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从公司走的时候，秦知循收拾妥当，整个人春光满面，平时那张脸就帅得人神共愤，今晚又帅出一个新高度。他在各部门溜达一圈，潇洒地放话让他们今天早回家，不回家吃晚饭的找他报销，吃五星级大酒店也报。
江焕也没让他失望。一顿饭下来那脸色相比以前不知道柔和多少倍。秦知循自己带了酒，说要和他喝几杯，江焕不肯，说明天周一，他一天的课，秦知循便道：“行吧，那我自己喝。”
“你也少喝点。”
秦知循高兴道：“关心我？”
江焕说：“你开车来的。”
“别说，”秦知循没的夸硬要夸，“学医的就是比一般人仔细。”
这种话江焕今天听了不少，反正逮着什么都夸，饶是江焕平时宠辱不惊，也稍稍不自在，他试图制止过，秦知循总有一堆歪理，反而夸的更厉害，江焕就放弃了。
这回，江焕说：“你喝多了回不了家。”
秦知循刚想说不是还有你吗，脑子转了个弯儿，还是没把私心暴露得这样明显：“我有司机，司机会来接，今天不是高兴吗，多喝几杯怎么了？”
于是江焕就不管了。他不喝酒，细心地拿公筷挑鱼刺，最后将一块白白嫩嫩的鱼肉添到秦知循碗里，他端起一杯茶，冲秦知循举了举：“循哥，这次谢谢你帮忙，我以茶代酒，你随意。”
秦知循看他这小模样喜欢极了，江焕一仰头，他就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喉结跟锁骨，怎么都看不够，几杯酒下肚，秦知循身上发热，江焕就在他跟前，却看得见摸不着，他心痒得很。
“举手之劳而已，只要你别没事往你那同学那里跑。”
秦知循不小心说了心里话，见江焕的表情没怎么变，于是开始试探：“你不是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思吗，这回你要是不来，咱俩就没什么关系了，我也不会继续骚扰你，你怎么不干脆当没我这个人？”
秦知循是想听点好话，但江焕明显不是那种会花言巧语哄人的人，他说：“因为我不喜欢欠人情。”
“那你是什么意思？请我吃了饭，以后在路上见了我就装不认识？”
“不会。”
秦知循想了想：“是不是只要你欠我人情，就会时时刻刻记着我啊？”
江焕的思路还没想到这层，秦知循已经自作主张地说：“我帮你联系导师，这事儿要是成了，往后你想和别人在一起就会觉得愧对我，我再努努力，你迟早变成我的人。”
江焕望向秦知循，他的眼睛很亮，写着势在必得。江焕别开眼睛，秦知循比之前顺眼了些，可他清楚自己喜欢谁，也清楚和那个人不可能在一起，跟秦知循就更没可能，两个人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吃菜吧，”江焕给他夹菜，趁他有点醉意，想堵住他的嘴，“导师我自己联系。”
“跟我这么见外做什么？”
江焕动作一顿，料定秦知循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死心的了。感谢归感谢，吃完这顿饭还是少见面为妙。
秦知循见他不回话，丝毫不介意，他撑着下巴肆无忌惮地欣赏江焕低头吃饭的模样。怎么吃个饭都能这么好看？
“你睫毛挺长的。”秦知循忽然出声评价。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话了，江焕也就“嗯”一声。
“怎么长得啊？”秦知循往他那边凑，江焕腰背紧绷，忍着没上手把人推开，好在秦知循没停留太久，又回到了有分寸感的距离。
江焕这才回答：“不知道，生下来就很长。”
秦知循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喝了口酒被呛得咳嗽，边咳嗽边乐，江焕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也不想问，就想赶快吃完回学校看文献。
太可爱了，秦知循心想，今晚要是不把人弄回家，他秦知循就不算男人。他眼神一转，主意就打好了。
