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勘察完毕,尸体被小心地收敛,由老陈仵作带回府衙进一步检验。江知烨则带着顾氏兄弟和苏棉,在窑厂周围展开了更细致的搜索。
乌云终于散去,夕阳的余晖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给这片荒凉的窑厂镀上了一层诡异的金色。苏棉跟在江知烨身后,目光依旧在地面上逡巡,寻找着任何可能被忽略的植物痕迹。
“江大人,”苏棉忽然停下脚步,蹲在一丛长势茂盛的野草前,“您看这里。”
江知烨和顾氏兄弟立刻围了过来。只见苏棉所指的地方,野草中有一小片区域的草叶呈现出不正常的枯黄,而且地面上似乎有被重物压过的痕迹,虽然已经被风吹得有些模糊,但边缘还能看出不规则的形状。
“这里的草枯了,”苏棉解释道,“而且不是自然枯萎,像是被某种腐蚀性的液体滴落导致的。”她用木签小心翼翼地挑起一点枯黄的草叶,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像是石灰和某种植物汁液混合的味道。”
顾时夜皱眉:“腐蚀性液体?凶手在这里处理过什么东西吗?”
“有可能。”江知烨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片区域,“地面有压痕,说明凶手可能在这里放置过什么东西,或者……处理过尸体的某些部分?”他想起死者被取走的心脏,“那颗心脏,到现在还没找到。”
苏棉又在周围搜索了一番,忽然在不远处的一个土坑边缘,发现了几根更细小的白色粉末,和之前在窑洞内看到的极其相似。
她连忙指给江知烨看:“江大人,这里也有!”
江知烨眼神一凛:“看来这种粉末,是凶手留下的关键线索之一。苏棉姑娘,你确定这东西你见过类似的?”
“嗯,”苏棉点头,眉头微蹙,“让我想想……对了!有点像我阿爹以前配过的一种‘固魂散’里的成分!不过固魂散是用在丧葬仪式上的,据说能防止‘魂飞魄散’,里面含有煅烧过的龙骨粉、朱砂,还有一种叫‘镇魂草’的草药研磨成的粉末。不过镇魂草性温,味道是香的,而这个粉末有苦味,应该不是镇魂草,而是另一种类似的草药,或者……是某种有毒的植物?”
“固魂散?丧葬仪式?”江知烨若有所思,“凶手用这种东西做什么?难道和他那个所谓的‘仪式’有关?”
顾夜白忍不住道:“这凶手也太变态了,杀人就算了,还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他不是神神叨叨,”江知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构建一套他认为‘合理’的法则。他的行为是有逻辑的,只是这套逻辑建立在他扭曲的世界观上。”
他们继续搜索,在窑厂外围的一条小溪边,顾时夜发现了一些脚印。
脚印很深,说明留下脚印的人体型高大,而且鞋底的纹路很特殊,像是某种兽爪的形状,但又经过了加工,可能是特制的靴子。
“是肉食系兽人的脚印,而且块头不小。”江知烨判断道,“符合我们之前的推测,凶手是偏执的肉食系兽人。”
就在这时,苏棉的目光被溪边生长的一丛植物吸引了。那是一丛开着小白花的草本植物,叶子呈锯齿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她走近一看,脸色微变:“这是……‘清心草’,是一种很常见的安神草药,但它的根皮捣碎后,汁液涂在皮肤上,可以暂时抑制兽人血脉中的狂暴气息,让情绪平复下来。”
她顿了顿,指着其中几株清心草,它们的叶子上有明显的被采摘过的痕迹,而且断口很新鲜:“这里的清心草被人摘过,就在不久前。”
顾时夜闻言一愣:“抑制狂暴气息?难道凶手……他在杀人之后,需要用这东西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很有可能。”江知烨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一个信奉‘兽性本能’的凶手,却需要用清心草来抑制自己的狂暴?这本身就很矛盾。要么,他在杀人时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事后需要冷静;要么,他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行为也并非完全坦然,需要借助药物来安抚。”
苏棉补充道:“清心草的根皮汁液效果温和,一般用于调理心神,很少有人会专门用它来抑制兽人血脉。除非……除非他不能用更强烈的药物,或者他本身对某些药物过敏。”
“过敏?”江知烨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如果他对某些常用的镇静药物过敏,那说明他的体质可能比较特殊,或者……他有长期服用某种药物的习惯,导致身体产生了抗药性或过敏反应。”
这些线索一点点汇聚起来,虽然还很零散,但已经勾勒出了凶手的一些特征:体型高大的肉食系兽人,可能从事与泥土、矿石相关的工作(白色粉末),熟悉草药(血盏花、清心草),有一定的解剖学识,性格偏执,信奉“兽性法则”,可能需要用清心草来平复情绪,甚至可能对某些药物过敏。
“江大人,”顾夜白这时开口,“我们要不要去查一下,南清城附近,有没有人种植血盏花?苏棉姑娘说那是人工培育的,这东西有毒,应该没多少人敢种。”
“这个方向可以。”江知烨点头,“时夜,你带人去城西的花市和苗圃问问,有没有人见过或卖过血盏花。夜白,你去查一下最近城中有没有失踪人口,看看死者的身份能不能确认。”
“是!”顾氏兄弟领命而去。
江知烨看向苏棉:“苏棉姑娘,今天辛苦你了。你发现的这些线索很重要。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江大人您说,我一定尽力。”苏棉连忙道。
“你能不能把今天在现场看到的那种白色粉末,尽可能准确地描述出来,或者……能不能试着还原一下它的成分?”江知烨问道,“这可能是找到凶手的关键。”
苏棉想了想,认真道:“我需要把那些粉末带回去,用我的工具仔细检验一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不过现场的粉末不能随便动,得老陈仵作那边取样才行。”
“没问题,我让老陈给你留一份样本。”江知烨道,“另外,关于那个‘固魂散’,你能不能详细说说,都有哪些人会用这个?”
