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管家,绝对是故意的!
沈燕宜在心底哀嚎一声抱怨,转身时却看见周砥正背对着自己,解开腰间的盘口准备换药。
似乎压根无所谓屋内还有个自己在这儿。
“殿,殿下!我还没走呢。”
沈燕宜几乎是脱口而出,说话声都没忍住结巴了一下,“臣女在此多有不便,就不多打扰了,咱们改天再聊。”
话落,便要转身去拉门离开。
手搭在门上的一刻,身后却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沈燕宜要开门的动作一滞,纠结后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只见此时的周砥已经解开了外衫,露出里面被血浸染的白色里衣,额间因为伤口的扯动而渗出细密的汗珠。
看这样子,周木槿似乎真没有说谎。
但自己可以肯定的是,这伤口与那日救下自己时受的伤无关。
难道是这几日时间,他又碰到了刺客?
可这刺客最近来的也太频繁了些……
“殿下又受伤了?可是碰到了刺客?”
听到声音,周砥抬眸看向他,很沉的眼底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沈小姐这是在关心孤?”
发觉自己话说的有些快,沈燕宜下意识的别过头去,小声反驳道:“才没有……”
“好了,沈小姐不必心急反驳,孤只不过是还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他随口扯了个由头,“今日你和小瑾去看商铺,可有选定的几个?”
听周砥是要说生意上的事情,沈燕宜正了神色,转身坐回到位置上开口:“三公主已经选好了五间商铺,加上已经在经营的一间,六间商铺足够。”
“既然如此,那这利润分成,沈小姐可有考虑好该如何同孤划分?”
“臣女拿三成,剩余的殿下和公主平分。”
沈燕宜利落开口:“前提是,这五间商铺,殿下不能收取租金。”
面对这个回答,周砥却没急着开口,只垂头处理着自己身上已经渗血的伤口。
只是似乎是角度缘故,他的动作看起来不大熟练。
沈燕宜瞧着眼前一幕,眉头不由得紧锁。
心下的思绪不由得逐渐升起,她起身上前,从周砥手中拿过伤药和纱布,熟练的开始帮周砥处理伤口。
或许是一切太过熟练,太过自然。
以至于沈燕宜压根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眼底的惊诧。
直到当那伤口包扎好,抬头时,却正好对上周砥深邃的目光。
正用一种审视的,探究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沈小姐。”
周砥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似乎……对孤的意见很大。”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沈燕宜心头一凛,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殿下多虑了,臣女不敢。”
“不敢……只是不敢,而不是没有,对吗?”
周砥很敏锐的捕捉都到话中的意思。
沈燕宜心下一紧,垂着头不敢去直视对方。
檀木的清香混合着他身上些许的药气,包裹着沈燕宜的周围,让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回想起周砥与林月儿私会的场景,沈燕宜一时间烦躁不已。
再抬眸时,眼底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冽,“殿下误会了,臣女对殿下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臣女有一事不明白,臣女的表姐林月儿明明已经与赵家有婚约,殿下私会臣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又或是……”
沈燕宜试探,她想知道,周砥对林月儿是有情谊,还是利用她探寻沈家。
“殿下身为太子,夺人之妻可不光彩。”
这话一出,周砥明显愣住了。
他眉头紧锁,眼底是不解,“林月儿?那是谁?”
见他一脸茫然,不似作伪,沈燕宜也怔了怔,但旋即又觉得他是在演戏。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前几日在酒楼,我亲眼看到你和表姐一前一后进了三层。”
“然后呢?”
“然后?”
周砥闻言,略有甚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你只看到了孤与你表姐进了一个酒楼,可曾见到过我们进出一个房间?”
“这个……没有。”
沈燕宜有些心虚的回答。
见此,周砥心下了然,不紧不慢开口:“既然没有,随随便便就乱扣帽子,沈小姐,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
“那日孤的确约了人,但不是她。”
沈燕宜捏紧了手,她的确没见到他俩出入同一个房间,但是……真的有那么凑巧的事么?
以林月儿的脑子,万没有勾结宫中之人的本事,苏丹祈又是外邦人,即使勾结也涉及不到朝野,如果不是周砥……
沈燕宜沉下心。
看着她脸上变幻的神情,周砥便知晓了七八分。
他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忽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哭笑不得。
“所以,沈小姐这段时日对孤冷若冰霜,就是因为这个误会?”
沈燕宜手一顿。
虽然她对周砥冷淡确实有这一方面的因素在,但……
“殿下,您方才让老奴准备的吃食都做好了。”
管家恭敬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
先前还觉着这人看不懂眼色,但沈燕宜此时却觉得他的到来无比的恰当。
“进来。”
管家带着一众宫女入内,一盘盘精致的吃食就这么摆满了整整一桌子。
周砥发完话,就已经继续整理衣裳。
沈燕宜拢了拢衣袖,佯装淡定的坐在一旁装鹌鹑。
她倒是想离开,但她总感觉一开口周砥就会继续问她,势要她说出个答案。
所以沈燕宜还是决定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伸手摸了个糕点,她小口小口的尝着。
唔,好吃。
软糯甜腻,正是她的口味。
原本只是缓解尴尬用的糕点,但沈燕宜吃着吃着就眯起了眼,又悄悄拿了个。
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小动作全落在了某人的眼中。
直到管家来通报有人来见,沈燕宜这才借着起身,一溜烟的离开。
没给他一点发问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