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天气渐暖,紫霄山尖积雪未消,依旧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连绵起伏的山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层层叠叠,延伸至远方。
盛开的杜鹃花色彩斑斓,色彩如炽胜云霞,以紫色为主,花朵繁茂,宛如一片花的海洋。
朝阳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洒下,在山峦间披上温暖的橙色轻纱。
轻柔悦耳的琴声从黑瓦飞檐的凉亭中流淌而出,如潺潺流水,缠绕在山间,引得蜂鸟争相和鸣。
“阿娘!”
一道清亮的少男声忽然响起,如一颗石子投入静谧的湖面,瞬间荡开了这幅诗意宁静的画卷。
静姝停下手中拨弄的琴弦,时光仿佛遗忘了她,温和恬静的眉眼不减当年半分风采。
她微微侧首,循声望去。
只见那被繁花掩映、云雾轻笼的山间云道上,三道身影朝她徐徐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少男少女步伐轻快,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
“如晖,如暄,慢些走,当心台阶!”她脸上漾开一抹轻柔的笑意,朝两个活泼的身影轻轻挥手。
两人已快步跑到亭前,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用手帕轻轻替两人擦拭额头,静姝语气轻嗔,“都多大的人了,怎地还如此不稳重?!”
“阿娘,我们都一个月没见了,你都不想哥哥和我吗?”如暄依偎在静姝怀中,轻轻摇晃着她的胳膊。
用食指轻点如暄的鼻尖,静姝佯怒道:“谁让你们抛下我,自个儿去玩儿的?”
如暄连忙讨好一笑,如晖眼睛一转,看着身材颀长的男子,转移话题道:“阿娘,这是容璟。这次闯荡江湖帮了我们许多忙。”
静姝无奈摇头,顺着如晖的视线看向男子。
他眉目温和,神情坦荡,并不因三人刚才的忽视而感到局促。
看着容璟似曾相识的眉眼,静姝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邀请对方坐下。
“如晖、如暄太过顽皮,劳容公子费心了。”
“哪里?沈庄主客气了。”容璟微微拱手,“如晖、如暄两人活泼率真,这一路上也是帮助我良多。”
静姝轻勾起嘴角,她的儿女她自然十分清楚。
她怀两人的时候,因着是双胎,所以格外艰难一些。
孩子出生后,上官冥就十分偏疼,将他们宠得天真不知事。
如暄乖巧地挨着静姝坐下,仰头问道:“阿娘,你刚刚弹的是不是什么曲子?真好听!山间的鸟儿都跟着鸣唱呢。”
“就知道哄我开心。”静姝抚了抚如暄的发丝,柔声道:“这是我新谱的曲子,名叫《桃花源》。”
“是陶公的桃花源吗?”
“是呀。经历了世间的纷纷扰扰,平静安宁的日子总是让人期待的。”
如暄努了努嘴,不是太明白。
在她看来,没有波澜的平静日子有什么好让人期待的,跌宕起伏的江湖才令人向往。
如晖和如暄是一样的想法,他挠了挠头,歪着脑袋看向容璟,“容大哥,你可是识得我母亲,我记得,我从未告诉过你,我母亲姓什么呀。”
容璟的声音依旧温和,未起丝毫波动,“紫霄山庄‘沈庄主’的名讳,这江湖之上,又有几人不知呢?”
“沈大哥,江湖上都是怎么说的?”如暄好奇询问,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容璟,满是期待。
她虽知紫霄山庄名动江湖,但种种传闻细节,却如同这山间云雾般模糊。
毕竟,从未有人会在她与哥哥面前轻易谈及。
亭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山风吹过,拂动容璟蓝色衣角,他脸上温和的笑意未减半分,却似乎更深了些许。
他目光轻移,掠过一旁静坐不语的静姝,见她神色淡然,端起茶盏静静嗅着茶香。
容璟垂眸浅笑,温声道:“江湖上提起沈庄主,谁不赞一声侠肝义胆,乐善好施。不过,最令人钦佩的,还是庄主将炼制‘乾坤袋’的独门秘法,慨然传予了墨家。如今我等行走江湖,诸多笨重之物皆可纳入方寸之间,这份便利,可都是托了庄主的福。”
如暄表情得意,与有荣焉,忍不住继续追问。
一旁的静姝忍不住摇头轻笑,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当年,‘乾坤袋’的存在被江湖中人所觊觎,她便拿出几件进行拍卖,以转移众人注意力。
后来,墨家传人多番前来拜访,经过诸多考虑,静姝这才答应将‘乾坤袋’的炼制方法授予对方。
却不想,这也成了江湖上津津乐道的美事。
气氛正是其乐融融之际,山间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带着雪山上独有的寒意,将众人衣衫吹得猎猎飞扬。
“沈静姝,二十年前你杀我魔教诸多弟子,今日,我便要替他们报仇!”
