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N-嘟嘟
池宴歌静静站着, 直角肩,又薄又直的背,黑色卷发倾斜而下, 像藤蔓。
瞬间,陈序青的心脏被这诱人的藤蔓牢牢缠绕,紧张, 快要窒息。
陈序青稍微撇开目光, 看别处,声音冷静地问池宴歌:“哦,是吗,这就是你想讲的不够光明正大的事?”
“不是。”
池宴歌的声音变近, 像是转了回来, 声音还是那样冷淡的好听, 话却是从前很少有的密密麻麻,“我认真想了你说的问题,陈序青, 很多事以前我没意识到, 现在再解释过去可能有点晚了, 但如果你同意,你愿意再听我说话, 我想为我们再努力一次。”
这个房间。
装满两人第一次幸福的房间。
陈序青望着不远处, 她过去买来跟池宴歌一起装的木桌, 慢慢地嗯了声, 算作对池宴歌的回答。
池宴歌:“我们刚分手的那一年年底我回过冬青,嗯, 很巧, 我看见你在便利店里坐着喝酒, 我想去见你,但是我知道就算我去见你了,我也留不了几天,所以,那天我就坐在你对面,花台上,挺显眼的一个位置,可能还抱有糟糕的期待,我想万一陈序青看见我了过来找我,让我必须留下来,我是不是就有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了。不过你一直没抬头,酒倒是喝完了整整一罐,我很担心你回不了家,又一次想去你身边,可是你姐姐出现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姐姐那么生气的样子,还有你抱着她,哭得特别伤心。”
“那时候我很害怕,我怕我带给你的痛苦远远多于开心,我害怕我给你虚无的希望,也害怕你真的跟我出国我照顾不了你,你会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我们的感情被这些事情消磨,你的人生也因为我被拖进了漩涡。”
“后来,每一年我都有回来,不敢特意找你,但有时候在路上随意走走居然就能碰见你,那会儿我总是抱着卑劣的期盼,故意走得离你很近,希望你能看见我,叫叫我的名字,不过,是我的想法太自私了,所以不太幸运,你没有一次看向我。”
“如果不是你愿意又一次走向我,可能我还是那个胆小鬼,一直停在原地。重新在一起后,我总想做到更完美,想让你不用再担心太多事情,很多时候只想把好的结果再与你分享,害怕复杂的过程会让你对我感到失望,我害怕你离开,但最终,这些我自以为是的判断忽略了你在这段关系中的感受,陈序青,对不起,这些过去的事情我已经没办法回去改变了。”
说话的人停顿。
陈序青转回看,池宴歌的目光闪了闪,但没躲,跟陈序青对视。
“陈序青,谢谢你愿意提醒我这些事,如果还有可能,能请你再参与一次我的人生吗?”
“我很喜欢你,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卧室窗户临街,深夜,每辆车经过都像履带上滑过物件,发出唰唰绵长的拖响,吵人。
以前为这事,陈序青还偷偷找人换了更好的隔音玻璃窗,但这会儿,她真是庆幸没合上窗户,起码还有点噪音帮忙缓解她此刻正疯狂跃动的心脏。
的确是想过好久的池宴歌终于张嘴的一天。
但为什么,羞怯,尴尬,不知道说什么的变成了她。
她好像患了严肃对话恐惧症。
嗓子都有点哑:“嗯,咳,我,你怎么突然这么能说——”
陈序青挠挠耳朵,“我有点不适应,不过,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以后,注意点好了。”
她说完抬起目光,发现池宴歌还特别认真看着自己,立刻抬手挡住池宴歌的眼睛。
“好了!停!这事结束了!”
陈序青放下手,急急忙忙想往卧室外走,先逃离这个让她窘迫的氛围。
没想到手被池宴歌快速拉住,人也失去重心趔趄了下,后背倒在门框上,池宴歌紧紧钳制住她,再慢慢转两步,到她眼前,漂亮的眼睛直视她:“这件事结束了,我还有下一件事要说。”
陈序青挣了挣,胡话张口就来:“你能下回说吗?其实我家有门禁十二点不回去这辈子都不能回了。”
“不能。”
话音落下,池宴歌再次带着陈序青往房间里退,池宴歌似乎毫不担心身后有阻挡物,信心十足地面对陈序青,倒着往回。
接近床尾,陈序青只能用力回拉池宴歌:“到床边别退了,你脚刚好,别摔了。”
虽说她如此提醒,池宴歌却突然松开她,右脚再退后一步,小腿靠在床尾板上。
坐下。
在迷离的灯光中仰视陈序青,意味不明:“第二件事,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陈序青整个人都还是懵的,池宴歌这看似混乱的家里,就两个地方的东西整整齐齐,卧室、卫生间,她洗澡的时候想起好多次池宴歌从前对她说的话——陈序青,我不会做没准备的事情。
回卧室,只亮着一盏床头灯,先前没关紧的窗户已经关上,连窗帘都被拉得严严实实,池宴歌半倚在床头,被子刚刚盖过腰,换件丝质的奶油色吊带睡衣,冷眉冷眼地正在专注看手机,又好像没打算跟陈序青做什么了。
陈序青在卧室门口僵直了会儿才往床边走,越来越近,感觉像在靠近火焰山似的,身体内外都正在被火炙热地缭绕。
掀开被子,坐到池宴歌身边,看眼池宴歌手机,又看看池宴歌的脸。
为什么池宴歌又不理她了?
陈序青焦躁难安,倒不是为原本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就是觉得,今天一整晚的状况都好奇怪,她缓不过神,心也淡定不下来。
池宴歌的拇指还在手机屏幕上来回点,不知道在忙什么重要的事情,陈序青刚想自己也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看,被池宴歌叫了声名字,那声音,冰冰凉凉的。
陈序青去看池宴歌,池宴歌把右手拿着的手机丢给陈序青,软趴趴地砸在被子上。
屏幕荧荧亮光。
陈序青愣住,没看手机,看池宴歌:“怎、怎么了?”
池宴歌垂眼,面色挺冷,过会儿,才左手撑着床单,身体倾向陈序青,右手食指慢悠悠勾勒着陈序青的唇:“准备什么时候把我从你的屏蔽列表里放出来?”
陈序青的脸瞬间发烫。
说真的,就算朋友圈屏蔽池宴歌这事是她做的,但她直到池宴歌说之前,都没觉得池宴歌会有闲工夫发现这件事。
陈序青立马从床头柜拿起手机,想解锁:“我现在就——”
池宴歌吻住她的唇,拉着她的手让她把手机放下,另一只手把她散落的黑发撩开,身体也往陈序青身上靠。
陈序青先是有点没反应过来,等池宴歌完全坐在她身前,她才直起身子搂住池宴歌的腰。
在池宴歌俯低身子亲吻她的时候,陈序青闭着眼,鼻息间全是沐浴露的清淡花香,睡衣的面料很滑,陈序青隔着它,虚虚扶着池宴歌温热的后腰。
被时刻许久、热烈的吻弄得大脑一片空白。
池宴歌松开她的唇,又去吻她的耳朵,在她耳边问:“你会么?还是我来?”
陈序青睁眼,目光跟笑意盈盈、眼里装满挑衅意味的池宴歌碰撞。
非常故意。
陈序青用力支起上身,在池宴歌唇上亲了一下、两下、三下,蜻蜓点水,每当池宴歌想要回吻的时候,她就离开,池宴歌没忍住,勾着她的脖子又继续吻她。
她那搁在池宴歌腰上的无名指先用力戳了戳自己的掌心。
应该。
不会太痛吧。
两人的身体渐渐躺倒在被子里,上下交换,陈序青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池宴歌的唇,眼看着池宴歌慢慢皱起眉心。
不太熟练,被子从陈序青的肩头滑到腰间,最后完全退到两人身边。
池宴歌抓紧陈序青的衣服。
脖颈间沁出一层薄汗。
陈序青的动作很温柔,但毕竟是第一次,她紧张,陈序青比她更紧张,尽管看上去想伪装成熟练的模样,好几次的不分轻重还是让池宴歌吃痛。
但复杂的感觉,更是让池宴歌心里像是有一只小鸟在扇翅膀,将要飞出窗外。
好热。
想吹风。
早知道还是该留点缝隙的。
……
抱着又亲昵了会儿,陈序青起身去收拾丢在床边的卫生纸,她穿着的睡衣还完好无损,但不敢看池宴歌那儿,只温声说先去给池宴歌把卫生间的花洒打开。
注视陈序青跟木头人似的四肢不协调走出房间,池宴歌摸了摸刚才陈序青躺过的地方,都还是温热的。她这会儿身体的温度还没降下去,只感觉全身哪哪儿都很烫。
很软,很少有这种完全没有力气不想动的酸软。
陈序青带着一张宽大的浴巾回来,到池宴歌这边捡起床下的睡衣,也抱在怀里。
她站在床边,跟转头来看她的池宴歌对视。
目光勾紧彼此。
陈序青攥紧睡衣的布料,好滑,还有香气。
她故作淡定地提醒池宴歌:“水热了,先去洗澡吧。”
池宴歌换了个姿势,趴着,下巴枕在手臂上,歪着脑袋看陈序青:“我好累,不想动。”
陈序青的表情一下就破功,别扭,羞涩:“啊?那我,扶你过去?”
