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门外,通传侍卫高声通报:“禀陛下,大理寺丞郭大人求见。”
承庆帝嗯了一声:“让他进来。”
大理寺丞郭正梧入内,行跪拜礼毕,呈上折子:“启禀陛下,刑部与大理寺共同堪查现场,有以下发现,请陛下过目。”
承庆帝接过折子,扫了一眼,眉头骤然皱起:“什么?凶手是一只傀儡?”
众人听到承庆帝的惊呼声,俱是一震。
傀儡,这个词众人并不陌生,但是,无论是木制的提线傀儡,还是代指权力被驾空的上位者,显然都不是承庆帝所指。
当然也有人是知道傀儡术的,这是公输家的秘术,脱胎于公输木人偶。
公输家是以春秋时期的鲁国人公输般为始祖传承下来的一个流派,擅长发明制造各种器械,在这一点上与墨家有几分相似。
公输家最出名的天才设计,便是木人偶,简简单单的几根木头,拼接成人形,便可以坐卧行走,甚至参与战斗。运用得当,实力不俗。
此次行刺太子的刺客,并不是人,而是一具以木偶为骨架,支撑起一具无骨尸体制成的傀儡,覆衣蒙面之后,外表看上去与真人无异。御林军将其击杀后,仵作解尸,才发现其骨骼都已被木头替换,是一具真正的木制傀儡。
郭寺丞回道:“是的,施展傀儡术需要傀儡师不能离得太远,所以刑部已经与御林卫联手,扩大搜索范围,追查太子遇刺当时,附近都有哪些人出现。”
“可有结果?”
“还没有,当时正是春耕大祭典结束,太子返程,祭典现场还有很多人没有离开,往来行人数量也不在少数,尚需时间一一排查。”
承庆帝抬了抬手,示意郭寺丞出去:“继续追查,有任何发现,随时来报。”
“是!”郭寺丞领命而去。
整个永安宫突然陷入沉默。
沁安宫,永宁公主收到了玄鸟司刚刚传来的密报,由婉儿亲手交到她手中。
密报有三条,永宁公主逐一查看:太子所中之毒为漠北的蚀骨血藤散,是一种漠北狼骑涂抹在箭簇上的剧毒,中箭受伤者尽皆中毒,未曾有救活者。
“什么!”永宁公主心中一寒,双手都颤抖了,“难道太子哥哥,真的没救了吗?”
她赶紧打开第二条:司天监九曜司的司曜星官白玥,占得“荧惑守心”天灾大劫,应在太子,请见陛下,声称太子必应劫。昭宁长公主被请至太子东宫,以鬼手夺命针为太子放出毒血,延缓了他中毒身亡的时间。
“白玥!”永宁公主同样怒不可遏,“这女人,竟如此诅咒太子哥哥!”不过她也很清楚白玥的脾性,如果她天象占出下一刻要死的是她自己,她也会毫不犹豫赴死。那个女人不仅仅是性子刚直,而且对天象的盲从已到了痴狂的程度。
如此,永宁公主倒也没有那么憎恶白玥了。
至于昭宁长公主,她可怜的大姑,永宁公主心中感激之余,也只得喟叹,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万恶的皇权争端。像昭宁长公主这样的权力游戏的牺牲品,这一生,也只能青灯相伴,郁郁终老了。
她打开第三条密报时,倒是吃了一惊:宁国公谢玄与其女儿谢黎在前往皇宫的路途中遭遇一伙黑衣贼匪的截杀,结果被谢黎以暗器反杀。
“被谢黎反杀?什么样的暗器?”永宁公主满脸惊愕,关注的重点也不在谢玄父女为何会遭截杀,而是谢黎如何能反杀贼寇。
她轻仰头回忆:“谢黎,谢临曦,我记得她,是谢家的四女,庶出,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我记得她因为没有习武的天姿,谢家收回了拨给她的一切习武资源。因此她至今依然只是一个普通人。婉儿,试问一个普通人掷出的暗器,怎么可能破开一阶武者的防御?”
“这……奴婢不知……”婉儿只得摇头,她同样觉得蹊跷。
“等一下!”永宁公主修长的睫毛突然一颤,“对了,谢临曦,是那家伙的婚约对象吧。”
婉儿知道永宁公主口中的“那家伙”指的是赵辰。她很不理解公主殿下为何突然对赵辰如此上心,那家伙除了模样还是俊朗之外,简直一无是处,且不说他只是庶出,根本不够招驸马资格,而且还是个有御赐婚约的,单说他平日里只懂得声色犬马,就不是精明强干的永宁公主殿下的菜。
“是的,谢黎和赵辰有御赐的婚约。”
“那就对了!”永宁公主突然笑道,“婉儿,昨晚处理永兴镖局的那些黑衣人尸体时,是不是发现有一部分人是被精铁短箭射杀?”
“是的,殿下。”
“这次的呢?”
“回殿下,这一次,玄鸟司不敢擅自处理尸体。”
永宁公主点点头:“也是,没关系,让玄鸟司再探,可以从仵作那里打探消息,看看这些人究竟死于怎样的暗器,是否也是精铁短箭。”
“殿下,您是怀疑,谢家娘子用的是和赵辰相同的暗器?”婉儿摇头思忖着,“不可能吧,据奴婢所知,那赵辰和谢黎之间鲜少接触,一旦见面,彼此总是冷言相讥。昨晚赵辰与楚家公子豪赌,押的赌注也是他与谢黎的婚约,幸亏他赌赢了,不然便是欺君了。他这般行径,简直就是在当面羞辱谢家娘子,人家肯定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永宁公主却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哦,谢家娘子美貌聪慧,也不是刻薄尖酸之人,那家伙只要不是傻子,没理由和谢家娘子把关系处理那么差。查一下谢家娘子用的暗器吧,也许会颠覆你的认识。”
婉儿只是不信,却也没再反驳。
“对了,再联系一下刑部那边的暗子,本宫想知道行刺太子哥哥的凶手,究竟是什么人。”
“是!”婉儿领命而去。
镇国公府。
楚家家主楚衍正在冲在一众家丁大发雷霆。
“废物,都是废物!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你们仍然寻不到二公子的踪迹吗?”
楚家大公子楚谨低着头,站在一脸悠闲磕着瓜子的母亲身后,听着父亲的咆啸,看着家中那些值钱或者不值钱的碗盏瓷器满天飞,无一例外地在众人脑门上磕出血花,却又不致命。
待到楚衍这一通怒火发泄完毕,数名婢女手持托盘,端来新的茶壶碗盏,填补桌案上瓷器的空缺。
“父亲,您消消气,孩儿觉得,二弟或许是谢避仇家,躲了起来。咱们寻不到他,仇家也寻不到他。再说了,昨晚二弟从我这里借调走了二阶战力的侍卫严飞,有他守护着,二弟不会有什么危险。”
“嗯!”楚衍长哼一声,“那个废物,他若真死在外面,老子也懒得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