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两天处理完工作,瞥了一眼仍旧紧闭的卧室门,踌躇片刻还是走到门口敲了两下。
“两天了,不饿吗?出来吃点东西。”
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看到苏榆蜷缩在床上。脸色泛着病态的青白,细密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渗出,浸透鬓角发丝。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这么烫?”
快步走到床边,语气虽然生硬,却难掩担忧之色。
苏榆身子向后一缩,侧转肩头,躲开他伸来的手。
“都烧糊涂了,还躲什么?走,去医院。”
……
走进医院的病房,一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墙上挂着输液架,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药水,整个屋子安安静静的,偶尔能听到轻微的咳嗽声和监护仪发出的规律声响。看着苏榆手上的针头,心里竟有些内疚,自己这几天似乎忽略了她的感受。
“还难受吗?”
对他的话语和举动充耳不闻,仿若他不存在般,保持沉默与疏离。
“不管怎样,我还是你老公,你没必要这样跟我赌气。”
见苏榆还是不理会他,沉默良久后还是低了头。
“……是我说话太冲了,我给你道歉好吗?”
“道歉也这么理直气壮真不知道有谁受得了你。”
叶宥泽自知理亏,难得没有反驳。
“你先把病养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喝点水吧。”
“没手!”
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有些懊恼,随即扶她起身,将水杯凑近唇边。
“我喂你。”
第二天傍晚下班,匆匆赶到医院,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见苏榆半倚在病床上,脸上洋溢着少见的轻松笑意。对面椅子上坐着个男人,眉眼温和,正拿着水果细心切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融洽得像是认识许久的老友。
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迈步走进病房,目光冰冷地落在那个男人身上,语气不善:“这位是?”
“你好,席漾,苏榆的朋友也是同事。”
闻言面色稍缓,心里却仍有些在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席漾:“你好,我是苏榆的老公。”
“知道,来分公司那次我见过你。”
心里有些诧异,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心里快速回想当时的情景,却怎么也记不起这个人。
“是吗?我倒是没什么印象了。”
“你老公都来了我就撤了啊!那说好了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去。先走了,再见叶总。”
眼神在她和席漾之间来回,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不送。”
等席漾离开后看向她,话语间酸味四溢。
“你们关系很好?”
“嗯。”
莫名有些醋意,忍不住阴阳怪气:“看来你在公司的生活很丰富啊。”
在病床边坐下,眼睛盯着她的输液瓶。
“还不错。”
闻言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有个能陪你说笑的同事,确实不错。”
“……什么时候能出院?”
见她不接话,本就低沉的心情愈发不好,听到你的问题后挑眉反问。
“怎么?在医院待不住了?”
“公司还有很多事。”
想到她和席漾有说有笑的样子,一阵烦躁,口不择言道:“呵,这么着急回公司,是怕你的席同事应付不来吗?”
“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他干吧。”
“你倒是责任心强。”
语气依旧冰冷,心里却在想她对工作这么上心,怎么对这段婚姻就这么无所谓。
“身体都没好,就别操心那些了。”
“其实你……你不用天天来的。”
本就烦躁的心情因为她的话变得更糟,说话也愈发尖刻:“怎么?怕我耽误你和席同事的相处时间?”
“啧……”
“怎么,被我说中无话可说了?还是说,你讨厌我出现在你面前?”
“不知好歹,随便你怎么说吧。”
被她的态度彻底激怒,站起身来双手撑在病床上:“苏榆,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可真有意思,我还没开口呢,你一进来就审问似的,我又不是被定罪的人。”
猛地意识到自己举止失当,直起身子深吸口气,强压下情绪:“抱歉,是我失态了。”
可话虽出口,可心里那股芥蒂仍未消散。
“每次都这样也不知道你生的哪门子气。”
走到窗边,打量灯火通明的城市,整个人散发出十足的孤寂感。
“是么?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没兴趣揣测您。”
转过身来看着苏榆,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也是,你又怎么会在乎我的情绪。”
“彼此彼此!”
“等你出院后,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
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对这段婚姻毫不在意,现在却总因她乱了心绪……
“工作吗?”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啊?”
看着苏榆的表情,心里更加确定她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言语间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怒意:“怎么,不愿意?”
“有事不能直接说吗?”
“是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我不想在医院谈。”
脑海中闪过无数思绪,最终都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你要离婚?”
苏榆猛地一下坐起来,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才发现手上的针都被牵动了 。
见她如此激动,回血都没注意到,一向处事淡然的自己此时竟有些慌乱,赶忙上前按住她的肩膀。
“你……冷静点,不是离婚。”
“哦,好吧。”
叶宥泽察觉到苏榆语气低落,将她的失落尽收眼底。
“怎么?听到不是离婚,很失望?”
苏榆耸耸肩没说话。
“手上的针回血了,按好。我去叫医生,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又把被子往上扯了扯,不经意碰到她的手,温度似乎比平常要高一些。
“没有了。”
……
办理完手续,终于踏出医院大门。微风拂过,带来久违的清新气息。不用再面对单调的白墙和消毒水味,身心都畅快不少。苏榆垂着被扎满针眼的手背,和叶宥泽并肩走出医院,自动门开合带起的风掠过颈侧,裹挟着某种令人安心的凉。
……
车载香薰散发出雪松与苔藓的气息,混着仪表盘幽蓝的光。叶宥泽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目光却不时瞥向副驾: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关于我们的婚姻。
苏榆低头应着他的话,手下却打开笔记本忙起了工作。
“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还是说你对我们的婚姻就这么无所谓?”
