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 第1章 麻烦 “你有病吗?” 烈阳高照,秦峤拎着袋冰棍,看着面前一脸白净但莫名其妙刻薄他的小伙子,脑子宕机片刻,然后冲他吐烟回敬。 “你干什么?!” “你先骂我的。” “我没骂你,这是问题,我问你有没有病!” “什么病?” “你说什么病。” 秦峤这个衣冠老禽兽一下子往性病那方面去想了,面前人这张脸越看越熟悉,他突然顿悟道:“哦,你是那个阮什么来着……” “阮明伊。” “阮明伊……” 秦峤跟着念了一遍,正起坏心思打算给自己编几个病,结果人家别别扭扭地轻声嘀咕了句“原来你不记得我了”,转身要走。 秦峤赶紧拉住他,“嗐,大夏天的,你在我家门口蹲了那么久不怕中暑啊,进去吹吹风吃个西瓜再走。” 半拉半推,阮明伊被他按在堂屋里坐下。 开了风扇,给了冰棍,秦峤又捞出井里的西瓜,去厨房切开。 端着一盘西瓜,秦峤站在厨房偷瞄了眼阮明伊。 他正安安静静地嗦冰棍,脸颊泛红,额发湿漉漉的。 就像学生时期突如其来的“老师会叫自己回答问题”的正确直觉,秦峤肯定阮明伊是个难缠的主儿。 说来话长。 一周前,秦峤和朋友一起去酒吧消遣,正巧遇到阮明伊。 他坐在高台,紧皱着眉头敲手机,最后用语音大声说了句“你去死吧”。 一万多块的手机被他随手一扔,滑到地上,秦峤慢条斯理地捡起,轻轻放在他的手臂旁,然后坐到旁边。 秦峤不爱多管闲事,但这位貌似失恋的朋友长得实在合他胃口,让他不得不见色起意——当然,秦峤将此认为自己很有职业操守,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阮明伊个子高挑,五官精致漂亮,远看跟幅画一样,近看怒目圆睁的模样像只猫。 “你谁?” 秦峤笑眯眯的,“交个朋友。” 聊了几句后,秦峤更加确定对方的性取向,又是送酒又是当心灵导师,哪怕阮明伊翻来覆去地只念叨一句“我对他那么好他却耍我”,秦峤都能安慰出一朵花来。 安慰着安慰着,就安慰到床上了。 两个人都有点醉意,恰是最容易清醒着冲动的时候。 但脱衣服的时候,秦峤发觉不对。 阮明伊太青涩害羞,可能未经人事。 这种艳遇对象最麻烦,放不开、不够尽兴不说,最麻烦的是极有可能对一夜情对象动心。秦峤宛如被一盆冷水淋头,直起身子整理衣服。 “不要走,不要走……”阮明伊抓住秦峤的手,昏昏沉沉地说,“我冷。” 他的手太滑腻,秦峤反握住吻了一口。 进入的时候出乎意料,阮明伊即使痛得小脸皱起,额头起了一层薄汗也没喊停,后来秦峤加快速度的时候也是如此,只偶尔泄出一些声音。 秦峤起了坏心思,掐住阮明伊的脸,让他夹他。阮明伊乖乖照做。 快到巅峰时,阮明伊喃喃自语。 秦峤凑近,听见他说:“我叫阮……阮明伊,你叫什么?” “嗯嗯,你是很软。”秦峤揉捏他。 他们干了两发结束,秦峤帮他简单清理了一下,倒头浅眠一小时后起床直接跑路。 本来以为到此结束,谁能想一夜情对象直接摸到自家了。 秦峤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见色起意,但当阮明伊的浅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过来时,他又开始理解一周前的自己。 “来来来,吃西瓜。” 阮明伊伸手拿了一块,尝了一口才反应过来冰棍还没吃完,只好一口西瓜一口冰棍。 秦峤轻笑,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前天晚上,我和室友去麦当劳,看见你了。然后我就……跟了你一路。” 哦,还在读书啊…… 秦峤问:“你哪个学校的,什么专业啊?” 阮明伊说:“我是D医大的,临床。” 秦峤住在城中村,附近有座只有四座学校的小型大学城,包括D医大。 秦峤笑道:“您别读这个了,当私家侦探去吧。” 阮明伊没接话,沉默地看着桌面一角。 秦峤知道这种人开不得玩笑,转移话题道:“欸,那你前天怎么不直接喊我?今天这大热天来找我多受罪。” 阮明伊说:“我害怕,还没做好准备见你。”然后低头半晌没说话。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秦峤低头凑近看他,“怎么了,你眼睛这么红,哭鼻子啦?” 阮明伊突然开始抽泣,拿拳头砸秦峤,“都怪你!” 秦峤原本还乐滋滋的,拳头真砸在他胸口时才发觉这不是**的力道。他钳制住阮明伊的手腕,顺便抽了张纸巾帮阮明伊擦干净手上的水渍。 “你可冤枉我了,那晚上是你让我别走的。” 一看秦峤笑嘻嘻的模样,阮明伊更气,“我当时什么都弄不清了,你就是在趁人之危!