这木木的样子。
还扶呢。
池宴歌笑出声,视线懒洋洋地往衣柜飘:“不用,给我拿件新的睡衣吧。”
【作者有话说】
晚上二更
第72章 N-温柔
趁池宴歌洗澡, 陈序青拿手机盘腿坐在床上,给池宴歌开朋友圈权限,删掉冷硬的大名备注, 把聊天框重新置顶。
水声停止。
陈序青不知道在慌什么,四处张望了圈,迅速后退回被子里, 把自己双腿裹得紧紧的, 捧着手机皱眉,一副正在深思熟虑的模样。
池宴歌从卫生间出来,穿过不长的走廊进房间,黑发扎成丸子头, 没能扎起的碎发仍带有水汽, 湿漉漉地贴在池宴歌的脖侧。
陈序青咬着指甲, 洗过手,鼻尖却好像能嗅到池宴歌身体的气味。
她慢慢垂下手。
余光瞄着池宴歌从床尾走到床侧,被子一角被掀开, 床体陷落, 池宴歌重新坐回到她身旁, 洗澡平静过后的声音温柔问她:“看什么这么认真?”
陈序青转头就撞进池宴歌微笑的目光里,又好像能再次看见, 刚才那个情动之后迷离叫她名字的人。
陈序青的心跳又一阵加速, 原来真的做了这些事之后再同池宴歌亲密接触, 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微微往左侧挪点, 拉开跟池宴歌对视的距离,抛却脑海里的乱七八糟, 一本正经回答池宴歌:“给你解封。”
“喔。”
池宴歌点点头, 没继续靠近她, 反倒是把枕头在床头立好,后退,倚在床头去拿手机看,“朋友圈屏蔽我,没想到你还挺幼稚。”
“你怎么发现的?”
池宴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就像你说的,我最近很闲,没工作也没事做,无聊了就到处翻翻,看看陈序青有没有想搭理我。”
又变回以前那个池宴歌的语调。
陈序青也撑着床单往后靠,靠在池宴歌那枕头的一角,脸看向池宴歌:“你最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怎么闲得下来的?”
陈序青的气息靠近,看似淡定的池宴歌这会儿也觉得从心口到小腹都痒痒的。
但今天太晚了,还是适可而止吧。
池宴歌特意没去看陈序青:“以前太忙,最近休息一下,发现休息的感觉也不错,就是一个人有点无聊。”
“也是,好可惜,你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日子,要是我们没分手就能整天呆在一起了。”陈序青抱着胳膊,“你九月就要去学校里了吧?”
池宴歌看着手机,又没在看,文字像看不懂的天书,目光焦点一直定在一个字上没动:“嗯,不过到时候应该不会比以前忙。”
“那可说不定。”
陈序青说,“我们池医生的工作习惯我还是知道的,况且是要做研究,我都很怕九月之后又联系不上你了。”
提到这件事,池宴歌想起在她们分开的两周里,她收到的一个关于陈序青打算九月陪秦引笙出国拍纪录片的消息。
不太相信,但又每天盘旋在池宴歌的脑海里。
池宴歌锁屏手机,安静放到床头柜上,回身认真看着陈序青的眼睛先讲陈序青担心的事:“我确实不清楚之后的工作量,不清楚是不是每天都有时间陪你,但陈序青,我很爱你,我会努力有更多的时间跟你在一起,假如以后我有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不小心疏忽你,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及时调整。”
顿了顿,池宴歌又说,“如果是我有面临需要考虑、需要选择的事情,或是其它开心、不开心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我会学会讲给你听,请你也努力再次相信我,别再放弃我了,好吗?”
“……”隔会儿,陈序青才慢吞吞回了个,“嗯,我知道了。”
池宴歌勾了勾陈序青的下巴,话锋一转:“知道了我们就聊下一件事,听说你准备陪秦引笙出国?”
转太快。
陈序青茫然,下意识回问:“啊?我?陪她出国干什么?”
池宴歌放下手,满意笑笑:“看来的确是谣传。”
陈序青往池宴歌跟前凑,像只疑惑不解的小狗:“不是,你上哪儿听说的啊,我从上次小埲山帮她们拆完帐篷后就没跟她见过面了,后来合作都是许蕾去聊的,我连她要出国都不知道,怎么就传出我要陪她出国了?”
皱眉,急眼,特别可爱的表情。
池宴歌捧住陈序青的脸:“你没有要去就好,不过,就算你真的要去,我也会追着你一起走,陈序青,我好像挺自私的,我只想你是我的。”
“这算什么自私?”陈序青松开眉头,“对了,你以后能不能别生了病还到处乱跑,如果是因为工作没办法我不管你,但是来见我之类的千万不要,答应好好休息就好好休息,知道吗?”
“知道了,以前是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还行,不过以后——”
池宴歌亲了一下陈序青的唇,“一定听你的,就算非常非常想见你,也先问问你,请求陈老师先给我一张通行证。”
陈序青推开一点池宴歌:“不,通行证免谈,我会去见你。”
关灯之后,窗帘把夜色阻挡在外,房间里黑漆漆一片,分不清到底是凌晨几点,两人的手在被子里,小拇指靠近,过会儿,陈序青把池宴歌的手握住。
本来只是想牵手。
咚咚、咚咚。
指尖暧昧的心跳却在这一刻渐渐同频,先前缠绵的余韵重现,陈序青感觉到池宴歌的指尖正在轻轻地、缓缓地挠着她的掌心。
陈序青想收手,被池宴歌拉住,不一会儿,池宴歌的身体也靠近她,鼻尖蹭蹭她的耳根。
陈序青换了件睡裙,不长,刚盖过腰,她难耐地咽着喉咙,清晰感知着池宴歌的手搂住她的腰,腿也放在了她的腿缝之间。
“怎么。”主动靠近的人给她丢话,“睡不着吗?”
陈序青吸吸鼻子,居然也堵得慌:“没有,你睡不着?”
池宴歌说:“嗯。”声音挺坦白,“在想今晚的事情,睡不着。”
“可是你——”
陈序青想说,你身体应该会觉得挺累的吧,是不是不要这么快又一次比较好——
池宴歌先她一步说:“我有点累,不然真想教教你怎么做会比较舒服。”
这一刻,陈序青从头到脚都麻了一下,脊背紧紧绷着,结束后的一整晚,她连提都不知道怎么提的词,居然被池宴歌轻轻松松跟聊吃饭睡觉一样讲出来了,还说。
教教她?
陈序青的嘴巴像被胶水封住了似的,张都张不开。
好久,才敢接池宴歌的话:“……要不还是别想了。”
陈序青说完,快速撇头看池宴歌一眼,好像对视上了,立即又躺平,直直看着天花板,“我们早点睡吧,明早还要起来收拾你家。”
又不好意思又强装镇定的样子。
池宴歌真是笑得不行,这种时候,她才意识到陈序青还是比她小几岁的,故意抓陈序青话里的漏洞逗陈序青:“哦?只是我家?”
陈序青:“我们家。”
静了片刻,陈序青转移话题,“这房东这么多年还没卖房子,还被你租下来了?”
“我买下来了。”池宴歌轻描淡写地回,“已经很多年了。”
陈序青哦了声:“怪不得看起来像好久没人住。”
沉默。
池宴歌突然松开她的腰,身体离开她,慢慢嗯了声:“我回国后来住过一段时间,之后韩老师叫我去蓝山医院帮忙,后来又碰上你谈恋爱了,我就没打算再回来,这房子就空置了。”
声音像是很失落。
陈序青感觉自己说错话,赶紧转身,手搂住池宴歌,脸也对着池宴歌:“没事,我们以后一定让这里热热闹闹的。”
池宴歌笑她:“热热闹闹?想开火锅店?”
“你想开也行,就是居民楼能不能开这我得去问问。”
气氛好起来,两人面对面,眼睛里都带着笑,陈序青的胳膊环住池宴歌的腰,回味刚才池宴歌的话。
怎么做会比较舒服的意思是——
“所以,你,刚才。”陈序青磕磕巴巴地绕回去,“其实是不太舒服吗?”
