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王婆每日早上都在茶坊门口看着武大郎出门,每天武大郎脸上都带着新伤。
潘金莲又挎着空篮子准备去采买“娘,那武大郎有什么好瞧的。”
“我哪里是瞧他,是在防他。”
王婆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如果她没猜错,法力只有在救人时才会出现。
这么看来,这几日那张惠兰应是无事。
“今日买条鱼回来,做葱烧鱼吃。”
潘金莲走后不久,王婆在后院打水,忽然眼前浮现一段画面,是武大郎去了那张惠兰的娘家,还拿了从前拴着张蕙兰的铁链走。
今日的武大郎挑着担子并没有上街去卖炊饼,而是拿了铁链后直接回了家,回到家后,武大郎从担子里拿出铁链,便趁张惠兰不备,用铁链将张惠兰的手拷在了床头。
看到这熟悉的铁链,张惠兰愤怒地大叫起来,武大郎也早已没了前几日的好脸色,这几日他只要想与张惠兰亲近便会被她撕打,还将他的手咬伤。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既嫁了我,就该要好好服侍我,给我生个一儿半女。”
张惠兰听了这话更加生气,一双眼睛狠狠瞪着武大郎,武大郎眼下也不怕她,即便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
武大郎说罢,仗着张惠兰无处可逃,作势又要朝她身上扑去,谁知张惠兰直接一脚朝他身下踹去,武大郎当场疼晕了过去。
王婆看着这画面,对武大郎是提不起半分同情来。
武大郎仗着张惠兰痴傻将其娶回家,许是图个好拿捏任他所为,谁想这张惠兰非但不顺从还对他拳脚相向,他没有选择用相处积攒善意让她接受自己,而是为了满足欲望用铁链将她拴住。
这何那以暴力胁迫女子的恶徒有何不同,即便套了个夫妻的名头又如何?
是了,夫妻之名可以美化许多事,暴力是家事,胁迫是私事,反正都是与外人无关的事,是官府插手都怕被人骂一句多事的事。
这武大郎倒是与那梦境中并无太大不同,一个看着老实的人,一个一旦能满足私欲也会拿起屠刀,刀向女子的人。
夫妻之名是他的保护色,女子弱势是世道给予他的优势与便利。
“娘,您怎么了?”潘金莲采买回来,看着王婆还坐在门口发呆,好奇问道。
“六姐儿,我与你说个事。”
王婆把张惠兰家里伪造书信以及其被武大郎控制自由的事,统统告诉了潘金莲,潘金莲听后愤怒不已。
“岂有此理!”虽然有些记忆已经淡去,但潘金莲仍是不会忘记武大郎险对自己做下的恶事“娘,我们得帮帮她。”
“走。”
王婆带着潘金莲从后院溜了出去,两人来到了武大郎家后门,潘金莲想要推门却发现门从里拴上了,她拔下银簪从门缝插进去,一点一点,竟是将门栓给弄开了。
王婆仿佛在潘金莲的身上看到前几日贾婆子的影子。
潘金莲一把将门推开,直接就那屋里去,王婆也赶紧跟上。
张惠兰听见外头有响动不敢作声,生怕是有坏人,待看到进来的是王婆与潘金莲,方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张惠兰并不认识两人,但看到是女子,只觉得莫名安心。
王婆走上前去看拴着张惠兰的铁链“看来得钥匙才解得开。”
潘金莲则继续拔下银簪,一阵捣鼓,又将锁链给弄开了。
“跟我们走。”
潘金莲拉起张惠兰的手想带她走,张惠兰却摇摇头又指指地上的武大郎,道“抓我……危险……”
“怕他作甚,一个就知道欺负女子的腌臜货。”
张惠兰继续摇头。
“你留下来会被他欺负的。”潘金莲义正辞严地说道。
“不……我厉害……打他……”
“确实不能带她走,我们也不能藏她一辈子。”
“那怎么办?”
