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侯府一片肃穆,谢云岫踩在石阶上一步步朝内走去。
“我不允许!”还未靠近正厅内就听到季淑雪的声音,愤怒与疼惜交加,“她四岁不到就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她连自己的性别都要小心翼翼的掩盖住,你告诉我你要再让她离开我们!”
“谢北珩,你想都别想!”
纫秋和一众人方才被管家叫走,因得偌大的院内只有谢云岫一人,显得此刻的争吵越发清晰。
谢北珩声音无奈中带着疲惫,“夫人,可长公主调动禁卫军去查怡香院,你我都知道云岫在做什么,我甚至替云岫掩盖了不少痕迹,她依旧发现了。”
“我不管!”一阵散乱的撞击声响起,季淑雪声音嘶哑,“有我在一天,谁都休想动我岫岫一根寒毛!”
随着谢云岫靠近,她清晰的听见谢北珩低声叹息,季淑雪的声音哽咽。
“我自幼学武,在京城中谁都没怕过,当初河东裴氏家主亲自前来求娶,我都未曾多看一眼,谢北珩,你若是让我失望,我们就和离。”
谢云岫敲门的手一顿,转而抬手直接将门推开。
“爹娘,我回来啦”,谢云岫笑嘻嘻的开口,如同往日一般不着调。
堂内,季淑雪将人按倒在座椅上,死死揪着领子,见到谢云岫进来才赶忙放开。
“娘和你爹说笑呢”,季淑雪挤出一个笑容,“岫岫别担心。”
谢北珩依旧视线温柔的落在季淑雪身上,顾不得自己凌乱的衣物转而替自家夫人打理有些褶皱的衣角。
“娘……”,谢云岫转身将身后的门关上,室外所有的阳光都被阻挡住,“我今日碰到长公主了。”
三言两语长话短说将事情一遍带过,谢云岫没有忽视季淑雪和谢北珩两人逐渐皱起的眉头。
“你的意思是,你要买下怡香院?”谢北珩开口说道。
谢云岫点点头,“正是。”
“能告诉娘为什么吗?”季淑雪紧张的抱着裙摆小跑过来,心疼的看着谢云岫,“是发生什么了吗?”
谢云岫在内心盘算,纠结地轻咬住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关系”,季淑雪不再追问,“岫岫不想说就不说,需要多少钱娘给你。”
谢北珩落在谢云岫身上的眼神也不含一丝责怪,沉稳平和如同一汪静谧的深谭。
“也不算什么大事”,谢云岫下定决心开口,“娘,我想在京城里让姑娘们都能有书读,有学上。”
“最好,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的人生。”
季淑雪松了一口气却又马上提起来,“什么?!”
“云岫,这不是小事,况且,你还是打算在怡香院那种地方,这不合适。”谢北珩不赞成的开口说着,“若是你真的想做,爹可以在京城中给你买一座书院,何必如此大张旗鼓招惹长公主的注意。”
谢云岫打量着侯府正厅内的精致装潢,名贵字画装裱其上,脚底踩的是烧制上乘的瓷砖,每一处都华贵到极致。
“若是那样的书院,和京城中其他书院有何不同?我想要天下所有女子,不同身份,不同阶层,不同境地,都能有想读书就能读书的能力,这只能从人们觉得最低等最瞧不上眼的地方开始。”
自上而下的变革是顺理成章的,但是没有人愿意去改变自己的优渥处境,没有人愿意俯身瞧一眼苦难众生,高高在上的施舍太过容易,何必将所有人都放在和自己平等的地位上。
自下而上的革命是痛苦牺牲的,或因剥削导致不得已而为之,或因不平等激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残,或因各种各样的因素,但不过是将原先的局面换了一批人再轮回一遍。
从根本上的改变,是要从思想上开始,谢云岫并不打算成为圣人,她的目的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慈善值,仅仅供给她能够活下去,在此基础上,她不介意多做一点。
“为什么呢?”,谢北珩看向谢云岫的眼睛中带着疑惑,“是发生了什么吗?”
谢云岫露出一抹十分肆意的笑容,在此刻严肃沉默的氛围上,显得格格不入,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有任何不妥。
“或许,父亲,或许,因为我同样是女性。”
简单到极致的答案。
白炽明亮的阳光从门缝中穿过缓缓转变成火红的晚霞,又逐渐变得漆黑。
谢云岫如同来时一般,脚步依旧轻快,不过心境却早已不同,透过谢北珩,她隐约看到了一个王朝的内部秩序,真正的改变的确需要一场浩大的变革。
一场,她与萧玉衡都十分期待的变革。
“纫秋”,谢云岫坐在书桌前凝视着遥远的东北方向,“明日去云锦阁,记得提前叫我。”
纫秋站在门外应声道:“是”,又接着询问,“需要去通传赵掌柜有何需要提前准备的吗?”
