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呼拍打着窗,屋子里烧着炭火,暖烘烘的,空气里浮动着浓郁的脂粉香气。
潘金莲支着胳膊,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前一刻还是柔情蜜意的眼里此刻满是厌恶,她摸着发间的金钗,想就这样杀了西门庆,但是她不能。
两人偷情的事在紫石街上已传得沸沸扬扬,惹得那些总趁武大郎不在家就上门叨扰的淫汉不敢造次,当然也有以为西门庆能偷他也能偷的,叫她告诉了西门庆,被西门庆遣人狠狠揍了一顿后老实了。
“官人,到底何时助我离了那武大郎?”
潘金莲已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多少次问起,这次也一样,西门庆又只敷衍了几句,便匆匆走了。
潘金莲望着凌乱的床褥,脸上一片麻木。
她知西门庆不过是贪图美色,待新鲜劲儿过了,她与他那些曾勾搭过的妇人没有什么不同。
西门庆刚走,王婆就端了盆水进来“快洗把脸,那武大郎要回来了。”
“回来便回来。”
“而今你与大官人的事传得凶,可莫再惹出什么事来。”
“事?能有什么事?”
王婆拧了帕子坐到床边“我的傻娘子……若被揪着个正好,吃苦的只会是你嘞。”
“横竖不过一死罢了。”
“你年纪轻轻的,好日子还在后头,莫说什么死不死的,改日我再给你问问大官人,何时将你纳回去做妾。”
“干娘,你说女子为何就是命苦些?”
王婆叹了一声气“莫想那些不高兴的,待你进了西门府再生个一儿半女,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我恨,恨他们。”
“莫与自己过不去,天下男人一般样,没几个将女人当人看的。”王婆为潘金莲抹着脸“你趁着年轻姿色好,别尽想那些不值钱的情爱,把富贵握在手里才是要紧事,莫非你还想过那一直被关在屋里的日子?”
潘金莲梳洗一番后走了,王婆把水扬在院里,从怀里摸出西门庆刚刚赏的银子,笑开了花。
转身她又进屋继续收拾,看到桌上那未动的酒菜……突然叹气起来。
另一头,潘金莲回了家,一回去就围着灶台忙活,吃食刚摆上桌武大郎就挑着担子回来了。
饭桌上的吃食很寒碜,只有卖剩下的炊饼与寡淡的野菜,还有一碟子酱菜,眼前菜和眼前人都令潘金莲毫无胃口,武大郎却是吃得带劲。
“娘子你怎么不吃,这不吃晚上哪来的劲儿。”
潘金莲听了这话更犯恶心,恨不得立马提了菜刀剁了这武大郎。
武大郎看得出潘金莲眼里的厌恶,好声好气地找补道“你与我好好过日子,再给我生个一儿半女,我定不会亏待了你。”
潘金莲依旧没有搭理他。
“娘子,今日我上街又瞧见那懒汉在揍婆娘,我与他不同,我只待娘子好。”
“好?你何时将我这些年做针线活儿的工钱给我。”
武大郎捧着碗的手一顿“我们夫妻何必分得那般清楚,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再说这家里样样都要花钱……是不是那王婆挑拨,她个寡居老婆子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挑拨?潘金莲看着武大郎这装老实的算计样就觉得恶心,那王婆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会帮着西门庆引自己入套与他偷情从中挣好处,可跟这只想占便宜磋磨自己的武大郎比却又是不同。
亏得他还能舔着脸的说待人好,可笑至极。
“你不就是怕我拿了钱跑了。”
“娘子你不会,你还惦着这个家,我知你就是嘴巴上厉害些。”武大郎一脸痴心憨厚地说道。
又是这幅假模假样,做得却尽是些恶心事。
潘金莲受不了了,当场掀了桌子,武大郎被吓了一跳却也没多说什么,只默默地继续收拾残局。
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潘金莲起身要去开门,武大郎想拦被她瞪了一眼后老实了。
来人是王婆,用绢布包了些点心给她“我瞧今日那酒菜都没动,你别把自己饿着了。”
潘金莲听了这话委屈的眼泪立马落了下来。
“我家六姐儿要活着也有你这般大了……这世道待女人狠,你若狠不下心就得自己咽下苦。”
这日之后,潘金莲便不再与武大郎说话,也不烧饭洗衣,而是越发勤快地往茶坊跑,即便西门庆不来,她也就在茶坊里待着,使了力气与王婆帮忙……
一日两日还好,接连大半月武大郎也受不了了,他跑到王婆茶坊里拉扯潘金莲回家,潘金莲虽是个女子却身量修长,一甩手就将那武大郎摔到了一边去,这一幕看得茶坊客人哈哈大笑。
郓哥看到扶起武大郎,又狠狠瞪了潘金莲一眼,方才扶着人离开。
“你这是作甚,这样与他撕破脸。”
“大不了他将我卖了去啊。”
“浑说什么,卖妻可是大罪。”
“我只是个身契捏在他手里的贱籍……”
王婆闻言满脸惊讶,也一下也明白了武大郎的用意,这潘金莲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又好手好脚的,若是脱籍哪会甘愿留在武大郎身边,他这般做既想潘金莲无处可逃,又可以任他为所欲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孩子,你早该与我说的。”
两人撕破脸后没几日,西门庆又来茶坊后院与潘金莲厮混,这一回被冲进来的武大郎抓个正着。
武大郎冲上来,一把就将潘金莲从床上拖拽到地上,嘴里嚷道“今日你若不老实跟我回去,我就告到官府去。”
西门庆好事被搅和,生气的一脚将那武大郎踹翻在地,武大郎当场吐血。