还有第二天早上,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这种成年人世界都心知肚明的道理让秦峤怎么回?他随口胡诌:“我急着上班赶工呢。” “我不信。”阮明伊话虽这么说,但终于止住了眼泪。 你都明白那你还问什么,秦峤腹诽。好在他格外疼惜美人,更不用说落泪的美人。他又抽出纸巾要给阮明伊拭泪,哪知阮明伊偏过头,“不要,你手指有烟味,好臭。” 秦峤大笑,双手直接上去揉搓阮明伊的脸,直把他气得跳脚。 最后他们加了微信。 阮明伊这小屁孩说傻也傻,但有时候突然鬼精一下,加之前特地说了嘴要加生活号,秦峤面不改色地把工作号切换成生活号。 有了联系方式后阮明伊主动找秦峤断断续续聊了两天。秦峤这才知道阮明伊大四了,读得是5 3模式,比他小8岁。 不过关于自己的信息,秦峤都敷衍而过,没透露多少。 第三天,秦峤断崖式失联,不再回任何消息。 阮明伊却仍然时不时发几条消息。 秦峤能理解阮明伊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他可能恋爱经历少,还有雏鸟情节,所以对秦峤这种拔叼无情的禽兽都能产生依恋。 不过秦峤觉得,最大的因素还是因为自己的完美。 他骨相好,是越老越有味道的长相,身高和气质都挑不出毛病,情商也高,会说话会照顾人。像阮明伊这种涉世未深的孩子,难免不会被他迷倒,秦峤自恋地想。 一天下午,秦峤在工作室修图,手机搁在一旁忘静音了,于是一连四条微信提示音响起。 秦峤看了眼锁屏上显示的消息,没回。 谁的微信都有消息,但助理方鄞就是这么没话找话地说:“峤哥,你咋不回消息。” 随便说个朋友就能搪塞过去的事,但秦峤就是这么多嘴说了句:“小屁孩太烦了。” 方鄞问:“小屁孩?峤哥你在带小孩?” 秦峤笑道:“不是,大学生。” 他这一说一笑,所有人的不过都转了过来。 方鄞又问:“峤哥你有苗头了?” 秦峤道:“什么苗不苗的,我不种田。” 程佳欣道:“别装,你们看他笑容。” 秦峤拿起手机屏幕照了下,“还是笑得这么灿烂迷人呀。” 他不明说,惹得原本不在意的人都在意起来了。其他同事又逼问了几句,最后秦峤道:“哎呀真没有,我要是谈恋爱了第一个给你们发红包。” 话说到这儿,大家都不好再继续了,程佳欣转而道:“不过老板,咱们认识都快一年了,你一直都是单身,这空窗期有点不符合你的颜值啊。” 方鄞道:“峤哥,你以前受过情伤?” 秦峤哼了一声,“只有我伤害别人的份。” 程佳欣向方鄞使了个眼色,方鄞又道:“我还以为你一朝被伤害,十年怕恋爱。峤哥,你天天工作多累,啥时候也谈个对象给我们发发红包呗。” 秦峤的目光依旧黏在电脑桌面上,“恋爱哪是说谈就谈的。” 程佳欣道:“以你的资本,恋爱当然想谈就能谈——我就觉得你和姜旭很般配。” 秦峤终于抬头,似笑非笑道:“快去干活。” 程方二人立马遁回工位。 看久了电脑眼睛不舒服,秦峤闭目片刻,没多久又去看手机,无意识打开微信,他顿了顿,放下。 那边,程佳欣噼里啪啦打了一会儿键盘后说:“老板,有客单,又是毕业照。” 最近毕业季,附近高校不少毕业生约了摄影师进校园拍摄。秦峤的摄影工作室出片审美好,账号在几大社交平台上运营得不错,又离大学城近,自然接了不少单。 其中就有两单冲突了,还都不能改时间。 程佳欣看着时间表说:“那还是按原计划,小蒋去拍K大,今天D医大的单我们推掉算了。” 秦峤鼠标一滑,修过头了。 没人有异议,程佳欣飞速打下一段委婉拒绝的话,即将发送时,秦峤道:“等等,先别推掉,我去D医大拍。” 程佳欣道:“别忘了,你4号晚上要去城北区拍烟花,5号凌晨拍日出,再立马赶回D医大拍摄,恐怕吃不消。” “没事,以前干脑力工作的时候也不是没拿命加班过。”秦峤又说,“小方,你陪我去D医大帮忙。” 重新排好时间后,工作室内安静下来,秦峤再次打开微信。 屏幕上是阮明伊的自拍。 他戴着毛绒小熊发箍,微侧着头,右脸颊上有颗小痣。 第2章 再见 晚上九点半,结束烟花人像拍摄,半小时后躺在酒店的床上酝酿睡意,睡到三点半爬起来赶往U市地标性建筑蹲守日出,五点二十结束拍摄,驱车四十分钟回家,躺在床上睡不着,洗漱前抽了根烟提神,八点叼着面包、拿着摄影器材赶往D医大。 这就是秦峤的极限11小时。 开车的时候,秦峤一直在骂自己脑子有病,没事找事。 那天他主动挑起话题,透露自己会来D医大拍摄的事。 阮明伊秒回了一大串,先感慨了一下原来秦峤是摄影师,又推荐了D医大几个风景好的地标,最后问他们能不能见一面。 秦峤高冷回复:「看看我们有没有缘分相遇。」 他只发了两句话,洒脱自由之感不必多说,背后的疲惫不堪也不必多说。 都三十的人了,为了和小年轻调个情还能这么拼命,真是越活越年轻。秦峤自嘲。 