一道邪肆的声音尚在山间回荡,便见一道红影从天而降,轻巧地落在一株开得正艳的红色杜鹃花枝头。
来人不过二十上下,一身大红锦袍在风中翻飞,眉目间尽是少年人独有的桀骜与张扬。
“还有我!”
杜鹃花丛中又缓步走出一位银衫男子。
同样年轻,脸上覆着一张精致的鬼脸面具,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却已让人隐约窥见其俊逸风姿。
两人一高一低,一显一隐,周身的杀气如实质般弥漫开来。
“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紫霄山庄?”如晖起身,对着两人怒目而视。
“自然是将你斩于剑下之人!”红衣男子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手挽剑花,横于胸前。
双方互不相让,气氛陡然剑拔弩张。
“且慢!”
急促的呼喊传来,几人循声望去,便见山间云道上匆匆跑来一黄袍少年,眉眼间带着被人宠溺的天真。
来到近前,他双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喘气,待气息平稳一些,便对着红衣男子两人道:“你们快些同我回去。冤冤相报何时了!二十年前沈庄主是为了报仇,如今,你们也是为了报仇。那这仇怨何时才能消解?”
“要回你自回去便是。”红衣男子冷声道:“你愿当懦夫,不愿替父报仇,我和银衣却是不愿的。”
银衣微微颔首,显然认同红衣男子的话。
下一瞬,他掩藏在面具下的眼神,如鹰隼般直刺悠闲从容的容璟,“你呢?也要如顾止一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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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懦夫吗?”
没有理会三人如炬的目光,容清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朝静姝躬身行了一礼。
“想来沈庄主依然明了我等身份,今日容璟在此一拜,是感谢沈庄主当年不杀之恩。从今往后,你我之间无恩无德,无仇无怨,只一陌路人耳。”
说罢,容璟潇洒转身,不带一丝犹豫地朝山下走去,路过银衣时却被其伸手拦住了去路。
“你果真有做懦夫?”
不是银衣非要对方为父报仇,实在是——
静姝的武力值超高,多一个人便是多一分助力。
如果仅凭他和炎燚两人,即便都是宗师巅峰实力,与静姝比斗也是不堪一击。
故而,拉拢了容璟,再加上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少爷顾止,对着静姝才有一战之力。
容璟推开身前的手,淡声道:“家父只是与人比斗时输了,何来报仇一说?”
顾止亦小声嘟囔,“说得没错!我父亲是自缢而亡,亦没有凶手。”
“你们!”
银衣与炎燚顿生恼怒之感,却也无法辩驳。
就在四人争执不休之时,静姝依然盘膝坐下,将古琴横于膝上。
她纤细修长的手指轻抚琴弦,一声清越的琴音流淌而出,如清泉击石,又似云雾缥缈。
“几位远道而来,不妨听我一曲。”
不待几人回应,琴音已如山间流云般舒卷开来。
琴音起,幻境生。
四人的眼神渐渐迷离,紧绷的身子也不自觉放松下来。
只见几人如同疯魔一般,时而狂笑,时而痛哭,时而得意,时而恐惧……
人生百般情态,皆在这一瞬之间。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山间,四人依旧静立原地,眼神渐渐复归清明。
容璟率先回神,他长出一口气,心中仿佛卸下了某种枷锁,连内力似乎都增进了一分。
他躬身朝静姝再揖了一礼,不再停留,转身大踏步向山下而去。
顾止看了看离开的容璟,再瞧了瞧银衣两人,左右为难。
最后,他咬咬牙,朝容璟疾步追去。
炎燚轻叹一声,对着静姝深深一揖,“今日闻琴,方知二十年仇怨,不过是一场虚妄。”
银衣摘下脸上的鬼脸面具,露出一张俊逸却写满释然的脸庞。
他将手中面具轻轻放在地上,对着静姝拱手一礼,与炎燚一道,转身便走。
山风依旧,满山杜鹃花轻轻摇曳,那四道身影早已消失在苍翠山道尽头,仿佛从未出现。
月琴将容璟教养得很好,人如其名,如美玉般温润高洁。
二十年前,涂子晶在药谷诞下四子后便溘然长逝,留下四个未满月的孩子。
消息传开,盟主府率先接回了顾止,两外两个孩子亦被另两方势力悄然带走。
今日在这紫霄山上,竟是这四兄弟自分别后第一次相逢。
“阿娘,你刚才弹的,是《桃花源》吗?”
“是呀。”
“这世上真的存在桃花源吗?”
“自然。”静姝望着披上金纱的紫霄山,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心之所向,便是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