“固魂散一般是丧葬铺或者专门主持丧葬仪式的人会用,”苏棉解释道,“有些讲究的人家,在亲人下葬时会让风水先生或者巫师撒一些,图个心安。不过这东西因为含有龙骨粉和朱砂,价格不便宜,普通人家很少用。”
“丧葬铺……风水先生……”江知烨低声重复着这些词,眼神深邃,“一个信奉‘兽性法则’的凶手,却用着和丧葬仪式相关的粉末,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苏棉也想不明白,只能摇摇头。
“罢了,先不要妄下结论。”江知烨道,“你先回去,尽快检验那粉末的成分。有什么发现,立刻通知我。”
“好的,江大人。”苏棉点头,背着药篓,转身离开废弃窑厂。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虽然身形依旧显得单薄,但步伐却很坚定。
回到自己的小药铺,苏棉立刻找出了所有可能用到的工具:小小的研钵、用一块打磨过的水晶片制成的放大镜、瓷碟、镊子等等。没过多久,老陈仵作那边就派人送来了一小包从现场提取的白色粉末样本。
苏棉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将粉末倒在瓷碟上。她先是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粉末的颗粒形状和颜色,然后用镊子取了一点点,放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她知道这很危险,但为了准确判断,还是冒险试了。
苦味更明显了,还有一种涩涩的感觉,确实有土腥味,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金属的味道。
她又取了一点粉末,放在研钵里,加入少量的清水,轻轻研磨。粉末遇水后,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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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完全溶解,而是形成了一种浑浊的液体,底部有一些细小的沉淀。她将液体静置,然后用一根空心的细竹管吸取了上层的清液,滴在一片干净的瓷片上,放在阳光下观察。
随着水分的蒸发,瓷片上留下了一些细小的结晶和粉末痕迹。苏棉用放大镜仔细查看,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那些结晶呈现出不规则的八面体形状,在阳光下微微闪烁着金属光泽。
“这是……硫化汞?”苏棉心中一动,硫化汞是朱砂的主要成分,果然和她之前想的一样,含有朱砂。
她又检查那些沉淀下来的粉末,其中有一些颗粒比较粗糙,颜色偏灰白,质地疏松,像是煅烧过的骨骼粉末。“龙骨粉……应该是了。”
剩下的就是那种带有苦味的草药粉末了。苏棉取了一点,放在鼻尖下反复闻嗅,又仔细观察其纤维结构。这种纤维比镇魂草的更细,颜色偏黄,而且有细微的毒性反应——她舔过粉末的舌尖,现在还有点发麻。
“有毒……苦味……纤维细黄……”苏棉在脑海中飞速搜索着记忆中的草药图谱,“难道是……‘断肠草’的一种变种?不对,断肠草的毒性更强,味道也更苦。‘苦毒根’?也不对,苦毒根的纤维是红色的。”
她翻出阿爹留下的草药图册,一页页仔细查找。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棉点上油灯,继续辨认。
忽然,她的手指停在了一页图谱上。那上面画着一种名叫“蚀心草”的草药,注解写着:“味极苦,有小毒,生于阴湿之地,根叶均可入药,过量服用可致心悸、呕吐,其粉末与其他药物混合,可增强药物的渗透性……”
图谱上画的蚀心草粉末的纤维结构,和她眼前的这种粉末极其相似!
“蚀心草!”苏棉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对,就是它!蚀心草有小毒,味道极苦,而且它的粉末确实常被用来作为药引,增强其他药物的效果。但它本身是有毒的,很少单独使用,一般都是经过特殊炮制后,少量添加。”
她又想起了窑厂外那片枯黄的野草,被腐蚀性液体滴落的痕迹。蚀心草的汁液加上朱砂和龙骨粉,混合在一起,会不会产生某种腐蚀性?
苏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那么,凶手为什么要把蚀心草、朱砂、龙骨粉混合在一起,制成这种白色粉末?是用于他那个诡异的“仪式”,还是有其他用途?
就在这时,药铺的门被敲响了。
“苏棉姑娘,是我,顾时夜。”门外传来顾时夜的声音。
苏棉连忙起身开门,只见顾时夜一脸急切地站在门外,额头上带着汗珠。
“顾大哥,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吗?”苏棉问道。
顾时夜喘了口气,道:“我去城西问了,花市和苗圃都没人敢种血盏花,那东西太毒了。不过,我在城南的一个废弃菜园子附近,遇到一个老菜农,他说半个月前,看到一个戴着斗笠、身材很高大的男人,在菜园子旁边的荒地上鬼鬼祟祟地挖东西,他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那片荒地以前好像就长过血盏花!”
“身材高大的男人,戴斗笠?”苏棉心中一紧,这和他们推测的凶手特征吻合。
“还有,”顾时夜继续道,“江大人让我告诉你,老陈仵作那边有了新发现:死者的指甲缝里,除了泥土,还残留着一些绿色的植物碎屑,老陈认不出来是什么,但觉得可能是某种草药。”
苏棉眼睛一亮:“草药碎屑?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江大人让我带你过去。”顾时夜道,“另外,夜白那边也有消息了,死者的身份确认了,是城东一家肉铺的学徒,名叫李柱,平时为人老实,没什么仇家。”
一个老实的肉铺学徒,为什么会被如此残忍地杀害,还被用作那种诡异仪式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