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手下见状立刻心领神会,等葛钩帆收手的同时,另一人迅速上前,手法娴熟将那位大言不惭的海盗捂着嘴巴就拖了下去。
“呜呜!”
被限制住行动的海盗发出恐慌的呜咽声,但已经没了作用。
整个动作只在瞬时发生,林池冶敲了敲手指,也学着葛钩帆的样子偏了偏头,“去,也跟着个人去看看。”
小八顿时来了兴致,十分高调的吆喝了几个人向外面走,去看对方挨鞭打。
“林船长,你这可就没意思了。”葛钩帆视线追随着林池冶的人走出去,把玩着手中的铁钩,看着她缓慢的说。
“有意思没意思的,谁让你总看不了自己的人。”林池冶冷笑,这事是她提起的,但她也没有让对方继续拿捏的意思。
“行了,说说正事吧。”
“这事,你怎么看?”林池冶抬头,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理智上林池冶倾向于铁钩的人也不会那么傻,但事实到底怎么样,还真说不清楚。
“怎么看?”葛钩帆烦躁,“你tm少来这一套。”
“怎么就不是你的人出了问题,对方就是冲着你的船来的,别TM跟我说你不清楚。”
“清楚?”林池冶将手中的烟头重重往下一甩。
“你M的要是老子的人有问题,那怪物TMD早跑了。”林池冶指向自己,骂对方,“TMD一和你的人牵扯上关系,就TM的没好事。”
“真NMD倒霉!”
“上老子船的人都快漫出来了,你TM的船都还在你D的腚沟里的。”
林池冶心里压了火气,骂出来也是毫不犹豫,句句带脏。
葛钩帆面色难看,被林池冶这样指着鼻子骂,对方几乎是把他的脸往地下踩,这下不止是葛钩帆,他手底下的人也坐不住了,和林池冶的人对骂起来。
双方一通闹,当然也没什么结果。
林池冶要等的,也不是这么个结果。
等到这场骂战结束,双方的人都退出后,林池冶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葛钩帆。
他们私下的状态虽然也是相互看不惯对方,但总之没别人在,他们彼此之间还是多了几分放松情绪在的。
葛钩帆率先发问,“真不是你?”
“什么意思?”林池冶整个人摊在沙发上,好似真的疑惑不解,不知道葛钩帆在问什么。
葛钩帆冷笑,“别装了。”
“你倒是和我说说,你船上一共就死了几个人,有将近一半都是枭老放的钩子。”
“意外嘛,死几个人我说了又不算。”
林池冶耸肩,发问:“他们自己找死,也能怪到我头上?”
“呵。”葛钩帆冷笑着,扯了扯嘴角讽刺地说,“不是你杀的,就是你刻意放他们去死。”
“总之,你这事做得不高明。”
林池冶不怎么在乎,“你看,我怎么说你都不信,你就别问我嘛。”
葛钩帆眉目间有一丝烦躁,“这事你以为你瞒得过去,枭老会相信你狗屁的意外?”
“你的目的太明显了,你就不怕他怀疑?”明明他一再地告诉林池冶要谨慎、要小心。可对方偏偏跟脑袋长在屁股上一样,一次次地在他的雷点蹦跶。
葛钩帆感觉脑袋直突突的疼。
“不怎么做,他就不怀疑我了?”
林池冶背靠在沙发上,仰头朝着上面看去,闭目养神,“老头子老了,不想放权。反正他不会放过我,那我就送他个大的。”
“这样他才会放心。”
“老头子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池冶翘着二郎腿,下定了推断:“他就是那样的人。”
葛钩帆神情紧缩,虽然对林池冶的做法不完全认同,但眉目间还是看得出来放松了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又问着:“那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葛钩帆又说起了今天的遇袭,和刚才在人前表现的暴怒不同,他这次是真心的疑惑不解。
“到底是什么人,你我都在的场子,还敢来找我们的麻烦。”
“你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依然是葛钩帆的试探,林池冶心知肚明。
但她也的确是、真心的、不知道。
甚至相比对方抓心挠肺的状态,林池冶也是真心的感觉,没什么所谓。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海里也大了去了,怎么谁都得听过你铁钩的名号?”
“拉倒吧,自己别给自己那么大的脸。”
葛钩帆不认同,“不,不对。”
“对方对我们很了解。”
“一开始就选择直接射击,武器精良……CFN型号的炮火,连枭头都没有几个,他们就敢直接拿来对付我们。”
“你真的觉得,这只是意外?”
见林池冶没反应,葛钩帆继续说:“我听说,他们一开始是伪装成货船,我们的人远远发现做出驱逐。对方先是假装往后撤,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发起袭击。”
“没有任何原因。”
“没有就没有。”林池冶整个仰头瘫在沙发上,仰着头闭眼,“我都说了,船上还有别的人。”
“不是你我,就是别人,或者是枭头自己的钩子放出的消息,也说不定。”
“这么大的事情,他瞒不住的。”林池冶缓慢地说:“就是看最后……老头子想要的东西,自己能不能守得住了。”
“怎么守不住?”
葛钩帆累极了,也忍不住往后靠,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嘶哑:“把人鱼送过去,不就是他交易的第一步?”
