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后的林弈,人生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每一步都深陷在绝望的泥沼中。有坐牢前科的他,在国内求职处处碰壁,不管是大公司还是小门店,一旦知晓他的过往,便毫不犹豫地将他拒之门外。即便他不断放低姿态,降低自己的求职标准,得到的却依旧是冰冷的拒绝。
为了谋生,林弈尝试去推销保险,可直到新人期结束,他连一份保单都没能成功签下。无奈之下,他又打算转行去开出租车,却被一纸《无犯罪记录证明》彻底挡在了门外。
最后,他只能成为一名骑手,每日在风雨中奔波,工作十几个小时。即便如此,换来的却是旁人的白眼和无尽的奚落。
一次偶然,林弈听闻在国外能轻松赚大钱,便满心期许,辗转来到了M国。可刚踏上这片土地,他就如坠冰窟,发现自己竟掉进了电信诈骗的陷阱。
在之后的三个月里,他遭受了炼狱般的折磨,身心俱疲,仿佛在地狱走了一遭。和其他人一样,他被逼迫给国内的亲友打电话行骗。但只要一想到远在老家的父母,他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钢针狠狠扎刺,实在狠不下心去伤害自己的亲人。
他这种拒绝配合的行为,招来的是变本加厉的酷刑与毒打。尤其是这里的狱头霍永刚,打起人来毫不留情,好几次林弈都觉得自己命悬一线,马上就要死在这魔掌之下。
痛苦与绝望交织,他无数次想放弃,可在这座人间炼狱,死亡竟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那些人蛇不把每个人身上的价值榨干,是绝不会让人轻易死去的。
林弈受到了特殊“关照”,被关进小黑屋整整半个月。那狭小逼仄的空间,除了每天送饭时能短暂地看到一丝光亮和人影,其余时间都死寂一片。起初,靠着坐牢时锻炼出的顽强意志,他还勉强能忍受。但仅仅过了三天,无边的恐惧便如汹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在这黑暗的小屋里,时间仿佛静止,一切都变得虚幻缥缈,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和外面世界的存在。
他不再去数看守送饭的次数来计算时间,周围排泄物散发的阵阵恶臭,也无法引起他丝毫反应,他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恐惧。
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小黑屋那狭窄的空间。他连伸直双腿躺下来好好睡一觉都成了奢望,只能侧身蜷缩着身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伴随着关节和骨头的酸痛。他常常在心里绝望地想:“如果能伸直双腿睡一觉,我愿意拿自己的一切去交换!” 可转瞬又苦笑着自嘲,“我又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在这里,生命轻贱如草芥。这里根本不是人间,分明就是十八层地狱!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会死在这吗?”
每每想到这些,他的内心就被绝望和痛苦填满,想要大哭一场,可嗓子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眶也干涸得流不出一滴眼泪。只能从他那剧烈颤抖的背影,隐约猜测出他正在哭泣,可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内心的难过,还是伤口处钻心的疼痛。
当被人从小黑屋里拖出来的时候,他满心以为一切终于要结束了。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如果还有什么遗憾的话,我好想回家看看。”
然而,命运并未如他所愿。他们没有送他去死,在宿舍躺了三天后,他被告知要上网聊天进行诈骗,每个月的业绩目标是三十万。完不成一次,就要被拔去一块手指甲。
“三十万!这是多么可笑又残酷的要求!” 林弈心中满是苦涩,“这曾经可是我一年的薪水,现在却要在短短一个月内完成。完不成又会怎样?他根本不敢往下想。”
“我要见纪先生!” 林弈鼓起勇气说道。
负责看管的头目霍永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斜着眼睛,满脸嘲讽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要见纪先生。” 林弈再次坚定地重复道,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倔强。
“你他妈是真傻还是假傻?纪先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霍永刚一边骂着,一边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大嘴巴,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我说了,我要见纪先生。” 林弈没有退缩,哪怕嘴角溢血,依旧倔强地再次重复,毫不畏惧霍永刚的凶狠。
霍永刚阴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的灵魂看穿。而林弈毫不畏惧,回以同样坚定的目光。半晌,霍永刚才开口道:“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替你转达。”
“我要休息几天,还有,给我一身新衣服!” 林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语气中带着破釜沉舟的果敢。
这话一出口,其他马仔瞬间炸了锅,一拥而上,挥舞着拳头就要打他。
“都住手!” 霍永刚一声断喝,众人才心有不甘地向后撤了撤。
“我不管你搞什么鬼,不过你要是敢耍老子,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还有,要见纪先生必须等机会!” 霍永刚恶狠狠地威胁道,眼神中满是警告。
