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吗?”
烈阳高照,秦峤拎着袋冰棍,看着面前一脸白净但莫名其妙刻薄他的小伙子,脑子宕机片刻,然后冲他吐烟回敬。
“你干什么?!”
“你先骂我的。”
“我没骂你,这是问题,我问你有没有病!”
“什么病?”
“你说什么病。”
秦峤这个衣冠老禽兽一下子往性病那方面去想了,面前人这张脸越看越熟悉,他突然顿悟道:“哦,你是那个阮什么来着……”
“阮明伊。”
“阮明伊……”
秦峤跟着念了一遍,正起坏心思打算给自己编几个病,结果人家别别扭扭地轻声嘀咕了句“原来你不记得我了”,转身要走。
秦峤赶紧拉住他,“嗐,大夏天的,你在我家门口蹲了那么久不怕中暑啊,进去吹吹风吃个西瓜再走。”
半拉半推,阮明伊被他按在堂屋里坐下。
开了风扇,给了冰棍,秦峤又捞出井里的西瓜,去厨房切开。
端着一盘西瓜,秦峤站在厨房偷瞄了眼阮明伊。
他正安安静静地嗦冰棍,脸颊泛红,额发湿漉漉的。
就像学生时期突如其来的“老师会叫自己回答问题”的正确直觉,秦峤肯定阮明伊是个难缠的主儿。
说来话长。
一周前,秦峤和朋友一起去酒吧消遣,正巧遇到阮明伊。
他坐在高台,紧皱着眉头敲手机,最后用语音大声说了句“你去死吧”。
一万多块的手机被他随手一扔,滑到地上,秦峤慢条斯理地捡起,轻轻放在他的手臂旁,然后坐到旁边。
秦峤不爱多管闲事,但这位貌似失恋的朋友长得实在合他胃口,让他不得不见色起意——当然,秦峤将此认为自己很有职业操守,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阮明伊个子高挑,五官精致漂亮,远看跟幅画一样,近看怒目圆睁的模样像只猫。
“你谁?”
秦峤笑眯眯的,“交个朋友。”
聊了几句后,秦峤更加确定对方的性取向,又是送酒又是当心灵导师,哪怕阮明伊翻来覆去地只念叨一句“我对他那么好他却耍我”,秦峤都能安慰出一朵花来。
安慰着安慰着,就安慰到床上了。
两个人都有点醉意,恰是最容易清醒着冲动的时候。
但脱衣服的时候,秦峤发觉不对。
阮明伊太青涩害羞,可能未经人事。
这种艳遇对象最麻烦,放不开、不够尽兴不说,最麻烦的是极有可能对一夜情对象动心。秦峤宛如被一盆冷水淋头,直起身子整理衣服。
“不要走,不要走……”阮明伊抓住秦峤的手,昏昏沉沉地说,“我冷。”
他的手太滑腻,秦峤反握住吻了一口。
进入的时候出乎意料,阮明伊即使痛得小脸皱起,额头起了一层薄汗也没喊停,后来秦峤加快速度的时候也是如此,只偶尔泄出一些声音。
秦峤起了坏心思,掐住阮明伊的脸,让他夹他。阮明伊乖乖照做。
快到巅峰时,阮明伊喃喃自语。
秦峤凑近,听见他说:“我叫阮……阮明伊,你叫什么?”
“嗯嗯,你是很软。”秦峤揉捏他。
他们干了两发结束,秦峤帮他简单清理了一下,倒头浅眠一小时后起床直接跑路。
本来以为到此结束,谁能想一夜情对象直接摸到自家了。
秦峤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见色起意,但当阮明伊的浅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过来时,他又开始理解一周前的自己。
“来来来,吃西瓜。”
阮明伊伸手拿了一块,尝了一口才反应过来冰棍还没吃完,只好一口西瓜一口冰棍。
秦峤轻笑,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前天晚上,我和室友去麦当劳,看见你了。然后我就……跟了你一路。”
哦,还在读书啊……
秦峤问:“你哪个学校的,什么专业啊?”
阮明伊说:“我是D医大的,临床。”
秦峤住在城中村,附近有座只有四座学校的小型大学城,包括D医大。
秦峤笑道:“您别读这个了,当私家侦探去吧。”
阮明伊没接话,沉默地看着桌面一角。
秦峤知道这种人开不得玩笑,转移话题道:“欸,那你前天怎么不直接喊我?今天这大热天来找我多受罪。”
阮明伊说:“我害怕,还没做好准备见你。”然后低头半晌没说话。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秦峤低头凑近看他,“怎么了,你眼睛这么红,哭鼻子啦?”
阮明伊突然开始抽泣,拿拳头砸秦峤,“都怪你!”
