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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作者:付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如果有人和三个月前的乔铭说,他会与林禾鹊捐弃前嫌、一道闲逛散步,乔铭必定会认为此人得了失心疯。


    现实总比想象更荒谬。乔铭在林禾鹊身旁,于小镇中不快不慢地走。


    他们甚少有意见一致之时,这日用餐后不约而同地提起外出走动算一次。


    蓟城是华山脚下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城区,其南散布着星罗棋布的市镇,处于各大世家门派的交界或边缘,经常是自由生长的“三不管”之地,但民风淳朴——至少看起来风平浪静。


    镇中房屋大多低矮,远望夕阳火红似血,霞光烂漫。路上行迹缺缺,以匆匆过客为主。介于嘈杂与寂静之间的声响反而不作打扰,乔铭久违地感到些平和的愉悦。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就更完美了。乔铭时常对习武之后五感过于敏锐而感到烦恼,比如此时,他屏息凝神也无法忽视身边人的气息。


    林禾鹊未戴帷帽,头发还残余着水汽,散发着令乔铭心猿意马——啊不,心烦意乱的异香。


    这是腌入味了,洗澡以后泡发了?乔铭疑惑。


    泡发了的人突然开口,搅散乔铭思绪:“那家还开着。”


    “什么?”


    “我不是说要买衣服?”


    是了,林禾鹊终于放弃他那件曾经华而不实如今破破烂烂的披风。事实上,如果不是仅剩这一套衣装能穿,林禾鹊的本意是全部丢掉,“不洁之物怎么能污染才洗干净的身体”。


    只是小镇不似主城,临近傍晚店面便纷纷打烊,让林禾鹊一路好找。


    布庄老板娘是个体态丰腴粉面含春的少妇,见客人进门热情地迎来介绍。林禾鹊边量尺寸,边与她兴致勃勃与她探讨布料纹样、绣工细节。乔铭倚门百无聊赖看风景。


    乔铭本做好了为锦衣玉食的教主出血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林禾鹊与老板娘摆了一通龙门阵后,老板娘心情大好,当即决定将做好的成衣送“新婚在即却家徒四壁的林小娘子”作见面礼。


    林禾鹊离开时已是日落月升,他与老板娘依依不舍、十步一回头地道别。


    待走远,林禾鹊转过身来,乔铭道:“你倒会卖乖讨巧。”


    林禾鹊笑了笑道:“周围都开伙了还独自守店,我是心地善良才送她一个好故事。况且,这不是记得给乔大侠省点养老钱。”


    乔铭不置可否,问:“回去?”


    林禾鹊点点头。此地昼夜温差大,他缺少内力傍身,已感到些凉意。


    天一擦黑,镇子里人迹消失得快,便显得格外冷清。好在月明云稀,前路一览无余。


    自然,若有兵刃相击声,也格外清晰。


    只是不熟悉的地方,任谁也信奉少管闲事的真理,除非这闲事撞在自己人身上。


    乔铭与林禾鹊相伴而行,步履匆匆,却听得路过的小巷荡出熟悉的人声:“放手!”伴着猎猎劲风与细碎嗡鸣。


    钟晟?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


    乔、林二人上街时,客栈中恰逢说书人开嗓,钟晟好奇便留了下来,不曾与他俩同行。钟晟行事向来低调周全,几乎不与人起争执,林禾鹊极为放心,此刻耳闻钟晟动手,心下诧异,忙与乔铭赶去现场。


    只见狭窄巷口处站着个清姿窈窕的姑娘,虽然妆容脏成花花绿绿,仍掩不住五官明艳秀丽。


    姑娘听到脚步声,先是悚然一惊,转头发现是乔铭二人,松下一口气,欲言又止。


    巷内钟晟正与一黑衣人交手。黑衣人手持短匕,角度刁钻如雨疾刺,钟晟赤手空拳格挡,不落下风,但心存顾虑不出杀招,一时难舍难分。


    见钟晟吃不了亏,林禾鹊淡定下来,问姑娘:“这位姑娘,你可知他们为何相斗?”