上午光线好,适合出片,秦峤和三位单主商议,最后选了湖边、红砖教学楼和图书馆前的大草坪这三个拍摄场地。 秦峤拍摄、指导动作,方鄞在一旁打光、吹风。拍了单人照,也拍了合照,几个场景拍下来确实疲惫。最后一组照片在大草坪,秦峤蹲下,拍三位女生一起奔跑的背影照。 拍完后,秦峤直接把摄像机给给单主检查照片,他则躺在草坪上昏昏欲睡。太阳有些刺眼,秦大爷屈尊降贵地走到树荫下继续躺着。 这棵树叶子细长,开着流苏般的黄花,仿若绿幕上的烟火,恰好天空澄澈湛蓝,秦峤所在的视角也完美,他职业病犯了,打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这什么树……”秦峤自言自语。 “栾树。秋天开花很漂亮,像粉色小灯笼。” 秦峤转头,看见阮明伊正靠树坐下,于是他将镜头转向阮明伊。 “不要拍我。”阮明伊拿手上的打印资料挡脸。 秦峤笑道:“你今天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让拍?” 阮明伊皱眉道:“树下那么暗,脸都拍黑了。” 这在秦峤听来是撒娇,“怕什么,我给你P成‘白雪公主’。” 阮明伊砸了秦峤肩膀一拳。这回是**的力道。 秦峤抓住阮明伊的手,被对方挣脱开。 “怎么了,嫌弃我?” 阮明伊用秦峤的t恤擦手,“你手上有汗。” 他递过一包餐巾纸,秦峤没接,把手往他面前伸。 秦峤依然躺在草坪上,额发往后散开。明明已经三十的人了,笑起来还带着少年气。阮明伊都能想象到,他少年时期该是如何的耀眼。 饭点时间到了。和单主道别后,秦峤本来打算请吃烤肉,但在他要带上阮明伊一起后,方鄞却说得去高铁站接女朋友。 方鄞没走多远,消息发来:「峤哥加油。」 秦峤压平嘴角,回了个“无语”的表情包,抬头道:“走,我请你吃。” 阮明伊乖乖跟着秦峤,帮他拿支架。两人走到停车场,将摄影器材放入后备箱。 右前方有辆车停好位置后,走下来一位青年。 他个子高,气质有种搞文学研究的儒雅,哪怕仅是余光瞥见,也必然引人注意。再仔细看他,长相俊美,无框眼镜搭配白衬衫黑西裤,典型的精英打扮,秦峤一晃眼还以为看到了以前在港城工作时的同事。 青年朝秦峤的方向微微点头,秦峤看向身旁的人。 面对青年的招呼,阮明伊没理睬,脸色平淡到冷漠,转身轻车熟路地坐到副驾驶座上。秦峤注意到,青年的目光随着阮明伊移动。 最后,青年又笑吟吟地对秦峤颔首示意。 秦峤:“……”总觉得不对劲。 “刚那人长得挺不赖,跟华尔街精英似的。”开车的时候,秦峤随口提了嘴,“……你看我干嘛。” 阮明伊道:“谁知道你这个老银棍怎么想的。”语气夹枪带棒。 秦峤被戳中笑点,大笑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他说:“让阮明伊伤心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 “你……”阮明伊欲言又止,似乎想问秦峤怎么知道的,“他只是我的学长。” 阮明伊不愿说,秦峤也不关心他曾经的恩怨情仇,特别是“未来可能发展对象”的情史。 气氛沉默。秦峤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图书馆门口。” 阮明伊说:“因为图书馆是拍毕业照的热门场地,所以我坐在能看见图书馆门口的靠窗位置。” 秦峤问:“等了多久?” 阮明伊:“八点多就在那儿了。” 差不多从开馆时间等到中午。 等红灯的时候,秦峤切掉正在播放的纯音乐,搜索了一首歌。阮明伊没在意,看着车窗外,直到车内响起儿歌——“我最最喜欢你……” 阮明伊忍俊不禁,看着秦峤的侧脸问:“你怎么突然放这歌?” 秦峤却说:“我爱听呗。人老了就该听这种年轻的歌。” “这也太年轻了。”旋律有点洗脑,阮明伊不自觉哼了一句,“最最喜欢你……” 秦峤说:“你又看我干嘛?” 阮明伊愣了愣,脸上瞬间发烫。他微微抬高音量道:“你管我!” 秦峤单手打方向盘,右手接住阮明伊拍过来的巴掌,“别闹。” 他自然地用拇指轻抚阮明伊的手背,阮明伊轻颤了一下。 吃完烤肉,阮明伊要回学校,秦峤说:“反正是周末,去我家坐坐。” 这个“去我家坐坐”的真正含义不过是床头柜里那盒开封不久的安全套。秦峤起初不知道阮明伊是否明白,已经打算好不成功就和阮明伊看一下午电影了。但出乎意料,接下来的程序十分顺利。 天气热,出了一身汗,秦峤找了套新的衣服,哄阮明伊上楼洗澡。等他们都洗漱完,坐沙发上吃了点水果,聊了几句天后,秦峤估摸着差不多了,凑过去吻阮明伊的脸颊和脖颈,同时双手滑进上衣下摆,搂住那段劲瘦的腰。 溽热的嘴唇触碰喉结的时候,阮明伊又轻颤了一下,一只手虚虚地挡在秦峤肩头,另一只手攥着沙发边缘。 