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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新年头彩

作者:夏棠漱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红是盛宴别在衣襟的徽章,翻过来——是血祭揭幕的烫金请柬”


    在江知烨和方妙看来,春节刚过,早晨应该是在床上和伴侣温存,而不是待在一个沾满鲜血的屋子里,看着被烧焦的尸体,墙上甚至还贴着崭新的窗花。


    但事实上,就算没有报案,安德鲁和柳漠澜也不会在床上呆很久,他们总忙于自己事情——都察院的公务以及“花月满人间”的生意。


    “知烨啊......我说啊,我一个捕快为什么来,你知道现在才几时?”方妙像个老大爷一样,一脸惆怅地蹲在门口,“真晦气大过年的.....”


    “闭嘴吧,里面那状况已经够邪门了......”江知烨双手抱臂生无可恋地靠在墙上,屋子里的场景算是他这辈子见过最难忘的了。


    “更邪门的是屋里的血!”方妙站起身跺了跺冻僵的脚,“邻居说推开门时,血腥味能呛死人,墙上、地上全是喷溅的血点,跟那烧焦的尸体混在一块儿,啧啧……”她咋舌摇头,忽然压低声音,“知烨你说,会不会是兽化失控?”


    江知烨随手狐裘大氅往肩上一披:“谁知道了呢?陈九老先生和苏绵呢?”


    “快来了吧。”


    杂院门口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兽人,獾子精搓着爪子直哆嗦,猫头鹰大婶扑棱着翅膀压低嗓音:“昨儿半夜我听见狗叫,跟哭似的……”


    话音未落陈九拨开人群,一股混合着焦臭与血腥的浊气扑面而来,苏绵捏着鼻子跟进去。


    此时顾时夜和顾夜白俩人正蹲在院角检查脚印。顾时夜正用匕首挑起一块冻硬的布片:“小白你看,这像是狼毛?”


    闻言顾夜白用指尖蹭过地面暗红色的冻痕:“血渗进雪里了,得挖开看看。”他抬头看见江知烨走过来,立刻起身敬礼:“江大人!屋内勘察过了,陈九老先生在验尸,苏绵姑娘在搜草药。”


    正说着,里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方妙抢先冲进去,只见陈九老先生扶着腰,面前的焦尸旁滚落一只陶碗。老人头发花白,指尖沾着暗红粉末:“这尸体烧得蹊跷,外焦里……”他顿了顿,用银镊子夹起一块焦皮,“里面的血肉没全熟,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高温灼烤过。”


    苏绵蹲在墙角的药篓旁,听见动静,她举起一支干枯的草茎:“江大人,这里有曼陀罗和鬼针草,还有……”她指尖划过一块碎瓷片,“这药渣里有硫磺和硝石。”


    “硫磺硝石?”江知烨走到尸体旁,只见焦尸蜷成一团,右手死死攥着什么。顾时夜上前轻轻掰开手指,掌心里是半枚烧黑的玉佩,纹路像是朵残缺的梅花。


    方妙忽然指着炕沿:“知烨你看!血!”


    炕沿的木纹里嵌着暗褐色的血痂,顺着炕沿滴到地上,形成一条断续的血线。而焦尸脚下的地面,却只有焦黑的灰烬。


    “血是从炕上流下来的。”江知烨蹲下身,指尖蹭过血线,“但尸体却在炕边烧焦……凶手先在炕上杀人,放血,再把尸体拖到地上焚烧?”


    “不对啊江大人,”顾时夜挠了挠头,“这血溅得满墙都是,跟宰猪似的,可尸体烧得这么均匀,不像临时找的柴火。”他指了指墙角,那里除了灰烬什么都没有。


    顾夜白忽然蹲到尸体头部位置,鼻尖凑近地面:“哥,你闻这灰——有煤油味。”下一秒他指尖插进灰烬,捻起一点黑色粉末,“凶手用煤油助燃,但这高温……”他看向陈九老先生。


    老人捻着胡须,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瓶粉末撒在焦尸破损的皮肤上。粉末遇肉瞬间泛起蓝烟,发出“滋滋”的声响。“果然是磷火。”陈九皱眉,“有人用白磷混合煤油焚尸,这温度能瞬间灼穿皮肉。”


    “白磷焚尸,曼陀罗迷魂,还有满屋子的血……”方妙蹲在炕边,用细竹片刮取血痂,“凶手心思够狠,手段也杂。”


    江知烨拿起那半枚梅花玉佩,玉佩边缘有整齐的切口,像是被利刃斩断。“苏绵,这附近有戴梅花玉佩的人吗?”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有家花铺的老板娘是只梅花鹿,她总戴个玉梅花……不过昨儿她回娘家了,我前儿还见她在街口买糖瓜呢。”


    “去查查死者身份。”江知烨将玉佩交给顾夜白,“夜白,你带妙儿去花铺问问,时夜跟我去邻居家走访。陈九老先生,尸体先运回府衙,苏绵你把药渣带回去检验,看看有没有别的成分。”


    分工完毕,众人各自行动。顾夜白带着方妙走出杂院,却突然停在隔壁院门口。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女人的啜泣声。