见她如此漫不经心,心中不禁泛起挫败感。
“我们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我觉得我们对彼此的了解还太少。除了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你喜欢做什么,有什么爱好,我一概不知。”
“不是你合同里说的不能干涉对方?”
有些自讨没趣,叶宥泽索性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直奔主题:“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我们的未来。”
“未…来?”
“毕竟我们现在是夫妻,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苏榆一脸不可思议,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摸摸:“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了。”
不习惯被人触碰,耳根染上不易察觉的一抹红,故作镇定道:“我清醒的很。”
……
深夜,苏榆躺在被窝里,后知后觉的悸动突然袭来——叶宥泽那些格外的关心,莫不是藏着喜欢?辗转反侧一夜,她决定明天找机会试探试探。
……
第二天清晨,在餐厅一边看着财经新闻一边吃早餐,见她下来,语气平淡:“吃早餐吧,等会我让司机先送你去公司。”
苏榆插起一片番茄递到他面前:“我不喜欢吃这个,张嘴。”
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张嘴吃了下去,番茄的酸涩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今天有什么安排?”
“晚上请你吃饭怎么样!”
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为什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感谢你啊,住院这段时间照顾我辛苦了。”
“顺便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只请我吗?你怎么不请你的席同事?”
“你不一样!”
苏榆说罢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出门上班了。
回味着那句“你不一样”,心中竟有些愉悦,连自己都觉得诧异,收拾好情绪后也出门去公司。
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苏榆早上的样子,临近下班时,给她打了个电话:“晚上在哪里吃饭?”
“我请你,当然你选。”
“那就去云海吧,我常去,环境不错。”
……
车辆很快就抵达了餐厅门口。
“这里的菜品还算精致,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你点喜欢的就好。”
叶宥泽也不推辞,熟练地点了几道菜,然后看向你:“喝点什么?红酒还是果汁?”
“红酒。”
脑海中浮现出她上次醉酒的样子,不禁蹙了蹙眉:“那就红酒,但你要适量,我不想照顾一个醉鬼。”
吃饭时,苏榆总是有意无意的给他添酒。
注意到她的动作,心中有些疑惑,但并未多言,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默默地看着:“你这是……想灌醉我?”
“开心嘛!多喝点!”
秉持着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子的原则,想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说道:“好,难得你这么有兴致。”
端起酒杯,和她碰杯后一饮而尽。
……
酒过三巡后,叶宥泽有些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酒,顶灯在视网膜晕成模糊光斑,后颈的热意顺着脊椎漫上来,连苏榆垂落的发丝都在视线里晃成朦胧的影。平日里清冽的嗓音沾了醉意,尾音像浸在温水里发软,连起身时带翻的银筷都没察觉。
摇晃的身躯撞向桌角瞬间,苏榆几乎是扑过去的。她单手撑住冰凉的桌面,另一只手臂环住他滚烫的腰侧,掌心隔着衬衫布料触到他剧烈起伏的呼吸。酒气混着清冽的雪松香水扑面而来。
……
叶宥泽一进家门便踉跄着跌进柔软床铺,意识在混沌与清醒间沉浮。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睫毛颤动着阖眼,喉结随着沉重呼吸上下滚动,腕间腕表冷硬的金属链蹭过床单发出细碎声响。
浴室磨砂玻璃透出暖黄灯光,苏榆裹着丝绸睡裙赤脚走出,肩带滑落半寸,锁骨处缀着的珍珠项链随着步伐轻晃。
她跪坐在床边,指尖刚触到他发烫的额角,叶宥泽突然睁开眼,酒气混着雪松尾调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榆被他带倒时撞翻了床头柜上的香薰,玻璃扩香瓶滚落的声音被急促呼吸吞没。
叶宥泽将她纤细的腕骨按在枕侧,另一只手撑在她耳际压下身体,睡衣肩带彻底滑落的瞬间,他沙哑的呢喃擦过她泛红的耳垂:“你故意的?”
他的理智在**的边缘短暂游离,终是狠下心,猛地抽离。脚步带着几分凌乱与仓皇,走进浴室。门阖上的刹那,隔绝了室内的余韵 。
水浇在滚烫的皮肤上,发梢滴落的水珠滑过紧绷的脊背。蒸腾的水雾模糊了镜面,他撑着墙大口喘息,心跳声却盖过了水声。
睁开眼,苏榆裹着薄纱的身影映在磨砂玻璃上,若隐若现的轮廓让他喉结剧烈滚动。突然,浴室门被推开,苏榆倚在门框上,披散的湿发沾着玫瑰香氛,露出的肩线在暖光里晃成柔软的弧。
水流顺着喉结滚进锁骨,目光撞上她眼底狡黠的笑。某种蛰伏的兽性瞬间被点燃,叶宥泽大步上前揽过她纤细的腰肢。他咬住她耳垂的动作带着狠劲,而她带着蛊惑的呼吸拂过耳畔,指尖划过他发烫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沿着他脊椎凸起的骨节一寸寸点燃即将决堤的潮水。
潮湿的瓷砖与温热身躯相撞的闷响,混着花洒未关的水声。水珠顺着她腕间玉镯坠落,在两人之间砸出细碎的颤音。密闭空间里激荡出令人窒息的涟漪。
零星落下的吻与纠缠的身影在水汽中交织,朦胧的光线下映出暧昧的剪影,只剩急促又暧昧的喘息在狭小空间里蔓延。
所有克制与理智,都在这场失控的漩涡里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