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让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略显陈旧的教室里，还有些愣神。
他才来到这第三天，还没有适应一觉醒来又在上学的痛苦。
这原本是一堂英语课，老师们都被临时叫去开会了，同学们小声的谈论八卦或者像他一样补觉，温让看着墙壁上贴着褪色的励志标语发呆。
温让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校服，心情回归于平静，又一次叹气，为什么又要上学……
温让被安排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身旁的同桌是一个金发的中俄混血少年——钟听然。
他的金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蓝色的眼眸深邃而神秘，混血的面容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温让一眼，便又低下头，专注着做题，手上在无意识摆弄着笔，周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混血的孩子长大以后还保持着金发碧眼的概率还挺小的，温让忍不住多看两眼。
“别看着我发呆。”
冷冽的声音让温让回过神来，他从第一天起就发现了，钟听然像一只警惕的猫，总是在触及到别人目光时警惕炸毛。
此刻他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暗红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温让很感兴趣，但是不想现在和这里任何一个人起矛盾，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哦……”
听到他懒洋洋的回应钟听然从习题里抬头来，他轻蹙起眉：“你不继续睡了吗？”
温让困的很：“睡得手麻，你手机呢？给我玩一下。”
钟听然沉默的看着温让，那少年恹恹的趴在桌子上，深灰色的狼尾发梢凌乱地纠缠着，扫过颈后凸出的骨节，细碎的刘海几乎遮住眼睛，只露出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青灰阴影。
他转笔的手僵住，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喉结不受控地滚动。
温让都懒得抬眼看他，在脑海里戳系统玩。
「温让：还说我不要看着他发呆，他现在这不是就在看着我发呆吗？」
「系统滴滴两声冒泡：检测到持续心动反应，心率112次/分钟，肾上腺素分泌激增，多巴胺浓度突破日常阈值，瞳孔直径扩张至5.8毫米，面部毛细血管充血导致耳尖泛红……」
「温让：呵，和第一次见面一样的反应，那时你怎么说来着。」
「系统：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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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让是死后被系统抓来上班的，那时他正在一个古怪的空间里飘来飘去，体验着当鬼魂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跟他买的一个毛球挂件一样的东西撞了他一下。
它用着清亮的电子男音道：“滴滴，你好。我是编号18054的智能机器。”
温让没忍住抓住它，然后从左手抛给右手的玩起来：“我以为你会说你是系统。”
系统的电子音没有起伏：“如果按照人类小说设定的说法，是的，我是系统。”
温让手上顿了顿：“哦？抓我来这里做什么？”
系统直言不讳：“并不是我抓了你。你已经死了，被人类称为「人事」的部门机器人「招聘」进来的。”
温让不漫：“我又没有投简历。”
系统：“人类在面对死亡威胁时会激发求生欲，你是那时向我们提交简历的。”
温让沉默又沉默，他完全忘记了死亡的原因，具体说的话，他忘记了大学毕业后的所有记忆。
温让：“那……我的「工资」是什么？”
系统：“根据您的综合能力推断，可以给到您「起死回生」的机会。”
闻言温让失望的摇摇头，他并不贪恋活着，也对失去的记忆毫无探究的想法：“无聊，我不要。”
系统：“可以更换「一个永远爱自己的恋人」。”
温让就是一个非常非常希望有人来爱自己的人，他眼里闪过微光，却表现毫无兴趣的样子：“哦~「永远」？”
系统笃定：“是的。”
系统想没有解释更多的想法，温让到不介意试试这个「永远」。
温让：“说把，工作内容是什么？”
系统：“需要您穿梭到不同世界里去解决异变。破坏原定走向的突发事件，例如正常的世界出现灵异鬼魂、突发恶性案件使其「世界的主角」死亡的会被统称为「异变」。”
温让指了指自己：“我？我又没有超能力。”
系统：“我会负责辅助、监督和保证您的安全。”
左右都是一死，温让只关心一样东西：“「工资」什么时候发。”
系统：“进入世界就发放。”
温让：“哦。不怕我只谈恋爱？”
系统刚刚载入了一个模组，试用一下：“左右都是死，你想谈就谈吧，反正没有下辈子了。”
温让听见系统突然阴阳怪气的语气，挑挑眉：“把这个性格设定的模组删了，然后丢垃圾桶里，然后你顺路拿去垃圾场，就不用回来了。”
系统卸载模组：“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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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让终于是又把目光投向钟听然，对视不到一秒对方就镇定的转移视线，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递给他。
