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刻意压低的、急促的敲击声穿透了磨刀声的屏障。
“咚!咚!咚!”
声音来自洞口,带着某种特定的节奏。
林晚猛地惊醒,心脏瞬间缩紧,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盖着的棉衣,指尖冰凉。洞内火堆只剩下暗红的余烬,光线昏暗。
她看到萧珩早已停止了磨刀,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悄无声息地贴在洞口那块挡风的石头后面,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手中紧握着那把豁口柴刀。
敲击声又响了一遍,依旧是那个节奏。
萧珩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他飞快地挪开几块挡在洞口的石头,压低声音:“老杨?”
“是我!将军!”老杨头嘶哑而带着惊喜的声音从缝隙外传来,裹着风雪。
洞口被扩大,老杨头佝偻着身子,裹着一身风雪和寒气钻了进来,他脸色冻得青紫,嘴唇发白,但精神还算好。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鼓囊囊的、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包袱。
“郡主!萧将军!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老杨头看到林晚无恙,又看到萧珩,激动得声音发颤。
“杨叔!”林晚立刻站起身,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你怎么找来的?没遇到危险?”
老杨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油布包袱小心地放在地上:“老奴……老奴按郡主吩咐,往回躲了一阵,后来风雪小了些,就……就想着绕路去镇上找帮手。路上遇到了……遇到了几个以前跑商认识的边民,都是恨北狄入骨的!他们听说郡主和萧将军在对付浑邪部,二话不说就跟着老奴来了!”他指了指洞口,“就在外面躲着呢!”
萧珩眼中精光一闪:“几个人?可靠吗?”
“四个!都是本地猎户,熟得很,靠得住!”老杨头用力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更小的油纸包,递给林晚,“郡主,您要的东西,老奴带来了!”
林晚接过油纸包,迅速打开。里面是几块不起眼的黑色方牌,非金非木,入手冰凉沉重,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和一个古朴的“林”字。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紧紧攥住令牌。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萧珩追问,语气急促。
“乱了!全乱了!”老杨头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浑邪部和苍狼部打起来了!就在咱们埋东西那个小部落附近!杀得昏天黑地!老奴过来时,远远看见烟尘滚滚,喊杀声震天,听说哈鲁赤亲自带人冲阵了!扎木合也急眼了!”
林晚和萧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紧绷和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们的第一步,成了!火,已经烧起来了!
“好!”萧珩猛地握拳,骨节发出轻响,“老杨,让你的人立刻去散布消息!,就说苍狼部勾结大邺流放的罪将萧珩,意图引浑邪部入瓮,再配合大邺边军一举吞并两部!”
老杨头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是!老奴明白!这就去办!”他转身就要往外钻。
“等等!”萧珩叫住他,目光如炬,“再告诉他们,就说萧珩手里有柳文仲当年通敌、构陷忠良、延误北境军情的铁证!如今就在流放营附近的山谷里藏着!谁抓住萧珩,谁就能拿到这份足以扳倒柳文仲、向大邺朝廷邀功请赏的宝贝!”
这话一出,林晚倒吸一口冷气,这招太险了!这是要把浑邪和苍狼部的怒火,连同柳文仲的注意力,全部引向萧珩自己。
“将军!”林晚下意识地开口,眼中带着不赞同。
萧珩转头看向她,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破釜沉舟的疯狂和绝对的清醒:“现在这把火够旺了,但还不够,必须让柳文仲也坐不住,让他的人动起来,我们才有机会浑水摸鱼,拿到我们真正想要的!”
他目光灼灼地锁住林晚:“你手里那几块牌子,是调动你林家在北境埋下的暗桩的吧?光有火还不够,我们还需要一把趁手的刀!一把能暂时听我们号令的刀!”
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看着萧珩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决绝,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
“好!”她斩钉截铁,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老杨头,“杨叔,让你的人,拿着这令牌,立刻去黑石堡,找那里的守备校尉周奎!告诉他‘南山雪松,今日复立’!让他点齐他手下能调动的人马,立刻赶往鹰愁涧,记住,是鹰愁涧!”
“黑石堡?周奎?”老杨头接过令牌,手有些抖,“郡主,那周奎……可靠吗?”
“他是我兄长林旭当年的亲兵!”林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欠我林家一条命,这令牌,就是信物,他会来的!”