因为事情发生得本来就很突然,陈序青以前很少看这方面的东西,吻着吻着手只是凭本能往下探,过程中拿不准,观察着池宴歌的反应,也尽量放轻力气,直到结束,池宴歌紧紧抱着她的背,脸埋在她的颈窝间喘气,她都不太清楚自己有没有做好。
但既然池宴歌那么说,就代表,可能,不太好?
见陈序青问完就不安地抿着唇,池宴歌快速猜透陈序青的心思,原本池宴歌想继续表达的意思只是陈序青太爱在那种时候问她问题了。
开始的时候要问她,过程中要问她,结束了也要问她。
虽然是挺温柔的。
但那个时候池宴歌哪儿还有精力一次一次回答陈序青的话,尤其结束的时候,只感觉余波让心脏钝重地砸在身体里,陈序青贴在她耳边说的话都像被拉到九霄云外。
她闭眼,叹气,迟迟没有说话,就听见陈序青又问:“池宴歌,你睡了吗?”
“没有。”隔会儿,她又说,“想睡了。”
“喔。”
陈序青乖乖地凑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那晚安。”
亲完,晚安完,陈序青的手犹豫地在她腰上轻轻拍了两下,转身,背对池宴歌安静了。
池宴歌睁开眼,看着陈序青那乖顺的黑发想,有的事靠说没用,也不好说,等下次吧。
下次,她再慢慢教陈序青。
隔天早上,身体的酸软消退,池宴歌缓缓神,从被子里坐起,旁边陈序青的位置已经空了。
池宴歌打开卧室房门,正巧看见穿戴整齐的陈序青正放轻动作坐在地板上拆箱子,听见她的声音,转回头看她,边起身边笑得特别可爱——
“你醒啦,早餐熬了粥,我去给你盛。”
往厨房走,还回头,“早上乔献给你打电话,只响了几声,我估计不是急事所以没找她,你记得回她一下哦。”
【作者有话说】
下章请欣赏小陈在众人面前演不熟,顺便把池姐气笑。
第73章 N-假装
吃早餐的时候, 池宴歌给乔献回电话。
陈序青特意把动作放得很轻,自从有上次乔献听脚步声就听出她要上电梯后,她就觉得乔献的听觉有点恐怖。
她跟池宴歌才刚刚复合, 暂时没想好该怎么跟朋友们讲,一个乔献,一个许蕾, 还有汤医生, 等等等等,总之想想她们意味深长的目光,陈序青就有点不知所措。
但人算不如天算。
这头陈序青连咽粥都放慢成三秒,那头池宴歌一边喝粥一边轻飘飘地跟电话里的乔献说道:“不用, 我跟陈序青——”
陈序青大惊失色, 疯狂摆手, 做口型:别说!先别说!
“哦,没什么。”
池宴歌疑惑的目光,但还是看明白陈序青的意思, 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压掉, “我没关系, 你单独联系陈序青吧,她应该还在冬青。”
挂断电话, 池宴歌安静地喝了会儿粥, 看见陈序青放下勺子扯卫生纸, 才问:“不准备告诉乔献我们和好了?”
陈序青:“暂时?反正她那么忙之后应该很少有机会跟我们见面吧?缓缓再告诉她。”
“嗯。”
池宴歌也放下勺子, 声音挺沉,“好吧。”
“啊, 还有汤医生她们那儿。”陈序青摁住池宴歌的手背, “也, 以后晚点找合适机会再说吧。”
池宴歌抬眼看了会儿陈序青,正巧要说话的时候乔献给陈序青来电了,陈序青松开手,拿起手机,指指窗户的位置:“乔献,我去那边接。”
三天后,周六,汤茯在蓝山给池宴歌办正式的欢送会。
陈序青跟池宴歌一起坐高铁从冬青赶往蓝山,在车上,陈序青问起乔献跟陈以理的事,池宴歌只说,以后别在乔献面前提你姐就行,陈序青便懂了,然后两人又聊到等会儿到轰趴馆得分开进去,池宴歌嘴上淡淡应声,表情明显挺不开心的。
陈序青见池宴歌面无表情地扭头望向车窗外,她乖乖凑到池宴歌耳边,轻声说:“主要是今天的主角是你嘛,我不想她们的注意力偏到别的地方来,过两天我一定找机会跟汤茯她们讲,好不好?”
池宴歌抱着胳膊,没感情,慢慢嗯了声。
陈序青又戳戳池宴歌的胳膊,说:“你没生气吧?”
“没有。”池宴歌说完,转回头看陈序青,硬挤出一个笑容,“不就是跟你假装普通朋友么。”
两人说话声音都很轻,几乎是悄悄话的音量,夹杂在高铁运行轰隆隆的杂响中,有点失真。
陈序青听池宴歌这酸溜溜的话,立马搂住池宴歌的胳膊,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池宴歌蹭蹭:“哎呀,不是假装普通朋友,就是正常相处就好了,你要是不乐意,那我们就还是一起进去吧?”
池宴歌表情稍稍松开,但嘴硬:“不用,不想勉强你。”
陈序青:“喔!那好吧!谢谢你的理解!”
池宴歌:“……”
两人从高铁站出来,打车,池宴歌直接上了副驾驶,陈序青从后座上,扒拉着副驾驶的座位企图跟池宴歌说话,从缝隙中看见池宴歌一个劲低头打字,便偃旗息鼓——好不容易让池宴歌愿意勉强配合她,她这会儿还是先别惹池宴歌比较好。
轰趴馆是位于蓝山市郊的一栋三层小别墅,离高铁站不远,车程不到二十分钟。
两人在门口下车,池宴歌关上车门准备往里走,陈序青跑两步拉了下池宴歌的手,两人身影站定,陈序青强调:“我一会儿可能不会怎么跟你说话,你千万别不开心哦。”
陈序青多好。
不跟你说话还要预告一下。
池宴歌凝视这眉眼乖巧却说话冷血的人,没想到,陈序青主动抱了一下她:“别生气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池宴歌无奈:“嗯。”
“好!那——”陈序青迅速松开她,丢了句,“我先进去噢!”话音落下,转身,一鼓作气挎着包跑了,回头还对她招手,“池宴歌!你慢慢来!”
浅蓝衬衣,灰色百褶裙,跑起来的背影裙摆都在愉快飞扬,看上去简直开心过头。
池宴歌心中闷住一口气,无处释放。
直到陈序青的背影消失,池宴歌接到汤茯电话:“怎么还没到?陈序青都来了!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叫来的吧!”
池宴歌当然知道。
因为假装扭扭捏捏“我去不太方便吧我跟池宴歌见面可能会尴尬啊最后一次啊好吧那我还是去吧”,这样跟汤茯回话的陈序青,实际上前一秒,还正坐在她的腿上跟她接吻。
当时挂断电话,陈序青自己都不好意思,抱住池宴歌的脖子,脸埋在池宴歌肩上,没等池宴歌说话就撒娇讲——啊突发情况突发情况,下次我一定找机会跟汤茯说。
池宴歌推开别墅一楼的门,一眼就看见正坐在左边家庭影院沙发上,笑眯眯听汤茯讲话的陈序青。
池宴歌默默走过去,在汤茯身边坐下,汤茯嘴里连连不绝的话瞬间卡壳,跟左边的她对视一眼,再看眼右边的陈序青。
陈序青天生好演员,立马起身:“我去看看那边的台球桌哈!”
池宴歌看着陈序青又一次堂而皇之从她身边跑开,汤茯这才敢跟池宴歌耳语:“你们关系还这么差啊?我以为她愿意来就代表你俩是能见面的呢——”
汤茯说完,两人的目光都顺势投向那边跟其他人聚在台球桌前,听人讲解怎么打台球的陈序青身上。
池宴歌看得心烦意乱,转正身子,看向在播放卡通动画的荧幕,不疾不徐地回汤茯:“能见面,我跟她在高铁站碰见,一起打车过来的。”
“啊?那你们两个怎么不一起进来?”汤茯想了想,自动脑补,“喔!那边难打车你俩拼车是吧?”
要不是先前发现有人看见她俩,池宴歌真是多余说这句,被汤茯这么一补充,更是气上加气:“对,拼车。”
说完,池宴歌身体往后靠,靠在沙发背上,抱着胳膊,腿轻轻重叠。
今天池宴歌穿长裙,高跟鞋,右边头发别在耳后,露出一颗酒红色的耳扣,本来是像油画一样浓郁的美丽。
但一冷脸,霎那间,好似把汤茯抓回到从前那个做错报告站在办公室挨副主任批评的冰冷、恐怖场景里。
汤茯摸了下脖子。
刚刚是哪句话有问题来着?池宴歌怎么看上去那么不爽?