温让毫不客气的接过来，钟听然的手机没设置密码：“同桌我要看你聊天记录。”
“嗯。”
“还有相册。”
“嗯。”
“搜索记录。”
“……嗯。”钟听然迟疑了一下，但是答应了，他看着习题，心思却不在上面，被其他东西勾走了……
温让兴趣的抬头：“搜索记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的突然凑近让钟听然感觉不自在。
温让：“怎么脸红了？”
钟听然一愣，扭过头去：“不要捣乱。”
温让还想逗逗他，比看什么手机好玩多了，前桌突然转过身来：“嘿，温让，钟听然。你们听说没？”
温让顺手就把钟听然的手机揣自己兜里：“嗯？什么？”
鱼万眼睛一亮：“来来来，我跟你们说……听说隔壁班那个班花失踪了！”
“谁啊？不认识。”
温让的身份是一个喜欢打架斗殴然后被前学校开除，转学过来的小混混，黑色头发还是前几天刚刚染的。
鱼万：“就是昨天跑你面前表白的那个女生啊，你这就忘了？！”
“哦~她呀。”
这么说来温让就想起来是谁了，昨天下晚自习后，突然有个女生给他塞了封情书就跑了。
温让看钟听然一直盯着就给把信给他了。
“同桌我的东西呢？”
钟听然表情不自然，脸色比刚刚白了几分：“我……扔了。”
温让面露不赞同的表情，兴致上来了苦口婆心的教育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就算不喜欢人家，也要好好跟人家说的，怎么能践踏人家的心意。”
鱼万点点头：“对啊班长。”
钟听然注意力被温让说的「不喜欢」吸引了，他在两个人的注视下顺从的点点头：“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鱼万摆摆手，把话题掰回来：“先不说这个，今天早上她宿舍的人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她不见了，还以为她先来教室了。”
“结果上课都没看见她人，就告诉老师了，所以老师们才临时开会的。”
温让回想昨天那女生的脸，女生眉眼生得格外干净，白皙的脸颊上挂着笑容，看起来乖巧极了，能成为他们班的班花也不奇怪。
这样的女生温让想不通怎么会翘课跑了，鱼万可是手握了一手消息：“听说，咳！我只是听说啊，别宣扬出去。”
听她声音越来越小，温让不由得凑近了些：“我懂我懂。”
钟听然把本子合上，学着温让趴在桌子上往前面凑。
鱼万表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班长？你……你也要听吗？”
钟听然对此并不感兴趣，下意思讨厌温让和别人过于亲近，他往前凑凑，跟温让贴近些。
「温让挑眉：跟小狗一样。」
「系统滴滴两声表示自己听见了，并没有说话。」
一个是听，两个也是听，鱼万不介意，大方的大手一挥：“来来来。”
“石安妮她……就是失踪那个女生，她叫石安妮。听说她在校外有一个混子男朋友的，就是那群天天在校门口炸街的那些人的大哥，温让你应该懂吧。”
温让长这么大都没做过小混混，不是很懂：“哦~然后呢。”
“原本今天想跟你说不要轻易同意她表白的，结果谁知道她……我的意思只是、只是想说你要多多考察之后再想想。”鱼万表情流露自然，但是手不由自主的到处比划。
温让多看了她两眼，不去探究她多余的解释：“我懂，你继续。”
鱼万暗暗松了口气：“听说她、她已经怀孕了……是校外那个混混的，然后她想生下来，那个混混家里不同意。”
温让：“那你怎么知道的？”
鱼万挠挠头：“她家在我隔壁小区，暑假的时候我回家路过楼下公园，我好像迷迷糊糊看见她跟一个男的吵起来了。”
“我们小区下面公园10点后就会关掉部分灯，我不确定，我听见他们说什么把孩子打掉啥的，我没敢多听，我怕那混混来给我一拳。”
“我到家楼下就回头去看，看见石安妮走到路灯下跟我打招呼。”
温让点点头，鱼万就继续说：“我昨天晚上上厕所的时候，我看见窗外有人走过下楼去了，我怀疑就是石安妮。”
温让：“你这么确定就是她。”
鱼万：“她的发卡，石安妮她头上老是带着那个蓝白条纹的发卡，我看见了。”
温让摇摇头：“你几点起来的，宿管查寝后不是会把走廊的灯关了吗？”
鱼万：“那是你们男生宿舍，我们女生这栋楼不一样。听说上一届学姐撞鬼了，然后我们这栋楼走廊的灯不会关的。”
温让点点头，像是信了鱼万的说法，鱼万着急的想摇他的手：“哎呀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看见了。”
钟听然挡住了鱼万的手，抓住温让的手臂把人从趴着扶正了。
鱼万还想继续聊，班主任从外面进来：“咳咳！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都给我坐好了！”
班主任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红黑条纹的长裙，带着黑色的粗框眼镜，眼神透着严厉和温柔。
看台下的学生安静下来了，她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想必大家都听说了隔壁(5)班石安妮同学失踪了的消息。警察已经来调查了，在这里我希望我们班的学生，不要去听信和传播不实谣言。还有一件事，晚上下晚自习后除了食堂和宿舍就那也不许去了。”
班主任说完就坐在讲台上温课：“先自习吧，我也没心情讲课。”
温让想把面前的书堆垒高点好睡觉，伸手去掏钟听然抽屉的书，就见鱼万转头来说：“刚刚开学就失踪一个学生，学校可不好办了，会不会给我们放假啊。”
上十几年学的温让觉得她异想天开了，学校是不会放假的：“不可能的。”
钟听然帮他把书垒好：“你快睡。”
温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