“行了,皇家也不是傻子,有利益才能继续。”
“事情还没发展那么快。”
葛钩帆却觉得不容乐观,“可那是皇室,你应该明白多少和皇室沾上一点关系,老头子现在能获利多少,以后的获利又有多少。”
葛钩帆脸色阴沉,肯定说:“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时机的。”
如果他们这趟行动能成功,无疑是给了老头子打进皇家的最好机会。如果后续还真给他找到了第二条人鱼,那……
“行了,他也没那么快得逞。”
“你天天想那么多,不如来看看这个。”林池冶几根烟卷下去,总算感觉紧绷疲惫的神经多少缓和了一些。
这才有空,和对方说起了她认为的真正的大事。
林池冶和他明面上不能交流太久,林池冶见时间不多,直接切入了正题。
她将葛钩帆的视线转移,到她们从进房间开始就一直在敲击的地图上来,“你看看这个。我们现在在的位置是这里——”
林池冶引领着葛钩帆的视线。
“之前我反复计算过了,这是最短的路径,如果我们想按时间到达皇家海岸,这就是预定的路线。”
林池冶在地图上点了点,“可就是昨天的意外。”
“临时调转船头追击,导致我们错过了最佳航行的时机。”
“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风向变了。”
林池冶说的事情葛钩帆也知道,风向变动、海浪逆击这也是他们常年航行,经常遇到的事情。
可这次不同,本身二人以为风向的转变只是一时的事情,可直到现在,事情却有些失控了。
他们驶出去太久了。
葛钩帆声音中也带着一丝无奈:“再这样下去不行,你是说,我们再次减速?”
“恩。”林池冶轻轻恩了一声,视线还在地图上没有移开,说起正事,她的神情难得带上了几分的认真。
“按照目前的行进速度,我们不仅会错过预计到达风暴之眼的安全窗口,更可能直接在夜晚,进入那片死亡之地。”
“那里风暴的范围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大,绕行路线也不保证完全安全。即使减速,准备绕过,但我们得随时做好直接穿越风暴之眼的准备。”
凝重过后林池冶扯了扯嘴角,难得安慰他说:“哈哈,表情别那么糟嘛。”
“总不会那么倒霉吧……”
但即使林池冶刻意调侃着,她和葛钩帆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放缓。
比起海盗,他们更是经验十分丰富的航行者。
现在他们已经置身于大海中间,这次的航行时间、距离完全是超出他们能力的远,所有人都不能预估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们必须要谨慎。
他们的目光双双汇聚在那片空白的地图上,试图从那些模糊的线条和稀疏的标注中寻找答案。
可无奈,在预定的时间里,风暴之眼正好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而这场突然转变的风向,正如一只无形的命运之手一样,将他们推向中心的位置。
风暴之眼——
本来那地方也没那么玄乎。
常年的风暴,经常逆转的风向以及随时出现的漩涡,导致这里是以前的商船,甚至是海盗都不会选择踏足的地方,但这几年越发厚重的船身加之钢铁般的结构,让大部分船只足以对抗风暴,穿越死亡之眼。
这几年下来,通过风暴之眼往返的船只,也不在少数。
可依然没有船队,愿意在夜晚接近暴风之眼。
他们同样也不敢冒险,这么多支船队不是开玩笑的。
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既然预定的航行时间因为意外而出了问题,那么就干脆才延误一些时间,直至安全,那才是最佳的通行办法。
林池冶的提议可行,葛钩帆不假思索地也认同下来。
二人双双去通知彼此的各支船队,减速准备绕行,如果风向没有改变,那就直接等待白天再通过风暴之眼。
彼时,他们也没想到即将到来的现实会如此糟糕。
风向始终没有转变。
这天的深夜,海面直接被一层浓厚的墨蓝所覆盖,星辰稀疏,月光也被乌云藏匿,在波涛间闪烁不定。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只是瞬间,大海仿佛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只余下波涛汹涌的声音,风暴到来,原先航线路也已没了痕迹,他们提前进入了——
风暴之眼。
他们有最优质的队伍、人员。
甚至有很多船队没有的,负责绘制海图、确定航线、观察星象和天气的众多领航员,这些人本确保海盗船能够安全航行至目的地,自身的知识和经验对于避开危险海域至关重要。
可此刻,也只是徒劳。
林池冶再三扯着领航员问话,直把对方搞得冷汗连连。
风暴面前,人类的存在尤为的渺小。
林池冶站在她那艘装饰着骷髅旗帜的海盗船船头,目光穿透层层夜幕,试图捕捉到一丝光亮的迹象。
林池冶原本计划中,就防备过这种情况。
她们原本根据精密的天文观测与对海洋流动的深刻理解,一开始便精心计算了航线,计划在风暴最为温和的“眼”部穿过,以最小的损失穿越这片怒海。
然而,风向的突然转变,加之洋流的不期而至,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们的计划彻底打乱。
一切变得更糟糕。
海盗船非但没有如期抵达风暴之眼的安全地带,反而被推向了风暴最为猛烈的核心区域。
林池冶不得不做出最后决定,以最快速度穿越,脱离这片海域。
天际最后一抹余晖也被即将到来的风暴吞噬,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带着不祥的预兆。
狂风呼啸,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巨浪翻滚,高耸如山,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脆弱的船身,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林池冶亲眼看着他们身后整体比较轻的几艘海盗船,时而被抛向高空,时而又被猛然拽入谷底,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木板的吱嘎声和船员的惊呼。
能够遇见的危险已经到来,所有人不得不提起警惕。
“收紧帆索,调整航向!先跟着风浪走!”
黑夜中,视线极其有限,唯一用来照面的火源在狂风中被吹得摇摇欲坠,只能勉强照亮周围几尺之地。
船员们紧抓着能够固定身体的一切,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与不安。至于他们一起相邻的那几艘船全部被风暴吹散,都看不见影子。
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在此刻,任何慌乱都只会加速灾难的降临。
“这样不行。”林池冶高声呼喊,指挥着所有船员调整帆面,试图在风暴的缝隙中寻找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