直到秦峤拿出套,阮明伊白皙修长的手指伸过来,说了四个字,让秦峤如临大敌。 “这次我来。” 秦峤屏息细看阮明伊的神色,想找出“我来”的意思是帮他戴套的证据。 他失败了。 阮明伊一脸正色道:“上回是你,这回得我了。” 秦峤道:“呃,你不用勉强。” 阮明伊道:“我没勉强。” 秦峤和阮明伊分开了些距离。眼下这个情况让他想站起身走几步路,但有点难受,于是他只挠了挠半干的头发,道:“那你上回为什么这么坦然地……”张开了大腿。 阮明伊道:“我不在乎体位。” 秦峤道:“那你这回为什么又要改变体位?” 阮明伊道:“因为我确实不在乎体位。” 这小屁孩在说什么鬼话……秦峤深呼吸,晃了晃头,摊手道:“但我比较在乎。” 阮明伊蹙眉,眼中碎光微闪,“我明白了。” 起身欲走。 “你明白什么了明白,你怎么这么爱明白。” 撩起来的火还没解决,秦峤怎么可能直接放走阮明伊。他从背后揽过阮明伊把对方推到沙发上,下流地揉搓了几把,逼出了阮明伊的一声呜咽,跟猫仔一样,“胀成这样你还想回学校?你这放浪样子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你放开我!” 阮明伊挣扎起来,但秦峤从背后抱住他,双臂紧紧桎梏,无法发力。 阮明伊嗔怒道:“你个混蛋,凭什么我就得在下面!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秦峤大笑,仿佛阮明伊的愤怒是对他的嘉奖。他用脸颊去蹭阮明伊的头发。很柔软。 “我还能更混蛋,你想玩吗?” 秦峤抓过阮明伊的手指,含入口中,那柔软的触感竟让阮明伊感到慌乱。 阮明伊毕竟涉世未深,受不了刺激,没几分钟就被吸出来了。 他坐在地上,头趴在沙发上,脸上泪痕未消,直到他被扶肩坐直,嘴角触到一个硬物。 很难受。相比秦峤的游刃有余,阮明伊则一直在流泪,双手紧紧掐着秦峤的小腿。最后几十下,阮明伊受不了想躲,但被固住后脑勺、掐住下巴。 “小心点,别咬我。”秦峤拧眉道。 阮明伊被呛到,捂嘴快步走进卫生间,片刻后水声响起。 秦峤靠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阮明伊的技术实在太差,但是他花瓣似的嘴唇和落泪的眼睛很美,恍若池水中的落花。 · 林羽看见阮明伊开门进来,说:“岑肖玉给你带了复习资料和蛋糕。” 阮明伊把小蛋糕分给室友,复习资料也直接让他们拿去复印,三个室友连声大喊“爸爸”。 林羽心细,问他,“你感冒了?” 阮明伊拿换洗衣服的手一顿,“对,出汗后直接进空调房,着凉了。” 他摸了摸喉结上方的位置——那块地方微痛。 因为已经洗过澡了,阮明伊简单冲洗了一下,刷完牙洗完脸后直接上床了。 期末月,最爱玩的室友也收心复习了,但阮明伊有些累,只能躺床上开着台灯翻看笔记。 翻了没多久,阮明伊想起什么,打开微信找到岑肖玉,发送消息:「谢谢你的资料和蛋糕。」 附加“小猪谢谢”表情包,并转了200当做蛋糕的费用。 岑肖玉很快回了消息。他目前临床专硕研二,计划读博,因此时间很紧,既要在医院忙临床工作,又要搞科研发表小论文、准备毕业论文,以往阮明伊给他发消息,常常是一两个小时后才等到回复。 他没收红包,问:「今天在你身边的男人是谁?」 「不要和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不三不四? 阮明伊想起秦峤笑起来的模样。秦峤的长相英挺,是很正统的帅哥,但是长了一双笑眼,眯眼的样子像狐狸。 说实话,秦峤怎么看也不像不三不四的人吧。 阮明伊最厌烦别人用大家长式的口吻教育他,随手发了一张照片。 有点报复心理。 那是他在秦峤家的卫生间里拍下的。 照片中,红润的嘴唇微张,露出牙齿、舌头和白色液体。有一丝液体混着口水流出,划过开裂红肿的嘴角。 十秒后,岑肖玉的电话打来,阮明伊挂断。 岑肖玉没有继续执着地打过来,发了条信息道:「明天我们见个面,好好谈一谈。」 阮明伊:「没空。」 复习笔记是没心思再看下去了,但还没到犯困的时间,阮明伊百无聊赖地打开秦峤的消息栏,再次发了那张照片。 不消片刻,秦峤礼尚往来地回了张照片——一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有白色液体,划过手腕,和手臂上的青筋同轨。 阮明伊典型的高攻低防,瞬间面红耳赤地坐起身,问:「你在干嘛?」 秦峤:「你在干嘛我就在干嘛。」 阮明伊将头埋在肩头静了会儿,越想越不对。 两条消息的间隔时间太短,秦峤出不来,那就说明这张照片是以前拍的…… 「你的照片都给谁发过?」 