池宴歌靠在沙发上,一点都看不进去地欣赏了会儿动画片,那位“没良心”可能终于意识到还是得来哄哄女朋友,在池宴歌背后出声:“汤医生,她们叫你去打麻将,少一个人。”
池宴歌余光里,汤茯快速起身。
这会儿,来参加池宴歌欢送会的同事们都还在刚进入别墅的兴奋中,全部聚集在能玩桌游、台球的另一面,甚至有的人已经跑上楼去天台看风景。
汤茯起身站在沙发背后跟陈序青说话,池宴歌坐着的这一片沙发就完全没人了。
陈序青一直站在她背后在说,一会儿问汤医生你麻将技术怎么样,一会儿乖乖推脱不行我一点都不会。
那装满笑意的声音一直飘在池宴歌的头顶,挠得池宴歌心神不宁。
她终于出声,转头看向的汤茯:“汤茯,你再不去,翁宜该叫别人了。”
汤茯对她皱了下眉,一副“池宴歌你怎么不懂我在帮你圆场呢”,然后笑呵呵对陈序青说:“池宴歌说得对,我不跟你讲了,我先去战斗一把,你俩,你俩随便聊聊。”
没过会儿,池宴歌感觉到有人捏了下她的肩。
陈序青的声音又在她头顶响起:“你的欢送会,自己坐在这里哦?”
问完,陈序青的手就像小猫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肩上轻轻捏,像在跟她道歉,“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不理你有点不太好。”
正话反话都被陈序青说得干干净净。
就好像陈序青吃准了她这一整天的情绪。
池宴歌不想理陈序青,眼睛只看着电视:“不是要保持距离吗?最好别跟我在这里单独聊天吧。”
陈序青没吭声,手还在捏她肩膀。
池宴歌抬手,摁住陈序青:“肩膀不酸,不用捏。”
陈序青的声音一下靠近到她耳边,她好像能想象出陈序青弯腰俯低的动作:“池宴歌,我们之前都说好了,你可别当小气鬼。”
“……”池宴歌转头,对上陈序青亮晶晶又坦率的目光,然后,陈序青松开手,光明正大地绕过沙发,到池宴歌身边坐下,眼睛看向正在播放的卡通,聚精会神。
这种感觉就像燃气不足的火苗,冒一下,被陈序青的风吹一下,再冒一下,又被吹一下。
始终摇摇摆摆,无法膨胀,也无法熄灭。
陈序青的手就放在她旁边,再这么跟陈序青坐在这,池宴歌难保自己能忍住不跟陈序青靠近,池宴歌放下胳膊,准备起身离开。
陈序青拉住她的手指。
温热的触感像猛烈的电流,从池宴歌的指尖一路窜进池宴歌的心脏。
陈序青眼睛依旧看着幼稚卡通,声音一本正经:“你别走啊,一会儿汤茯该以为我们两个又吵架了。”
第74章 N-小气
这头, 汤茯把没下叫的牌一推,垂头丧气:“算了算了,不凑热闹了, 你们玩吧,这班上得我打牌都退步了。”
自打池宴歌离开科室,汤茯才切身体会什么叫真的忙, 尤其心外科把未来副主任的重担压在了她的脑袋上, 汤茯又累又不敢懈怠,这好不容易有空轻松一趟,发现过度劳累的脑子都不带转的了。
她从牌桌起身,去望那头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
池宴歌和陈序青之间隔着一人宽的友好社交距离, 背影都笔直端着, 非常认真观看荧幕里自动轮播的樱桃小丸子。
——没办法没办法, 还是过去救救场吧。
汤茯快速往那静止的两人身后走,朗声道:“哎,这动画片有这么好看么?你俩看这么入迷?”
闻声。
陈序青瞬间放开拉着池宴歌的手, 手忙脚乱拎了个抱枕捂在怀里, 心想差点露馅, 幸亏有沙发遮挡。
“还行啊,回味童年。”陈序青说。
汤茯哦了声, 眼珠子一转, 愣是硬挤在两人中间的空隙坐下。
甚至, 这动作挤得池宴歌自动往沙发边缘让, 池宴歌茫然地看眼陈序青,陈序青悄悄对池宴歌比了个嘘的手势以作安抚。
这一切, 汤茯浑然不觉, 只顾着跟陈序青说和:“哦?你的童年也是看这个吗?你应该跟我们有差了几岁吧?我刚才打麻将还跟她们在聊呢, 她们都挺好奇你跟池医生啥时候认识的,我说你俩是邻居,她们就说你俩有缘分而且还能保持这么多年关系还这么好,我说也是啊,这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是天大的事——”
一旁池宴歌起身:“你们聊,我去牌桌。”
汤茯昂头:“什么?你会打麻将?”
陈序青拍拍汤茯的手:“她会,而且很厉害。”
这说的。
从来没见池宴歌上牌桌的汤茯一下来劲,紧跟着池宴歌起身:“我不信!我跟你去看!”
本来在牌桌上的人就是打着玩,见池宴歌走近,立马招呼她:“池主任,你玩吗?”
汤茯摆摆手:“别主任主任了,她已脱离苦海,请直呼大名。”
桌上几人互相看看,那表情似乎有点别扭,其实大家过去都跟池宴歌关系不错,只是“池主任”三个字叫惯了,一时改口,还真有点改不过来。
池宴歌拉开一张空出的椅子坐下,汤茯和陈序青像两个小跟班似的一左一右站,听规则,投色,码牌,池宴歌的手又快又利落,别人还在理牌序,池宴歌已经把第一张缺牌打出:“缺万。”
陈序青靠近汤茯:“这是哪儿的打法?”
“四川。”汤茯压低声音,“你不说她会嘛?”
陈序青:“她会我不会啊。”
两人说话这一阵,桌上牌路已经走完两圈。牌桌上没人说话,新手捏着牌犹豫不决,池宴歌的牌风则像她这个人一样果决,要什么不要什么,思路特别清晰,放牌的手都仿佛是带了阵劲风。
陈序青的技术没法参与,但她能大概看懂什么时候可以胡牌走人,偏偏,在她每次看懂想为池宴歌庆贺的时候,池宴歌又把牌打走了。
想到跟汤茯夸下的海口,陈序青有点紧张,她又靠近汤茯耳边:“汤茯,池宴歌的牌还行吗?她怎么不胡牌啊?还是我规则记错了?”
汤茯眼睛盯得专注:“啧,她好像是贪心在赌大牌,不过我不太会算牌,看不太明白她的打法。”
眼见麻将堆里的麻将越来越少,清脆的磕碰声砸在陈序青的耳朵里,还剩五张牌。
还剩池宴歌和另外一位医生。
咚咚、咚咚——
明知道输了也不会怎么样,但陈序青变成全场最紧张的那个,这会儿,她居然非常不想看池宴歌输。
压到最后一张麻将,池宴歌的轮次。
已经明摆着没法下叫的另一位医生叹气,桌上等待的、场边在观战的,目光都开始巡逻桌上已出现的所有牌进行清点。
在这之中,池宴歌平静地伸出手,拿起那孤零零的最后一张绿白色麻将。
没看牌面。
直接翻开在桌子上。
池宴歌的声音冷淡:“胡。”
——耶!!!!!!
陈序青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双手在身前握拳庆祝。
汤茯倒吸一口冷气感慨:“我去,海底捞月,我真服了她了。”
轰趴馆的二楼有KTV,房间挺大,容纳二十人都绰绰有余。陈序青原本在一楼研究打台球,不远处池宴歌被汤茯推着上楼,陈序青眼睛瞄着,过会儿,放下球杆,后一步走在人群末尾也上楼。
楼上。
汤茯把点歌的平板塞给池宴歌,安慰池宴歌:“你放心,你刚才打麻将的时候我都帮你观察了,陈序青还是挺在意你的,你快输的时候,她手都揪紧了。”
“她只是觉得战况激烈。”池宴歌还回去,“我也不可能输。”
“什么?莫非你还算好牌了?哎呀不对这个不重要!池宴歌!”
汤茯严肃,把平板摁在腿上,在昏暗的灯光中循循教诲,“说实话,我觉得你有时候特别不敏锐,尤其是在面对感情问题上,今天陈序青能来,就代表她没那么计较过去的事情了,你们就算不能……也可以先当朋友嘛,我觉得你俩性格还挺合拍的,这么多年的缘分别可惜了。”
好久没听汤茯这样唠叨。
池宴歌顺手把话筒举给站桌边要话筒的人,一心二用,还能看着汤茯眼睛重复汤茯的话:“和她当朋友?”
“当朋友只是个计谋,你们——”
“什么计谋?”陈序青冷不丁在汤茯身边坐下,好声好调地问。
咕嘟。
汤茯咽下喉头,无语,跟池宴歌聊太专注完全没察觉身边来人,池宴歌也是,正对房间门也没说注意点,陈序青听见多少啊?