“是!老奴明白了!”老杨头不再犹豫,将令牌仔细藏好,再次钻出洞口,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坑道内再次剩下两人。空气里弥漫着大战将临的紧张和肃杀。
萧珩走到洞口,搬回石头重新堵好,只留观察缝隙。他背对着林晚,声音低沉而紧绷:“鹰愁涧……那里易守难攻,但也是绝地。你是打算在那里,用周奎的人做诱饵,钓柳文仲派来的鱼?”
“是诱饵,也是刀。”林晚走到他身后,声音冷静得可怕,“周奎手下最多只有两百人,装备老旧,绝不是柳文仲心腹精锐的对手。但鹰愁涧的地形,可以拖住他们!只要拖到浑邪和苍狼部为了你手里的铁证杀红了眼,打到鹰愁涧附近……”
她眼中闪过冰冷的光芒:“到时候,浑水摸鱼,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就由不得他们说了算了。”
萧珩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电,紧紧盯着林晚:“你确定周奎会听你的?会带着他的人去鹰愁涧送死?”
“他会。”林晚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语气斩钉截铁,“因为那不是送死,是复仇,是为我兄长林旭,也是为当年北境无数枉死的将士,周奎,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萧珩看着她眼中那同样刻骨的仇恨和孤注一掷的疯狂,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带着一丝近乎欣赏的意味。
“好!够狠!”他低声道,语气里没有了质疑,只有一种棋逢对手般的亢奋,“那就赌这一把!用鹰愁涧做局,拿柳文仲的爪牙祭旗,再引浑邪苍狼入瓮。!”
他不再废话,弯腰抓起地上老杨头带来的那个鼓囊囊的油布包袱,用力扯开。里面赫然是几套半旧的、带着边军标记的皮甲和几把保养尚可的腰刀!
“换上!”萧珩将一套皮甲扔给林晚,“马上走!去鹰愁涧!”
林晚接过冰冷的皮甲,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始脱身上那件宽大的北狄皮袍。萧珩也迅速扯掉自己身上那件不合身的靛蓝棉衣和北狄袍子,露出精壮的上身,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开始套上那套明显小了一号的边军皮甲。皮甲勒在他坚实的肌肉上,更添几分彪悍肃杀之气。
两人背对着对方,动作迅速而沉默地更换衣物。狭窄的坑道里,只有皮甲系带摩擦和金属碰撞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心照不宣的默契和紧迫感。
当林晚系好最后一根皮甲系带,转过身时,萧珩也已经穿戴完毕。他正将最后一把腰刀别在腰间,动作利落。
火光映照下,褪去了破旧棉袍和伪装的他,穿着边军的皮甲,虽然甲胄陈旧,尺寸也不甚合身,但那股被压抑已久的、属于统帅千军的凛然气势,却如同尘封的宝剑骤然出鞘,锋芒毕露!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同样换上边军皮甲、束起长发、显得英气而肃杀的林晚。火光在她沉静的眼眸里跳跃,那眼神冷静、锐利、毫无惧色,像一块被寒冰包裹的炽热炭火。
四目相对。
没有言语,没有犹豫。
萧珩抓起地上那把豁口的柴刀,这柄陪伴他度过流放岁月的、最简陋的武器,此刻在他手中,仿佛也带上了凛冽的杀意。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堆即将熄灭的余烬,转身,毫不犹豫地推开洞口的石头。
“走!”
风雪再次扑面而来,带着铁锈般的冰冷气息。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融入雪夜的幽灵,冲出坑道,朝鹰愁涧,义无反顾地疾驰而去。
鹰愁涧,名不虚传。
这是一道深邃而狭窄的峡谷,两侧是刀劈斧凿般的陡峭崖壁,怪石嶙峋,寸草不生。谷底一条早已干涸的河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和嶙峋的巨石,成为天然的障碍和掩体。峡谷入口狭窄,仅容数骑并行,出口则隐没在更深的迷雾和乱石之中,地势极为险恶。
当林晚和萧珩顶着风雪,艰难地攀上峡谷入口一侧的陡坡,在一块巨大的鹰嘴岩后藏好身形时,天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寒意却更加刺骨。
他们伏在冰冷的岩石后面,向下望去。
谷底干涸的河床上,已经聚集了一小队人马。大约两百人,穿着杂乱的、带着明显旧痕的边军皮甲和棉袄,手持各式兵器,以巨石和天然的石墙为依托,紧张地构筑着简单的防御工事。
队伍前方,一个身材魁梧、面容黝黑、左脸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正焦躁地来回踱步,不时抬头望向峡谷入口的方向,正是黑石堡守备校尉,周奎。
“来了!”萧珩压低声音,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穿透风雪,死死锁住峡谷入口处骤然出现的、一片快速移动的黑影。
那不是散乱的部落骑兵,而是一支队列整齐、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队伍。清一色的黑色劲装,外罩轻便锁甲,马匹高大神骏,人人腰挎制式马刀,背负强弓劲弩。
为首一人,身形瘦削,面白无须,眼神阴鸷,正是柳文仲派来北境的心腹干将——鹰犬卫副统领,陈千!