阮明伊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俨然一副正宫查岗的架势。 秦峤:「让我想想……有点数不过来。」 阮明伊:「滚!」 在阮明伊想按灭手机屏幕的前一刻,一张牛奶照片跳出。 秦峤:「我喝个牛奶你火气那么大干嘛。」 阮明伊:「混!蛋!」 然后是一排“小猪丢大便”表情包。 第3章 和好 秦峤抿了口牛奶。 房间昏暗,只在角落处亮着盏台灯。秦峤席地而坐,随手拿过地上的一本书开始阅读。 他在港城工作七年,养成了这个习惯。 虽然当时在投行的实习工资都很可观,但无奈港城物价太高,即使他的房租已经是内地不少人的月薪,也不过小小十平方。 站在门口,一眼能望尽他所有的生活痕迹。每次他下班回家,都很想直接跳下去。 后来他的工作稳定下来,年薪水涨船高,他还是窝在小房子里。没有特别的原因,他只想赚钱、攒钱,早日辞职。工作日时,公司、出租屋,两点一线,休息日不想消费没有娱乐,他待在出租屋,坐在地上看书,或者去搞摄影,约拍赚点小钱。苦行僧般过了七年,秦峤终于有了笔能支撑他当无业游民数年的存款,于是他离开港城,回到奶奶留给他的老房子里。 本想先gap几年再说,不过秦峤终究闲不住,于是和朋友何源合伙开了间摄影工作室。刚开始时生意萧条,没客单,好在何源深谙网络营销,在工作室的账号上发秦峤的照片引流,粉丝涨起来了,客单也多了。 秦峤回顾自己的前半生,总归来说很顺利。高考考上top名校,第一份工作就实现了财务自由,第二份工作风生水起,压力不大赚的多,没有傻缺领导,很完美。 除了,家庭方面。 或许是老妹感应到了老哥在蓝调时刻的惆怅,屏幕亮起,显示“秦屿”的来电。 秦峤:“大小姐好久不见,有何吩咐?” 秦屿:“哥,下周五就是我二十岁生日了。” 秦峤:“我记得呢,礼物都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寄到你学校记得早点拿,别像去年一样拖到放暑假。” 秦屿:“你直接当面给我呗。” 秦峤应下了。秦屿的学校在省内,坐高铁只需五十分钟,不远,正好他和老妹很长时间没见了,聚一聚维持下兄妹情——但秦屿说: “哥,我想着二十岁是整岁,生日打算回家和爸妈一起吃顿饭,你也回家吧。” 秦峤笑道:“我要是回去了,岂不是要给你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二十岁生日。” 当年他在港城工作半年后放年假回家,秦父秦母想让他留在D市,张罗着给他相亲,恨不得他今年就完婚。 秦峤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摊牌说他是同性恋,没办法和女人结婚。 其实不用出柜也行,立刻跑路,他爸妈不至于飞去港城把他押回D市,但当时他处于崩溃边缘,只想破坏一切。 因为父母常年的打击教育,也因为工作时的高压环境。 那一晚,秦峤认识到,原来秦父能有滔天的怒气,秦母能露出厌恶至极的眼神。原来亲情之间还夹杂着很多东西。 之后七年半的时间,他只和父母见过五次。 两次在父母各自的五十岁生日宴上,一次因为奶奶离世,一次是秦屿结束高考,最后一次是一年前他辞职回内地时。 秦峤想和父母好好沟通,但五次见面皆不欢而散。 父母虽然是高知,但无法理解,或者说,不愿去理解,觉得他和女孩子谈恋爱能“治好”同性恋。秦峤也累,话题聊到这儿时,他就不说话了。唯一的进步是,父母反对的声音越来越“温和”,不至于像出柜那次一样再掀桌子、砸东西。 秦峤叹气,重复道:“我不去了。” 秦屿说:“哥,你知道吗,妈这半年老了很多,可能是年龄到达一个节点了,一夜之间衰老了。爸虽然没什么大变化,但体力明显下降了,经常说身体这疼那疼的。他们已经和我们印象中的样子不一样了,真的。” “这两年他们经常提起你小时候的事情,他们很想你。我也一直在给他们做思想工作,他们原先不想交谈,现在愿意去了解了。哥,回家吧,和爸妈谈一谈,有些事没办法逃避。” 秦峤看着窗外逐渐蔓延的黑色天幕,沉默良久,调整呼吸后道:“好。” · 一周很快又过去了。 期间秦峤买了不少东西。给他妈买了一套护肤品和一只名牌包,给他爸买了茶叶和一套紫砂壶茶具,还买了小狗玩具、床垫和国外进口狗粮——他妹买了条巴哥犬,养了快一年了。 至于秦屿,秦峤除了原本准备的生日礼物外,还让她直接发想要买的购物链接给他。 六个小娃娃挂件,看商品图应该都没他手掌大,但价格最低的也要一百多。 秦峤:“不是很理解你。” 然后全部付款。 他对其中一个叫“达菲”的娃娃有点熟悉,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阮明伊书包上就挂着一个。 