汤茯面如菜色这会儿,池宴歌视线绕过汤茯低着的脸,跟陈序青默默对视,就好像有滋滋滋的电流在两人目光之间来回穿梭,谁都不肯先移开目光。
池宴歌那原本朝右重叠着的腿,换了个姿势,往左,高跟鞋尖对着陈序青的方向,脸上也对陈序青勾出笑意。
池宴歌慢慢对陈序青回了句:“跟你当朋友的计谋。”
“哦?是吗?”陈序青声音挺愉快,清亮,“是准备怎么做?”
还是楼下沙发上那一左一右,汤茯夹在中间的状况,不过这会儿,就连汤茯都感觉到池宴歌和陈序青两人间奇怪的火药味。
汤茯深深埋着头,点歌,置顶,切歌,在一众抱怨谁切歌的时候高举右手,脱离困境:“不好意思!我的歌!”
汤茯杀出重围。
陈序青憋笑,盯着汤茯从沙发上起立离开,去另一头拿话筒,过会儿,目光才挪回来跟池宴歌对视:“你好无聊啊。”
“是么。”
池宴歌腿又放下,靠沙发背,去看抱着话筒声嘶力竭的汤茯,“我实话实说而已,当普通朋友不是你想要的吗?”
一个随口说的词被池宴歌揉碎了,捏在掌心,反复摊开给陈序青看。
忘记了。池医生还是个超级记仇的人。
陈序青挪近点,坐到池宴歌身边,藏在身后的手悄悄去揉池宴歌的后腰:“池宴歌,都说了那个词是我的失误,我微信里也给你解释了,别这么小气好不好。”
池宴歌气笑:“哦。”
她眼睛看着汤茯,看着汤茯手中的话筒,看着汤茯翘起的小拇指,换做以前,她确实没这么小气没这么无聊,但陈序青这一副不想让全世界知道的样子真的让她很憋闷,就算陈序青跟她说了缘由,就算她也好好答应了陈序青,但就是很不舒服。
不过,陈序青的意思她理解,也不是真的想为这件事跟陈序青置气。
就当她。
暂时有点小气吧。
池宴歌的眼睛看回陈序青的脸,看陈序青呆愣眨了下睫毛的表情,舌尖舔舔牙齿,努力把各种不愉快的想法压过去了,给陈序青抛话:“放心吧,我没生气,跟你闹着玩,你要是不想被汤茯发现今天就别离我这么近,等回家了,我再慢慢跟你算账。”
陈序青纳闷:“算什么账?”
池宴歌把陈序青那不老实的手拉开:“算女朋友的账。”
等汤茯赖完三首歌回来,两人已经坐开了,这回汤茯学聪明,选择坐在了陈序青的左边,推推陈序青:“过去点呗,马上还有人要上来。”
陈序青看看沙发右边一溜空位,哭笑不得:“那边不是还能坐吗?”
“那边沙发坏了呀——”汤茯用力推,“好啦好啦,别琢磨,就坐过去点嘛。”
陈序青的右手撞在池宴歌的身上,她又不像先前汤茯不在的时候了,马上跟池宴歌装模作样说声:“对不起。”
“没关系。”
池宴歌也客气回答,她端着水杯,被陈序青装这下水洒了点在手上,她安静放好杯子,扯卫生纸,不吭声低头擦手。
陈序青呢。
道完歉,拿出手机,一看就是为了逃避社交躲入网络世界。
汤茯捂着额头苦恼:怎么好像状况越来越糟糕。
音乐声响,池宴歌放在身边的手机无声震动,她拿起,看陈序青给她发了条微信。
陈序青:一个问题,我们今晚还回家吗?
【作者有话说】
其实故事临近尾声了,还差池姐的反攻√
剩下的有的没的基本就要丢番外再说~
明天后天要出门旅游,今晚努力肝两章,要是肝不完,后天就不更hahhah
谢谢大家一路的喜欢!!第一本能被喜欢真的很好没有你们就没有这个故事(夸张咬手绢)
第75章 N-泳池
池宴歌看完消息, 手机倒扣在腿上,转头,看着给她发消息的人。
发消息的人捧着果盘, 用牙签叉了块苹果往嘴里送,认真咀嚼的动作像松鼠,看上去毫不在意池宴歌的答复。
池宴歌想了想, 转头给汤茯发微信:汤茯, 不好意思,晚上有点事,可能得跟陈序青先回冬青。
那边汤茯的手机叮咚响了声。
汤茯看完,超级惊讶地转来跟池宴歌对视, 池宴歌对汤茯点了下头, 再次肯定自己的话。
汤茯快速敲击屏幕:啊啊啊啊啊没事!你走你的!希望你们快点和好!这一晚煎熬死我了!
过会儿, 又补充:呸呸呸!煎熬发财我了!
沟通完,池宴歌没回陈序青微信,特意把手机很显眼地放回桌上, 陈序青的眼皮子底下。
陈序青刚叉起的苹果放下, 放果盘, 故意咳嗽一声往后靠,靠到池宴歌和汤茯看不见的身后沙发背上。
解锁手机。
和池宴歌的对话框空空如也。
——不是吧。这么小气。消息也不回了吗。
陈序青没劲地鼓了鼓腮帮子, 心想自己惹的事还是得自己收场, 她目光快速扫眼汤茯, 见汤茯弓着身在研究桌上的游戏转盘, 便从后面拉拉池宴歌的左手。
池宴歌没理她。
汤茯还研究完转盘,注意力转回来了, 估计是看陈序青兴致不高, 脑袋靠近陈序青关切:“想唱歌吗?我去把平板拿回来给你点歌?”
陈序青摇摇头, 问:“二楼卫生间在哪儿啊?”
汤茯抬手在空中比划:“出门右转,走到头的左边就是。”
陈序青说句谢谢,起身,右手不经意擦过池宴歌的肩头,独自往房间外走。
汤茯拍拍池宴歌:“你不去?”
池宴歌拿着手机刚出门,就看见靠在走廊墙边等待她的陈序青,两人对上视线,陈序青歪头:“不回消息的人还是出来了?”
池宴歌把门合上:“我去天台吹风。”
“是吗?这么凑巧?”
两人说话这会儿,有人从楼下上楼,看两人这架势顿了一步,问池宴歌:“池医生,唱歌是这儿吗?”
“嗯。”池宴歌又把门给那人打开,“进去就是。”
从三楼中厅走出去,天台半开放,架着一把斑马纹的大伞,伞下三张折叠椅,一张折叠木桌,再往前走半米,就是个中空的小型泳池。
陈序青拉着一声不吭的池宴歌到折叠椅前,双手摁住池宴歌的肩膀,哄池宴歌坐下,然后人蹲在池宴歌面前,双手乖乖搭在池宴歌膝盖上,眼睛也可怜巴巴地望着池宴歌。
池宴歌不看她,目光往泳池那边落。
陈序青便又左右拉着池宴歌的手,在池宴歌腿上晃晃,抓住一个词来回念:“别生气别生气,说好不生气,怎么老生气,以前你都不爱生气的——”
开始池宴歌还配合陈序青晃动,说到最后,池宴歌一用力,陈序青就晃不动了。
天色稍暗,四周都是幽蓝幽蓝的颜色,池宴歌垂着冷淡的目光跟陈序青对视,这一刻,陈序青莫名其妙觉得好心动。
冰冰冷冷,面无表情,却不会甩开她手的池宴歌,让人好心动。
或许从最开始,她喜欢上的就是那个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的隔壁姐姐,总是冷着脸从她身边经过,却又会在她无助的时候冷着脸在她身边坐下,问她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哭,家里大人呢,最后领着她去顺利解决那时候陈序青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难题。
陈序青不清楚池宴歌还记不记得那些往事,她好像从未问过池宴歌是什么时候才真正注意到自己的。
她想,或许是十八岁吧。
虽然她很早就崇拜池宴歌,喜欢池宴歌,但她们真正的相互认识,一定是她十八岁的那个夏天,忽然很庆幸有十八岁勇敢的自己,才能靠近眼前这个人。
陈序青捧着池宴歌的手,轻轻亲了一下池宴歌的手背,她们这里,能听见楼下的欢声笑语。
只要有人上来,立刻就能发现单独在这里藏着的两人。
但陈序青站起身,手拉着池宴歌,又晃晃。
池宴歌还是不理她。
笃定主意不理她的时候,池宴歌的脸上能保持绝对的冷漠,眼睛也能永远看着别的地方,雪山有多冷,池宴歌的心就有多冷。
那么。
陈序青顺着池宴歌的目光,看向那装满水的泳池。
陈序青突然松开手,转身,背着手,闲庭踱步,往泳池走:“池宴歌,我小时候看过一部偶像剧,里面有一句台词。”
陈序青站定,又转回身,看着池宴歌。
这会儿池宴歌总算看她了,目光开始不解。
陈序青闭眼,张开双臂,毅然倒进泳池里。
……
“啊啾——”
初夏,天气转暖,陈序青持续大半个月的重感冒还未痊愈。
她面前放着一堆揉团的卫生纸,身上披着薄毯,红着鼻子看池宴歌从她面前走过:“你别笑我了行吗,都笑半个月了。”
到药箱里拿药,开盖,关上,银色的塑料薄片被捏得唰唰响,池宴歌的声音非常开心:“不行,这么笨蛋的事,我要笑一辈子。”
倒进泳池的一瞬间,先是刺骨的寒冷,然后就是浓厚的绝对的安静,陈序青都说不上她当时脑子为什么就那么一热。不过效果很成功,池宴歌又急又笑,开始几天都在批斗陈序青,后来又经常半夜躺在床上看陈序青说,把你捞出来的时候你对我笑,问我精彩吗,陈序青,我觉得你好傻啊。
池宴歌眼睛里笑得特别幸福,陈序青就觉得这场感冒值了,一些很奇奇怪怪的属于她们的浪漫。
等池宴歌在她旁边坐下,陈序青往嘴里塞药,温水灌下,抱怨:“为什么我这感冒还没好。”
池宴歌撑着下巴,斜着看她,帮她拉拉毯子,手又揪住她的耳朵:“天气还那么冷你就敢往泳池里跳,没让你感冒一年都算放过你了。”
陈序青哼一声:“那些游冬泳的怎么说?”
