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敲响门,一颗华丽的脑袋探出,繁琐的首饰与美丽的脸搭配,她看清少年容貌后毫不留情地大力拍上门,少年距离门很近,险些撞上鼻子。
连续几天都没有任何收益,少年也不气馁,重新整理了衣装,将摘下的高顶礼帽戴回头上。
正值清晨,行人不算多,在他经过的地方能隐隐听到那些人谈论的声音。
“这不是那个骗子吗?他怎么还敢来的。”
“借着表演魔术的幌子把东西据为己有,真亏他想得出来。”
“都在我们这混眼熟了,谁还会信他?”
“还知道找有钱人霍霍,你说他们怎么没安排个人收拾那小子。”
“谁愿意浪费那时间。”
少年走进偏僻的小巷,靠墙坐下,肚子发出抗议。
没有机会的时候,他只能翻翻垃圾桶,祈祷有人嫌弃面包干硬,饮料苦涩。这一带的拾荒者,有的看在他是个孩子的份上无奈离开,有的看到他有所收获,迫不及待上前抢夺。
毕竟还是个孩子,营养跟不上,身体自然也弱,他双手用力摁住肚子,缓解疼痛。穿着与处境极不相符:
不合身的西装,上衣又长又宽,裤腿卷着,勉强能够不着地,帽子倒是同他一样夸张滑稽。
风起的突然,冷风钻入衣物,少年忍不住打颤,帽子被吹起,向小巷深处飘,他连忙起身追去。
他感觉自己好像不小心睡着了,意识沉重,但还记得自己原本的目的。
睁眼,入目的是一双皮鞋,往上是西裤包裹着的长腿,他站起身,看得更清楚些,来人戴着面具,纯白的面具上印有几个字母。
“J—a—m—e—s”他下意识念出。
男人微微俯身,开口:“这是我的名字,欢迎你,外来者。”
“外来者?”少年重复了一遍,明显疑惑的语气。
男人回答道:“你如今所处的并非现世,而是我创造的虚拟空间。”
“虚拟空间……你……游戏玩上头了?”
少年不信这套稀奇古怪的说辞,他认为自己肯定被迷晕绑架了,绑架犯还是个中二病患者。
男人感受到对方莫名带着关切的眼神,不解地“嗯”了声。
少年已经接受自我暗示,抬头仰望比他高两个头的男人,准备拍对方肩膀的手停顿一瞬又放下,最终拍了拍男人手臂。
“没事,我理解,你不年轻了,容易被笑话。”
说起来,虽然他确实有点矮,但男人是不是高的过分了?最少两米吧……吃的真好。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男人痛点,他猛地挥开少年的手,一字一句反驳:
“我还嫩着呢。”
“嗯嗯。”少年揉着发红的手心,心里愈发确定男人相当介意有人说他老。
男人打了个响指,顿时,凭空出现一排排光幕,上面正显示部分人的生活行为,少年还在其中发现了他离开前的小巷。
男人挥指,令少年那身西服贴合身形,顺便帮他系好领带。
“现在你信了吗?”说罢,男人再次打出响指,环绕的光幕消失。
少年点头,即便再怎么不合常理,亲眼见证后他也只能相信,但有一个疑问。
“我的帽子呢?”
空间很开阔,均是白茫茫一片,在男人身上没有发现可以藏匿的地方,不过一定是他做的,用那个……魔法?
“啊,在这里。”他说着,指尖弹出物品。
少年正想索回,男人抬高手臂,另一只手用手指抵住他额头。
“别着急。”他伸长指甲划破手指,血液滴入帽中。
“你干什么!”少年跃起一把夺过帽子,远离他,眼睛往里面瞅。
脏死了,怎么会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弄脏别人的东西。
“你耽误太多时间了。”男人低头看了眼并不存在的表。
少年还想说什么,他打断道:“放心,说不定你还会感谢我。”
“你!”
“姓名?”他手中出现一份档案。
“你不是很厉害吗?这都不知道?”
“姓名?”男人语气冷了几分。
“……郁南。”
他听到男人若有似无的嗤笑。
“我的任务是寻找目标进入此地,向他们发出邀请。”
男人走近,在一阵清脆的踢踏声后来到郁南面前,他弯下腰询问:
“你是否自愿选择死亡?”