秦峤原本还乐滋滋的,拳头真砸在他胸口时才发觉这不是**的力道。他钳制住阮明伊的手腕,顺便抽了张纸巾帮阮明伊擦干净手上的水渍。
“你可冤枉我了,那晚上是你让我别走的。”
一看秦峤笑嘻嘻的模样,阮明伊更气,“我当时什么都弄不清了,你就是在趁人之危!还有第二天早上,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这种成年人世界都心知肚明的道理让秦峤怎么回?他随口胡诌:“我急着上班赶工呢。”
“我不信。”阮明伊话虽这么说,但终于止住了眼泪。
你都明白那你还问什么,秦峤腹诽。好在他格外疼惜美人,更不用说落泪的美人。他又抽出纸巾要给阮明伊拭泪,哪知阮明伊偏过头,“不要,你手指有烟味,好臭。”
秦峤大笑,双手直接上去揉搓阮明伊的脸,直把他气得跳脚。
最后他们加了微信。
阮明伊这小屁孩说傻也傻,但有时候突然鬼精一下,加之前特地说了嘴要加生活号,秦峤面不改色地把工作号切换成生活号。
有了联系方式后阮明伊主动找秦峤断断续续聊了两天。秦峤这才知道阮明伊大四了,读得是5 3模式,比他小8岁。
不过关于自己的信息,秦峤都敷衍而过,没透露多少。
第三天,秦峤断崖式失联,不再回任何消息。
阮明伊却仍然时不时发几条消息。
秦峤能理解阮明伊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他可能恋爱经历少,还有雏鸟情节,所以对秦峤这种拔叼无情的禽兽都能产生依恋。
不过秦峤觉得,最大的因素还是因为自己的完美。
他骨相好,是越老越有味道的长相,身高和气质都挑不出毛病,情商也高,会说话会照顾人。像阮明伊这种涉世未深的孩子,难免不会被他迷倒,秦峤自恋地想。
一天下午,秦峤在工作室修图,手机搁在一旁忘静音了,于是一连四条微信提示音响起。
秦峤看了眼锁屏上显示的消息,没回。
谁的微信都有消息,但助理方鄞就是这么没话找话地说:“峤哥,你咋不回消息。”
随便说个朋友就能搪塞过去的事,但秦峤就是这么多嘴说了句:“小屁孩太烦了。”
方鄞问:“小屁孩?峤哥你在带小孩?”
秦峤笑道:“不是,大学生。”
他这一说一笑,所有人的不过都转了过来。
方鄞又问:“峤哥你有苗头了?”
秦峤道:“什么苗不苗的,我不种田。”
程佳欣道:“别装,你们看他笑容。”
秦峤拿起手机屏幕照了下,“还是笑得这么灿烂迷人呀。”
他不明说,惹得原本不在意的人都在意起来了。其他同事又逼问了几句,最后秦峤道:“哎呀真没有,我要是谈恋爱了第一个给你们发红包。”
话说到这儿,大家都不好再继续了,程佳欣转而道:“不过老板,咱们认识都快一年了,你一直都是单身,这空窗期有点不符合你的颜值啊。”
方鄞道:“峤哥,你以前受过情伤?”
秦峤哼了一声,“只有我伤害别人的份。”
程佳欣向方鄞使了个眼色,方鄞又道:“我还以为你一朝被伤害,十年怕恋爱。峤哥,你天天工作多累,啥时候也谈个对象给我们发发红包呗。”
秦峤的目光依旧黏在电脑桌面上,“恋爱哪是说谈就谈的。”
程佳欣道:“以你的资本,恋爱当然想谈就能谈——我就觉得你和姜旭很般配。”
秦峤终于抬头,似笑非笑道:“快去干活。”
程方二人立马遁回工位。
看久了电脑眼睛不舒服,秦峤闭目片刻,没多久又去看手机,无意识打开微信,他顿了顿,放下。
那边,程佳欣噼里啪啦打了一会儿键盘后说:“老板,有客单,又是毕业照。”
最近毕业季,附近高校不少毕业生约了摄影师进校园拍摄。秦峤的摄影工作室出片审美好,账号在几大社交平台上运营得不错,又离大学城近,自然接了不少单。
其中就有两单冲突了,还都不能改时间。
程佳欣看着时间表说:“那还是按原计划,小蒋去拍K大,今天D医大的单我们推掉算了。”
秦峤鼠标一滑,修过头了。
没人有异议,程佳欣飞速打下一段委婉拒绝的话,即将发送时,秦峤道:“等等,先别推掉,我去D医大拍。”
程佳欣道:“别忘了,你4号晚上要去城北区拍烟花,5号凌晨拍日出,再立马赶回D医大拍摄,恐怕吃不消。”
“没事,以前干脑力工作的时候也不是没拿命加班过。”秦峤又说,“小方,你陪我去D医大帮忙。”
重新排好时间后,工作室内安静下来,秦峤再次打开微信。
屏幕上是阮明伊的自拍。
他戴着毛绒小熊发箍,微侧着头,右脸颊上有颗小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