“都会做热身运动的,也不会像你那样胡来。”
陈序青觉得有点热了,把毯子掀开,洋甘菊色的薄毯就滑落在地毯上,她下意识想往池宴歌面前凑,刹车,想起感冒还没好,捂着嘴又退回:“那我以后做了热身运动再试试。”
池宴歌皱眉,陈序青改口:“好吧,不试了。”
池宴歌伸手把陈序青的手拉着放下,拧着眉无奈了会儿,才凑近到陈序青跟前,轻声问:“都接过吻了,这会儿才担心会传染我,是不是太晚了,嗯?”
陈序青嘴巴绷得紧紧的,呼吸也憋着,含糊不清跟池宴歌争辩:“……又不是我要接吻的……本来就不该……你……感冒一次可比我难受多了!”
“说明我对你这个笨蛋感冒有抵抗力。”
“感冒就感冒!什么笨蛋感冒!”
“笨蛋的感冒简称笨蛋感冒。”
“你聪明你最聪明!”陈序青被说急了,本来感冒中的脑子就迷糊,加上连着吃的感冒药,人也感觉软绵绵的,她撑了下想起身,居然没起成功,被池宴歌一下拉低身体搂住腰,陈序青抵池宴歌的胳膊生气,“松开松开,我要去洗杯子。”
池宴歌捏着陈序青的下巴,让陈序青正视自己,先在陈序青的唇上亲了一下。
像摁了开关,关掉陈序青身上的别扭劲。
陈序青安静了。
池宴歌松开陈序青的下巴,又去摸陈序青的脸,池宴歌的手偏凉,眼睛里却装满温柔:“陈序青,虽然我很喜欢看你喜欢我的样子,但你还是要像你自己说的,先照顾自己,再来爱我。”
心跳得好快。
陈序青舔了舔唇,脸想躲,却被池宴歌控制得牢牢的,她只好应声:“嗯,知道了,以后不往泳池跳。”
“什么不往泳池跳。”池宴歌的脸逼近,只差吻上,“别做危险的事情,什么事都不行。”
“好。”
总感觉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陈序青的背都被迫抵在了沙发边缘,池宴歌不断打量她的眼睛也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陈序青手忙脚乱地撑着自己起身,滑了下,也努力挣脱池宴歌的束缚,人往沙发上坐。池宴歌的手因此搭在沙发边缘,挺好笑的表情看向她:“怎么了?”
“没怎么,我觉得你不对劲。”陈序青强调,“我不行,我还在感冒。”
池宴歌噗呲一声笑了,手放下,后颈倒在沙发边缘,看向两人忽略已久的电视新闻:“想什么呢。”
误会了?
陈序青不好意思,这才松开蜷缩着保护自己的身体,低身想去捡地上的薄毯:“对不起,最近药吃多了,脑子里是有点迷糊。”
池宴歌先一步捡给她,又笑她:“笨蛋。”
不知道是倒了会儿缺氧,还是池宴歌又一次这样说让陈序青刚熄灭的战火二次重扬,总之,陈序青的脸发烫,一把扯过薄毯:“池宴歌,我警告你,不准再提笨——”
“蛋。”池宴歌接话。
陈序青丢下毯子,起身,拿起空掉的水杯往厨房走,每一步都踏得气焰滔天。
打开水,哗哗冲水杯,池宴歌从身后搂住她,习以为常的举动让陈序青放松警惕,一心还想着输给池宴歌的事:“我生气了我今天不会再理你。”
池宴歌没接话,耐心等着陈序青洗完杯子,把杯子放好。
陈序青在池宴歌怀里转身,怒瞪池宴歌,再拍池宴歌的手,酸道:“麻烦这位聪明人请松开我。”
池宴歌松开陈序青的腰,手却一左一右撑在了水池边,把陈序青牢牢圈住,气定神闲地看着陈序青的眼睛。
过会儿,她慢慢吻上陈序青的唇。
【作者有话说】
友情提示:进泳池请热身overover~
第76章 N-滴滴
傍晚的客厅里, 没有开灯,能从落地窗望见城市粉蓝交接的天际线,两道身影一上一下地重叠在沙发上, 深深缠绵。
薄毯被挤得从腿边滑落。
“陈序青,以后多感冒几次吧,你这样特别可爱。”池宴歌说。
她光脚踩在地毯上, 身体斜坐在沙发上, 一手搂着陈序青的脖子,一手扶着陈序青的腰,迫使陈序青整个人都失去重心地躺在她怀里。
陈序青穿着宽松的白T恤,灰色连帽开衫外套, 这会儿外套的右侧从她肩头滑落, 脸通红, 还硬怼池宴歌:“你神经病吧。”还企图挣扎,“好了好了,真的别亲了, 真给你传染了我可不背锅。”
不是。
池宴歌这人太极端了。
冷的时候冷得要人命, 热的时候让陈序青只想立刻打车去北极避险。
“谁让你背锅了?”池宴歌不像陈序青这病号, 她怕热,这会儿天气热和了只单穿着一件浅色的冰丝吊带裙, 碰在陈序青的手背上, 凉凉的, 就像池宴歌这个人, 这么亲昵的场景,池宴歌都还能保持一贯冷静的音调, “要是被传染了, 我自己负责, 行么。”
陈序青头晕目眩,感冒让她浑身没劲,池宴歌的触碰更让她浑身没劲:“谁跟你在这分析责任人了啊?我只是不想让你也生病。”
“哦,这样。”池宴歌配合她的话,仍然俯低着身子看她,“那更没关系了,你是着凉感冒,不容易传染给我。”
陈序青呵呵一笑:“医生是吧,专业是吧。”
“是啊,专业,你说呢?”
“哦哦哦。”陈序青撇头,“传不传染的,我哪儿说的过你啊,专业的池医生。”
“那你认可了?”
“认可什么。”
“认可你不会传染给我。”
陈序青去拉自己滑落一半的外套:“还能不认可吗。”
池宴歌摁住她,阻止她的动作,笑笑说:“那我们就可以继续了。”
陈序青以为池宴歌说的是接吻的事,想想,也行吧,之前因为她鼻塞,她和池宴歌总是只能亲一会儿就停止,不然憋气,很难受。
陈序青松开手,两手挺顺从地勾住池宴歌的脖子,主动倾身吻住池宴歌的唇。
两人的上身又再度覆合在一起,陈序青身后垫了个靠枕,正好让她上半身都能稍稍靠着,没那么累。
虽说今天鼻子通气了,但陈序青总有种不能亲太久的潜意识,亲一会儿,她就想按照以往两人的默契跟池宴歌分开。
没想到,池宴歌亲着亲着,帮她把外套都脱了。
夕阳已经落在天际线之外,天色渐渐陷入幽蓝,没有亮光的客厅便像是那别墅的天台,纯净又清冷。
陈序青里面只穿了件短袖,这会儿连胳膊都直接与池宴歌冰凉的睡衣触碰,又隐约能感觉到池宴歌正在发热的身体。
陈序青有点慌了。
她硬推池宴歌的肩膀,让池宴歌的吻离开自己,两人眼睛看着彼此,陈序青语焉不详,问:“你……你是想?”