他们的人数不多,只有五十骑左右,但那股扑面而来的、训练有素的精悍和冰冷杀意,却远非谷底那两百名装备老旧、士气不高的边军可比!
“是鹰犬卫!柳文仲的爪牙!”林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手指紧紧抠住冰冷的岩石边缘。陈千亲自来了,比预想中更块。
周奎显然也看到了入口处那支黑衣骑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拔出腰刀,嘶声大吼:“列阵!准备迎敌!!” 声音带着破音,在空旷的峡谷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和绝望。
谷底的边军一阵骚动,慌乱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响起,他们勉强依托巨石,组成了一个单薄的防御圈,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面对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鹰犬卫,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
陈千勒住马缰,停在峡谷入口外,阴鸷的目光扫过谷底那支不堪一击的队伍,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并没有立刻下令进攻,反而好整以暇地挥了挥手。
他身后一名骑士立刻策马而出,来到谷口,用内力将声音远远送出,冰冷而傲慢:
“奉左相钧令!捉拿叛国逆贼萧珩!尔等速速将其交出,或可免去一死!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诛灭九族!”
这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谷底每一个边军的心里,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放屁!”周奎双目赤红,举刀怒吼,“萧将军是冤枉的!你们这些柳贼的走狗!有种就冲爷爷来!”他试图提振士气,但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冥顽不灵!”传令的骑士冷哼一声,拨马回转。
陈千脸上那丝冷笑更浓了,他缓缓抬起了右手,做了一个手势。
“弩!”
一声令下,他身后数十名鹰犬卫动作整齐划一,瞬间取下背负的强弩,上弦,冰冷的弩箭闪烁着寒光,齐刷刷地对准了谷底那毫无遮蔽的边军阵列!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整个鹰愁涧。
“举盾!”周奎目眦欲裂,嘶声狂吼!但仓促之间,哪里来得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一阵低沉、雄浑、充满了原始野性和无边怒火的号角声,如同滚雷般,毫无征兆地从峡谷的另一端——鹰愁涧的出口方向,骤然响起,穿透了风雪,震得整个峡谷嗡嗡作响。
紧接着,是如同山崩海啸般的、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和嘶吼声那声音,比鹰犬卫的五十骑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陈千和他身后的鹰犬卫脸色骤,猛地回头望去!
只见峡谷出口方向,烟尘滚滚,无数穿着杂乱皮袍、挥舞着弯刀长矛的骑兵,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正疯狂地涌入狭窄的谷底。当先一面残破的苍狼图腾大旗,另一面则是浑邪部的战旗。
是苍狼部和浑邪部的追兵,他们果然为了萧珩手中的铁证,一路厮杀追逐,竟然真的在此时此地,一头撞进了鹰愁涧。
混乱,彻底的混乱瞬间爆发!
汹涌冲入谷底的部落骑兵,看到谷底竟然还有一支官军队伍,又看到入口处那队杀气腾腾、装备精良的黑衣骑兵,瞬间红了眼。
“杀光他们!抢回铁证!”
“是官军的埋伏!杀!”
“浑邪狗!纳命来!”
“苍狼崽子!找死!”
各种语言的怒吼、咆哮、咒骂瞬间响彻峡谷。三方人马,鹰犬卫、边军、杀红了眼的部落骑兵,在这狭窄的绝地之中,如同三股狂暴的洪流,轰然撞击在一起。
萧珩和林晚伏在鹰嘴岩后,死死盯着下方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尘土和风雪的气息,直冲云霄。
萧珩的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猎人般的锐利。他猛地转头,看向林晚,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机会!趁乱!找陈千!他必须死!他活着,柳文仲就还有眼睛!”
林晚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膛。她看着下方那混乱到极致的杀戮场,看着那些在血泊中挣扎、倒下的身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用力点头,眼神重新凝聚起冰冷的杀意:“他在哪里?”
萧珩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鹰隼,瞬间锁定了混乱战场中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峡谷入口附近,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
陈千在几名亲卫的拼死保护下,正脸色铁青地试图控制局面,指挥手下鹰犬卫结阵自保,同时目光惊疑不定地扫视着整个战场,显然在寻找萧珩的踪迹。
“那里!岩石后面!”萧珩指向陈千藏身的位置,语速飞快,“你留在这里!我去!”
