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一见沈燕宜,眼中便流露出真切的喜爱。
她主动上前,轻轻拉过沈燕宜的手,细细打量着,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
“这就是燕宜吧?真是个好孩子,比你母亲信里说的还要标致,沉稳。”
她的手温暖而柔软。
沈燕宜能感觉到,这份喜爱并非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
“云姨母过奖了。”
“哪里是过奖。”
云倾拉着她一同坐下,笑意不减,“我这次跟着你徐叔叔回京述职,我们家那两个孩子也都跟来了,这会儿估摸着正在街上闲逛呢。”
“我们会在京城住上一段时日,往后你可要常来陪我说说话。”
蒋秋娘闻言,笑着在一旁接口道:“你难得回来,自然是要多聚聚的。正好你空闲的时候也可以多带着你云姨母家的妹妹在街上逛逛,带他们在京城各处都转转。”
“嗯,放心吧阿娘,我待会儿就去准备着。”
这边沈燕宜刚笑着应下,紧接着云倾却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不免染上一丝愁绪。
“哎,说起我那女儿,也是我的一块心病。她自娘胎里就带了弱症,身子骨一直不太好,娇气得很。”
“这次带她回京,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找个懂得体贴人,性子温和的夫婿,往后能好好照顾她,我也就放心了。”
蒋秋娘听了,连忙安慰了几句,“放心吧,我这儿认识不少体贴的男子,有机会可以安排淼淼去见一见。”
对此,云倾笑着应了下来。
“若这次真的是能够找到个,我也就放心了。”
说话间,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回到沈燕宜身上,含笑问道:“对了,说起婚事,我们燕宜这般出色的姑娘,可有婚配了?”
来了。
长辈聊天时最逃不掉的环节。
沈燕宜心头一动,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回姨母,还未曾。”
云倾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似乎正要说些什么。
一旁的蒋秋娘却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抢先一步开了口。
她伸手爱怜地抚了抚沈燕宜的头发,故作怅然地叹息道:“燕宜这孩子,从小就没怎么离开过我身边,性子又静,就喜欢待在家里陪着我。”
“我有时候也想,将来她要是嫁得远了,我这心里……可真就空落落的,不知道该有多想念呢。”
有些话点到为止,蒋秋娘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云倾也是个聪明人,一听便明白了蒋秋娘的言外之意。
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却也能够理解作为母亲的不舍,“可不是么,儿女都是娘的心头肉,谁又舍得呢?”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沈燕宜站起身,福了福身子,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母亲,云姨母,你们先聊着。我忽然想起铺子里还有些账目要对,先去处理一下。”
“去吧去吧。”蒋秋娘挥了挥手。
沈燕宜转身退出了前厅,将空间留给了这对久别重逢的姐妹。
她刚走到院中,迎面便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兄长沈策安。
“阿兄。”
“小妹。”
沈策安见她从前厅方向过来,随口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嗯,是云姨母来了。”沈燕宜答道。
“云姨母?”
沈策安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那位安乐公主,徐将军的夫人?”
“是。”
沈燕宜点了点头,又道:“方才云姨母方才还问起我是否已有婚配。”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沈策安,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猜,姨母或许是想给我和那位小郡王,牵一牵线。”
沈策安闻言,神色一凛,立刻看向自己的妹妹,沉声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沈燕宜迎上兄长关切的目光,唇边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顺其自然吧,我这人对成婚……没多少盼望的。”
毕竟上辈子,有些事情,她也觉得足够了。
沈策安看着妹妹那双平静的眼眸,心中微微一叹。
他伸手像小时候一样揉揉她的头,声音温和而坚定:“好,都依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阿兄都支持你。”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妹妹的安稳幸福更重要。
无论是嫁给将军之子,还是另有良人,只要是她自己选的,他便会为她扫平一切障碍。
沈燕宜心中一暖,对着兄长露出一个真切的笑意。
因着云倾前来拜访,沈策安理应去见一面,问声好,兄妹两人便就这么分开。
这边沈燕宜回到自己的院子,换了一身便于出行的衣裳,便出了府。
她与陈玉筠约好了,先去自己的铺子里看看账本,再去逛逛京城新开的一家首饰铺子。
马车在陈府门前停下,不多时,一身鹅黄衣裙的陈玉筠便笑着跑了出来,亲热地挽住了沈燕宜的手臂。
“你可算来了,我都等急了!”
两人坐上马车,一路说说笑笑,气氛正好。
马车行至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时,却忽然被前方一阵喧闹给堵住了去路。
“怎么回事?”
陈玉筠好奇地掀开车帘一角。
只听一道尖利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充满了刻薄与傲慢:“你眼瞎了吗!知不知道我这身裙子是什么料子?是刚从江南运来的云锦,你赔得起吗!”
沈燕宜微微蹙眉,也顺着缝隙向外看去。
只见人群中央,一个穿着华丽、珠光宝气的官家小姐,正指着另一个女子的鼻子破口大骂。
而被骂的女子,一身素色布裙,头上也只簪着一支简单的玉簪。
虽然衣着朴实,但身形挺拔,面对指责,脸上并无半分慌乱,只是一双清亮的眸子里透着冷意。
“我家小姐又不是故意的!”
被骂女子身边的丫鬟气不过,站出来反驳道,“方才有个小贼抢了我家小姐的钱袋,小姐是为了去追那小偷,才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我管你什么小偷不小偷的!”
那官家小姐不依不饶,声音愈发尖锐,“弄脏了我的裙子就是不行!今天你要是不能把它给我弄干净了,就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