“嗯。”池宴歌上身抬了抬,调整姿势,“可以吗?”
其实从上次之后,两人还没有进行过第二次,陈序青听见池宴歌的肯定就开始紧张,连呼吸都变沉了。
“可以……但是我今天……没什么力气……”
池宴歌的指腹摩挲陈序青的侧脸,眼里饶有趣味地盯着陈序青看了会儿,陈序青红着脸和池宴歌对视,池宴歌摸她脸的手又去理她的耳发,指尖轻轻地略过她的耳廓。
陈序青难以顺畅呼吸,心跳如擂鼓。
池宴歌的肩膀往前倾,吻着陈序青,不一会儿陈序青的身体又烫了起来,她跟池宴歌的身体紧紧贴着彼此,她闻着独属于池宴歌身上的香气,像掉入了一场迷离的梦境,她的右手摸着池宴歌的头发,左手扶着池宴歌的下颌。
她的双腿一直搭在池宴歌的腿上,有点麻,挪动了一下,便感觉到池宴歌那吊带裙的裙摆被她无意撩开。
池宴歌的皮肤很烫,又或许烫的是她,她回应着池宴歌的吻。
浓烈而紧密。
两人躺在沙发上接吻,池宴歌的手游过她的肩头,慢慢抚上她腰间的肌肤。
陈序青闷哼了一声,扶着池宴歌下颌的手往下落,两只手都紧紧扶住池宴歌的腰。
陈序青靠在抱枕上的身体有点下落,池宴歌环着她的腰,重新往上抱了抱。
耳间温热的触感让陈序青把脸埋向池宴歌的颈窝:“不行,池宴歌,我耳朵怕痒。”
陈序青声音还没恢复。
带着浅浅的鼻音,说起话来更像是撒娇。
池宴歌没理陈序青,让陈序青不得不把怕痒的感觉紧紧抓在池宴歌的后背上,明明上次做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面料,那时候让陈序青很得心应手,这次她却感觉总也抓不住。
又凉又滑。
陈序青的腰完全陷落在沙发里,池宴歌的吊带裙也被两人之间的动作带得越来越短。
越来越浓重的呼吸声,陈序青的手完全攥紧了池宴歌的衣料,池宴歌的发丝落在陈序青的脸上,池宴歌的吻停住,让陈序青不明睁了下眼。
池宴歌微微皱眉,在紧张,在考虑。
陈序青呼口气,声音很轻,摸摸池宴歌脸:“来吧。”
沙发变重,抱枕被时轻时重的身体压着。
时而传来的疼痛感让陈序青咬紧后槽牙,但很快,那种感觉又会被另一种感觉替代。
交错。
陈序青背上的汗越来越多,她终于感觉到了初夏的热,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她的脖颈上。
又可能是池宴歌的发丝,都乱七八糟,七零八碎,交错在她的耳边。
天色完全暗下,沙发上也静了下来。
陈序青躺在沙发上轻轻喘气,池宴歌埋在她的肩旁,也与她相同频率地喘气。
陈序青抬手摸着池宴歌的头发,稍稍抬起上身,去够到卫生纸盒,扯卫生纸,帮池宴歌擦了擦手指。
好累。
果然像池宴歌说的,好累好累,感觉灵魂飞到了另一个世界,只剩下疲惫的躯壳在呼吸。
两人抱在一起休息够,池宴歌才慢慢起身。
举起左手正反看了看,又皱眉,像在思考一道难题。
陈序青仍然倒着,感冒像是又加重了似的,让她睁个眼睛都嫌钝重,她见池宴歌盯着手指琢磨,有点想笑,问:“池宴歌,你该不会是在复盘吧?”
池宴歌又扯了张卫生纸,擦擦中指的指根:“不是,刚才太乱,用错手了。”
“你不是本来就是左撇子嘛。”
“嗯。”发现擦不掉了,池宴歌把卫生纸揉团,起身,捡起桌上、沙发边所有的纸团,丢进垃圾桶,“但是现在习惯用右手了。”
“哦。”陈序青懒洋洋点评,“还挺讲究哦。”
陈序青想起来刚才自己无意间触碰到的地方,清清嗓,仰头问已经走到沙发背面的池宴歌,“我刚才好像感觉到你也有点……你需要吗?”
池宴歌的声音远远飘来:“你不是没力气么,现在应该更没力气了吧——”
陈序青:“……”
池宴歌你的嘴可真毒啊。
洗完澡,两人又清清爽爽地靠坐在沙发上,陈序青继续穿得严严实实,问旁边换了件露肩睡裙的池宴歌:“你真的不怕冷吗?太阳一下山我就感觉家里阴风乱窜诶?”
池宴歌右手搭在靠枕上,脸撑着,漫不经心看陈序青:“刚才你有觉得冷吗?”
陈序青一个枕头丢过去:“你现在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啊!”
池宴歌很满意地笑了,正经回答:“你是因为还在感冒才会觉得冷,天气预报今天都二十多度了。”
“哦。”陈序青拿回抱枕,摁在怀里,盘腿坐着,“对了,我想这两天找个时间,请乔献她们吃顿饭,然后跟她们说一下我们的事。”
“我们?”池宴歌故意反问,“我们什么事?”
“行,你装,那我就不说了。”
池宴歌看陈序青不禁逗:“没关系啊,我又不着急,等你感冒完全好了再说吧。”
“之前不是还气哄哄的吗。”
“不是有笨蛋表演春天跳泳池了吗。”
“池!宴!歌!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陈序青连着戳了好几下池宴歌的腰。
可恶的是,池宴歌不怕痒,连躲都没躲:“陈序青,你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张牙舞爪的,你以前特别乖,说什么都听,为什么现在总是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陈序青呵呵一笑,反对池宴歌的评价:“我以前不是乖,是怕你不喜欢我,实际上我性格就这样,你问陈以理就知道,至于现在嘛。”陈序青悠悠一笑,“池宴歌,我,一,点,都不怕你不喜欢我,反正都分过两次手了,经验值已满,就算你哪天不再喜欢我了又要跟我分手,我也不会有多伤心。”
“真的?”池宴歌笑容慢慢收住,严肃地靠近陈序青,盯着陈序青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可惜,跟你分手我会伤心,这件事你就别想了。”
陈序青移开目光:“哎呀,举个例子而已嘛,毕竟当初,出乎意料,惊天地泣鬼神,莫名其妙,突然跟我提分手的是你嘛。”
“是啊。”池宴歌咬咬牙,“后来,出乎意料,惊天地泣鬼神,莫名其妙,突然跟我提分手的是你。”
陈序青:“等等!第二次可是你的错!”
“第一次也是我的错。”
“当然不——”陈序青停住,看池宴歌,佯装苦恼,“池宴歌你不能乱出牌,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池宴歌看着陈序青的脸笑了,陈序青也笑,这些陈年往事,她们能翻出来随便聊,就是真的过去了。
眼下唯一比较烦恼的事。
她们复合的事,到底该怎么给那群朋友说。
想到这,陈序青的手机响了,许蕾给她打语音通话,陈序青想都没想就摁开免提,举在面前听。
于是,石破天惊的一句——
“陈序青!你大学特别崇拜的我们系的那个学姐联系我了!你想见见吗?”
陈序青石化。
扭头。
池宴歌好整以暇,微笑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友情提示二:请勿乱开免提~
第77章 N-一颗
挂断电话。
池宴歌移开注视陈序青的目光, 去看电视,陈序青便黏黏糊糊靠到她身边。
池宴歌动作没变,背挺得笔直, 胳膊抱在身前,陈序青就像树袋熊似的环住池宴歌,解释:“就是大学那会儿看过那个学姐的个人摄影展, 觉得厉害, 单纯崇拜。”
也没说不单纯,慌什么。
池宴歌像一棵坚韧的大树,任凭陈序青左右摇晃她的身体,岿然不动, 心中确实有醋味, 尤其是冷不丁从陈序青好朋友口中听见陈序青对陌生人的好感。
她说话声音冷淡:“我知道, 你不用特地解释。”
“哎呀,池宴歌。”陈序青左蹭蹭,右蹭蹭, 没继续说。
池宴歌也不说话了, 当然不想直白讲吃醋这种无聊的心事, 还是吃八百年前的陌生人的飞醋。
晚上躺床上,陈序青双眼炯炯有神地又一次要跟池宴歌讲那学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宴歌翻身, 背对陈序青, 声音再次平静又冷漠:“陈序青, 我没那么无聊,你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我不感兴趣。”
闷了会儿。
陈序青说:“不是, 主要是我想跟你解释清楚, 不然我们之后如果真的确定要跟学姐合作,我怕你不高兴。”
池宴歌安静了会儿,转回身,看着陈序青的眼睛皱眉:“合作?”
