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周末和江焕见面之前，秦知循通过各方渠道咨询与男大学生约会送礼物要注意什么，他一时觉得，以前自己学做生意时都没这么上心过，等江焕姿态软了、答应了，他一定连本带利收回来。
秦知循这天送了台平板给江焕，见江焕又要拒绝，他嘴上顺溜地编着瞎话说：“别人送的，多了我用不着，我听人说你们到了考试周，好多人拿这个复习讲义，你拿着吧，年底好好考试，考得好再给你别的奖励。”
距离考试还有两三个月，秦知循一开始说一个月他就能腻歪了，江焕始料未及，手里的平板跟烫手山芋似的，他试探地问秦知循：“我们会在一起那么久吗？”
秦知循眯眼看着江焕。
“你之前没和人谈过恋爱啊？”他说，“许诺的话一般都往长远说，不过照你现在这个态度，到那时我们俩还纠缠在一起也不是没可能。”
江焕松了口气。他不知道秦知循什么时候能对他失去兴趣，但已经盘算好以后要少见面，等秦知循耐不住寂寞去找别人，他就能彻底解脱了。
江焕将平板塞进书包，他有些僵硬地道了声“谢谢”，又接上秦知循的话：“没谈过。”
秦知循眼睛立马亮了几分，敢情自己还成了人家初恋了，他追问：“那喜欢的人呢，从小到大也没有一个？”
江焕表情顿了顿，道：“没有。”
秦知循摸着下巴说：“挺少见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喜欢过好几个了。”
江焕扫了他一眼，忽然觉得秦知循情商也不怎么高。也就是他对秦知循完全没兴趣，要换了别人，听完这话还能答应他的追求？不如做梦去。
秦知循手里还真有个正用着的平板，他低头划着，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秦知循没那么多话的时候，看起来顺眼了一些，虽然不多。
“总是吃饭没意思，今天带你去健身房运动运动。”秦知循抬头道。
江焕不想去，他说：“算了，还是就近找个地方吃饭吧。”
“你平时不锻炼？”
“会晨跑。”
“跑多少？”
“五公里。”
秦知循“啧”一声：“伤膝盖，跟我过去转转，你放心，没外人在。”
江焕到了才发现，何止是没外人在，简直是没人在，秦知循是自己拿钥匙开的门，江焕问道：“这是你私人的地方？”
秦知循瞥了眼江焕不愿挪动的脚，哄他说：“也不算，有钥匙的人都能来。”
江焕表示怀疑。
不过还是跟着秦知循走进去，里面空间很大，设施也很全，空气里没有难闻的器械味儿，看出来一直有人打扫。
秦知循先是领着他去了更衣室，找出一套没穿过的衣服递给他。
“没来得及为你准备，今天先穿我的。”
秦知循说完，眼睛就直勾勾盯着江焕看。江焕假装没发现，他自然地问：“洗手间在哪儿？”
秦知循伸手指了指。
江焕立即拿上衣服，迈着步子过去了。
没过多久，秦知循便看到江焕从洗手间出来了，也换好了衣服，意识到江焕这是不想被他看，他心里忍不住笑了声，故意当着江焕的面开始脱衬衣。
江焕别开眼。
别看秦知循平时看着瘦，但身体很结实，一身肌肉很漂亮，丝毫不显得夸张。其实江焕身材也不错，虽然带着学生气，但宽肩窄腰的，胸膛的厚度不算羸弱。
两人走出去，秦知循教他用屋里的器械，有时是嘴上讲解，有时也会因为私心干脆上手，江焕总能不动声色地躲过他的触碰，秦知循还不好说什么。
江焕学东西很快，秦知循看着他马上就要将所有项目试个遍，看他身上出了很多汗，秦知循靠过去递毛巾，手若有似无地从江焕手臂上擦过。
江焕接过毛巾，第一时间擦的就是秦知循碰的地方。
秦知循没注意，他盯着江焕年轻的身体说：“出这么多汗，洗个澡再走吧。”
江焕没拒绝。
秦知循让人设计这个健身房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后悔，后悔洗澡间不够大，容不下两个人。
江焕冲了澡，换上自己衣服才出来，生怕被秦知循占了便宜。江焕刚洗了头，简单吹了吹，头发蓬松，跟来的时候不一样，秦知循发觉这样的江焕显得乖一点，少了些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精明。
“你头发上有东西。”秦知循忽然伸手。
江焕没防备，被秦知循“不小心”蹭了下脸颊。
秦知循评价道：“脸挺嫩。”
“你……”
秦知循一挑眉：“夸你还生气？”
江焕懒得理，他从储物柜里翻出自己的书包，发现书包又重了一些，他拉开拉链一看，里面被人放了个盒子，江焕拿了出来，打开发现是一双限量版球鞋。
他对球鞋没有研究，只是最近室友说有双鞋很难抢，还让他帮忙抢了一下。
“你别送我这个，我在学校不方便穿。”