张惠兰指着那铁链“假装……”
“对,先装着。”
潘金莲从院子里寻了个石头将那锁头砸坏,只要不细看难以发现,临走前两人还帮张惠兰端了一碗水来,至于躺地上的武大郎……最好是病了消停几天。
安置好了张惠兰,王婆带着潘金莲原路返回,重新回到茶坊后院后,两人背靠门板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松快的笑容。
“娘,我不怕了,其实我偶尔还是会梦到那晚,然后被吓醒……但眼下……我不怕了……”
“我们得尽早了了这事。”
晚一点,王婆有些担心张惠兰真会把武大郎给杀了,武大郎虽然一言难尽,可至今为止尚未到非死不可的境地。
第二日一早,王婆依旧早早等在茶坊门口,等着武大郎挑着担子出门,结果武大郎没等来,倒是等来了武松风尘仆仆从外回来。
给武松开门的是武大郎,脸色铁青。
武松回家自然也知道了张惠兰被拴的事,武大郎将这几日发生的种种都告诉了武松,武松听后虽也生气,但看到目光痴愣看向自己的张惠兰,朴素的是非观让他偏向了弱者。
“哥哥,她本就有些痴傻,你何故急着……唉!”
“我瞧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嫌弃我。”武大郎满腹委屈抱怨起来。
“可哥哥你也不该这样待她,她并非什么恶徒,你这样与她娘家人有何不同?哥哥可还记得怎么与我说的,说会善待她,这般可不是善待。”
武大郎心里也知这般做不好,可他心里气得很,也想将张惠兰驯服老实,女人只要驯服了就老实听话了。
“哥哥你若真不满意,我们便将她送回去。”
“不行不行。”武大郎飞快拒绝,他知自己难得娶上媳妇,这张惠兰虽不如潘金莲那般美貌但也容貌周正“不听话饿上几日就好了,我不打婆娘,只饿着她。”
武大郎说得一副合该被感恩戴德的模样,武松听了本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默认了武大郎的做法,他是当弟弟的,这算哥哥的家事他实在不好管太多。
“总之人已经嫁进来,哥哥你管教自己的婆娘也算天经地义,但绝不可再动私刑。”
兄弟二人的对话尽数传进了王婆耳朵里,她只觉得有些可笑,兄弟俩都出门后,王婆去给张惠兰送了吃的,接连两日都是如此,直到这日从外州府回来的独孤雁登门。
王婆便让潘金莲独自去。
因为怕被兄弟俩发现,王婆每次都不敢送太多,今日潘金莲也是。
张惠兰接过潘金莲带来的包子,大口吃着,她的身上因为没有梳洗已发出了一股酸臭味,潘金莲看着她这般,不禁想到当初自己若是没有被救若也这般激烈反抗,许也是会落得这般。
“你逃吧。”
“我等……等吕郎……”
潘金莲也知道张家人伪造书信的事,可那男人这般久了都未有消息,若不是出事了,便是有心要撇下张惠兰,看着张惠兰因做工布满茧子的手,潘金莲心里难受得很。
“若他不回呢。”
“他回……不骗人……”
忽然,潘金莲听得外头有声响,以为是那兄弟二人回来了,一把操起边上的板凳。
虚掩着的门被从外推开,不是那兄弟俩,而是池嵩。
潘金莲看着池嵩,池嵩看着潘金莲,二人皆是一脸惊讶。
“池都头,你怎么在这儿?”
“有人向衙门举报,说武大郎虐待妻子。”
虐待妻子按律是要受惩罚的,但几乎没人会管这种事,除非是出了人命,否则一概当作是家务事不去掺和。
池嵩进来也看到了被铁链拴住的张惠兰,张惠兰见池嵩闯进来,不住地将自己往潘金莲身后藏。
“王娘子为何在此?”
“武大郎将她拴住也不给吃喝,我给她送些吃的来。”
“这前后门都上锁了,你是如何进来的?”
“池都头你问太多了。”
池嵩被潘金莲话哽住,但也不与她计较“是你报的官?”
“不是。”
“为何不报官?”
“报官又如何,不过是打那人几板子或是关几天,受罚后也不会收敛,反倒觉得是女子害他,愈发变本加厉起来,门一关他要继续磋磨谁知道。”
池嵩就听潘金莲一张嘴叭叭叭,却不觉呱噪“那你说该如何?”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闹到官府受罪的也是她,若被遣回娘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吕……吕郎……”
“大人,你若是想帮忙,就帮她寻个人好了。”潘金莲将张家伪造书信逼疯张惠兰的事情告诉了池嵩。
池嵩听后震惊。
“他要死在外头了,她也便不用等了,他要是薄情寡性也不必盼了,早些断了念想早做打算。”
“我知晓了。”
“还有,那武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都头竟纵容自己的兄长知法犯法。”
这也是池嵩没想到的,武松来县衙这些日子他们也有往来,瞧着是个豪爽仗义之辈,真没想到家里关起门来是这般。
两人把话说开了都要走,院子里,潘金莲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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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门一脸犹豫。
“大人先走吧。”
池嵩知她在顾虑什么,一把拎着她胳膊带她越过墙,翻出院去。
潘金莲直到双脚落地人还恍惚着,总觉得好似在做梦一般。
池嵩见她脸上呆呆的,嘴角弯得压不下来,只觉得这小娘子不管是那日当街指着鼻子骂人时,还是眼前这般呆呆的,都好生讨人喜欢。
潘金莲回到茶坊,孤独雁已经走了,潘金莲将遇到池嵩的事告诉了王婆。
“六姐儿,你觉得这池都头人如何?”
