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国公府。
这一次,赵辰走的正门,然后径直前往正堂,给嫡母跪地请安。
“哟,还知道回来呀。”嫡母撇了撇嘴,冷冰冰地撇了他一眼,扭头看向自己的女儿赵湘,又转为一副和颜悦色。
看到这位嚣张的嫡母取出一面紫色的玉制小镜自顾自地照着,赵辰忙在自己怀中的小镜背面一顿狂敲。
【小王八蛋:老娘啊,演戏个戏而已,不用这么拼吧,这正堂之内也没什么外人了啊。】
嫡母脸上僵了僵,抬头左右看了看,只见赵辰一脸苦色地跪在面前,嫡女赵湘倚在身旁,下面还跪着赵斗几人,此外只有两名贴身婢女,似乎还真没有什么必要装人设。
然而这位从小在宫斗中艰难求存的昭宣公主,贵为太子的胞兄被夺位身死,母后成为被完全驾空的皇太后,每日起居还得看下人脸色,胞姐昭宁长公主更是被狗皇帝软禁在宣阳宫十多年,只有她嫁到威国公府,还能多一些自由,但那个做皇帝的异母兄,暗子遍布皇城,这威国公府上下究竟哪些人已成为皇帝的走狗,她心中完全没有底。
赵斗他们四个,还有身后的桂香和晴芫两个丫头,就一定可靠吗?又会不会隔墙有耳?她不躲进祠堂,这颗悬着的心就不敢放下。
赵辰比他这位嫡母就要宽心许多,家里所有在籍三年以上的下人,都配备了由邙山基地出品的六连发夺命袖箭,部分人甚至学会的折叠床弩的用法。
不是他觉得年头长的下人就可靠,而是在赵府服役三年的内奸还能不被他和威虎卫们揪出来,除非那些内奸心中有着拯救全人类的崇高理想和坚定信念。
威虎卫的训练和选拔,绝不只是看出身和战力的,在训练过程中有赵辰从前世借鉴来的一整套思想觉悟修炼体系,一旦入威虎卫,其忠诚不可变更。
至于嫡母身后的两个丫头,那是从她未出阁时就一直跟着的,这么多年来在诸位威虎卫的轮番审视下,但凡有点二心,早就被替换掉了。
不过,嫡母是这份谨慎的心性,赵辰也由着她。给嫡母跪一跪,被她揪着耳朵一顿臭骂,他这个做儿子的,就得受着,受得理所当然,受得天衣无缝。
嫡母萧融显出一副骂败家子骂累了的神情,冷冷地哼了一声:“今儿不早了,滚回房去吧。”便由女儿扶着,一摇一扭地离开了。
赵辰和赵斗他们这才战战兢兢起身,然后不分尊卑随意找个座位坐了,赵危坐的赫然就是刚刚嫡母的正座,赵壁也是双腿翘上了天。
“公子,咱家夫人这是吃错药了吗?”赵危抱怨着,“平时只是揪你耳朵,今天怎么连我们几个一起罚跪啊。”
赵牛一把将他从主座上提起来,随手扔到地上:“背后嚼殿下的舌根,公子大度不修理你,小心老牛修理你。”
赵牛在一众威虎卫中年龄是偏大的,年近三十,和如今三十有二的威国公夫人相差无几,平素里看赵危赵壁他们,如看顽童,却是最尊重萧蕴这位威国公夫人的。
见赵牛动怒,赵危和赵壁也不敢太放肆。他们敢如此随意,是赵辰从来不和他们计较这些。在赵辰眼里,人不分高低贵贱,只要不影响大局,不管是谁偶尔放纵一下,他也只是会笑笑,说一句:淘气。
回到自己房间,自有婢女为他洒扫房间庭院,铺好床榻,当然,不会有人替他软床。
躺下前,赵辰第一件事就是把绿毛鹦鹉揪过来,从它肚子里把云聆抠出来塞到自己耳廓里。
虽然鹦鹉肚子里一滴血都没有,但这个动作看起来还是有些血腥,赵辰只有独自待着时才会翻开鹦鹉肚子。
昨天进皇宫,因为鹦鹉不能随他一起进去,他当了一整天的聋子。明天保不齐又要进皇宫,云聆还是塞耳朵里更安稳。
取出紫玉小镜时,赵辰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手中也有了一块镜子,还从来没有用过。
他点开那个名字栏,改为“好大姨”。
【仲云:大姨,在吗?我是仲云。看到了请用手指在镜面上写字,我将收到回复。】
发出这一句,他在等待昭宁长公主学会如何回复之前,先和好老婆闲聊了几句。
他没有提太子请皇帝佬儿解除他们婚约的事,因为没必要,皇帝佬儿不会答应的。
随后他又查看了一下芳芸姐姐那边有没有什么新情报。
正翻看间,好大姨的名字突然闪动起来。
“看来,大姨已经知道怎么用了。”
赵辰一阵欣喜,点开名字,然后傻眼了。
【好大姨:哇嘻尼咕阿嘎沙木三也水。】
这什么啊?好大姨,咋还对上暗号了?
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不是大姨发送的消息,而是在小镜背面敲出的秘文。只是大姨根本不懂秘文编码,敲出来的也是乱七八糟的一堆混乱信息。
没关系,他继续教就行。
夜已深,窗外风过树梢,刚吐芽的嫩叶,发不出太大的声响,也掩盖不住突然传来的一个“呜呜”之声。
赵辰一惊:什么动静?
他披衣出门,借着月光,只见庭院中间很突兀地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正蜷成一团,被绑得像个粽子,嘴巴被破布头子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赵辰抽出了配剑,带上鹦鹉,也套上的袖箭囊,这才小心靠近。
庭院偏房,几盏灯突然亮起,赵抖等人急匆匆奔出来:“公子,发生什么事?”
他们也看到了院子中间突然多出来的被五花大绑的蜷缩男子,都惊得闭上嘴巴,相互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惊骇。
很显然,这个白衣男子是被人送进来的,那位送他进来的高人可以悄无声息地来,也能悄无声息地离开。若是他对公子怀着恶意,等他们几个反应过来时,公子怕是已遭不测。
简直细思极恐啊。
他们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赵辰不理会赵斗他们的想法,他小心靠近那被绑的白衣人,仔细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楚慎,怎么是你?”
取下楚慎嘴里的破布头,后者顿时泪如雨下:“赵辰……赵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我一马吧。我一定努力凑钱,一分不差地还给你。”
赵辰一头雾水:“哭什么哭,快说,你这两天去哪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楚慎显得很胆怯,两眼通红,可怜巴巴地看着赵辰,三天前在乐天赌坊里那股子孤傲劲儿,现在是半点都看不到了,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