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扬帮她搬到了五楼，打算先把买的东西放回家再继续搬。
冯祉云摆了摆手，不等李奕扬反应，起身接过箱子往楼上走，“不好意思麻烦了，就剩一层楼，我自己来就行。”
李奕扬拎着东西刚走两步，回头见阿姨抱着箱子吃力的往上爬，正打算上前帮忙。
“妈？”楼上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传入耳中，李奕扬随着声音抬头望，窗外的光刺入眼中，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阿姨突然开口：“我儿子下来了，你有事的话先去忙吧。”
“谢谢。”楼上的那对母子异口同声。
男生的声音很平淡，他只瞄到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很高，戴着口罩，可惜没看清，人就消失在了楼道拐角处。
李奕扬眨了眨眼，攥紧了手里的塑料袋，拿着钥匙回了家。
“回来了？”余梅在厨房里忙上忙下，压根没抬眼看他一眼。
自从疫情开始，余梅居家办公，一有时间就跑厨房锻炼自己的厨艺，一年下来，她的厨艺的确长进不少。
“嗯。”他摘下口罩扔进垃圾桶，拿酒精在身上喷了喷，“妈？”
“怎么了？”余梅动作停下来，这才抬头。
“楼上有人搬进来了？”李奕扬问。
“好像是吧，我看物业群前几天拉了个新人进群，不过我没太注意。”余梅想了想，“突然问这个干嘛？”
“刚上楼看见了一对母子，以前没见过。”李奕扬应道，拎着东西回房间继续收拾开学的物品。
还有两天开学，楼上新邻居的这个话题一带而过。
……
9月1日开学那天，天朗气清，清风和畅，晨风卷着凉意扫不清学生开学的怨气。
李奕扬早上六点多就起了，睡醒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课本，练习册，生活用品……
生怕有东西落在家里，带不全的话还得麻烦老妈给他送一趟。
【耿燃:暑假作业带不带？】
李奕扬一手捏着手机，望了眼桌上的作业，另一只手手指搭在作业上，思索老师会不会查。
写倒是写完了，不过……这一堆作业重量超标，全带上的话会力不从心。
“小扬，东西收拾好没有？”余梅喊。
“收拾好了。”
李奕扬下定决心，把书包挂在行李箱上，一起推到客厅，另一只手飞快的打字。
【小羊：不带，我赌老师不查。】
【耿燃:好一个赌徒。】
【耿燃:你不带我也不带，我赌你是对的。】
李奕扬看到这笑了下，默默走回房间把几斤重的作业放到了一个手提袋里。
果然重量超标，拎起来有两个实心球重。
……
在余梅强烈要求下，被迫吃完早饭，李奕扬拎着行李箱出发了，本来就是学区房，离学校不过十几分钟的距离。
不过，今天拎着行李箱，走的慢了点，本来十分钟左右的距离，硬生生走了17分钟。
走之前，余梅说要去送他的，不过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现在疫情严重，学校开学不让家长进校，就算余梅去送他，也进不去，还不如让她在家里多休息会。
每年新学期开学，熠中不仅会换教室，还会连宿舍一并换了，楼层一年比一年高，寓意着:年年高升。
高不高升学生感受不到，反正更累了倒是真的。
搬着行李箱到了五楼，李奕扬筋疲力尽地躺在了木板床上，嘎吱嘎吱的响声吵人，也不知道是谁的床铺，反正先躺了再说。
老刘安排宿舍特别合理，按成绩排，从上到下，直到一个宿舍满员为止，一个宿舍十个人。
本来（1）班男生就多，学校大方地分了四个宿舍。
轮到李奕扬他们宿舍的时候，就剩下五个人，十个人的宿舍五个人住，倒显得宽敞不少。
“刚来就躺下？”阳台传来说话的声音，李奕扬寻着声源眯眼看过去，是耿燃。
“上网课太久没锻炼，虚了。”大大方方承认后，李奕扬重新站起来，帮好心人拍了拍褶皱的床铺，“你在阳台蹲着干嘛，偷学长在床底板藏下来的臭袜子？”
“滚，别让我开学第一天就骂你，收拾东西呢。”耿燃边说着，边把盆往里推。
摩擦声刺耳，李奕扬将这个噪音归为对他造谣的一种无力反抗。
“老刘说七点五十查迟到，你再不快点可就来不及了。”耿燃说完，把沾满灰的手搭在李奕扬肩上。
校服是来之前洗干净的，还带着洗衣液的香味，被耿燃这么一碰，白色的校服瞬间沾了几个灰色指纹。
两人对视一眼，耿燃默默把手缩了回去。
李奕扬:“……滚。”
“好嘞，我先回班了，您慢慢收拾……”耿燃贱兮兮的笑着，走之前还特意叮嘱道：“七点五十之前……”
李奕扬：“……知道。”
门嘎吱一响，宿舍安静了，不过楼道依旧很吵，宿舍楼并不隔音。
宿舍本来是八人间的大小，学校为多让一些学生住宿，硬生生在中间加了一张床，变成了十人间。
可用空间大大减小，好在他们宿舍只有五个人，现在倒彰显出学习不好的好处了。