“那总不能我穿？我穿西装配球鞋也不搭。”
江焕问：“又是别人送的？”
秦知循见江焕看破不说破，于是借坡下驴：“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送我这个，看来对我平时的穿衣风格不了解。”
江焕不想把鞋带回寝室，他室友识货，一定会问东问西，他到时候说都说不清。
“要不先放这里，我哪回过来的时候穿。”
这拒绝的话听着比以前顺耳多了，秦知循应道：“行，那我以后经常带你过来。”
吃了饭，秦知循送他回学校，因为今天相处比之前融洽和谐太多了，到了地方，秦知循不舍得放人走，硬是在车上多说了半个小时话。其实也没说什么，基本都是他在说，江焕只需要应着就好。
本来两个人在车上好好的，秦知循忽然发现江焕的视线盯着前方，脸色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只见距离车子不远处，有个瘦弱的男生正往这边走来。
路上行人不多，这辆车长得又太突出，已经有几个行人往这辆车上看，走路的男生没有东张西望的习惯，但也不是没可能往这边看。江焕抓紧了书包带。
秦知循扫了眼他的动作，轻声问：“你室友？”
江焕回过头看向他：“不是，是上回在酒吧那个同学。”
秦知循想到什么，他忽然将江焕身边的车窗降了下来，生怕对方注意不到，他坏心眼地按了一下喇叭。
对方果然朝这边看过来。
江焕觉得自己像被人扒了衣服一样丢脸。
他咬牙道：“你一定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在车上？”
“怎么了？”秦知循不以为意，“我和你又没在车上接吻，还怕别人看？他不是知道我看上你了吗？有什么可避讳的？”
楚林看到江焕以后，想走过来说话，但很快发现他是在谁的车上，顿时有些无措，只能站在原地冲江焕晃了晃手，之后便低着头想快步从车子旁边经过。
秦知循见江焕一副想跳下车的架势，“咔嗒”一声锁了车门。
“我要下车。”江焕不耐烦道。
“下了车，然后呢？追上去解释？”秦知循哼笑一声，“怎么？你们关系不一般啊，你交个朋友都得报备是吧？”
江焕一下子听懂了秦知循暗示的意思，他顿时火了，保持了几个小时的好脾气一瞬间消失无踪。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秦知循还以为两人今天终于有了点进展，结果又是这样，他冷笑道：“和我一样？我怎么了？”
江焕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但他说不出来，他只是再一次强调：“放我下车。”
“你想得美，话还没说完就想走？”
视线里，楚林已经越走越远，江焕猛地攥住秦知循胸前的衣服：“我已经什么都听你的，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秦知循没想到轻易就能被他威胁的人竟敢跟他动手，他低头看到两只手上鼓起的青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用力掰开眼前的两只手臂，嘴上不受控制地继续刺激江焕：“一个同学看到而已，你这么在乎干嘛？难不成你喜欢他？”
江焕瞪大眼睛，不知是被拆穿的恼意还是被误解的怒意。
秦知循接着说：“怪不得那天敢拿酒瓶打人，敢情是为心上人出头，你怎么不告诉他啊。噢对，你连自己喜欢男人都不敢承认，跑人家面前告白的事就更别想了——”
秦知循也怕被人看笑话，已经将车窗升了上去。江焕被戳中心事，忽然吼道：“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秦知循来不及回味此时心里的感觉，他忍着没有一拳打过去，只是将江焕狠狠按在座位上。
“你冲我能耐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你要真是个男人，要么跟你那个同学摊牌，要么跟我抗争到底，一边出来和我吃饭，一边还想清清白白回去跟别人好，你没长脑子吧，所以才这么天真？！”
江焕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在酒吧时的厌恶，秦知循不敢相信，这么多天了，他下的功夫统统白费，就他妈一学生，以为自己是什么王子呢，这么难追。
他松了手，开了车门锁。
“滚下去，别让我看见你。”
江焕没迟疑一秒，立马推开车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