陈序青眨眨眼:“是啊,你刚才不是跟我一起听的电话吗?”
池宴歌:“哦,我没注意听。”
陈序青挺抱歉地看着池宴歌:“其实这件事准备挺久了,不止找了学姐,还找了挺多以前大学社团里的人,不过准备这事的那段时间我俩分手了,我就没机会告诉你。”
——我到底在介意什么,再这样让陈序青一个劲解释下去就真的不对了。
池宴歌看着陈序青,眼睛里重新装满笑意,温柔地在陈序青唇上亲了一下:“好,知道了,我真的没关系,你放心吧。”
然而后来陈序青真的为工作的事跟学姐忙起来。
池宴歌笑不出来了。
与对待秦引笙不同,陈序青跟学姐的这次合作完全做到了早出晚归、随叫随到,甚至有时候半夜坐在床上,都会挂着电话跟学姐讨论器材调整的事。
这段日子又恰巧是池宴歌进入下一份工作前的休息期,虽说池宴歌也会忙着准备实验资料,整理过往临床病例,但总归是不如陈序青忙的。
加上池宴歌不太外出。
她俩的工作节奏像完全颠倒了过来,有时候池宴歌坐在沙发上望着陈序青急急忙忙穿鞋出门的背影,都会忍不住想——以前陈序青也是这样看我一次次离开的吗?
乔献电话里点评池宴歌的心事。
“觉得空虚寂寞就跟陈序青直说嘛,陈序青可不像你,你说了,她一定会立刻丢下所有工作回到你的身边。”
池宴歌想挂电话。
乔献又问:“所以你真的吃醋?对那个什么学姐吗?”
池宴歌:“有事,先挂了。”
池宴歌最后在某天晚上睡觉前,接吻后,跟陈序青轻声说,陈序青,感觉最近挺少见到你的。
非常含蓄。非常池宴歌。
但陈序青听懂了。
第二天就想办法约到一家非常难约的浪漫餐厅,她跟池宴歌之前一直说要去,托了千百种关系预订成功后,陈序青给池宴歌打电话。
但陈序青忽略了一点,她没有提前约池宴歌时间。
有时候命运就是很折磨人。
短暂从赞比亚回国的韩明珍在同一时间约池宴歌周五晚上见面,第二天韩明珍还要带着另一批团队再飞出去,不见不行的情况。
两人在电话里沉默,毕竟不是谁对谁错的事,所以只是无奈。
最后,这头的陈序青手一挥,开朗道:“没事池宴歌,我们俩改天再去吧,这次我大方一下,请许蕾去吃好啦。”
池宴歌没有把话说死,她算着跟韩明珍见面再赶去餐厅,应该能赶上最后半小时的营业时间。
晚上八点三十四。
池宴歌气喘吁吁停在餐厅的门口,侍应生拦住她,告知她今晚结束新客接待。
池宴歌说约了人已经在里面,报陈序青的名字和手机号。
在侍应生的引导下,池宴歌拎着包,直走,左转,径直往靠窗最里面的座位过去。
远远地直接看见的是陈序青的脸,但陈序青对面的人的背影,池宴歌很肯定那不是许蕾。
池宴歌顿住脚步,她拿出手机给陈序青打电话:“陈序青,你和许蕾还在吃饭吗。”
“嗯?在啊——”
“和许蕾?”
“是啊。”
池宴歌向前走,没挂断电话,直至走到陈序青那桌旁边,又问了一遍:“和许蕾?”
陈序青听着电话转头,跟池宴歌对上目光,眼里瞬间装满惊喜:“诶?池宴歌你怎么来了?”
对面,陈序青的学姐起身,陈序青大方跟池宴歌介绍,学姐便跟池宴歌友好问候了两句说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目送学姐离开的时候,陈序青听见池宴歌问:“许蕾呢?”
陈序青:“她——”
“咦?池医生你来啦?”许蕾手上还有未完全擦干的水渍,“陈序青不是说你今晚来不了了么?”
陈序青立刻拉住池宴歌的手,转移许蕾注意力,对许蕾讲:“我有点急事得跟池宴歌商量,我们先出去一下,你再吃会儿或者你先走也行,我买过单了。”
许蕾挠挠下巴,很配合:“喔好!”
陈序青拉着沉默不语的池宴歌一路走出餐厅,走到一个没人的空中玄廊上,月光透过冷灰色的玻璃幕墙照在两人的身上,脚底是斜长的影子。
陈序青歪头,笑着拉住池宴歌的双手晃晃:“到底怎么啦?是不是晚上去吃饭的时候遇见不开心的事了?”
很温柔。
毫不在意池宴歌的尖锐和冰冷。
池宴歌深深吸口气,她这会儿在陈序青的声音中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刻她差点要做多么糟糕的事,她心中累积的刺痛和嫉妒居然让她对陈序青这个人都产生了卑劣的猜疑。
原来过去自以为不在意的每个瞬间,每一通陈序青跟对方打的电话,都早已成为扎进她心脏的一根刺,她刚才一步步走近陈序青,终于感觉到疼痛和恐惧。
现在,这个不用陈序青说明就自然消散掉的误会,更让池宴歌对自我产生怀疑。
池宴歌不敢看陈序青的眼睛,害怕陈序青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先前的想法,害怕陈序青对她失望。
害怕争吵,害怕陈序青又一次离开。
池宴歌害怕失控,但失控的慌乱已在她心中四散开来,浓烟滚滚,无处可逃。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又一次深呼吸,垂在身边的手缓缓捏紧,理智紧绷又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陈序青在这时抱住了她。
拍拍她的后背。
脸埋在她肩膀,愉快地在她耳边说:“哈哈,池宴歌,原来你有这么爱我哦。”
陈序青当然猜出了池宴歌的想法,她在池宴歌进入余光里的那一刻就看见了池宴歌。她抬眼,刚想起身跟池宴歌招手,看见池宴歌扭头,侧脸冷冰冰地瞥向窗外,池宴歌一个人静止在那边站了好一会儿,无知无觉地挡住了前后过路的人。
怎么了?池宴歌在看什么?
陈序青也往窗外望,什么都没有?
接着,茫然的她就接到了池宴歌的电话。
电话里池宴歌的声音是没有情意的,甚至可以说是明显带着脾气的质问,到池宴歌走到桌边,看她,不看学姐,关注点只落在许蕾去哪儿了的时候。
陈序青就懂了。
但一时间,陈序青非常非常不敢相信,池宴歌诶,一个理性、冷静又聪明的人,怎么会就这样误会她跟学姐,放在从前,恐怕她跟学姐手牵手在大街上走,池宴歌都能面不改色从两人身边经过吧。
尤其是,这会儿明显红了眼睛,快要掉眼泪还努力忍着的池宴歌。
陈序青一边觉得挺搞笑的心疼,一边又止不住心里的开心,她在想,池宴歌好像真的变了,至少在这一刻她觉得池宴歌挺爱她的。
池宴歌被陈序青抱着,鼻酸,复杂的情绪在眼眶里来回翻涌,她今晚给自己最后的底线是千万不能在陈序青面前哭出来。
陈序青松开池宴歌,企图去看清池宴歌的眼睛,池宴歌就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一会儿看向遥远的月亮,就是拒绝跟陈序青对视。
陈序青清甜的声音就在这寂静的悬廊中低声响起:“池宴歌,你知道吗,我以前觉得你好厉害。”
“你记不记得我们刚住在一起的那年,你非要切胡萝卜,结果食指切了好长好长的伤口,我给你消毒的时候我都感觉疼,你居然真的连一点点身体本能的躲避都没有,我当时都怀疑伤的是我的手指不是你的。”
她说,“后来,我们分手,两次,我都没感觉到你有多伤心,你的表情让我觉得,你只是恰好被我感动了才跟我在一起,其实你不需要我,也不爱我。”
“我特别幼稚的,我有一瞬间特别想用秦引笙气你,我就想知道,你喜欢、分手、舍不得都是淡淡的,你真的会有特别爱我的时候吗?”
推着清扫车的阿姨从餐厅出来,路过悬廊,中断了陈序青的长篇大论。
等人走后,陈序青靠近池宴歌,压低声音,“池宴歌,你知道吗。”
池宴歌目光回来,跟陈序青对视,陈序青从自己头上取了一顶无形的王冠,往池宴歌头顶上放,“你今天变笨了,是我认识你之后最笨最笨的样子。”
陈序青的一颗眼泪掉落。
她笑着,声音稍稍颤抖:“但我终于相信你很爱我。”
【作者有话说】
还是装了更多眼泪的小陈
正文尾声啦,晚上二更-3-【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