江焕吃好擦了擦嘴，也不催促，秦知循慢悠悠往嘴里喂东西，吃得差不多了，他起身的时候忽然扶了一把椅子。
江焕要帮忙的手伸到半路，想了想还是收了回去。
“没事。”秦知循往门口走，捞上自己外套，到了门外，他不顾这一身死贵的西装，往走廊墙上一靠，皱着眉低着头，也不说话。
江焕一看吓了一跳：“没事吧？真喝多了？”
秦知循摆摆手，从外套里摸出手机，对江焕道：“我给司机打个电话。”
江焕在一旁等着。
秦知循打了几遍，对面没人接，江焕问：“怎么样了？”
“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可能年纪大了，这会儿已经睡了。”秦知循搓了搓脸，“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学校吧，别耽误你明天上课。”
“你自己能回去吗？”江焕还是有些担心。
“我叫个代驾。”
“行，我送你到门口。”
秦知循没拒绝，往电梯走的那几部可谓是花费了他二十多年的好演技，一边不让人扶，一边东倒西歪。
到了楼下，秦知循直奔门外，随手解开领带，他靠着一根柱子，在手机上点啊点，江焕凑上去看，见他捣鼓半天，手机锁屏显示再次尝试要一个小时。
“别点了，”江焕拦住他，他四处看了看，问秦知循，“你车在哪儿？”
秦知循伸手一指：“你要干嘛？”
“车钥匙给我。”
“你会开车？”
“学出来没摸过车，只能试试。”江焕看着他问：“能走吗？”
“能走。”
秦知循走了几层台阶，人毫无防备地往下倒，江焕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拽回了身边。这可是你主动的，秦知循心里一边美，一边不动声色地往江焕脸上瞧。
没有不耐烦，看起来挺平静。
秦知循于是放心地靠着人，终于来到车边，江焕想把人往后面放，秦知循却不肯，说坐后面会晕，江焕问：“这么好的车，坐后面也晕吗？”
秦知循说：“也晕。”
江焕就把人扶到副驾驶，弯着身子给人扣上安全带，秦知循那手抬起又放下，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抱怀里。不行，得等等，到了家把门一锁再说。
路上，秦知循歪着脖子装睡，江焕看了他好几眼。秦知循刚才吃饭的时候看起来酒量还行，不知道为何现在醉得这般厉害，江焕本来有点怀疑，但见秦知循没有动手动脚，反而睡得很老实，就相信他是真醉了。
江焕开了导航，心想还好在最后一刻问到了地址。
秦知循闭着眼，身边是江焕清浅的呼吸声，还有若有似无的皂香，这些都令他舒服无比，差点真的昏睡过去。
后面装醉就更顺理成章了，反正上头了嘛，演得再过也不叫过，江焕停好车就去扶他，这次秦知循没拒绝了，抓着江焕一只胳膊，身体的重量也往江焕身上压。
别说，江焕看着瘦，人还挺有劲儿，都这样了走路还很稳。
坐进自家的电梯里，秦知循心脏开始砰砰跳，这正是考验意志力的时候，早上手一刻都不行，江焕在拿着他手指开指纹锁的时候，秦知循简直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秦知循住的地方很大，开灯以后，江焕匆匆扫了一眼，整齐干净，屋里还很好闻。
“卧室在哪儿？”
秦知循听见江焕问，这声音听着像是从江焕的胸腔传出来，又通过他们相碰的身体传到了他耳边，秦知循咬了咬牙，往主卧的方向一指。
等江焕开了卧室门，把人扶上床，秦知循技巧性地一用力，看起来像是不小心把人带倒了。
秦知循睁开眼，撞见一双稍显慌张的眸，他的手正搭在江焕腰上，明显不打算挪。为什么要挪，光是克制自己不翻身把人压住就已经很难了。
秦知循还在演，醉意朦胧地问江焕：“我怎么回来的？”
“我开的车。”
江焕撑起身子要起来，秦知循怎么能干，他抱着人的腰往怀里一搂，紧跟着一个翻身，脸往江焕颈边一埋。
终于。秦知循快要给自己鼓掌了，演了一晚上就为这一刻。他有多久没这么压着一个男人了？这人还是江焕。他舒服得直想叹气，说话跟撒娇似的：“这么晚了，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