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是不讲道德的。"
这个低沉磁性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时，关雎尔正盯着樊胜美腰间那只属于谭宗明的手。她猛地转身，鼻尖差点撞上一枚泛着冷光的袖扣——那是宝格丽的蛇形设计，跟自己手腕上的腕表一个造型。
周寻的脸近在咫尺，眼睛含着促狭的笑意。他今天穿了件暗蓝色双排扣西装，领带松开半寸，整个人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慵懒气质。
"你怎么在这里？"关雎尔脱口而出，随即想起什么似的瞪大眼睛，"等等，你说加班...就是这场酒会？"
周寻做了个夸张的投降手势说道："早上真没骗你。"他目光扫过关雎尔珍珠发箍下光洁的额头，"要是知道秦总会带你来，我肯定..."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视线落在她裙摆的银线刺绣上，"这衣服..."
"我阿姨给的。"关雎尔不自觉地挺直腰背，丝绸面料随着她的动作泛起流水般的光泽。她没注意到这个动作让自己看起来像只骄傲的白天鹅。
周寻的眼神突然变得专注。他后退半步，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一遍，那种目光让关雎尔想起拍卖行的鉴定师审视古董瓷器时的神情。"非常漂亮，"他声音里罕见的没有调侃，"像个公主。"
关雎尔耳根一热。还没等她回应，周寻已侧身对秘书低声吩咐了几句。
"别看老谭那样，"周寻突然将话题转回会场中央，他晃着威士忌酒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那位红裙子美女未必不清楚游戏规则。"他唇角勾起一抹洞察一切的笑，"她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大概就是那个高仿红宝石吊坠。"
关雎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樊胜美正仰头娇笑，颈间那抹红色在灯光下确实显得质地浑浊。她突然想起去前些天樊胜美熬夜抢购时兴奋地炫耀"原单尾货只要十分之一价格"的样子。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周寻的声音突然放轻，像在分享什么秘密，"各取所需，心照不宣。"他低头看关雎尔的眼神变得柔和，"当然，你不需要懂这些。"
关雎尔望着远处被三个男人众星捧月的樊胜美，恍惚间看到前世刚入职场的自己——那个抱着文件在茶水间偷哭的菜鸟，那个被主管摸手也不敢声张的实习生。果汁杯在她掌心凝结出一层水雾，冰凉湿润。
"我明白的。"她轻声说，"世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
周寻挑眉，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他正要说什么，秘书已悄然返回，将一个蓝丝绒小盒子递到他手中。关雎尔好奇地瞥了一眼，却被周寻侧身挡住。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四周投来的探究目光。几位原本在观望的商界人士正窃窃私语，不时看向她和周寻。关雎尔突然意识到，在这些人眼中，能与鼎盛实业太子爷谈笑风生的自己，价值正在重新评估。
周寻显然也注意到了周围的骚动，他轻笑一声说道："看来秦总给你镀的金还不够闪。"
周寻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说道："下午去视察商场专柜，正好看见新到的耳钉。"他顿了顿，"一下子就想到你了。"
关雎尔噗嗤笑出声。视察商场能看中什么贵重东西？八成是哪个轻奢品牌的入门款。她接过盒子，随意掀开盒盖，下一秒呼吸却骤然凝滞——黑色丝绒衬布上，两枚钻石耳钉正冷冷地折射着吊灯的光芒。每颗主石至少两克拉，完美的心形切割，周围密镶着一圈碎钻，在灯光下像两团凝固的星火。
"周寻！"关雎尔猛地合上盖子，声音都有些变调，小声说道："你确定要拿这样的东西来做我把你从酒吧扛回家的感谢礼？”
周寻已经取出一枚耳钉，不容拒绝地凑近说道："别动，我帮你。"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带着淡淡的威士忌气味。关雎尔僵在原地，感觉耳垂被他指尖轻轻捏住，冰凉的金属穿透皮肤的瞬间，她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另一只。"周寻的声音突然低哑了几分。"太贵重了..."关雎尔小声抗议，却被周寻打断。