宿舍里没有空调，屋顶一盏“八二年”的老灯，李奕扬打开灯，灯光昏黄，他心想:村里八十多岁的老人现在都不用这种灯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电扇，不是那种大的吊扇，是摇头转的小电扇，这电扇看起来年纪比他还大。
有那么一瞬间，他后悔住宿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七点多，李奕扬草草铺好床，别的东西来不及收拾，于是把行李箱往床铺下一推，拽起书包就跑。
做完这一切已经七点半了，他本来以为六点半之前到校并不晚，没想到来宿舍后，其他几个人早走了，导致他来的时候就碰上了耿燃。
千算万算，还是来迟了。
宿舍离教学楼不算近，中间还隔着一座天桥，要爬30多个台阶，宿舍在五楼，教室在四楼，这一趟下来，比跑1km还累。
李奕扬抱着书包在天桥上狂奔，桥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小花园旁玉兰枝繁叶茂，路过的学生无暇欣赏秋光，直奔教室。
李奕扬一口气爬到四楼，到教室气都没喘匀，进班就想坐下休息，还好多看了一眼。
他位置后面多了套桌椅。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思考了三秒，看到耿燃那熟悉的背影，大脑飞速旋转——这套桌椅是给新同学的。
还好……不是班主任给他安排的特殊位置。
李奕扬背后一凉，熟悉的声音从后背传来，“愣着干嘛呢？”
“欣赏班级开学新风采。”李奕扬强装镇定，把书包扔到了自己位置上。
后面突然多出来一个后桌……进出位置变麻烦了。
耿燃听到声音，回过头，又迅速转过头。
李奕扬拍了拍他的肩，从后边挤过去，听见面前的人压低声音问：“老班啥时候来的。”
“刚来。”
老刘就站在后门，一看就是特意来抓那些迟到的学生。
果不其然，没两分钟就进来一个女生，踩点进的，刚好7.50。
“迟到了。”老刘开着玩笑不讲理地说。
“没迟到，刚好7.50。”赵舒雅反驳。
“7.51了，迟一分钟。”老刘强行反驳。
“你表快了。”赵舒雅继续反驳。
李奕扬和耿燃对视一眼，偷偷在下面对赵舒雅伸了个大拇指。
“开学前不是发通知了，你那个头发都到肩了，太长了该剪了。”老刘没事找事。
这次赵舒雅老实了，没再反驳。
老刘计谋得逞，开学第一天没打算斤斤计较，后续迟到的学生也都放进去了。
第一节课照常开了个班会，无非就是讲讲接下来的学习考试，还有高考鸡汤。
二十分钟的班会，唯一的重点是：七天后开学考。
按老刘的话来说呢，就是学校对你们多好，知道你们什么都没学还给你们7天复习时间。
每次这时候，耿燃都会在下面学着老刘的说话方式表演，“学校～对你们多好啊～知道你们都~没~学~还给你们七天~复习～时间，呸，都知道没学了还要考，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们吗？”
每次李奕扬听完都笑笑给点反应。
老刘讲完班会就让课代表发了套卷子，美名其曰检测网课成果，全班一片哀嚎没抵过老刘的铁石心肠。
“你知道后边这个转校生什么来历了不？”
李奕扬写着写着题，耿燃忽然来了句这个，兴趣瞬间被勾了上来，“怎么，你知道了？”
“略有耳闻，不过只是道听途说。”耿燃望了望周围确保没人看见，对李奕扬勾了勾手，“听说他还是恒中的。”
第一句话就让李奕扬挑了下眉，能考上恒中还来熠中受苦，难道他是觉得在这种贫困小县城读高中很轻松吗？
天真。
“听说他在恒中的时候和别人打群架，然后被恒中处分，听说还记大过了，被迫转学了。”耿燃继续说。
听到这样的描述，李奕扬将街头小混混的形象自动带入了这位新同学。
“真的假的？”许知严忽然转过头问。
“真的假的不知道，不过都这样说。”耿燃解释道。
“不是，真是恒中的啊？”许知严更关注这个问题。
李奕扬默了默，开口：“没事，不用担心来大神和你抢一班倒数第一的位置。”
“……我暑假和网课可是好好学了的。”许知严无力地反驳。
“嗯嗯嗯……”李奕扬点了点头。
“……”
三个人扯来扯去，又扯到了新同学身上。
“原来学霸转学是被开除了。”李奕扬理清楚了原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吧，要不然恒中的学霸能来我们这？”耿燃附和道。
正说着许知严突然闭嘴，低头对两人使了个眼色，默默的转回头。
背后一股凉意袭来，李奕扬和耿燃对视一眼，低头闭嘴，接着后边桌子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吓两个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