感受到脚掌触地,郁南不禁渗出冷汗。
几分钟前,那个怪人问他愿不愿意死,遇上神经病了。
“滚。”
得到否定回答,男人召出一片光幕,将他投放进世界。
灯光刺目,眼前是一座剧院,牌匾写着“塔那托斯大剧院”几个大字,四周挂满彩灯,门口负责迎宾的是两个戴着乌鸦头套的人,正拿着喇叭叫喊:
“塔那托斯大剧院今日发布通知,每位登台助演的嘉宾均可有机会参与职位应聘,通过考核者即可成为剧院的一员。”
霎时间,突现闹哄的人群尽数涌入剧院。
郁南本不欲参与,他直觉有些古怪,那群人也不嫌乌鸦头套膈应,再者,这算什么好处,直接录用的话也就罢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话简直写满了“骗子”一词。
他想离开,可拥挤的人流生生将他带入内部,没办法,他只得扶稳帽子,找了个座位坐下,寻找机会离开。
观众区是扇形大厅,面向舞台,郁南在大厅靠后的位置,他的高顶礼帽搭配西装相当引人注目,不少人看到后与同伴小声议论。
他把帽子压得更低些。
待所有人落座,迎宾的乌鸦头扯着嗓子喊道:
“欢迎各位光临剧院,请与我们一同承诺。”
观众陆续起身,郁南观察着他们的一言一行,似乎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乌鸦头没有继续下一步行动,观众左看右看,视线锁定在郁南身上。
“那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站起来?”这是稍微温和的声音。
“喂,快点站起来,别浪费时间!”这是稍加不满的声音。
每个人都神情复杂,相同的是,他们疑惑郁南为什么不站起来。
从没被这么多人注视过的他心脏剧烈跳动,要站起来吗?承诺就承诺,搞的和宣誓一样。
“站起来。”
那个人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他记得是叫。
“James?”
“嗯,站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放我回去,我对你的游戏没兴趣。”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点,站起来。”
“切,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不是想让我去死吗。”郁南拒绝了他的建议,毕竟对方是个那样提问的变态。
“你的理解未免太差,我需要的是你自愿死亡,坑你对我没有意义,相反,我还会帮你。”
“你……”
郁南正和变态意识交流,身旁站立的人见他不理睬自己,拽着胳膊将他拉起。
郁南感受到一股拉扯感,被迫中断交流,反应过来时已经站起,他抓住帽檐祈祷平安。
乌鸦头见所有人都做好准备,方才开口:
“我们承诺表演期间严禁喧哗。”
“我们承诺表演期间严禁喧哗。”有了前车之鉴,郁南放下心跟着念诵。
“我们承诺表演期间严禁剧院设施之外的任何光亮。”
“我们承诺表演期间严禁吃食。”
“我们承诺表演期间严禁各种形式的中断演出。”
“我们承诺表演期间严禁拒绝演职人员的任何请求。”
乌鸦头向全体观众鞠躬,众人纷纷鼓掌,待掌声落下,他们再次开口:“塔那托斯大剧院,敬请欣赏我们的剧场。”
这时,观众区的灯全部熄灭,独留光圈打在舞台上。
舞台侧面走上主持人,他反拿话筒,张嘴说着什么,表情有些不解话筒怎么没声,他看了眼,像是才反应过来,迅速调转方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重新讲话。
观众开始鼓掌。
郁南满脸愁容,他们所给的规定其中一条:严禁拒绝演职人员的任何请求。结束语特意表明乌鸦头也包含在演职人员中,那句话是他们的请求,他暂时没办法脱身了。
这些观众反应也好奇怪,反正他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想到刚才的话题,他在脑中呼唤。
“你说你会帮我?”
“嗯,在你做出我理想的选择前,我不会让你被迫死亡。”
“这是哪?为什么是我?”
“你可以认为这里是虚拟空间延伸的一个世界泡,至于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你很合适。”
郁南轻嗤一声:“你做梦。”单方面切断聊天。
他望向舞台,主持人念出下个节目的名称:
“魔术秀。”
他心脏咯噔一下,知晓是James搞的鬼。
主持人从幕布后搬出专门为魔术设计的表演桌,负责表演的魔术师上台,他笨拙地打着招呼,看上去十分青涩。
表演的是最简单的硬币消失术,原理很简单,先向观众展示硬币,与观众互动的同时,将硬币夹于指缝间,大面积藏于掌后,展示手心。
或许是这位魔术师太过紧张,表演过程中硬币险些落地,所有注视着舞台的眼睛都能清晰看见破绽,但无一人开口,魔术师哆嗦着表演完,台下响起掌声,掌声落下后,是孩童天真的话语。
“妈妈,我看到他藏硬币了。”
原本还算热闹的场合瞬间安静,那位母亲连忙捂住孩子的嘴,不停小声道歉。
郁南注意到,除了观众外,台上的魔术师同样盯着那小孩,眼里是怨恨?
小孩违背了“严禁各种形式的中断演出”这条规定,那位母亲表现得很害怕,他需要知道后果的严重与否。
主持人上台带走魔术师,魔术师临走前仍用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小孩,咧嘴露出焦黄的牙齿,上下咬合,想怒吼什么,碍于规定没法开口。
两个乌鸦头不知从哪冒出来,扯着小孩胳膊要把他从母亲怀里拽走,母亲跪地,流泪无声乞求着,乌鸦头显得不耐烦,一个抓住大人,一个提起小孩,一并扔出剧院。
其他人没有在意这段小插曲,静静等待主持人宣布下一个节目。
郁南往门的方向瞟,违反规定会被赶走的话,他说不定能尝试一下。
James:我的忠告是不要。
“你的意思是,我会死?”
“对。”
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