秦峤顺着他妹发来的链接进入代购店铺,买了几个同IP挂件。想了想,他怕阮明伊有同款,又买了好几个比较贵的限定,加起来买了八个。秦峤突然对秦屿有些心虚和愧疚,挑挑选选又给她买了四个,秦屿感激地发了一连串“跪地叩拜”的表情包,说他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秦峤更心虚了。 零零总总花了近十万,不过物有所值。 周五中午,秦峤载着一后备箱的礼物,开车前往主城区。 秦峤和秦屿约好了会面时间,免得到时候他和秦父秦母大眼瞪小眼。但他还是去早了。 车停在楼下没一会儿,有人敲车窗,秦峤转头一看,弹射了一下——是他妈。 秦母训道:“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是咋咋呼呼的?” 秦母是高中英语老师,说话时训学生的语气刻进骨子里了。秦峤小时候怕他妈,青春期烦他妈,但这会儿听到秦母唠家常式的教训,竟还想多听几句。 秦峤道:“还以为见到哪个大明星了,失敬失敬。” 秦母道:“少嬉皮笑脸。你这副样子真的能找到男朋友吗?” 秦峤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从他妈嘴里说出,差点抽搐倒地。 接下来,被训后的秦峤“一脸严肃”地和秦父一起把礼物搬上家。他妈一开门,就有道白影往秦峤身上窜,闻到陌生气息后,白影又猛地跑进屋,一脸警惕。 秦峤放下礼品袋,一言难尽,“这狗好丑。” 秦父秦母同时转头看他,幽幽道:“豆豆哪丑了?” 秦峤敏锐地地意识到他在家中的地位变化……他蹲下身,伸出手指让豆豆熟悉自己的气息,笑道:“皇帝的俊狗。” 另一边,秦父坐沙发上拆开茶具,明明一脸笑容,还要说:“你多少买的……买贵了,你应该去……” 秦母瞪来一眼,秦父马上闭嘴喝茶,转而问起秦峤现在的工作。 毕竟是共同生活过十几年的亲人,聊了一会儿后气氛开始升温,没有出现想象中尴尬无言的画面。 没多久秦屿拖着行李箱回来了,喜滋滋地拆秦峤准备的生日礼物。四个人说说笑笑,恍然间秦峤觉得自己回到了大学时的暑假。 虽说他们打算明天去饭店为秦屿庆生,但今天的晚饭已经很“震撼”了,硬菜就有小龙虾、锅包肉、酥炸大虾、红烧排骨、清蒸黄鱼。 要不是身上还穿着短袖,秦峤还以为过年了。 秦母说:“小龙虾你们多吃点,我特地让你爸多加辣,我们可吃不了这么辣的。” “你们”即是秦峤和秦屿。 兄妹二人算不上特别能吃辣,但秦父秦母有着能尝出康师傅红烧牛肉面辣味的舌头,一对比就显得秦峤秦屿十分嗜辣。 不过秦峤在港城工作时,忙起来常常懒得去吃饭,压力大了还会暴饮暴食,四年下来把胃搞坏了。有一次做胃镜,医生严重警告了他,说他如果不好好调理,四十岁就会胃萎缩。 秦峤确实怕了,开始养胃,这几年少吃甚至戒了很多东西,偶尔才放纵一下,现在已经一年多没犯过胃病了。 但秦母不知道这事,问秦峤为什么吃这么少。秦峤笑说前几天和朋友吃火锅,上火了,他转开话题,让秦父吃锅包肉。 锅包肉是秦父做的,他嗜甜,年轻时专门向东北邻居学了这道菜。 秦父却摆摆手。 秦母说:“他血糖高,不能吃甜的。” 秦峤:“啊?” 秦屿说:“没事,还没高到糖尿病的地步。医生原本让爸吃降糖药,不过爸通过控糖和健身控制下来了,现在的血糖在他这个年纪算好的了。” 秦母又说:“你们也少吃点甜食,现在的奶茶、蛋糕里的糖多得难以想象,你们爸血糖高就说明你们也有这个基因,年轻的时候多注意饮食,老了不容易高血糖。” 秦屿努嘴,“我们哪有老爸那么爱吃糖。” 秦父摸着脸插话:“控糖总归有好处,我控糖后皮肤好了不少。” 秦母怼道:“你都一把老脸了,皮肤好还是不好没什么差别。” 秦父:“嗐,想我当年读书的时候也是学校里风云人物,结果一夜之间就老了。” 秦母继续和他拌嘴,大家都在笑,唯独秦峤笑得有些勉强。 第4章 助攻 吃完饭后,兄妹两人把碗放入洗碗机后,秦峤打了声招呼,下楼抽烟去了。 他心里堵得慌。 比开车来的路上还堵。 很多情绪无法表明,他在无数个夜晚反思过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但无论如何他们家都会爆发一场“冷战”,结局都会通往同一条路。 秦峤这么安慰自己,可惜没好受多少。一根烟抽到一半,有人又来“叨扰”他了。 秦峤眉毛微微舒展,想也没想,直接语音通话过去。 秦峤:“你在干嘛?” 阮明伊:“刚吃完饭,在回图书馆的路上。” 秦峤:“期末复习这么忙,怎么还有空来查我的岗。” “我哪有……”阮明伊声音不自觉抬高,停顿一秒,又低声说,“我问问你在哪而已,你矫情多想什么。” 秦峤:“我在家啰。” 阮明伊:“骗人。” 