是转去普通班，学习状态会不会更好点。”
李奕扬：“……？”
“在一班学习压力太大了，总是考倒数打击我自信心……凤尾待的憋屈，想去鸡头转转。”
耿燃说的还挺认真，他竟一时分不清这几句是不是玩笑话，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一句：“你没发烧吧？”
“真的，我说真的。”耿燃十分严肃地说。
“不知道，你睡觉的时候看起来也不像学习压力大的。”李奕扬懒得陪他闹。
“就是压力大才睡的。”耿燃解释。
“什么？你想去普通班？”许知严那双狗耳朵听到这个话题来了兴趣，转身参与进来。
“我觉得去普通班状态会更好点……”
“兄弟，你是不是暗恋平行班的哪个小姑娘，我懂我都懂。”
“你懂个屁，我是说认真的。”
耿燃和许知严聊上了，李奕扬堵了个耳塞，手动屏蔽外界杂音，从书包里翻了张物理试卷继续做题。
20分钟的大课间，连一道物理大题都没做完，本来只是不爽，现在竟有些挫败感，刚好第三节课就是物理小老头的课。
物理课接着网课的复习进度继续复习。
网课的作业还有考试已经翻篇了，没有老师收暑假作业，甚至没提暑假作业，就像从来没布置过一样。
上课上到一半，李奕扬突然想起新同学好像没练习册，他们复习都是跟着练习册来的，他顿了顿扯了张演算纸，大笔一挥，夹在了练习册里扔给了后桌。
这一切做完，把耿燃的练习册拽到了中间。
宋承看着从天而降厚重的练习册，盯着前面男生的背面望了一分钟，可惜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还有突出的脖颈，皮肤很白。
愣了下神，宋承打开了练习册，纸条上写着：借给你，不用谢~
哦，对了，老师讲课的笔记帮忙记一下。
下课后宋承把练习册还了回去，李奕扬连看都没看扔进了桌堂，这段过程两个人连句话都没说，宋承垂着眼眸有些失望。
上课，做题，午睡，午睡抽空做题还被宿管骂了一通，下午接着上课，做题……熠中的日常罢了。
算物理，算数学，算化学，算遗传，算来算去，算不出未来，搞得头都大了。
下午5.30，晚饭铃声一响，班上同学以‘光速’冲了出去，尤其是耿燃，如同饿死鬼投胎，还没下课脚已经伸出去了。
本来熠中晚饭没这么早吃，上个学期末学校忽然改作息，说怕高三学生没饭吃，特意提前半个小时让他们去食堂。
呵，这学校还挺细心的。
晚上吃饭时间表上写的30分钟，老刘要求他们提前十分钟回来背书，从教学楼到食堂不仅要下四楼还要过天桥，回来的时候也要过天桥，上四楼，这跟去黄泉路求个轮回有什么区别。
来回加排队都不止十分钟，在食堂屁股都没坐热就要急忙跑回来，渐渐班上一部分同学懒得去食堂了，李奕扬就是其中一位。
中午买好了面包，他想着晚上凑合应付应付，回头见新同学垂着头，依旧安静的坐在自己位置上，他微微愣神。
“你不去吃饭吗？”李奕扬犹豫片刻，问出了声。
“不太饿。”宋承放下笔，对上李奕扬的眼睛。
那双黑玻璃般的眼睛透着光，一双桃花眼显得有些勾人，宋承愣了下神，没料到前面的人会主动关心他。
“一会还有四节晚自习，你现在不饿四个小时之后你也不饿？”李奕扬反问道。
果然，此话说出口，对面犹豫了。
考虑到后边这位是新来的，李奕扬把桌堂里的面包塞到了深处，“刚好我要去买饭，你去不去？”
见宋承不说话，李奕扬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要不要一起？”
对面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站起来，压低声音说了句：“谢谢。”
“没事，关爱新同学，应该的。”李奕扬也站起身，之前只是目测，没想到两个人站一起身高差挺明显的。
李奕扬比他矮了至少一个头，他微微踮脚试图和男生比一下身高，没想到对面突然转头，小动作被对面男生尽收眼底。
李奕扬踮着脚尖伸了个懒腰，试图用一些小动作来缓解尴尬，男生轻声笑下，他尴尬地连忙把脚收了回去，装作若无其事走到宋承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食堂离教室点远，走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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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