"戴着。"他退后一步打量自己的杰作，眼神突然变得深邃，"正好配你今天的造型。"钻石在她耳畔摇曳，将光线折射成细碎的光斑洒在她颈间。周寻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道："我可不想让你被安迪和她旁边那位比下去。而且。我可是很值钱的。这个感谢礼，我都觉得轻了呢。如果我被晟煊那位业务经理粘上，你可以想象一下，我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摆脱她。那也太憋屈了。所以呀，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就好。“
关雎尔扑嗤一声笑出声说道：“可是真的很贵。我之前说的话算话的。你有什么好的投资项目告诉我，我给你注资。不过现在看来。我这话也是在占便宜呢。”周寻温柔的帮关雎尔把另一面耳钉也戴好，退后一步左右打量着满意的点头说道：“我就觉得很衬你，果然如此。”
两人说话间，会场里的目光也不断的在两人身上扫过。谭宗明拍了拍安迪，安迪回头看见周寻和关雎尔站在一起，眼神闪着笑意说道：“真是巧，会场里都是熟人。”
樊胜美回头看见精致高贵的关雎尔，神色间不禁放松了一点，但依旧观察着安迪和谭宗明的神色，没敢出声打招呼。谭宗明对身后的秘书简单说了两句，秘书走到周寻身边，说道：“周总，谭总邀请您和关小姐过去那边聊天。”
周寻说道：“好，我知道了，这就过去。”他接过关雎尔手中的空首饰盒交给秘书，顺势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臂弯："准备好了吗，公主殿下？"
走向谭宗明所在的主宾区时，关雎尔感觉到无数目光如探照灯般追随着他们。她挺直腰背，钻石在耳畔轻轻晃动，像两盏小小的灯塔。周寻的手臂肌肉紧绷，体温透过西装面料传递过来，莫名让人安心。
"关关？"樊胜美第一个认出她，艳丽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她的视线在钻石耳钉上停留了两秒，又迅速挂上完美笑容："好巧啊。"
安迪的目光则直接掠过樊胜美，在关雎尔和周寻之间来回扫视："周总今天格外有雅兴。"谭宗明举杯示意，腕间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柔声说道："关小姐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不等关雎尔回话，会场突然响起一阵骚动——秦未和苏瑾正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关雎尔认出其中一位是央行前副行长，另一位则是...
"林伯伯？"她脱口而出。
全场瞬间安静。那位穿着中山装的老者眼睛一亮："小关丫头！"他大步走来，竟直接越过谭宗明拍了拍关雎尔的肩，"你妈妈说你入职华鑫了，怎么不来找林伯伯喝茶？"——这位突然出现的"林伯伯"，正是金融界传奇人物，中投公司前总裁林毅。
关雎尔在一片震惊的目光中心中苦笑，随即扬起笑脸说道：“我啊，刚刚转正，忙得很呢，还想着周末去买点好吃的去家里找您喝梅子酒呢。没想到这就碰上了。秦叔叔瞒的也真是严实，一点风声都没有，我妈妈还给您带了茶叶，改天我去家里给您带去吧。”
林毅笑着拍了拍关雎尔的手说道：“好孩子，说好了去家里吃饭啊，我给你准备你喜欢的菜。”看着周围的人说道：“好了，改天家里聊，你和朋友们玩吧。”关雎尔笑着点头。几位大佬走到VIP区坐下聊天去了。
周围瞬间安静，没有上前打招呼的人，大家在重新评估关雎尔的能力和位置。
谭宗明率先开口，若无其事的笑着说道：“周寻，我刚进来的时候遇到孙总，孙总说你今天会来，我找了半天都没看见你，原来你和关小姐在一起。”说着递给关雎尔一杯香槟，温柔的说道：“关关，这两天过得怎么样？上班累不累？”这亲切熟稔的谈话被周围的人一尽收眼底。
关雎尔举着香槟说道：“还好，谢谢谭总关心，您放心，晟煊的项目方案，我会认真对待的。”随即看着樊胜美笑着说道：“樊姐，你看见了吗？打工人多苦，下了班还要被甲方公司的老总督促。”话音一落，周围的氛围顿时一松。
樊胜美娇笑着说道：“那就证明关关你的工作很重要，谭总亲自监督，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呢。”安迪笑着说道：“你们可真是有趣。”
