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带着日记本离开剧院的第三日,工作室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附件里是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拍摄于城郊古堡修复现场——画面中,夜影穿着黑色礼服的身影出现在青铜器陈列室的角落,苍白的手指正触碰一尊汉代方鼎的纹饰。邮件正文只有一行字:“你的‘朋友’在偷瞄你负责的文物。”
“林昭,你老实说,那个夜影到底是什么人?”李薇将打印出的截图拍在桌上,咖啡杯在文件边缘震出一圈水渍,“上周他寄来的日记本就透着邪门,现在又出现在古堡……你该不会真信了他那套‘吸血鬼’的说辞吧?”
林昭盯着截图里夜影的轮廓,胃部突然一阵抽痛。他想起夜影脖颈处跳动的青紫色纹路,想起那些暗紫色的血液——如果诅咒真的存在,对方靠近文物是否另有目的?难道两百年的孤独早已让他扭曲,试图借古董寻找破除诅咒的捷径?
当天傍晚,林昭提前来到剧院,却在二楼钢琴房外听见低低的交谈声。夜影背对着门口,正与一个穿深色斗篷的人低语:“……方鼎的纹路与乐谱第三页的符号吻合,必须在月圆前拿到。”斗篷人递过一个丝绒盒子,夜影接过时,林昭清楚看见他指尖划过盒面的贪婪。
“所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古堡的文物?”林昭猛地推开门,声音因愤怒而发颤。夜影转身时,丝绒盒子从掌心滑落,滚到林昭脚边,里面露出半枚刻着月桂纹的银质徽章——与洛伦佐家族日记本封皮的烫金图案如出一辙。
“你不懂……”夜影试图解释,却被林昭打断。他想起夜影曾说“每个接近真相的人都是牺牲品”,此刻只觉得那是为盗窃行为编织的谎言:“不懂你借着诅咒的幌子,利用我对文物的信任?日记本是诱饵,《铭夜低语》是借口,你根本就是想偷文物换解除诅咒的方法!”
夜影的脸色比往常更苍白,青紫色纹路在脖颈处剧烈跳动:“那枚徽章是洛伦佐家族世代守护的信物,与方鼎纹路结合才能解读乐谱里的封印密码——我从未想过偷文物,只是想……”
“想什么?想等我帮你找到破解诅咒的关键,再把我也变成牺牲品?”林昭抓起桌上的《铭夜低语》手稿,狠狠摔在地上,“你说我眼睛像两百年前阻止你的人,说不定他就是看穿了你贪婪的真面目!”
窗外的月光突然穿透云层,洒在夜影暴露的獠牙上。他猛地捂住喉咙,指甲深深嵌进皮肤,暗紫色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你眼里,我果然和怪物没区别……”他的声音被痛苦撕裂,“两百年前,我就是因为想证明音乐能净化诅咒,才被当成疯子囚禁,而阻止我的人,正是我最信任的兄长——他怕诅咒暴露,用银器刺穿了我的心脏。”
林昭愣住了,夜影眼中的绝望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但邮箱里的截图、斗篷人的交易、还有那句“拿到方鼎”的低语,让理智再次被猜忌覆盖。他后退一步,捡起地上的日记本:“这些东西我会交给文物局鉴定,以后别再靠近我和我的工作。”
“站住!”夜影突然低吼,身影如残影般挡在门口。月光在他身后拉出扭曲的影子,獠牙在光晕中泛着冷光,“你以为把东西交出去就安全了?诅咒的祭品从来不是文物,而是……”他的话语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暗紫色血液溅在林昭的风衣上,“是每一个试图揭开真相的人。”
林昭看着胸前的血渍,突然想起日记本最后一页“月光将吞噬一切”的预言。但此刻他只觉得夜影的威胁可笑又可悲:“收起你的谎言吧,洛伦佐先生。”他推开夜影,风衣下摆扫过对方颤抖的指尖,“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走出剧院时,林昭将日记本和手稿塞进包里,却没注意到夜影在他身后倒下的身影——他蜷缩在月光里,青紫色纹路顺着脖颈蔓延至锁骨,丝绒盒子里的银质徽章正发出微弱的蓝光。而城郊古堡的监控室里,李薇看着屏幕上林昭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新的指令:“启动B计划,让他看看‘吸血鬼’的‘真面目’。”
三日后,林昭在工作室整理文物档案时,突然接到警方电话。城郊古堡的汉代方鼎被盗,现场留下了一串深可见骨的爪痕,以及几滴暗紫色的不明液体。新闻滚动播报着“神秘盗窃案”,配图正是夜影曾触碰过的方鼎——而李薇悄悄将一枚沾着紫色粉末的银质徽章,放进了林昭的抽屉。
当林昭在抽屉里发现徽章时,窗外正下着深秋的第一场雪。他想起夜影说过“月圆之夜诅咒会苏醒”,而今晚,正是农历十五。手机突然亮起,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夜影被铁链锁在废弃剧院的地下室,苍白的脸在探照灯下毫无血色,脖颈处的纹路已变成狰狞的深紫色,而他面前的桌上,赫然摆着失窃的汉代方鼎。
“人赃并获,林昭。”彩信的最后一句话像冰锥刺进林昭的心脏。他抓起外套冲出门,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夜影在钢琴房的低吼:“你以为把东西交出去就安全了?”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他突然意识到,从日记本寄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而他对夜影的误解,或许正是点燃诅咒的最后一根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