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旭按时来到陈月芽住的小单间门外。
小单间门没锁,敞开了一道门缝,他正想着敲门示意,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陈月芽在屋里一直通过门缝注意着外面,商老板刚走到门口,她就看见了,推开门几步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个纸包:“商老板,你一共借了我两千块钱,我先还你五百。
一千五没有全用完,我留了一部分,留着带妈妈复查用。
明面上一千块钱的账本在阿姨那,我每次还钱都会让阿姨记下来。
一千块钱还完后,剩下的五百块钱,我一百块钱一百块钱还,攒到一百就直接给你。”
她已经把从其他人那里借来的二三十块钱算进一千五百里了,这些钱等下次回老家还给他们。
债主从几个人变成商老板一个人。
没错,她对阿姨撒谎了。
商老板借她的不是一千块钱,是两千块钱。
妈妈出院了,除复查外没有别的大花销,她先归还商老板五百块钱。
那天薛阳光跟进医院,没进医生办公室,也没有时时跟在他们后面,完全不知道哥哥借了她多少钱。
幸亏他不知道。
一千已经是让人无法接受的数字了,两千更是夸张到不行。
当时听到医生预估的费用,她瞬间如坠冰窖,浑身发寒,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借钱的时候,怕商老板觉得她骗钱,她没有说具体金额,只是想着商老板本人或者他认识的人一起去医院,听医生亲口说费用,医生的话能证明她不是骗钱,是根据真实情况借钱。
她做最坏的打算是需要花五百块钱。
没想到医生回答先准备个一千块钱。
不是最多一千块钱,是先准备个一千块钱,后续会有别的费用。
她妈妈发烧中,不能做手术,又不可能把高烧中的妈妈带回家,等不发烧了送来医院做手术。
发烧也需要医治。
只要住进医院,每天都在花钱。
商老板听到医生的话后,表情没多少变化,点头应下,表示会去取钱,希望尽快开始治疗,不能再拖了。
他的反应无疑将陈月芽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回来。
她那会儿眼睛很痛,已经流不出眼泪,鼻子发酸,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能在情绪稳定后,向商老板保证,她一定会努力挣钱还钱,当牛做马也会把钱还完。
保证完后,她希望商老板能和家里人说一声,说她一定会还钱,不会故意拖着不还,希望能多给她些时间。
商旭没有刻意让弟弟保密,心里想过弟弟可能会和妈妈说他借钱出去的事。
陈月芽找他借钱,不止弟弟一个人见到,还有别的旁观者。
弟弟不说,妈妈也迟早会知道。
他决定把存折里的两千块钱全借给她,让她安心照看妈妈。
他告诉陈月芽,如果他妈过来问他借出去多少钱,回答一千块钱好。
至于别的事情,先别想了,救人要紧。
商旭不打算主动告知家人,等弟弟去说。
好在弟弟不是没头没脑的人,知道留个时间差,过去一个多星期才说。
薛阳光是考虑到她们母女状态都很差,需要缓缓,一个多星期应该能缓过来。
妈妈会去找母女俩,完全在他预料之内,所以把医院和病房号告诉妈妈。
商旭接过纸包,随意塞进口袋里:“行。”
陈月芽朝他鞠躬:“真的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没别的事我走了。”
“嗯,再见。”
...
进入十二月,陈月芽向饭馆老板请假一天,请假回家搬行李。
她和妈妈准备搬到城里居住。
工分制已经取消,村里没有必须她们母女干的活,想要还钱,她们只能住在城里。
城里有更多挣钱机会。
商喜梅听闻她要搬家,叫两个儿子一起去帮忙。
她提前问过大儿子,货车什么时候去镇上,确定了具体时间,特意让月芽请这一天的假,蹭货车去镇上。
薛阳光不愿意去,奈何不去的话,亲妈就要发火,只能一起去了。
“我会在下午两点前回来这里。”现在是上午十点钟,陈月芽估摸着时间说道。
“要回去吃个午饭?”商旭问她一句。
陈月芽目光落在商旭身后的货车上:“不吃午饭,收拾完,再和亲戚交代几句就回来。”
“干脆先等我这边事情结束后,在我外公外婆家吃个午饭,吃完午饭,我们兄弟俩和你一起进山。”商旭做决定。
薛阳光不敢反驳大哥做的决定,他没意见。
薛阳光没意见,陈月芽更没意见。
商旭让弟弟把陈月芽带到外公外婆家,交代弟弟一句:“外公外婆问起,你就说借了两百块钱。”
腊肉厂在镇上,陈月芽借钱的事很难不传到外公外婆耳朵里,妈妈那边他没主动交代弟弟什么,由弟弟自己琢磨着说。
外公外婆这边需要交代了,千万别说一千块钱。
“陈月芽,你别说漏嘴了。”薛阳光没有应下,只转头叮嘱陈月芽一句。
陈月芽点头。
她点头了,商旭放心下来。
...