这两个字被他说得格外的……娇气。 秦峤笑了笑,从花坛上站起身,开始来回踱步。他问:“骗你干什么。我在主城区,我爸妈家。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你来找过我?” “嗯……”阮明伊有些不情不愿地应下,“想来找你玩,没找到你,我还以为你在加班。” 秦峤:“我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你找我这个大叔有什么好玩的。” 阮明伊真信了,刚想说“三十岁还很年轻”,秦峤却说:“不过我可以和你玩别的。我知道你们医学生期末压力巨大,我可以帮你疏解疏解。” “秦峤你!” “别急呀,我问你,你想要手还是嘴巴?大腿我应该也能接受,不过再进一步就不行了。” 阮明伊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蹲着,“你真无赖!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话虽如此,通话倒是没挂断。 秦峤:“不要这样,宝贝我错了。我回去后给你带我爸妈做的炸酥肉和锅包肉。” 他的声音让阮明伊想起红丝绒上滚落的珍珠。阮明伊因为那句“宝贝”愣神好一会儿,半晌揉着耳朵闷闷道:“哦,谢谢你。” 秦峤:“那你到时候来我家拿。” 阮明伊蹬鼻子上脸道:“你可以直接送到我学校来。” 秦峤:“寝室里又不能用微波炉加热,你来我家吃热乎的多好。” 阮明伊:“谁知道你骗我去你家干嘛。” 秦峤反问:“你主动来我家又要做什么?好嘛我懂了,你有需求的时候才是正经事,我有需求的时候就是荒淫无耻、见色起意、坑蒙拐骗。” 阮明伊:“什么有需求没需求的,我们几天没见,我有点想你了才去找你的。” 秦峤停下脚步,继续逗道:“想我了?谁?阮明伊吗?他不可能会想我的。” 阮明伊愤愤道:“对,但是他和你聊天后完全不想你了!”挂断通话。 “傲娇鬼。”秦峤随意地一抬头,笑容还未散,看见三楼他家阳台上,他爸妈还有老妹整整齐齐站那儿。 哦,还有豆豆,被他妹抱着。 两厢对望,三人加一狗聊着天甩着手进屋了,仿佛刚刚只是凑巧全家散步到阳台上。 秦峤上去后,秦父秦母刻意地只看电视,没瞄他一眼。他找准时机,把他妹逮进了自己房间。 两人同时抬手指对方——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安静三秒,秦屿往后跳了一步,“我就知道你谈恋爱了。” 最后四个字她是用气音说的。 秦峤皱眉:“你为什么这么说?我说话你听到了?” 秦屿“啧”了一声,“你打电话声音不大,站得又远,我怎么听得清。不过你没意识到吗,你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笑,跟傻子一样。” 她说完开始模仿秦峤的样子,弯腰笑、摇头笑、低头踢石子笑、手掌按着额头笑。 她虽然看不清、听不清,但她知道这些都是秦峤笑时会有的动作。不过她模仿的太过夸张,整个人像超市门口摆动的气球人一样贱兮兮。 秦峤哭笑不得地轻推了她一下,“你有病吧。” 两个人互损了一会儿,笑够了,秦屿又开始八卦。 “你和你男朋友聊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这么怕我们听到。” 秦峤:“没聊什么。只是任何人和暧昧对象聊天被家人听到都会尴尬吧,况且我们家以前还恐同。” 秦屿敏锐地捕捉到“暧昧对象”这个词,不过在她听来,暧昧对象和男朋友没有差别。她缠着秦峤给她看阮明伊的照片,一口一个“嫂子”。 秦峤拒绝好几次,实则在手机相册里翻阮明伊的自拍。他只给秦屿看了三张,为了防止秦屿随手乱划到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手机一直抓在手里。 秦屿看得眼前一亮又一亮,“哇塞他漂亮得跟明星一样——你不会是找了网红照片蒙我的吧?” 秦峤道:“你爱信不信,我还觉得他自拍把他拍丑了呢。” 秦屿:“啧啧啧,他竟然能看得上你。” 这是她的真心话。她看腻了秦峤的脸,再加上秦峤总是逗她,她始终觉得她哥毫无魅力。 秦峤不跟她计较,道:“你帮我个忙。” · 晚上八点多,D医大的图书馆内灯火通明。 阮明伊实在学得头昏脑胀,再待下去也是做无用功感动自己,直接收拾书包走人。 夜风习习,吹响梧桐树叶,阮明伊走在梧桐大道上,感觉身心很宁静。 他现在大四,因为读得是“5 3”,还有四年的校园生涯,未来也有可能去读博,但不论如何选择,都是一直在奔跑,只有当下的这个夜晚属于他。 