“我觉得他不像个都头。”
“那像什么?”
“像个侠客,对了,孤独姐姐今日上门说了什么?”
“除恶安良。”
“我瞧那武大郎也恶得很,合该也将他给除了去。”
潘金莲说完这话没几日,武大郎就在狮子楼遭西门庆打成重伤,人被送回紫石街时已是奄奄一息。
街坊合力打开了武大郎家的大门,正要帮着将人抬进屋里,刚进屋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再得见蓬头垢面的张惠兰被用铁链子拴在那里,一个个都原地震惊了。
王婆得此事也过来探情况,刚踏进门就听见有人大喊“不好啦,武大郎死了!”
武松本在与人饮酒,闻讯赶回家中,确认武大郎已无气息脉搏后,当场提刀冲出门去。
武松冲到西门庆府上,府门前院不见任何守卫奴仆,唯一遇见的一个婆子见到武松更是吓得跪在地上,大呼好汉饶命。
“西门庆在哪?”
“老爷……老爷在花厅,沿着这条廊往前走就是。”
武松提刀一路向前,直到武松走远,婆子才缓缓抬起头来,正是贾婆子。
武松为兄报仇杀了西门庆,行凶后逃离,他刚离开不久,府上花厅起火,火势很大,火光映亮了贾婆子的脸,她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隐隐约约她还能听见西门庆的呼救,可她早已将门窗统统封死。
武松趁着夜色逃回家中,本想料理了武大郎的身后事便去自首,却被王婆告知是个误会,人还活着。
武松又惊又喜,可想到自己已杀了西门庆……
“二郎这是怎么了?”
“我方才去了西门庆府上……”
“你去教训他了?”王婆猜到他应是将西门庆杀了,但没有挑破“这可如何是好,快走,快带着你兄长离开阳谷县,西门庆势必不会放过你们。”
王婆说着还从身上掏出锭银子塞到武松手里。
武松看着手里的银子,想起自己酒气上头……说不后悔是假的,若自己哥哥真是被西门庆害死了,他去自首又是为亲复仇尚能得了轻判保全性命,可如今这打算全落空了。
武松不打算坐以待毙,趁着事情还没传开,他收拾一番打算带着伤重的武大郎离开。
临走前,武松想起还被拴着的张秀莲“王婆,那张氏……”
“放心,我会看顾好她的。”
“多谢,待安顿好了,我便来接她。”
那还是算了吧!王婆腹诽。
“莫说这些了,趁着夜色快些走吧。”
就这样,武松连夜带着武大郎逃离阳谷县,此后再未返还。
第二日,武松杀害西门庆的消息传遍了阳谷县,县衙也发出了通缉令,武大郎尸首不见的消息也随之传开,池嵩带人前来紫石街上调查,闹得紫石街上人心惶惶。
“要说这西门庆被杀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听说昨日西门庆府上妻妾正巧去那山上祈福,因此逃过一劫,真是菩萨显灵啊!”
“只这西门庆被杀,府上又被烧了大半,一群女人往后的日子怕是难过咯。”
茶坊里,客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王婆只听着没像往常那般搭话,她总觉得事情来得过于巧合,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般。
不多时,潘金莲端着盆水从楼上下来,而今楼上正住着的是张惠兰,昨夜王婆将人接到了茶坊住下。
池嵩也带着衙差进门来,是来找王婆的。
“没错,我是将那武大郎的娘子带了回来,大人你是没瞧见,这小娘子遭他们用铁链拴着,可怜的哟……瞧不出那武大郎看着老实,背地里竟这般虐待妻子。”
池嵩咳了一声,继续道“我是问你可有瞧见过武松?”
“没有,瞧见了还不将我也给宰了,真没想到他会……他回来时浑身酒气,估摸着也是在气头上,毕竟是相依为命的手足兄弟,这遭人无端给打死,叫他怎咽得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