    姑娘戒备反问:“你们是谁?”


    乔铭道:“我们是那青衣少侠的朋友,烦请你说明内情。”


    姑娘面露喜色:“哎呀,说来话长。既然你们是他朋友,还不先助他把那人打走?!”


    林禾鹊朝乔铭使个眼色。乔铭早有预料,当即提气轻身赶至斗得正酣的二人,只用剑鞘微微一伸,敲在黑衣人手腕筋脉,匕首呛啷落地。黑衣人眼见不敌,也不恋战,冷哼一声几步跨上屋顶遁走。


    钟晟抱拳:“多谢。”


    乔铭摇摇头,“举手之劳。”


    林禾鹊打量一圈钟晟,还是全须全尾的,彻底放下心,问道:“那人功夫平平,看不出什么渊源,怎让你如此忌惮?”


    钟晟苦笑:“他说他是劳什子燕子楼的,我怕是当地势大的组织,伤了人平白惹上麻烦。”


    林禾鹊挑眉笑:“你和谁学得越发瞻前顾后,像个老头儿。”


    钟晟吐舌,转眼见到那姑娘,板起脸:“你怎么还在这儿,刚不是让你快走吗?”


    林禾鹊咳嗽一声。


    姑娘好脾气回道:“少侠莫怪,你既出手救我,小女子岂能作出抛下恩人的不义之事?现下见少侠无事,我也可放心走了。几位义举,醉花荫的玉芍铭感五内。”


    玉芍抱拳俯身,又道谢一次,而后快步离开。


    林禾鹊喃喃:“醉花荫……这镇子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想不到中原的烟花女子,侠气远胜那些欺世盗名之辈。”


    钟晟一头雾水:“教主,我不懂?”


    乔铭插嘴,打断预备解释的林禾鹊:“不重要,你还不到要懂的年纪。”


    林禾鹊笑弯了眼:“乔大侠真虚伪,你们肯定轻车熟路吧?”


    乔铭:“好端端的别空口白牙污蔑人。小钟,你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晟便道,他听过说书后觉得气闷,出来透气时看到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对着那姑娘紧追不舍,姑娘看到他在路边,大喊求救,他才动了恻隐之心。


    林禾鹊若有所思,调侃道:“你这不是恻隐之心,你这是慕艾之心吧。”


    钟晟脸一红:“教主!”


    林禾鹊又扑哧一笑,“真不禁逗。”


    ……


    三人回到客栈,借着厅内一点烛火照明,蹑手蹑脚上楼。林禾鹊路上即困得眼皮打架,进屋后倒头便睡。


    乔铭与钟晟各自简单收拾,并排躺在地铺上。乔铭听见林禾鹊呼吸规律平稳,才悄悄问钟晟:“林禾鹊…你们教主,犯那个病……多久一次?”


    钟晟看乔铭神色忸怩,语气带上几分不悦:“乔大侠放心,就算教主失去神智,也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的。”


    乔铭没法告知他林禾鹊前日惹了怎样的麻烦,只得讪讪闭嘴。


    看这少年护主的样子,乔铭灭了提议绑住林禾鹊或直接点上睡穴的心思。乔铭怀着担忧的心情,又一次入梦后见到阴魂不散的魔教教主。


    幸而这回的教主只留在梦里。


    次日林禾鹊醒得最早。他戴上帷帽,叫钟晟陪着到两条街前的布庄,千恩万谢地取了衣服。


    乔铭把钥匙交给掌柜,取了马车,预备继续赶路。


    回到客栈的林禾鹊在门口见到乔铭套马鞍,走近问:“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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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铭捋捋马鬃,道:“那燕子楼是去年开始在这一带活跃,地头蛇轻易碰不得,早些走省得夜长梦多。”


    林禾鹊揪了下钟晟的耳朵:“小子,这下学会英雄救美了哈?”