自这之后潘金莲是越发不着家了,甚至也不管重伤卧床的武大郎,她每日涂脂抹粉进出茶坊,也走出了紫石街,她流连在阳谷县各处赏玩,她已好久没感受到这般自由,她也终于觉得自己像个人一样活着。
潘金莲会这般是武大郎万万没有料到的,其实他早已听说了潘金莲与西门庆的流言,可只要潘金莲不离了这家他都能接受,若不是郓哥叫他揪住把柄好好震慑潘金莲一番,他也不会挑破此事。
而今事情闹成这样武大郎只剩下悔。
又在外快活了一日的潘金莲傍晚终于回来,她给武大郎倒了一碗水,武大郎接过水以为她是服软了。
“娘子,我知是那王婆诱哄你与那西门庆……都是这个坏婆子,只要你与西门庆断了关系,我便不告诉我弟弟。”
武大郎不提武松还好,一提,潘金莲更恨了。
她不只恨武大郎,也恨武松,兄弟俩都假惺惺得很。
前一阵,武大郎的弟弟武松顶着打虎英雄的名头回来,又在县衙做了都头,可谓是风光无限,那一日她在楼上看着武松游街,一眼便生了心思——只有这样威武的男人才能护得住她。
她使了法子讨好武松,又向他说了自己的遭遇,想要引得他怜悯,毕竟他连一面之缘的猎户都能怜其不易,尽数赠上五十贯,可谁知……他的仗义与武大郎的老实一样,都是惺惺作态给外头人瞧的。
他们惯会装,可装得太好了!
她开始故意勾引武松,恶心他,直到将他赶走,对着两个恶心人只叫她恨不得将他们都杀了。
而今听见武大郎又拿武松威胁自己,潘金莲脸色一变,武大郎以为她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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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愈发底气十足道“我弟弟你知道的……”
潘金莲抬手就是一个耳刮子,直接将武大郎扇懵了。
“你就使着我磋磨,就觉着我好欺是吗?你这个没用的孬种,这些年旁人传我瞎话你一句声不敢吭,只知关起门来到我跟前耍威风,你算什么东西,我看到你就恶心。”
“你你你……”武大郎本就虚弱被潘金莲这话一激又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你疯了。”
“是啊,我早就疯了,被你逼疯的,被你们逼疯的!我做错了什么,要遭你们这般践踏磋磨,你们才是披着人皮的恶鬼,这些年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恶心,你以为我真的会屈服于你吗,不会,我死都不会,我死都看不起你这样的人。”
潘金莲说罢摔门出去。
院子里,潘金莲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哭罢,她起身去灶房煎药,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包粉末倒了进去。
夜晚,武大郎以为潘金莲不会再管自己,谁知潘金莲端着药进来。
武大郎只当潘金莲是与从前一样,骂过之后便舒坦了,不疑有他,接过药碗便一饮而尽,随后很快毒发身亡。
“叫你这般死了,也是便宜了你,可我心软,你待我好,我也待你好……不是吗?”
潘金莲当晚睡了个好觉,她已有许久没睡得这般安稳,一觉便到天明。
起来后,潘金莲好生梳洗了一番才去茶坊找了王婆,王婆听闻武大郎已死,脸上闪过一瞬悲悯,也就仅仅一瞬。
王婆帮着潘金莲遮掩了武大郎的真实死因,对外宣称突发心疾旧症,街坊邻居前来吊唁,只听得潘金莲跪在灵堂前哭得声泪俱下。
待人都散去,哭干了嗓子的潘金莲方才歇下,王婆扶了她起来。
“干娘,今日多谢你。”
“其实……其实药是西门庆给我的。”事已至此王婆也不打算隐瞒“如今武大郎已死,你不若求了你家二叔帮你复了良籍,从此离了阳谷县好生过日子,这西门庆……”
潘金莲早也猜到了,砒霜是要门路才能买到的,西门庆为何这么绕弯子,不过也是怕真出大事被牵连上。
“那武松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他若知晓是我杀了武大郎,定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已打点好了,只要你不认。”
“干娘你先回去休息吧。”
武大郎死后第二日,潘金莲又复了前几日涂脂抹粉的做派,与西门庆厮混起来。
西门庆更带着潘金莲去了东平府游玩,接连几日,二人皆是逍遥快活。
直到这一日,武松从外回来。
武松还未回府衙复命,路上就被郓哥拦住,告知了他武大郎被西门庆与潘金莲害死的消息。
武松听后,愤怒赶回家中,潘金莲已知武松今日回来,又是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面对武松的质问她供认不讳,武松气愤之下拔刀扎在她的胸口,又将她开膛破肚割首以泄心头之恨。
潘金莲的魂魄漂浮在空中,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她知道,他们很快也要完蛋了。
而后,潘金莲的魂魄跟随武松一路,又见证了西门庆被他从楼上扔下摔死。
死了一个武大郎,就这般赔了她与西门庆两条人命。
武松杀人后并未逃亡,而是选择投案自首,一并押送了王婆至县衙,最终因武松强调自己是为兄报仇非无故杀人,被从轻判决发配孟州,王婆则被处以绞刑。
潘金莲听到这样的判决笑了,并非无故杀人,所以她便是无故杀人吗?
她不满,她不满得很!
泼天的戾气冲上云霄,又被一道金光压制,光的来处一个身影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