    “谁在里面?”方妙推门而入,只见一个狸猫妇人正蹲在灶台前哭,锅里的腊八粥咕嘟冒泡。妇人见了他们,慌忙抹泪:“官爷……”


    “你是死者的邻居?”顾夜白打量着屋内,墙角堆着些兽皮,桌上放着半块没吃完的年糕。


    妇人点点头,声音哽咽:“是……死者叫刘大志,是个皮货商,光棍一个,平时挺和善的……”


    “昨晚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方妙追问。


    狸猫妇人打了个寒噤,压低声音:“后半夜……听见他屋里有吵架声,好像是两个人,一个声音粗,一个声音尖,还听见‘玉佩’‘还钱’什么的……后来就没声了,我以为是醉鬼闹事,没敢管……”


    “吵架?”顾夜白挑眉,“有没有听见兽化的声音?比如低吼、爪挠声?”


    妇人摇头:“没听见,就是人说话……不过快天亮时,我好像闻到一股怪味,像……像烧鸡毛?”


    与此同时,江知烨和顾时夜正在另一家邻居家。这是对獾子精夫妇,老头搓着手道:“刘大志啊,他前阵子跟人起过冲突!就上个月,他在赌坊输了钱,被个穿黑斗篷的人堵在巷子里,我远远看见那人手里拿着刀,好像要抢他什么东西……”


    “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了吗?”江知烨追问。


    “没看清,”獾子精摇摇头,“那人戴着兜帽,不过走路有点瘸,左脚好像不太方便。”


    顾时夜忽然指着墙上的日历:“江大人,今天正月初二,刘大志昨天被杀……前天夜里,西市的赌坊是不是开了通宵?”


    “这我不清楚,通畅过年这段时间都是通宵,因为生意更好。”


    闻言江知烨思索片刻,“先回去看看情况,还要注意一下赌坊人员流动。”


    回到理尚府时,陈九老先生的验尸结果已经出来。“死者刘大志,颈部有锐器割伤,是致命伤。”老人指着验尸图,“但他身上还有多处钝器伤,像是被人殴打后才被杀的。最奇怪的是这血——”他举起一个装着血样的瓷瓶,“屋里的血大部分是死者的,但有一小部分……不是人血,也不是常见兽人的血,成分很奇怪,像是……混合了多种兽类的精血。”


    苏绵端着药渣走进来,小脸皱成一团:“药渣里除了曼陀罗、鬼针草、硫磺、硝石,还有……一点龙涎香。”


    “龙涎香?”江知烨猛地站起来,“那可是深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西市杂院?”


    正说着,顾夜白和方妙推门而入。方妙手里拿着半块年糕,顾夜白则捧着个木盒:“江大人,花铺老板娘确实有枚玉梅花,但她的玉佩完好无损。不过我们在刘大志常去的赌坊打听到,他欠了赌坊老板一大笔钱,赌坊老板是只黑熊精,走路有点瘸!”


    “黑熊精?”顾时夜挠头,“可黑熊精的血是暗红色的,跟陈九老先生说的混合精血对不上啊。”


    “还有这个!”方妙献宝似的举起年糕,她的嘴角甚至还沾有年糕上的糖霜,“赌坊旁边的小吃摊老板说,昨儿半夜看见刘大志跟一个穿黑斗篷的人在巷口拉扯,那人手里拿着个布包,掉了块年糕出来,跟这一模一样!”


    江知烨盯着桌上的半枚玉佩,又看看陈九老先生的验尸报告:“凶手先用药迷晕刘大志,或者用曼陀罗让他兽化失控,然后殴打、割喉放血,再用白磷焚尸……但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直接杀人不就行了?”


    “也许是为了掩盖什么。”顾夜白忽然开口,“焚尸掩盖伤口,满地鲜血掩盖别的血迹,药渣混淆视线……还有这半枚玉佩,凶手没拿走,反而留在死者手里,像是故意留下的线索。”


    “故意留线索?”方妙眨眨眼,“难道是嫁祸?”


    “走,去赌坊!”江知烨披上大氅,“顺便查查那个走路瘸的黑熊精,还有……龙涎香的来路。”


    赌坊里烟雾缭绕,骰子声和叫骂声混杂在一起。黑熊精老板正坐在柜台后数钱,看见江知烨一行,立刻堆起笑容:“江大人,您怎么来了?”


    “刘大志的事,你知道吧?”江知烨开门见山。


    黑熊精脸上的笑容僵住,搓着手道:“知道知道,真是惨啊……刘大志是欠了我点钱,可我不至于杀人啊!再说昨儿半夜我一直在赌坊,伙计们都能作证!”


    顾时夜忽然凑近黑熊精,不动声色地用鼻子嗅了嗅:“老板,你身上好像有股怪味,像……煤油?”


    黑熊精脸色大变,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倒地。顾夜白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老板,跟我们回府衙聊聊吧。”


    就在这时,赌坊后门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众人冲出去,只见一个穿黑斗篷的人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把匕首,正是刚才在赌坊里打杂的伙计。顾时夜蹲下身,翻开斗篷兜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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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是个瘸了左腿的黄鼠狼精!