    钟晟支支吾吾:“我…又没伤人,他们来寻仇也是师出无名啊。况且教义中……”


    林禾鹊笑着打断他:“没说你错。若是可能,少起正面冲突为……小心!”


    微不可察的簌簌声从身后袭来。


    近四个月的逃亡让林禾鹊对环境的变化更加敏感。在意识到达之前,林禾鹊的身体已对将至的危险作出反应。


    他一把将钟晟按倒在地。钟晟只觉头顶发凉,抬眼看到一排闪着青光的小箭斜斜扎在车厢上,箭身没入只余圆柄,可见发出者劲道甚大。


    “谁?!”钟晟大吼。


    敌暗我明,不便妄动。乔铭在听到林禾鹊的声音时便全身绷紧,几步迈过来,挡在二人身前,拇指压在剑柄,四下留意,静观其变。


    他们所住客栈在小镇边缘,行人不多,偶尔有眼神瞟来。不远处接连是几个挑扁担的货郎,最近一个叫卖是此地特产的馅饼。


    无风,也无异声。


    乔铭气沉丹田,朗声说道:“敢问是哪路英雄?有得罪之处,烦请示下!”


    林禾鹊悄声道:“会不会是那燕子楼的来寻晦气?”


    钟晟惊道:“咱们又没伤人,不至于如此赶尽杀绝吧?”


    乔铭正待说话,突然间眼前客栈二层翻下一人,在距离乔铭三人一臂处站定。这人看着年纪不大,面白无须作书生打扮,右手持一折扇。只见他扫一眼三人,微微倾身,抱拳说道:“在下燕子楼赵九。贵客自华山远道而来,燕子楼本该一尽地主之谊,礼数不周,烦请见谅。几位既然忙于赶路,咱们也不便继续打扰。”赵九目光射向林禾鹊,又悠悠回转,“只是需请这位林公子移步燕子楼小叙。至于此前与诸位小小口角,不足为忤,为一青楼女子与各位争执,乃是本门驭下不严之过。”


    乔铭悚然一惊。他近来行迹隐秘又久不抛头露面,此人居然能一眼认出他出身门派,但又不点明自己身份,是威胁?还是试探?乔铭心念急转,回道:“赵先生客气,不过与我伙伴小叙何事,还请您讲个明白。”


    赵九咧嘴一笑,逼音成线,对乔铭说道:“阁下定是身怀绝技才得以生擒魔教贼首,只是到了燕子楼的地盘上,咱们也想出一把力。大家都是同道,别伤了和气。”


    林禾鹊只见赵九嘴唇上下蠕动却听不到人声,心想他定是以为乔铭乃活捉自己预备领功的,武林盟分赃的速度倒快,连这边陲小镇都得了风声。也不知他们给魔教教主开出多高的悬赏,来的尽是些籍籍无名的歪瓜裂枣。


    赵九所露的一手暗器、一身轻功,皆比昨日同门高明不少。乔铭暗忖,他与钟晟若对付一两个无甚难处,只是不知暗地还有多少高手。


    将计就计?还是一鼓作气跑掉?


    乔铭正犹豫间,却听得林禾鹊忽而大笑:“什么小门小户也敢来螳臂当车?”话音未落,林禾鹊一跃而起,摘了帷帽摔向赵九,随后五指一散,几枚小箭直射向赵九面门,正是他方才暗算所出。


    赵九不急不躁地拿折扇挡下,口中呼哨一声,以手作爪向林禾鹊后颈抓去。


    只见路边说话的三两行人、近处一个货郎听得哨声后纷纷赶来,那扁担中也跳出二人,要将林禾鹊围截于此。


    林禾鹊躲过赵九一抓,回身旋踢一脚,笑道:“这阵仗倒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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