“不行!”林晚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太危险了!下面全是……”
“没时间了!”萧珩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锐利如刀锋,“他要是趁乱跑了,或者被部落的人杀了,线索就断了!你留在这里,看准时机!” 他指了指下方战场边缘几处相对混乱但可以迂回接近陈千藏身点的路线,“如果我得手,或者……失手,你立刻带周奎的人,从那边乱石堆的缝隙撤出去!记住,别管我!”
他说完,根本不给林晚再反对的机会。他猛地将身上那件边军皮甲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单薄里衣,又用雪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弄得更脏。然后,他抓起那把豁口的柴刀,将腰间的弯刀也抽了出来。
下一刻,他像一道闪电,猛地从鹰嘴岩后跃出,他没有直接冲向战场中心,而是如同鬼魅般,贴着陡峭的崖壁,利用嶙峋的怪石和下方混乱的厮杀作为掩护,朝着峡谷入口陈千藏身的巨石方向,悄无声息地快速潜行而去。
他的动作敏捷得不可思议,像一头在悬崖峭壁间捕猎的雪豹。
林晚趴在冰冷的岩石上,指甲深深抠进石缝里,眼睛死死追随着萧珩那在混乱背景中时隐时现的、如同鬼影般的身影。
每一次看到他险之又险地避开飞溅的流矢、躲过下方胡乱挥舞的兵器,她的心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恐惧、担忧、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脏。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周奎那边。周奎和他手下的边军被夹在中间,损失惨重,但凭借着地利和求生的本能,还在苦苦支撑。
周奎脸上溅满了血污,状若疯虎,嘶吼着砍杀着靠近的部落骑兵,眼神却不时焦急地扫视着崖壁上方,显然在寻找林晚的踪影。
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专注。她抽出袖中那把精致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她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萧珩的信号
时间在惨烈的厮杀和煎熬的等待中,仿佛被无限拉长。
突然,下方陈千藏身的巨石附近,爆发出激烈的打斗声和几声短促的惨叫。
林晚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陈千那几名亲卫如同被砍倒的麦秆般倒了下去!一道穿着单薄里衣、手持双刀的悍勇身影,如同地狱冲出的魔神,猛地撞开了亲卫的防线,朝着巨石后脸色煞白的陈千,狂暴地扑了过去。
是萧珩,他成功了!
陈千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他没想到萧珩竟然敢在这种混乱中,单枪匹马地杀到他面前。他仓促间拔刀格挡。
“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陈千手中的精钢马刀被萧珩左手那把豁口柴刀硬生生架住,巨大的力量震得陈千虎口发麻,连连后退!
萧珩眼中杀意爆涌右手的弯刀没有丝毫停顿,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直刺陈千心口,角度刁钻,狠辣至极。
陈千到底是柳文仲的心腹,身手不凡。生死关头,他怪叫一声,身体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但弯刀依旧狠狠刺入了他的右肩!鲜血瞬间喷射而出。
“啊!”陈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反击之力。
萧珩得势不饶人,他猛地拔出弯刀,带出一蓬血雨!左手柴刀顺势横扫,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向陈千的脖颈!这一刀,快!准!狠!势要将其枭首!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瞬的关头。
“嗖!嗖!嗖!”
数支冰冷的弩箭,如同毒蛇般,从侧面混乱的人群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萧珩,而是他身旁一块松动的巨石!
噗噗噗!箭矢深深钉入石缝!
“轰隆!”一声巨响。
那块本就因厮杀震动而摇摇欲坠的巨大岩石,竟被这几支精准射入缝隙的弩箭,硬生生撬动了根基。
巨大的石块裹挟着积雪和碎石,如同山崩般,朝着正全力劈砍陈千的萧珩,当头砸下。
是鹰犬卫的弩手 他们在混乱中发现了萧珩的踪迹,竟用这种方式进行阻杀。
“小心!”林晚在崖壁上看得真切,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萧珩也察觉到了头顶的异响和那泰山压顶般的恐怖阴影,他瞳孔骤然收缩,劈向陈千的柴刀硬生生变招,由劈砍转为向上格挡,同时身体猛地向侧面扑倒。
“轰!!!”
巨石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落。烟尘混合着雪沫冲天而起!,巨大的冲击力将地面都震得颤抖。
萧珩的身影,瞬间被崩塌的巨石和滚滚烟尘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