谭宗明适时的说着：“樊小姐，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吧，你和安迪是邻居，安迪在人情世故方面很是空白，人又单纯，如果她有什么困难，及时联系我，千万别像她自己一样什么都不说。”
樊胜美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温柔的看着谭宗明，笑着说道：“好啊，我一定及时向谭总汇报。”在几人心知肚明的注视下，谭宗明和樊胜美加了微信。安迪笑着说道：“好啊，老谭工作上对我高压，下了班还要找人监督我，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大家都笑起来。
安迪笑着看向关雎尔说道：“关关，早上我好像在我公司门口看见你的车了，你到我那怎么没联系我呢？我也好带你参观参观。晟煊在谭总的带领下非常不错，我还想有机会邀请你来呢。”
关雎尔笑着说道：“真是巧了，我早上是去送周老板，但又急着上班，所以没联系你，不然真的想去好好参观一下，长长见识，等以后有机会，一定拜访。” 几人一顿寒暄期间，有相熟的企业家和高管一一走过来和谭宗明和周寻打着招呼。
谭宗明看着安迪说道：“安迪，我那边还有几个朋友要去照顾一下，你们在这里慢慢聊。”说着和几人点头示意，带着秘书向一旁走去，周寻也看着关雎尔说了同样的话。
最后桌边只剩三个风格各异的美人。关雎尔放下手里未动的香槟酒杯，看着樊胜美说道：“樊姐，安迪，我要回去了，这一周工作实在是疲劳。你们？”
安迪点头说道：“我这边还结束不了，一会还有几个朋友要来。”说着看着樊胜美说道：“小樊，你和我一起还是和关关一起回去？”
樊胜美想着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想结识的人脉也都拿到了名片，甚至微信，看着安迪笑着说道：“安迪，我就不陪你了，我和关关一起回去吧，免得你还要照顾我。”
安迪想着刚刚神色满意的顾总，笑着点头说道：“那好，那我就不送你们了。”关雎尔随即带着樊胜美两人走到秦卫身边，笑着说道：“秦叔叔，我先回去了，过来跟您报告一下。”
秦卫看着关雎尔身旁的樊胜美，眉头微微皱起，眼神询问。关雎尔笑着说道：“秦叔叔，这位是我的合租室友樊胜美，樊小姐在外企做HR的工作，非常出色又努力，今天是陪着晟煊的安迪一起来的，我们碰巧遇到，正好就一起回去。”
秦卫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樊小姐，你好，我们关关年纪小，做事情也不成熟，如果有什么做不到位的地方，还要麻烦你多担待了。”樊胜美受宠若惊的点头寒暄，秦卫跟秘书说了两句，跟关雎尔点了点头，就回到一旁去和相熟的人聊天了。
秘书优雅的看着关雎尔说道：“关小姐，秦总安排了宴会礼物，交代我拿给你，既然樊小姐在这里，也给樊小姐带一份，我现在去给你们拿，麻烦你们在门口等我一下。”关雎尔笑着点头说道：“谢谢周秘书。”
关雎尔和樊胜美两个人悠闲地向门口走着，樊胜美观察到关雎尔身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连衣裙，和关雎尔耳朵上闪耀着光芒的钻石耳钉，打探的问道：“关关啊，刚刚的那位是谁呀，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一般带着秘书来的都是公司的老总吧？”
关雎尔笑着说道：“那是我们公司的副总裁，是我爸爸的朋友，所以我叫秦叔叔。”樊胜美笑着说道：“那真是太好了，你在公司一定没有人欺负你。”
看着关雎尔微笑，樊胜美转移话题笑着说道：“我才看见，关关，你这耳钉好亮啊，这是真钻的吧？是刚刚的那位周总给你的吧，我好像看见他帮你戴耳钉来着，你们？”
关雎尔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嘴角含笑，紧紧的盯着樊胜美，樊胜美笑着说道：“我就是开玩笑问一下，你别在意。”
关雎笑着说道：“我帮了他的忙，这是他的感谢礼。不过樊姐还是樊姐，竟然能让谭宗明这样的大老板主动添加微信，樊姐真的是魅力无边，我看着今天宴会厅里的人，眼睛都在你身上挪都挪不开，樊姐今晚简直就是一朵人间富贵花。实在是美。”
樊胜美被夸奖的内心雀跃，笑着说道：“还好啦，都是这衣服的功劳，衣服漂亮。”说话间，周秘书提着两盒礼品走到门口。这时服务生正好帮关雎尔把车开到门口，周秘书帮忙把礼品放进车后座，笑着说道：“关小姐，我就不送了。”关雎尔笑着和秘书打了招呼，再见。