商旭回到外公外婆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开饭,他看见外婆握着陈月芽的手腕说话,让她别忙活了,赶紧吃饭。
薛阳光刚拿起一口碗,本来打算给自己盛饭,见哥哥回来,改成给哥哥盛饭。
饭间,外公外婆没少夸陈月芽,夸她乖巧懂事 ,勤劳能干。
外婆和妈妈的性格大差不差,加上辈分,薛阳光根本不敢在外婆面前造次,不敢说陈月芽坏话,只能听两位老人家夸她。
听得他直犯嘀咕,不都是她顺手的事情吗?
毕竟欠着哥哥的钱,她还能等外公外婆伺候她呢?
外公外婆对陈月芽的态度,商旭并不意外。
他就说不能靠近陈月芽,连外公外婆都心疼起她了,还准备把家里孩子送他们的补品分她一些。
陈月芽哪会接受老人家的补品,坚持说不要,两位老人家硬要给,让她和妈妈好好补身体,多长点肉回来。
薛阳光在心里冷哼,外公外婆和妈妈哥哥一样,头脑不清醒了。
吃完饭,三人出发去陈月芽家。
路上,薛阳光很是痛苦:“山里真的住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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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陈月芽家的过程就是爬山的过程。
薛阳光从小生活在城里,没怎么爬过山,清明扫墓都没爬过那么多山。
商旭在镇上生活过,就是年纪太小,也没太多爬山的印象。
对两位男性来说有些困难的山路,对陈月芽来说如履平地。
她走的路线还是他们村去镇上的“大众路线”,都不用专门砍树开道,已经有道了,只是比较原始的土石路,不是混凝土浇筑的平坦马路。
商旭能跟上陈月芽,薛阳光就困难了。
“不要你抓着我,我怕把你拉骨折了,哥,你的手借我。”薛阳光拒绝了陈月芽递过来的手,让哥哥伸手,给他借个力。
陈月芽只好收回手,商旭伸手拉弟弟一把。
山外有山,不知道爬了几座山,几人终于来到陈月芽家。
兄弟俩裤子上已经沾了不少泥。
陈月芽搬了两个椅子给他们坐,他们坐下了,她才进去屋子里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的时候,听见有人过来和兄弟俩说话,她暂时不收拾了,去外面应付来人。
薛阳光听不懂大娘在说什么,还问哥哥这说的是哪个地方方言?
一句都听不懂。
商旭听懂了:“不知道。”
听懂了,但懒得解释,也假装听不懂。
大娘说的就是他们县方言,只是五里不同音,大娘语速快,口齿又含糊不清,吞字,普通话说得比方言流利的弟弟听不懂很正常。
大娘的话听不懂,陈月芽的话,薛阳光倒是听懂了,她在说他俩是租房隔壁的哥哥弟弟。
她现在在城里打工,一个月十块钱,妈妈伤筋动骨,目前没法干活,医生让好好休息,她把妈妈带身边,方便照顾,等妈妈腿脚好些了,一起打工还债。
陈月芽要收拾行李,三两句说明情况后,把大娘送走,送走大娘后继续收拾行李。
家里没多少东西,她花了一个半小时就把全部家当收拾出来。
之前预估四个小时,是把路上来回时间算进去了,另外想着预留些时间,收拾仔细,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再和妹妹说几句话。
现在兄弟两人跟着,她就不浪费时间了。
薛阳光动动嘴皮子,想说别带竹篮脸盆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哥哥都没说什么,他只能闭上嘴巴了。
“我去和我妹妹说些话,妹妹是小舅家女儿,你们见过,是之前在镇上帮我照看妈妈的小姑娘。”陈月芽没磨蹭,很快走人。
她说的妹妹是小舅女儿,陈家家。
家家比薛阳光小一岁,就是家家帮她一起把昏昏沉沉的妈妈带到镇上,帮她看着妈妈。
她和妹妹关系还行,小舅家也有借钱给她。
陈月芽要告诉妹妹后续的事情,顺路再把从别人那里借的钱都还了,以后只欠商老板一个人钱。
还钱加上说事情,陈月芽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一回来,试图把大行李都背到身上。
商旭和弟弟不是来当摆设的,亲妈也没少叮嘱他们给月芽搭把手,他直接开口:“我来背被褥,阳光背这个大背篓。”
剩下不多的衣服和零散物件由陈月芽自己拿着。
“好哦。”薛阳光应得有气无力。