林弈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生不畏死的决然,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们走!” 霍永刚朝地上啐了一口,领着一群马仔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虽然林弈没有马上见到纪先生,但他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其他东西。
三天后,林弈穿着一身鲜亮的西服,开始了电信诈骗的罪恶勾当。他的目标是祖国那些涉世未深的青年,那些和曾经的他一样,怀揣着一夜暴富梦想的人。
月底,他完成了二十一万的业绩,离规定的数额还差整整九万元。正当他满心提心吊胆,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惩罚时,却等来了纪先生的视察。
纪先生站在一群诈骗者面前,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众人,眼神冰冷得如同寒夜的冰霜。当看到林弈时,微微停顿了一下。林弈低着头,不敢直视,内心满是忐忑。纪先生冰冷的声音响起:“听说有人这个月没完成任务。”众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霍永刚忙不迭地把林弈推到前面,谄媚地说:“纪先生,这小子差了九万业绩。”林弈感觉所有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浑身不自在。纪先生慢慢走近林弈,掏出一把钳子,在手中把玩着,那动作让人毛骨悚然。林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知道这是用来拔指甲的工具。
纪先生突然抓住林弈的手,林弈拼命挣扎却毫无作用,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就在钳子快要碰到指甲时,纪先生笑了起来,松开了手。“今天我心情不错,暂时饶了你。不过下个月你得补上这个缺口。”林弈长舒一口气,同时又感到无比沉重,未来的压力如大山般压在心头。
“就是他吗?” 纪晓平侧脸轻声问身边的霍永刚,声音低沉而阴冷。
“就是这小子要见你。”霍永刚连忙回答。
纪晓平停下脚步,目光在林弈脸上缓缓扫过,那眼神仿佛能洞悉他的一切想法:“下个月,他的业绩增加十万!”
“他这个月的业绩还差十万呢。” 有人小声提醒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是吗?” 纪小平冷冷地盯着林弈,“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知道,大不了就是死!” 林弈咬着牙说道,语气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在这里,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关键是怎么死?什么时候死?” 纪晓平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让人不寒而栗,那语调如同恶魔的低语。
林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我不想死!”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我知道,没有人愿意去死。可在这里,能否活下去,要看你有没有价值。听说过地狱游轮吗?” 纪晓平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刺进林弈的心里,让他的内心充满恐惧。
林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纪晓平对自己这番话的效果十分满意,他转身面向在场的所有人,大声说道:“我们这里是一个公司,既然是公司,就要定任务。你们谁任务完成得好,谁就可以拿高薪,不但能拿高薪,还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几个马仔立刻瞪了过去,众人又吓得鸦雀无声,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琴弦。
“大家不要怕,我说话算话!你们可能不知道,光我们这一个园区的产值,就快赶上国内一个小县城的GDP了!我们要这么多钱干嘛?我一个人又花不了那么多,还不是想让投奔我的兄弟姐妹们有个奔头,将来可以荣归故里,让别人看得起!”纪晓平继续蛊惑着众人,言语中充满虚假的诱惑。
说完,他又转向林弈:“这位兄弟,这些话也同样适用于你。如果你能做出成绩,我保证你出人头地!”脸上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诡异笑容。
林弈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纪先生,我要跟着你干!”眼中满是急切与渴望。
“你已经跟着我了。” 纪晓平淡淡地说,语气波澜不惊。
“我是说……” 林弈还想解释。
“不要讲了,这个月先给你记着,如果下个月还这样,就拔两个手指甲。” 纪晓平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容置疑。
“纪先生,我有个要求!” 林弈深吸一口气,不顾身后霍永刚投来的怨毒目光,鼓起勇气说道,心中满是孤注一掷的决心。
“是什么?你讲!” 纪晓平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微微挑眉。
“我要按自己的方式工作,不要他们干涉我!” 林弈大声说道,声音坚定而有力。
纪晓平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如同夜空中闪烁的鬼火。但随即,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一个月之后,如果你还完不成任务,我会亲手送你去公海坐船!”声音冰冷而残酷,仿佛宣判了林弈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