两人上了车。樊胜美放下车窗，吹着风缓解自己微晕的感受。关雎尔聚精会神的开着车，樊胜美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是刚刚添加的顾总。顾总发微信问道：“樊小姐，明天周末，可以有机会请你出来小聚吗？我近郊有个别墅，有几个外企的朋友都来。景色还不错。想邀请樊小姐一起赏一下秋景。大家认识一下。”
樊胜美回了一条语音，娇笑着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顾总，我周末有空的。”紧接着就是两个人拉扯着要地址，然后樊胜美发地址。樊胜美发完语音，看着关雎尔认真开车神色不变的样子，笑着解释说道：“关关，樊姐真的是不容易，工作上被领导穿小鞋，只能借着安迪这样的机会出来结识人脉，你别笑话我。”
关雎尔笑着说道：“怎么会，樊姐能够结识人脉，这是好事，你看今天晚上哪有人搭理我，这不就证明樊姐能力出众嘛。”
说话间，关雎尔的肚子咕噜一声叫起来，樊胜美笑着问道：“饿了吗？也是，这一晚上我也没看你吃东西。”不等关雎尔说话，樊胜美的肚子也咕噜一声叫起来，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起来。
关雎说道：“樊姐，我请你吃宵夜吧。”樊胜美欲拒还迎的说道：“那怎么好意思？”关雎笑笑没说话，向老城区的一家营业到深夜的餐厅开去，到了地方，樊胜美抬头暗暗咋舌，这里是上海老牌的日料餐厅，消费能排进前三，向来座无虚席，这里也是周寻的产业之一。
关雎尔在门口和服务生示意，叫来了经理，报了周寻的名号，两人很顺利的得到了一个视野极佳又安静的位置。樊胜美坐好后，看着关雎尔在点菜，惊讶的说道：“关关，你好厉害，这样的地方没有预约就能直接找到位置。”
关雎尔不解释，笑着说道：“樊姐，我知道你为了控制身材，晚上都不怎么吃饭，但是日料呢，又没什么热量，今天我请客，我们放开了，好好吃一顿吧。我帮你点了。一会，你看看还有什么其他想吃的，你再单独点。”
樊胜美眼里都是满意，笑着说道：“那谢谢关关。”两个人在服务生的照顾下，吃了一顿美味的宵夜。樊胜美看着关雎尔结账，一顿宵夜花掉两千块，樊胜美暗自咋舌，眨着眼睛，内心更加坚定，一定要向上爬，多赚钱。上了车，回到欢乐颂小区。
进门，邱莹莹在客厅抱着一袋薯片，看着电脑里播放的电视剧哈哈笑，听见开门声，回头看着两人说道：“哇塞，你们两个穿的这么漂亮，这是去干嘛了？参加婚礼吗？”樊胜美换鞋的动作一顿，翻了个白眼。
关雎尔耸耸肩，无所谓的笑了笑。樊胜美笑着说道：“参加什么婚礼？是一个商业酒会，正巧和关关遇到，她顺路就把我带回来了。”邱莹莹一听酒会很是激动，从沙发上跳起来问道：“什么酒会？樊姐在哪里呀？好玩吗？东西好吃吗？”
说着看向樊胜美和关雎尔两人手里提着的礼品袋，上前拉过樊胜美的礼品袋，就要看看里面是什么。樊胜美优雅的一把按住礼品袋，说道：“这个呀，是酒会上熟人托我给别人带的，不好意思，莹莹，别人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随意动的好。”
邱莹莹看着关雎尔，手里不解的问道：“关关手里也有一个，不是你们一人一份吗？”樊胜美眼睛转了一下，解释道：“关关那一份是她领导给她的，我这一份可不是给我的。”
邱莹莹还想伸手去拿关雎尔的礼品袋，想了想上次的点心事件，撇了撇嘴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看就不看嘛，樊姐，你参加这种酒会要小心点，不要什么人都接触，女孩子在外面还是小心点好的。”
说着，上下打量着樊胜美说道：“樊姐，你这衣服可真好看，不过实在是太露了，你看你这胸口都开到哪去了，还有，你这个后背都是透的，我爸都说了，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考虑名声问题呀，你这个衣服以后还是别穿了。现在的天气多冷，你看你穿这衣服到时候冻感冒了，上不了班，还影响你赚钱。”
樊胜美脸上的笑意都要绷不住了，拎着东西走到小隔间，放好说道：“谢谢关心。”砰的一声拉上了小隔间的门。邱莹莹在身后被吓得整个人一激灵，看着紧闭的房门，惊讶的看着关雎尔，问道：“我说什么了？樊姐这是怎么了？”
关雎尔慢悠悠的换好鞋，喝了一杯水，放下水杯说道：“可能累了吧，你继续看吧，莹莹，我也去换衣服了。”说着提着自己的礼品袋，慢悠悠的回了房间。邱莹莹在客厅里看着两扇紧闭的房门，没好气的说道：“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