    “是他!”獾子精邻居认出了死者,“就是上个月堵刘大志的人!”


    顾夜白检查着尸体,忽然从死者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半瓶煤油、一小包白磷,还有一枚完整的梅花玉佩!


    “这玉佩……”方妙瞪大了眼睛,“跟刘大志手里那半枚能对上!”


    江知烨猛地看向黑熊精:“说!到底怎么回事?”


    黑熊精浑身发抖,“噗通”一声跪下:“我说我说!刘大志欠了我钱,还拿这枚玉佩抵押,说是祖传的宝贝。可前几天这黄鼠狼精找到我,说玉佩是他的,刘大志偷了他的东西,还说只要我帮忙教训刘大志,就给我一大笔钱……”


    “所以你就派人去打刘大志?”江知烨厉声问。


    “我没杀人啊!”黑熊精哭丧着脸,“昨儿半夜那黄鼠狼精说已经把刘大志迷晕了,让我去拿钱和玉佩,结果我到了一看,王老五已经死了,屋里全是血,他正往尸体上浇煤油……他说杀人的是花铺老板娘,她为了玉佩灭口,让我帮忙焚尸嫁祸……”


    “嫁祸?”江知烨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半枚玉佩,“可这玉佩明明在黄鼠狼精身上,他为什么要留半枚在死者手里?”


    顾夜白忽然蹲到黄鼠狼精尸体旁,翻开他的眼皮:“江大人,你看他瞳孔——是针尖状的,中了曼陀罗的毒。”他又检查了死者的手,指尖有细小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破的。


    苏绵忽然惊呼一声:“我想起来了!龙涎香除了香料,还能解百毒,但如果和曼陀罗、鬼针草一起用,反而会激发毒性,让人在幻觉中兽化失控!”


    江知烨盯着桌上的两枚玉佩,完整的那枚梅花中心嵌着颗细小的红宝石,在烛火下闪着诡异的光。


    “黄鼠狼精中了曼陀罗的毒,在幻觉中杀了刘大志?”方妙皱着眉,“可他为什么要准备白磷和煤油?还有那混合精血是怎么回事?”


    “混合精血……”陈九老先生忽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龙涎香不仅能解百毒,还能融合不同兽类的精血,短时间内能让使用者精神亢奋,但过后会精血逆流而死!”


    顾夜白猛地抬头:“黄鼠狼精偷了刘大志的玉佩,发现里面藏着龙涎香,于是想利用曼陀罗让刘大志兽化,再用龙涎香融合他的精血,增强自己的力量!但他没想到龙涎香和曼陀罗混用会中毒,结果在幻觉中杀了刘大志,自己也因为精血逆流快死了,所以想焚尸灭迹,嫁祸给花铺老板娘!”


    “可刘大志只是个普通的皮货商,怎么会有龙涎香和这么贵重的玉佩?”顾时夜疑惑道。


    江知烨拿起完整的玉佩,对着烛光细看,只见梅花纹路里刻着极小的字:“癸未年,赠阿梅。”他忽然想起苏绵的话——花铺老板娘是梅花鹿,也姓梅。


    “走,再去花铺!”


    夜晚中的绸缎庄静悄悄的,老板娘梅氏正坐在灯下缝补衣服,看见江知烨一行,脸上露出惊讶:“江大人,这么晚了……”


    江知烨将玉佩放在桌上:“梅老板,这玉佩你认识吧?”


    梅氏脸色瞬间煞白,指尖的针线掉在地上。“这……这是我爹当年送给我娘的定情信物,后来……后来丢了……”


    “丢了?”江知烨追问,“什么时候丢的?刘大志跟你是什么关系?”


    梅氏嘴唇颤抖,泪水涌了出来:“刘大志……他是我表哥……这玉佩是我托他找的,里面藏着我娘留给我的一点龙涎香,她说关键时刻能救命……可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他会偷龙涎香,更没想到有人为了龙涎香杀了他,还想嫁祸给你。”江知烨叹了口气,“黄鼠狼精应该是知道了玉佩的秘密,才策划了这一切。他先用曼陀罗迷晕刘大志,想逼问龙涎香的下落,结果刘大志兽化反抗,两人搏斗中黄鼠狼精中了曼陀罗的毒,又误用龙涎香,在幻觉中杀了刘大志,还把自己的血混在了现场……”


    “那满地的血……”方妙恍然大悟,“是两人搏斗时溅的,黄鼠狼精怕暴露,就用白磷焚尸,想掩盖混合精血的痕迹!”


    梅氏瘫坐在椅子上,泪水无声滑落:“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


    “把黄鼠狼精的尸体抬回去,结案吧。”江知烨随意理了理衣襟,“通知仵作,明天一早下葬,让他过个‘安稳’年。”


    顾氏兄弟和方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疲惫。走出花铺时,方妙忽然打了个哈欠:“知烨,你说大过年的,怎么就不能安分点呢?”


    江知烨望着远处零星的灯笼,笑了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走吧,我现在看到红色就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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