谢云岫笔下墨迹不停,她在为裴砚行的那句话做准备,头也不抬的回应,“不必,云锦阁要准备搬家了。”
“搬去何处?是老爷夫人同意的吗?”
“明日你便知晓了,今日忙碌许久,早日休息吧。”
谢云岫抬起头眼神安抚的看向纫秋,“明日会更加忙。”
“是。”纫秋安静退下。
在夜晚,人总是会不由得想起很多事情,愁绪寂寞与怅惘喷涌而出,谢云岫投过敞开的院门望向微凉夏夜中的京城,同她在现代累极了一般不经意望向天空的感觉全然不同。
这个陌生的时代,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时代,正在一点一点,向她展现出本来面目,在没有高贵身份依靠下的真实面目。
“云岫,你这样做,不怕陛下忌惮,我们侯府他早已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谢北珩的话语犹在耳畔,她是怎么回应的呢?
“我不过一介纨绔,一时猪油蒙了心,想要做点‘大事业’罢了,况且,即便再怎么小心翼翼,大哥的理想和抱负也会被忌惮,我这辈子不踏入朝堂,就做整个镇国侯府最大的蛀虫。”
“银两呢?”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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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蝉鸣伴随着谢北珩的叹息一同出现在谢云岫的脑海里,“你的想法耗费银两以千万计,从何而来?”
「009系统,你在吗?」谢云岫尝试着与系统沟通。
「宿主,我在。」
「慈善值的兑换需要我进行慈善的捐助,那么我直接将银两用在怡香院姑娘们身上,是否可以得到相应的慈善值。」谢云岫询问着。
系统停滞片刻,「我需要与主系统联络,请宿主稍等片刻。」
「麻烦你了,009」,谢云岫少有的正式叫系统编号的时候,009有些受宠若惊。
「宿主不必客气,这是我应做的(??ω??)」。
谢云岫居然清楚的看到了系统的颜文字表情,一时惊讶,都忘了手指间的毛笔,在纸上洇开一片墨迹。
很快,系统就给出了答案。
「宿主,经过与主系统联络,主系统认为如果慈善值对应钱财被怡香院内的人视为足够改变命运的事物,将会获得相应慈善值。」
谢云岫沉思着,被视为改变命运的事物,为何从前捐助给乞丐流民却并无此要求呢?
系统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很快补充着:「宿主,往日乞丐流民随时面临死亡风险,多一天食物衣物就多一天活路,自然可以直接获取慈善值。」
谢云岫点点头,轻声在意识中回应:「我知道了,辛苦你了009。」
她的意识中悄然绽开一朵漂亮的数据烟花,在数字和电流的交织中轻巧散开,系统机械的声音都仿佛刹那间轻快起来。
「不客气的宿主,这是009应该做的。」
谢云岫低头看向那一大片墨迹,俨然绘制出的是一副半成品的河流走势图,她有些头疼,之前在现代时专门了解过这些,可南锦国地势复杂一时之间很难照搬解决,只得从长计议。
细微的虫鸣声在院外想起,谢云岫不由得想到白天时在马车上裴砚行的答案。
“棉花娃娃么?”裴砚行低声说着,看着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仿若在静静观赏一件珍奇的宝物。
“你或许可以用它来完成长公主想要的答案。”他的声音清澈透亮,“若是真要送我一件礼物,云岫,我希望是一件和你有关的。”
“我一直很期待关于你的任何事物。”
期待,裴砚行用了这两个字,谢云岫将下巴放在握住的毛笔上,轻微的刺痛传来,让她有些清醒。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关于我的?”谢云岫歪着脑袋,发丝顺着肩线自然垂落,“什么都可以吗?为什么呢?”
她不理解裴砚行的答案,但她依旧为着这句话悸动,像是自己幼时身处孤儿院眼巴巴望向远道而来的夫妻们那般,又像是努力了很久很久站在大学的校门前那般……
明明十分开心,却依旧让人想要落泪。
谢云岫很少触及到这种情绪,她竟再一次怀念起那抹浅淡的茉莉香,如同那人一般的令人平和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