他想拍张夜景,打开手机发现秦峤发了一条语音,他刚刚在图书馆没看到。 “嫂子你太漂亮了!” 阮明伊睁大眼睛,又将手机放在耳边听了一遍语音。 确实是女孩子的声音,确实没听错任何词。 阮明伊发了个问号。 秦峤发语音:“我亲妹,我给她看了你的照片,她夸你漂亮呢。”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机械声,应该在玩游戏。 阮明伊不自觉攥紧手机,明明羞得面红耳赤,但想起他一两小时前还说过不理秦峤来着,冷漠打字:「哦,你给她看了哪张照片?」 看了秦峤发来的自拍,阮明伊更加无地自容。 怎么看都觉得这几张自拍光线不好、面色憔悴、姿势做作。他一想到秦峤妹妹看见这些照片,莫名难为情。 阮明伊:「你妹妹哄我的吧。」 丝毫没觉得那声“嫂子”有什么不对。 秦峤迟迟没回复。阮明伊时不时点开屏幕,后知后觉这个“迟迟”仅仅是一分多钟。 终于,“嫂子我怎么会骗你,你长得那么帅那么好看——秦峤,你怎么又死……” 阮明伊道谢后没再回复,怕打扰人家玩游戏。他继续走了一段路,半晌感觉夜风吹得牙凉凉,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在笑。 他出于好意没打扰,秦峤倒还主动发语音过来。 “干嘛呢,这么冷淡——姐夫,你可是秦峤第一个打游戏时都愿意回复的男朋友——你够了没,姐夫你个鬼!” 第一句是秦峤说的,之后两句话秦峤和秦屿的声音混杂在一块,阮明伊听了好几遍才听清。 阮明伊有种奇特的感觉,好像他真的和秦峤在一起了。 · 接下来的两天秦峤一直在忙,忙着和一家子玩。 第一天他们去了周边新开发的网红景点打卡,走了大半天,又热又累,晚上还得忍着腿酸,衣着光鲜亮丽地去旋转餐厅给秦屿过生日。 第二天他们去看电影,吃烤肉,然后逛街,秦母给俩兄妹买了一堆衣服。 秦母的眼光还和从前一样,把秦峤当中学生,把秦屿当小屁孩,挑得衣服都特别青春,直白说就是幼稚。 秦屿还好,小姑娘随便穿什么都好看,秦峤看着他妈买的粉色短袖犯难。 他想反抗,秦母说:“你本来长得就老,穿那深色的显得更老了。” 秦峤差点吐血,“我这叫熟男好不好。” “老哥十几岁就长这样,再过十几年还长这样。”秦屿凑近秦峤嘀嘀咕咕了几句,他没再说什么,由着店员去打包衣服了。 走出服装店,秦屿还想去看黄金饰品。正下扶梯呢,秦母冷不丁对秦峤来了句,“你要把那件短袖给你小男朋友穿吧。” 秦峤和秦屿的呼吸都停止了。 秦母冷哼一声,一副“我还不清楚你们吗”的轻蔑感。 下午秦峤开车送秦屿去高铁站,回来正好饭点,吃完后秦峤去阳台上看花。 秦母在阳台上种了不少植物,其中月季和多肉最多。 秦峤有几户邻居院里种着大片月季,爬到围栏上,开花的时候还挺有氛围美。他想着拔几株老妈的月季回去养养,最好养得和像邻居的一样气派。 秦母走了过来,靠在玻璃门上,秦峤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秦母要说点什么。 她说:“有空把你男朋友带回家吃顿饭。” 秦峤:“啊?” 秦母:“啊什么,听不懂中文?” “还没确定关系呢,以后再说。”秦峤站起身,用一种山顶洞人看见火箭的目光审视他妈,“不是我说,老妈你这一年经历了什么?思想变化这么大。” 秦母:“也没经历什么,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了。我以前看同龄人的孩子早早结婚生子,心里很羡慕,但这几年不结婚的小孩越来越多,年纪大的同事天天和孩子吵,年纪小的同事天天和爸妈吵。见多了,我有一天突然顿悟,我管你们结婚生子,管到最后亲人间都疏远了,和初衷大相径庭,实在没意思。况且你又是同性恋,更管不了。” 秦母感叹道:“为什么你偏偏是同性恋呢?” 秦峤笑道:“我一出生就注定是同性恋了,就跟你不是同性恋而是异性恋一样。” “唉……”秦母长叹一声,转而道,“不过你别乱搞,找个男朋友好好过日子,到老了也能互相扶持。我看网上有些同性恋……啧。” 秦峤揽着秦母进屋,“你怕啥,安安稳稳的终归是大多数。” “别装,我还不知道你吗,最爱玩了,高中就敢去酒吧!”秦母说到这儿就来气,给了秦峤一掌,“对了,那孩子什么职业?你们是正经地方认识的吗?” 秦峤心虚地移开眼,“学医的,当然正经,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秦母一听学医的就喜笑颜开,又问了几个问题才问秦峤明天什么时候走。 秦峤说下午走,早上有个客单,去餐厅拍菜品图,正巧就在主城区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